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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里扒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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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死牢出来,上官莺抬眸看一眼天色,此时月上柳梢头,又有凉风习习,于忙碌了一天的人来说的确是休息的好时候。咣玒児晓

    也愿,五姨娘安息,下辈子别做那恶人。

    几不可闻的轻轻一叹,她低头,从袖子里取出那一方锦帕,那是第一次见面时五姨娘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她看五姨娘秀丽无双,手艺精湛,还曾想着让五姨娘和花月儿一起帮她做事,却是不想她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如果,那一刹那的犹豫,理智的让阴谋停止,她也不会亲手送她下地狱。

    那云芳意有所指的那句话,是促使五姨娘杀人的一招,她如何能听不懂。是,她是不清楚当年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五姨娘记得这般深刻,以至到现在只要听到便能下死手。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能牺牲无辜的人的性命,也未免太狠心。

    拳头,捏起,紧紧。

    “少主,该过去了。”巷子的拐角处,连婆婆走出来,恭声提醒她道。

    “嗯。”上官莺低应一声,足尖点过地面,跃上那高高围墙,手一松,飞灰从掌心飞走,于风中,她身如灵燕掠过各家屋檐,最终落到郊外的一处简陋的房前。

    不一会儿,连婆婆也落了地,站在了她的背后。

    一盏灯火如豆,于微敞的房门里泄出淡金色的流光,细细碎碎铺了一地。

    “你在外边候着,外边的动静注意点。”对连婆婆交待一声,上官莺望一眼天色,确定无异样后,才往里边行去。

    里边,阿云正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走,一转身就看见走进了的上官莺,先是一惊,随即急急迎上前去,“大小姐,我家娘子可有消息?”

    “我的人还在查。”上官莺走进屋子,到桌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解渴。

    “还要多久才能查到?”这根本就不是答案,阿云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凑到上官莺面前问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官莺与他拉开距离,冷眸抬起看着他,“你现在要关心的还有你自己,别她还没回来你忧心忡忡的反而病倒了。”

    短短不过三日,这本就清瘦的男子现在仅一把皮包骨,就是她,也有些看不下去才特意跑了这一趟。

    阿云一怔,随即苦笑道,“我没事,最重要的是真真,一想到她落在贼人手里生死不明,我便是寝食难安。”

    “生,我必给你找到人。”上官莺搁下茶盏,她不是会做空承诺的人,现在能承诺的,仅止于此。

    阿云闻言朝着上官莺行礼致谢,真诚的道,“算上这次,大小姐一共救了我两次,恩同再造,若是真真能平安而归,我愿为大小姐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要谢的人是你自己,若是你是那种妄想攀龙附凤之人,现在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站在这里。”上官莺眼眸眯起,不咸不淡的说着。

    “是。”阿云打了个冷颤,想起三日前在那承恩寺的短短小半刻的时间,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在阎王殿走了一遭那般,至今仍心悸不已。在这三日里,他也无数次庆幸自己足够理智,没被那对权力渴望占了上风,才险险捡回一条小命。

    是的,他就是那被云芳安排到那房间内,先故意开门走进去,然后再在五姨娘她们走后奉命去毁上官莺的清白之人。

    爱妻被劫,他即使一身傲骨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可让他去毁一个无辜女子的名节,他真的做不到。可说心里没有对权力动心,那也是假的,任何寒门子弟听到自己要实行任务的人是上官鸿的女儿时,不是他夸口,至少有绝大部分的人会动这样的心思。

    只是,幸亏没有付诸行动。

    在他终于决定拿起冷却的茶水去泼醒躺在床上的上官莺时,她豁然睁开了眼眸,那样的一双明亮的眼眸却是那般的冷冽,一阵刺骨的冰寒从骨髓深处升起,他几乎是忘了怎么呼吸,瞠大了眸子盯着眼前梦幻般的一幕——倒出去的水以一种诡谲的姿态在空中弯起,只见她单手一收,那水尽数落入,却在她摊开手的时候一点都没剩下。

    “走,还是留?”

