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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交代这个交代那个还觉得不够,亲自送出门去不说还眼巴巴的站在门口不肯回去。鴀璨璩晓
“爹,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跟女儿一同去吧!”老站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一姑娘家逛街的,我跟着去多不好看呐。”上官鸿也是想去的,只是想想姑娘家的一般逛街都是去脂粉铺子或者是那些玉器行,他堂堂骠骑大将军要是去那被人看到了那还有脸做人吗?
“那爹就早些回去,女儿很快就回来了。”上官莺安抚性的朝他一笑,眼眸弯弯,“好不好?”
上官鸿仔细看了一遍人手,左看右看总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新安、方华,你们两个也跟上去保护大小姐。”
还要?
上官莺闻言哭笑不得,“爹,女儿是去逛街不是去打劫,人手够了。”
他们一个个都是好手,打劫的话也是够数了。
上官鸿眼睛一瞪,“将府又不差他们俩,你不让跟的话,就别出门了。”
女儿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省得出事儿。
上官莺只得服输,“好,一切听爹的。”
上官鸿这才眉开眼笑的放行,上官莺摇摇头合拢了帘子,马夫赶着马,马车徐徐前行。
“还是有点少!”
站在原地的上官鸿摸摸光洁的下巴,灵敏的耳朵传来异样的动静,他眉心顿时一敛,立即决定再增加三倍的侍卫跟上去。
转身,往府内行去。
“走!”
在他离开后,监视上官府的黑衣人向同伴打了个暗号,随即身影化作一道黑色流云,转瞬消失在天际。而也有人悄悄潜伏回了后院儿,往那姨娘的院子行去。小丫头圆圆依旧拿着扫帚洒扫,兜里装着瓜果点心,见谁都发,和谁都说话,院子里院子外的人都乐意跟她聊上那么一两句,顺便分享她的零嘴儿,也顺便告诉她一些事儿。
人前小丫头没头没脑的笑,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回话,那模样是说不出的娇憨;人后,小丫头一丢扫帚,看起来短小的腿儿跑起来比兔子还快,从院子里最隐秘的小道出去寻人了。
此时上官莺一行人正行在京城车道上,百姓看见那有‘上官’独特的族徽时只是摇头,背地里议论纷纷。
上官莺早知道带一帮人出来会有这样的后果,不过本来她也没打算在人前留什么好印象,被人多说一个‘纨绔’或者‘骄奢’什么的也是无所谓的。就这样,第一次学寻常女儿家一样逛街,她难得的有兴致从脂粉铺子逛到制衣店再到玉器行再到小摊上再到兵器铺子,一天的时间将京城里大部分有名的铺子的都逛遍了,她品性恶劣在其中发挥到了百分百,极尽挑剔毒舌之能,把人家的东西说得一文不值后再开出一个让人吐血的价格让人卖。
人家不过是做生意的,富不与官争,更何况她爹还是从一品的武将,谁敢惹?只要是不亏本的,都纷纷卖了,只是肉疼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更扭曲,送走姑奶奶她,都是立即关门不做生意了,生怕她想起别的了又回来折腾。
就这样,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上官莺终于是过足了买东西的瘾,从连婆婆怀里偏头一看跟来的每个侍卫的手上都抱满东西连脸都看不清的样儿,她笑得格外开心。开心了也就大发慈悲了,去多叫了几辆马车来把东西放下了,一行人杀到酒楼吃饭去。
万缘酒楼是京城最大酒楼,屋子大,菜肴也甚是美味,有九层之高,越往高处去,屋子摆设越是高雅,氛围也越是好,故也有九重楼之称。
不过上官莺可从没把自己当什么‘雅人’,问清楚了银子后找了三楼最大一个房间让所有侍卫也跟着一起用餐。
侍卫们想着她先前买东西跟人讨价还价的狠样,哪怕现在是她让他们点,他们也不敢点贵重的。不是吃不起,是怕她在这跟人讨价还价丢脸,所以就对着那荤菜咽一口口水点了素菜就算作罢。“迟点还看戏呐,这么少怎么够吃?”
他们点好菜后上官莺一看那单子,惊叫出声来,小嘴儿一撇,报出一大串名字来,“卤鸡腿红烧猪蹄清炖鸭红烧鸭胗脆皮豆腐水晶肘子佛跳墙烤乳猪烩三鲜小龙虾清蒸鲫鱼红烧鲤鱼油闷大虾水煮鱼油炸大蟹烤乳鸽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卤虾烩虾炝虾仁儿山鸡兔脯。”
一点都没停顿,一口气报完。
“还少不少?”她看一眼四周的侍卫,问道。
在她报出那一大串菜名后,除了小二奋笔疾书外一大帮人都是呆若木鸡,现在她问话,才猛然清醒。
“够了够了。”
所有侍卫异口同声道,要是不够她再报下去,他们非得卖身在这不可了!