    一句话,唤回他的因为过度惊愕而失去的从容、冷静。

    “走!”自然是走,再留下去,定是死路一条。他可没忘记,迟点云芳安排的人会来‘捉奸’。

    “我带你走还是你在这,我一个人走?。”他是见过她的,那时候她是被她爹抱着,明显的不良于行,若是逃的话他抱着她走也比较快点。看她这镇定样子,也有可能是打算待在这,他还是按她的意思做,毕竟他理亏在先。

    “你那脚程够快吗?”她冷嘲一声,在他惊愕中从床上跃起,他只感觉到脚下一空,一下子就飞了出去,被安排进马车那边充当车夫,在把小乞丐们的尸体运出去后才真正逃离了。对于寺庙里发生的那些事他并不大清楚,但是由死的人牵连到的事儿却是也有耳闻。而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细细一推敲就会发现所有事都能牵连到一个人——上官莺。

    不得不心惊,所有的事看似巧合却都是她一手安排并且促成,城府之深、手段之狠实在是到了可怕的地步。

    “能够说出来的忠心不算忠心,想忠诚于我就做给我看。”上官莺抬起眸子,看着他,“明日会有一辆马车带你到一个地方,两年的时间我要你教他们识文断字,还有一年科举将至,你可以选择考科举,也可以留在我身边。”

    “我愿留在大小姐的身边。”官场黑暗,即使他一心想成为清官没有足够的背景撑着也成不了大事,这样还不如留在她身边听她调遣。她是将军之女,又有这般城府,定不是那等奸佞之辈,到时候他可以借着她的手,为百姓做更多的事,何乐不为。

    “行。”上官莺站起身来,“就这么说,你准备好包袱,明天一清早准备上路。”

    “那家妻……”明知是多余,可他还是担心。

    “一找到她,马上给你送过去。”上官莺承诺。

    “那便多谢大小姐了。”他总算放心了。

    “就这么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歇着吧!”上官莺站起身来,阿云忙道,“恭送大小姐。”

    “以后叫随他们叫我少主好了。”上官莺笑着纠正道。

    阿云微怔,随即想起外边关于她的那些不实传言,也是露出今晚第一抹笑容来,“是,少主。”

    “嗯。”上官莺应一声,往外边走去,等候在外的连婆婆见她出来立即迎了上去,主仆二人一起回府。

    阿云目睹着她们主仆一前一后离开,眼中闪过一抹艳羡也有一抹苦涩,若是自己也有这般本事,真真也不会被人劫走了吧!

    怅然一叹,他转身回屋子开始收拾包袱,以备明日上路。

    ……

    上官莺和连婆婆脚程都是极快的,不过小半刻的时间便是从郊外回到府邸,连婆婆按照平日的惯例去搬浴桶去了。

    “小师妹,晚上好啊。”

    才歇了一会儿,白袖的声音便从外边儿响起,随即窗户便是被震开,黑影极快飘了进来,自己拉椅子坐下,倒一盏茶,望着她嘿嘿嘿的笑。

    上官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谨慎的盯着他,“你想干嘛?”

    “没,没。”白袖连连摆手,拿茶盏喝茶,“我这不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你确定?”上官莺睨着他,这才三日不见,他有想她想到半夜三更来看她么?她可不认我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他这时候过来。

    “确定。”白袖把茶盏一搁,从怀里掏出一件软甲,“来来,试试,这东西看看你能不能穿上去?”

    “大师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上官莺不上当,尤其是他还送这么贵重的软甲,那不是有所图谋还真是见鬼了。

    “你不收?”白袖眼睛一瞪,随即站起身来,拿起那软甲,“好,你不喜欢我就扔了啊!”

    上官莺不吱声,就单手撑着下巴瞅着他。

    “我可不是说着玩的啊,我真的要丢了。”白袖拿起软甲往外走,手向外边扬去,转头,“小师妹,你真的不要么,这是上好的软甲,不但能保护身体,还有特别注满的类似于鲜血的东西,用来骗人是再好不过了。”

    上官莺笑,却不作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还是不要,你吱一声啊!”白袖都快跺脚了,这小白眼狼真是软硬不吃,可要怎么办啊?

    上官莺唇微启,他脸上虽然维持着皱眉的表情,一瞬间加快的心跳如有小鼓在擂,心里高喊着‘快快收下快快收下!’

    在他无比期待的目光下,上官莺的声音终于从喉头溢出,“吱。”

    吱!

    白袖简直就快崩溃了,要不要这么坏啊!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上官莺终于是良心发现,笑眯眯的道,“大师兄,让我猜猜啊!你今儿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扮你师傅的事儿被你师傅发现,所以四处追杀你,你想着用我引开你师傅的注意力,所以才这么坏心的想骗我收下你张罗来的东西,然后等我真的穿上了你就说这是你师傅给我的见面礼。看,礼都收了,你要我过去,我总不能拒绝你,你说对吧!”

    “不对,我是来送你礼物的,才没你那么多坏心眼儿!”被完全说中的白袖耳根子都红了,可却是僵着脖子,打死都不肯承认。

    “真的?”上官莺眼睛一亮,扭着身子上去,娇声娇气的欢呼道,“哎呀,那你早说啊!要是纯粹送给我的,我一定二话不说的收下啦。”

    说完,从他手里夺过那软甲,宝贝一般的翻看着。

    白袖快哭了,这是丢了孩子又没见着狼影子啊!

    不,应该是见了一匹比狐狸还狡猾的白眼儿狼。

    欲哭无泪啊有木有,遇人不淑啊有木有!

    “小师妹我错了,师兄错了还不成吗?”白袖可怜巴巴地往她身边凑,“你就当帮帮师兄,去见见师傅吧!”

    “你说白送给我的。”上官莺抬头,眼睛一瞪,“想反悔?”

    “不,不是。”白袖连连摆手,涎着脸说,“你看,师兄我如此喜欢你,师傅他老人家和师兄我喜欢的东西差不多,他也一定会喜欢上你的,真的。”

    拍胸脯,他打着保票。

    “我干嘛要他喜欢我?”上官莺莫名其妙瞪他一眼,把头一低,欢天喜地的研究软甲,这可是好宝贝,不要白不要。

    “小师妹,就当师兄求你了好不好?”白袖硬生生把自己给掐泪了,要是不把她带出去,他性命堪忧啊!

    上官莺觉得玩够了,也就收了那玩笑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也不说话。

    白袖被看得身上直发毛,双臂环胸,宁死不屈道,“小师妹,能给你的师兄都给你了,要钱没有,以身相许更做不到,我的心早已经给了妙妙。”

    妙妙其人,百花宫的十大花魁之一,从白袖口里经常性的能听到这名字,而上官莺之所以能记得住是因为他近些日子老是钱不够用,一留意就发现了,这货节衣缩食省下来的银子都拿去看这花魁了。就在前一天,他还跑过来涎着脸问她要酒钱,她早有准备,特意给他备了醇香的女儿红,这才让他没好意思再开口。

    “我对你那颗只知道风花雪月心不感兴趣。”她难得的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想不通他怎么就喜欢泡在那等地方。想当年她也是去过那等地儿,除了酒菜便是一个比一个穿着更暴露的妓子和那些自诩风流却无比下流的男人,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吸引人的玩意儿。

    “哎呀呀,你这小姑娘肯定是不懂那地儿的好处啦。”白袖一看她这样儿就知道她不屑于这等地儿,得意道,“这花魁也分三六九等,我这妙妙就属于上等,那一颦一笑都是能让人骨头酥了去,只是听听她说说话儿、唱曲儿,便是心情愉快啊!”

    说完,看上官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神秘兮兮地凑到她的耳边,“小白眼狼,你要是跟我去见了师傅,师兄我就带你过去开开眼界去。”

    “没兴趣。”上官莺摆手拒绝,有那个时间去喝花酒,她还不如看兵书呢!

    “哎哎哎,先别这样说嘛。”白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拼了命的游说道,“小白眼狼,你要知道真正的极品美人儿只有在那边能见到,而且啊你想想,你也快及笄了,老是沉浸在这些权谋兵书里啊很容易变得孤僻阴戾,还不如像她们学习学习,女儿家日后总是要有夫婿的,你想获得夫婿的欢心,定是要学上那么几招伺候人的手段,不是吗?”

    获得欢心?