“嗯。”上官莺点点头,对着小二道,“照着我的单子,来个五份。”
噗通、噗通。
人从椅子上砸下的闷声一声接一声,上官莺疑惑抬眼,“你们怎么了?”
“太累了吧,呵呵。”方华勉强止住下跌的身子,苦着脸答道。
上官莺点头表示理解,转头对小二道,“那再加二十壶上等碧螺春。”
再没人敢栽倒了,真的!
也许是因为上官莺点菜的豪爽劲儿,菜上得是特别快,小二还贴心的送上了瓜果点心。
侍卫们一开始是很拘束的,毕竟是第一次跟上官莺坐在一起用膳,特别的拘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然后吧,看着上官莺那豪爽的吃相,他们也渐渐的放松了,加上走了一天也是有些累了,一大帮侍卫也开始敞开了肚子吃了。
这时候,戏班子也上来了,哼哼咿呀咦子哟的唱些风花雪月的曲儿,这是酒楼的特别服务,只要舍得花钱好的戏班子随人选。不过这个戏班子是掌柜的安排的,说是只要不是最底层用膳的都有戏班子,他说这话时上官莺敏锐的发现他的眼神儿往边儿上某个人身上飘,既然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安排她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好,不错!”
戏演的正酣,上官莺拍手,大声叫好。
侍卫们对美食的兴趣大过看戏,一个个的都埋头苦吃,看也懒得对戏台上看上一眼。
这一出又是恶俗的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戏码,说的是一个有权有势却奇丑无比的权贵小姐对一个富商之子一见钟情,但这富商公子却有喜欢的女子,迫于她的淫威不得不娶她,却一直惦记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权贵家的小姐可不干了,叫人抓了这女子来将其杀害了还将女子的肉割下来煮熟了给其夫君吃了才告知真相,其夫怒极对她拔剑相向,她终于失了一贯高傲,凄声大喊,“我是大将军的女儿,你竟敢刺杀大将军的女儿,我定让我爹把你的府都端了、都端了!”
连婆婆听到这里已是脸色大变,眸中冒出冷冽的杀气,这戏子和少主有几分神似不说,就连脸上的疤痕也在同样的位置,更甚那戏子也是由一个婆子抱着的,这指桑骂槐的不是骂少主是谁?
她怒极,上官莺却是抚掌大笑,“好,真精彩、简直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本少爷还以为没有同好,没想到能遇到小姐这般的奇女子。”油腔滑调的声音从外边儿传进来,侍卫们纷纷放下筷子就要拔剑,却被上官莺扬手制止,她故意哈哈一笑,“哎呀,兄台啊,快点进来,我刚看完这出戏正想与人聊聊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摇着折扇走进来,一屁股坐到了上官莺的身边。
“公子作何称呼?”上官莺咋呼呼的问,眼睛睁得大大的。
“鄙人姓吴,名建仁。”男子故作潇洒状一收折扇,摇头晃脑道,“口天吴,以仁见智,建功立业男儿志当如此。”
“喔,贱人熊啊!”上官莺眼睛一亮,哈哈一笑,拱手恭维道,“真符合你风流倜傥的光辉形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贱到极点。
吴建仁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是在叫自己‘贱人熊’,可看她笑得那一副没城府的样儿也怀疑不起来,只当她粗鲁直率,选择性听后面一句好话去,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上官小姐,不如就说说你对这出戏的看法?”
瞧瞧这架势,摆明就是来侮辱她的!
上官莺垂下眼翦,将眼底闪过的一抹冷意敛了去,故作委屈道,“可是,可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事儿要急着回去,怕是不能与贱人熊细聊了。”
“什么事这么急?”吴建仁好难得逮到这么一次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了去,见她不肯说就献计道,“不如你说出来,本少爷能帮得上的话,就顺道帮你一把。”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麻烦贱人熊,那怎么好意思?”上官莺比手指,一副委屈的模样。
“一回生两回熟,我爹是丞相,你爹是大将军,又不是什么生人。”他忙道。
“那……”上官莺抬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苦恼的叹息。
吴建仁急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就是天大的事儿本少爷也一并为你办了。”
“当真?”上官莺瞪圆了眸子,崇拜地盯着他看。
“本少爷在皇城一言九鼎,从不食言。”被她看得有些飘飘然,他打开折扇,悠哉扇着,大言不惭地自夸道。
“哇,贱人熊那真是太厉害了!”上官莺高兴地一拍手,迫不及待的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儿出门带的银子都花光了本想亲自去府里取银子,可又怕抠门的爹爹责骂,但是总不可能不结账,我本早点回去向爹请罪将侍卫赎回去,现在听贱人熊你这么一说,我真真感激不尽哪!”