    上官莺白眼再翻,“没兴趣,我不嫁人。”

    “别嘛。”白袖不依不饶地游说道,“你不嫁人没关系,但是女儿家总得有女儿家的样子,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跳支舞啊什么的也是极好的。对了!”

    他猛地一拍脑袋,“小白眼狼,我想起来了,妙妙有一姐妹叫白兰,最擅长的是刀尖旋舞,那轻功可算是一绝。你要是学会了这舞,配上你那绝好的轻功,谁的刀剑能伤得了你?”

    “刀尖旋舞?”上官莺总算有了点兴趣,“是在刀尖上跳舞?”

    白袖心里感动不已,终于是把这小姑奶奶给说动了,赶紧点头,“是啊是啊,跳起来很美,尤其是旋转时,简直就是白莲盛开,绝艳倾城啊!”

    他比手画脚的,就差没亲自示范了。

    “那你让你那相好给我引荐下,我倒要去学学。”她倒是想要看看,能在刀尖上跳舞的人,功力如何。

    白袖眸中闪过一抹心虚,嘴巴上却开心的道,“行,没问题。那见了师傅,我们一起过去?”

    “行。”上官莺爽快地答应了。

    白袖感动的泪流满面,可算是答应了。

    “走。”他急,就上前带路。

    “我先沐浴,等我小半刻。”她的身上还穿着狱卒的服装,虽然见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也不能这么随便不是?

    “行。”白袖知道她向来说到做到,也不担心她会反悔,自个儿先出去了。

    “连婆婆,进来吧!”

    上官莺走去关上窗户,一边对着外面叫道。

    连婆婆的脚步声虽轻,但她耳力也是极好,一心两用下也是听到了她细微的脚步声。知道她在门外,现在刚好叫她来。

    连婆婆走进来,将浴桶放好注水,巧儿则是走过来将她的衣裳解下,之后二人服侍着上官莺入浴桶,巧儿为她擦背,一会儿后上官莺如同这几日一样整个身子都沉入桶底,泡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站起来,连婆婆拿起准备好的毛巾为她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

    “巧儿,拿去烧了。”

    连婆婆把放着狱卒服的的托盘递给巧儿,嘱咐道,“人家问你是什么,你知道怎么说吗?”

    “这是秦氏和五姨娘用来害大小姐的衣裳,要烧干净了省得大小姐不小心穿了出事儿。”巧儿乖巧的道。

    “嗯。”连婆婆点了点头,挥手,“去吧。”

    “是。”巧儿出门时,不忘把门给关上了。

    “她,比以前更机灵了。”上官莺微微一笑,真心赞赏道,“要是身边再多几个这样的,我也就可以少费很多心思了,只是……”

    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连婆婆却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有所指,眸色一黯,“少主,家主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上官莺不在乎的笑笑,“连婆婆,我倚靠的一直是自己。”

    “少主……”

    “好了,为我梳发。”上官莺不想再继续话题,坐到铜镜面前,催促道。

    连婆婆只得将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下去,拿起梳子,放下她一头青丝,轻为她梳起一个凌虚髻,簪入鸢尾花的梳篦后,又将一根珍珠簪子簪了上去。

    上官莺透着模糊的铜镜看着自己梳好的发髻,想到前天看到已经差不多好的脸,心一动,“连婆婆,将我脸上的伪装也卸掉。”

    “是。”连婆婆端了清水来,将药水滴入水盆里,用汗巾子细细将上官莺脸上的枯黄给卸了下去,还原那一方水嫩的香肌。

    “少主,这边的脸呢?”连婆婆小声问着,平日只有上药的时候她才肯揭下,就连沐浴她也是一直戴着的。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之前,她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卸吧!”既然决定以真容示人,她也懒得玩那一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把戏。

    “是。”连婆婆得到允许,也就开始小心动手卸了。

    上官莺却是突然问道,“连婆婆,那一日在寺庙,你说你是我娘的乳母,是真的吗?”