吴建仁手一抖,扇子都差点掉了。
“是不是觉得我太小题大作了?”上官莺故作吃惊的问道,眨眨眼,羡慕道,“丞相府果真是家大业大拿出点银子一点都不手软,要是我们府邸的话,多拿出一钱银子我爹都会骂我,真真人不能与人比啊!”
吴建仁都快哭了,可死要面子的他还真拉不下脸说没银子要跑路,只得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道,“呵,小意思,不就是银子么。”
“对我来说就是大难题了。”上官莺一声叹息,唤来小二,“再上七十坛子女儿红来!丞相的公子结账,人家大方着呐,必须多配点点心来!”
“好嘞。”小二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有好酒好菜,不如就聊聊这戏。”吴建仁吃了这么大亏,非要找回场子不可。
“好啊好啊。”却不料,正中上官莺下怀。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聊到最后,那吴建仁道,“这大将军的女儿也未免太不知廉耻了,拆散人家良配不说还害人性命,这等无貌无才只知欺男霸女的女子定不得好死!”
“兄台这话可就错了!”上官莺抓起酒坛子大喝一口,把坛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豪气道,“自古排序士农工商,大将军的女儿嫁给区区一届商人之子还是屈就,人家都没嫌委屈,那个什么富商公子有什么好嫌弃的?再说那男人,既然知道已经不能和那女子在一起就该死心了,那女的也不是东西明明知道人家是有妇之夫了还跟人往来,简直就是不知羞耻死了活该!”
“上官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吴建仁辩道,“毕竟是那女子认识那男子在先,是这大将军的女儿横插一手,硬生生搅了人姻缘罪大恶极才是。”
“贱人熊,你说这话真会让我觉得你是布衣!”上官莺斜睨着他,“不说别人,就说一般权贵门庭里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给七老八十的人当妾的,又有几个是真心愿意的?再说了,我们生于权贵门庭,生死嫁娶本就轮不到我们自己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帝王恩赐,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只要迈出一步就得受着,不然就是不忠不孝!”
这话一出,吴建仁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只得干笑两声,“上官小姐好口才啊!”
“别,我这也是实话。”上官莺伏在酒桌上,咕哝道,“说到底我还羡慕兄台生得一表人才,我……”摸摸自己满是疤痕的脸,她长叹一声,再灌一口酒。
“哎,你别喝多了喂。”吴建仁去夺她手上的酒坛子,她说什么都不肯撒手,争夺中酒水洒落弄湿了他的衣裳。
“哎呀。”上官莺故意一声惊叫,顺势将酒坛子重重砸在了他的脚上,吴建仁疼得龇牙咧嘴的,有破碎的渣滓直刺穿了他的脚后背。
‘闯了祸的上官莺’惊叫出声,“哎呀,连婆婆,赶紧去找金创药贱人熊受伤了。”
吴建仁爱面子,刚想拒绝,脚背上又是一痛,一张脸煞白,他身边的几个跟班都吓傻了,这会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贱人熊,实在对不起,这样,你要是没马车的话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上官莺作出一副歉疚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他。
吴建仁心道一声倒霉,在时局不稳的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和她真正扯上什么关系,赶紧婉拒道,“我自己的马车在外边等着,迟点阿仁叫他们上来就是,就不劳烦上官小姐了。”
“那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谢今日之罪。”上官莺一脸的过意不去。
吴建仁心里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连忙拱手道,“上官小姐客气了,你爹和我爹是同在朝廷为官,是同僚;你我二人又投缘,这点小事何须挂心?”
说完故意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莫非是上官小姐看不起区区在下,才这般矫情?”
“那,我也就不矫情了。”上官莺呵呵一笑,吴建仁疼得要命当着她的面却不敢呻吟出声只能强撑着,唤来阿仁去叫车夫来,几个侍卫随后上来将他抬下楼。上官莺‘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眸里分明写着‘怜悯’。
“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低低叹息一声,上官莺扬唇灿烂一笑,伸手唤小二,小二很快跑来,上官莺交代酒暂存在这里后,侍卫们也吃得差不多了,稍作停留一会儿后她叫了启程,打道回府。
五辆马车通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侍卫均分,和那吴建仁的马车是一起离开的。
夜色中,并没有人看见,一顶软轿,从客栈后门而出,走到来福客栈后敲门,小二迎上前来,上官莺走了进了去。
门,合上,小二引她到了三楼的天字一号房间后,默默退下了。
“莺莺,你的腿?”等在客栈里的上官鸿看见她,惊讶的叫出声来。
“好了一段时间了。”上官莺笑,倒了两杯茶,一杯呈给他压惊,一杯端给自己饮,顺势坐到了他的身边。
“不是说早来么,怎么这般的迟?”上官鸿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有些难以置信的皱起眉毛,“莺莺你喝酒了?”