    连婆婆手一顿,苦涩一笑,“奴才是不会编着谎儿骗人的,那些话句句实诚,都是奴才攒在肚子里多年的心里话,一下子说出来好受多了。”

    上官莺不过随口一问,听她这样答也是心跳骤然加快,一时间就像是有几百只猫爪子在心里抓一样,面上却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那,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娘过世的时候她还小,问爹,爹不说。她近些日子不但要忙着地道的机关,还得忙着给小乞丐们安排住的地儿,另外还要防着那些居心叵测的姨娘,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今日难得有机会,她得好好问问。

    哪家的闺女不好奇自己的娘?

    连婆婆听着那明明很好奇想要知道,却装随后问的话,心里一笑,怀念的道,“你娘啊,她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姑娘。她不但允文允武,更是清俊绝美,当年她一身男装傲视群伦,以一己之力搅动四国风云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比君王都更有派头。”

    上官莺听得心里甜滋滋的,不自觉间露出小女儿的娇态,“真的吗?”

    “奴才向来有一说一,何时骗过少主。”连婆婆笑出声来,随即看见她不好意思的模样,慈爱的默默她的脸,“少主,你知道吗?每次看你口是心非的模样,奴才就想起当年的少主,她害羞的时候,也是爱这般口是心非。”

    “我才没有口是心非!”上官莺闻言一抬脖子,小模样要多骄傲有多骄傲,只是耳根子却悄悄的红了。

    “你呀。”连婆婆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上淡粉色的疤痕,“你和你娘有七分的相像,如果你也喜欢诗词歌赋的话。”

    “我不喜欢。”想想那些玩意儿,上官莺就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其实吧,舞和剑法也是有些相像的。”连婆婆拿胭脂为她遮去伤疤,笑道,“当年你娘押送粮草给你爹,中途遇到众多敌军来抢,你娘为了尽快把粮食粮食运送过去,灵机一动将武功融于舞蹈里,于上千把剑中踏剑而行,硬是连斩其将军副将等下属十人首级,在那敌心慌乱时趁胜追击,才解了这次危机。”

    “将武功融于舞蹈里?”上官莺皱眉喃喃念叨,刚才师兄有说刀尖旋舞,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是啊。”连婆婆以为她不懂,解释道,“就是使轻功时加入舞蹈的动作,二者融合后的舞既有舞者的柔媚又有武者的英气。当年这舞不知怎地就传了出去,立即引得女子争相效仿,但现在普天之下能将这舞跳得有七分像你娘的却只有百花宫的白兰一人。”

    白兰!

    上官莺眉心一蹙,可不就是那师兄说的那妓子么?

    娘自创的舞,竟只有这妓子学了去,真是气人!

    眸中的光芒,顿时冷了几分,“连婆婆,把我这发髻拆了,梳和我娘一样的发,再帮我把衣橱柜里那一套男装拿出来。”

    “少主,你这是?”她的脸说变就变,连婆婆有些反应不过来。

    “去做,别问为什么,我自有主意。”上官莺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冷,缓和下口气,补充道。

    “是。”连婆婆揣着一肚子疑惑去取男装了,而上官莺则是将脸上的胭脂摸去,将那易容的药粉涂在脸上,巧妙地遮住瑕疵,成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当回来的连婆婆看到上官莺的脸时,手上的衣裳惊得都差点掉了下去。

    “快点。”上官莺转身催促道,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大师兄还在外边等着。

    她,不是主子。

    连婆婆眸子一黯,怎么忘记了,主子早已经入土为安了。

    “少主,奴才先为你穿上衣裳。”走过去,将她刚穿好的衣裳又换了下来,将拿来的男装换了上去。

    系上腰带的时候,就算完成,连婆婆起身,为她束发,在将玉簪为她固发时,她又差点失神,还是最后一刻,险险找回了神智才没叫出声来。

    “我出去一趟,你让人这边歇着。”

    上官莺在连婆婆放下梳子的时候,站起身来,自己打量一番感觉很不错,对连婆婆交待一声,就出去了。

    像,真的好像。

    连婆婆望着上官莺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巧儿走过来,疑惑的问,“少主呢?”

    连婆婆这才回神,转身一擦脸上的热泪,“出去了,把那丫鬟叫来,我有事要做。”

    “是。”巧儿去了,不一会儿,那个和上官莺有着七分相像的丫鬟便是被引了来。

    “来,过来让我好生瞧瞧。”连婆婆口气十分的温和,全无平时的冷漠。

    那丫鬟却是打了个冷颤,小步小步的走到连婆婆身前,不敢抬起头来。

    连婆婆抬起丫鬟的脸,喃喃道,“看来,还是要整张脸都变呢。”

    “连婆婆。”那丫鬟意识到事情不好,就要后退。

    连婆婆猛地抬起头来,诡谲一笑,伸掌快如闪电点劈晕了她。

    “连婆婆,匕首,给你。”巧儿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双手呈给连婆婆。

    “嗯。”连婆婆接来过来,抱起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夜色,更浓。

    而在别的地儿,上官莺正一臂扛着白袖于夜空疾行,一边躲避着后面连环的暗器攻击,不敢停下稍许。

    “大师兄,你说,我弑师行么?”

    从出府就被跟上,这都追了一路了,该示弱也示弱了,这老头子再穷追不舍她也没那玩儿的耐心了,真的。

    “别,师妹可以没了再找,师傅就一个。”白袖一听这话,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大声抗议。

    上官莺低头,鄙夷的瞪着他,“麻烦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要那么眉开眼笑的,这样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那这样?”白袖赶紧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上官莺此时已经无力吐槽,怪自己误上贼船,千算万算还是被这看似傻不隆冬,实际肚子里还有点存货的师兄给骗了。

    她还是听老头子怒喝才知道,那软甲根本就不是什么他搜罗来讨好她的东西,而是他临走时偷的他师傅的,更可气的是这软甲穿上去容易脱下来难,这不,她即使想就这么脱了还给他都要当心这不长眼睛的暗器攻击。

    “不跑了!”

    上官莺是真的恼了,还是第一次上当,而且还是栽在这蠢货身上,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把他往地上一丢,腰间长软剑顿时出鞘。

    “小师妹,你剑之所向定无敌手,师兄我就看着你大展身手神威。”马屁一拍完,白袖立马溜号,他只擅长用毒,轻功真是不行,和师傅动手他真没那个脸。再说这用毒,他的所有都是师傅教的,他上前要出招那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自找打击啊。

    “小丫头,把软甲还回来!”老头儿一见她停下,手上的大刀就砍了过来,哪里是让人还东西,分明是想杀人。

    有完没完?

    上官莺眉心一蹙,蹂身而上,长软剑于暗夜里划过一道明亮流光,身子灵巧一旋,避开他虎虎生风的大刀的同时也一并缠住他的腰间,手快速往前一伸,往他胸前袭去。

    “就这点小本事!”老头儿冷哼一声,腰忽地一动,上官莺直感觉有一道强劲力道自他腹间震出,手被震得一麻,她松开了去,身子也因那强劲的力道连着后退了三步。

    也在这时候,长软剑被震断成好几截,深深嵌入地面中。

    如果说先前只是恼怒,现在的上官莺就是真的生气了,她最趁手的武器就是长软剑,现在竟然被这不分是非的老头儿给毁了!

    “你、找、死!”

    危险地眯起眸子,她望着他,脸上的怒色于这瞬间转为灿烂的笑容,可掩藏在眼底的冷意,却是足以将周遭冻结成冰。

    “师傅,你赶紧走,小师妹生气了!”白袖不敢冒头,只能双手大张放在嘴边呈喇叭状朝着这边儿喊话,一喊完赶紧换地儿。

    “师傅哎,小师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可是有提醒您老人家,是您自己不听的,到时候受伤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啊。”

    叨叨咕咕,看到个好地儿赶紧藏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前面的两人。

    “没出息的东西,我死都不承认这个偷儿丫头是我徒弟!”他怕,骄傲的老头儿却不怕,冲着白袖的方向喊道,“收拾了这偷儿丫头,我再来收拾你个吃里扒外的徒弟!”

    一想到这小子下山把自己的宝贝儿给偷得干干净净的,他老人家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偷儿丫头,是吗?”

    上官莺语调很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甚至于笑出声来。

    “不是吗?”老头儿一转头,听到她笑出声来,一下子也是有些毛毛的。

    可一想,这么个小丫头,他怕什么?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真的本事!”正好那一日记录在脑子里的剑法前一日才在脑海里巩固了一遍,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她就不客气了!

    “出鞘!”

    高喝一声,一道白光如亮日照亮这黑夜,她深黑的瞳眸于剑光亮起时闪过森冷的杀意,反手握住那剑,长剑在空中挽起一朵绝艳的剑花,于暗夜里璀璨生辉,快而迅猛地朝着老头儿刺去。

    血煞!

    几乎在这剑亮相的第一秒,老头儿就认出了这剑,声音陡然有些变调,“你这丫头,是谁家女儿?”

    “阎王家的,要你的老命!”糅合了两种剑法的招式比之前她任何一次出招都要快、都要猛。配上血煞剑的强劲威力,一剑下去,生生将老头儿衣袍划去,再往上几分,那掉的就是老头儿的手。

    老头儿哪里还敢大意,顿时使出全部的招式与她激战,道道强横剑气于平地迸发,横扫周遭一切,就连那躲得远远的白袖也是遭了池鱼之殃,不是他跑得快,他现在掉的就不是发冠,而是脑袋。

    “我看你怎么躲!”

    越和老头儿打,上官莺越是兴奋,以她现在的身份,遇到这样可以切磋的高手的机会可不多。随着一剑剑的挥出,她直觉得那脑子里还记得不甚清楚的剑招一下子清晰起来,不但如此,就是连以前一些摸不透融合之法的招式,借由这出招的机会,她也是将之完美融合在一起,形成攻守兼备的新招。

    她是越打越兴奋,老头儿可就有些凄惨了。身上被划出几道口子不说,脸上也被划了一道,眼看着她越来越快的出招,他都想退了。

    哪里来的这么彪悍的怪物,她的内力是用不完的吗?

    “不知好歹的丫头!”虚张声势的冷喝一声,他快速出刀,也顾不得自己是老前辈,将袖子里的毒粉给抖了出来。

    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面子什么的其实都不大重要,真的。

    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换言之只要能拿下眼前这疯魔了一样的上官莺,无论是大刀还是毒药,只要能把她放倒就算他本是大。

    “哼,一把年纪还玩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真不知羞耻!”上官莺一手扯下自己的长袍,飞身而起至上方,屏住呼吸,将那粉完全包裹后去往老头儿身上甩去。

    老头儿赶紧飞身而起,避开药粉。

    自己配置的药自己清楚,那玩意儿一旦沾上了就是绝对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恭喜你,你上当了。”

    就在他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沾沾自喜时,冷冷的声音瞬间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冻结住,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铺天盖地的药粉兜头往他身上落下。

    纷纷扬扬,宛若雪花。

    却——

    “啊!”老头儿重重砸在地上,在地上滚来滚去,抓着自己的身上的皮肤,又笑又哭的道,“好痒好痒啊!”

    “忘了告诉你,我也不稀罕当你徒弟。”

    血煞剑回到鞘里,上官莺一掌将老头儿轰远,“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今日不杀你,来日要是再犯在我手上,我定不饶你性命。”

    转头,对着白袖的方向大喝,“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来了来了。”白袖乐颠颠的跑了过来,看到又哭又笑闹腾的老头儿,怪没同情心的道,“师傅,你现在知道小师妹的可怕了吧!想当初,我也是被她这么整的。”

    “你这……啊啊……没良心的东西……好痒……啊……看我怎么……痒啊……收拾你!”老头儿颤手去摸身上的药,白袖哪里肯,赶紧是将他身上的药瓶子搜刮了献给上官莺,谄媚道,“小师妹,师傅这些瓶子里可都是好东西,你收着,就当是师傅给你的见面礼啊,千万别客气,不然师傅会很不好意思的。”

    “哼!”上官莺冷哼一声,却是把他手上的药瓶子都收在自己的袖子里,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嘿嘿,走吧,大师兄带你见识去。”这下白袖腰杆子直了,大刀扛在肩上,那模样是说不出的潇洒、狂放。

    上官莺却是一撇嘴,在见识过他跑路的速度后,她对他,已经是一丁点儿的好感都提不上来了。

    “走吧。”只是,却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好,走。”白袖上前带路,上官莺随后跟上,留下骂骂咧咧的老头儿悲惨的嚎叫,自己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徒弟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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