“少许而已。”上官莺笑,将先前的那方情形和安排一一与他简单说了一遍。
上官鸿先是听的皱眉,差点拍桌子骂人,听到最后却忍不住抚掌大笑,眼角眉梢皆得意的笑意。
“总不可能只许他人指桑骂槐,而不允我唱一出空城计吧!”上官莺抿一口茶,唇角的笑意,说不出的冷冽。
“只是那戏班子着实可恶,明日就毁了。”虽然是受指使,但也简直太歪曲事实太难听,他上官鸿的女儿岂是人随便可以编排的!
上官莺见他生气,温声劝道,“爹,人有容乃量大,女儿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就够了吗?”
“额……”上官鸿被说得一愣,随即拍掌赞道,“好一个容乃量大,真不愧是我的上官鸿的好女儿。”想到得意处,他端起桌边的茶,一口饮尽,起身,“你在这里歇着,爹也去看看热闹。”
自从封了现在这个官职后,他根本没机会亲自出战,真是怀念当年在战场叱咤风云的时候。今夜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知子莫若母,知父也莫若女。
上官莺有这个想法,自然也是考虑到了上官鸿的心思,早就想好了说辞,“爹,你而今身居要职,一举一动都是备受瞩目的,万一受个什么伤的,一旦被人发现,定是会被造谣是做什么事去了。皇帝心喜还好,要是猜忌你的话,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给你扣上什么罪名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望着他,“爹,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女儿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意你有半点闪失!”
“莺莺……”上官鸿望着她的眼睛,所有的想争辩的话都往喉咙底下咽了下去,挥挥手,“罢了,罢了。”
他的安危就是整个上官府的安危,要想保护好女儿,是真的如她所说,他一点事都不能出的。
“爹。”上官莺轻唤一声,看他抬起头来,对着他安抚一笑,“总有机会让你大展身手的,真的。”
“以后就老咯。”感受到她的关心,上官鸿打从心里笑出来。
“爹,呵呵。”父女二人相视而笑,说着话儿,没过多时,上官鸿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奇怪,还早啊,为什么我这么困?”
“爹,困就休息吧!”上官莺的声音低低,于这寂静的夜里,比平日多出一番低糜之意,尤为好听。“可……”上官鸿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他真的很困很困了,身体一歪,直接是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爹,对不起。”
上官莺起身,亲自将他扶到床边,为他脱了靴子,扶他合衣躺下。
这是关于她而起的一场刺杀,也是她借机收服血煞剑的绝好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前世与血煞剑真正缔结契约式在它饱尝鲜血之时,今生她本想要保护好家人就好,却不想她不动他人,他人却来动她。那么与其等到有一日她为鱼肉人为刀俎时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今夜,就让那些杀手成为第一批祭刀的亡魂吧!
她笑,却有血腥的杀气从她周身爆发,血煞剑感受到这强烈的杀气,兴奋地冲出剑鞘,围着她绕圈圈。
“也算我一个!”
窗户打开,一袭黑衣的人由外进入,冷漠俊美的面孔,不是玄渊是谁。
“这是我的事。”
她想也不想的拒绝,望着他,一双冷眸冰寒遍布。
“拿着!”
玄渊扬手,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丢给她。
“你……”迎着他漠然的眼神,上官莺瞳孔缩了缩,吐出一口气,转身去里边的房间换下一身的行头,出来时已经是一身男装打扮。
“走!”没等她开口,他便先道,随后整个人如一道暗色流光转瞬消失,那么地快,没留下一丝痕迹,就仿佛从来没来过一样。
这该死的人!
上官莺微恼,但一想到自己的腿好得这么快都是他的功劳,到嘴边的骂人的一大串话又强行咽了下去。
如他一般从窗外飞身而出,扬手,关掉窗户。
暗夜里,百家灯火亮,城池却又一股阴沉压抑的气氛弥漫在上空,而皇城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极其恐怖。
“西南、东南,这两个方向的杀手最多。”玄渊道,脚下速度却更快。
“分头还是一起?”上官莺冷声道,若是可以,她更想一个人。
玄渊冷应一声,“一起。”她身体刚痊愈不久,有他在,不会出事。
上官莺大概能猜出他的回答,也不觉得意外,加快脚程。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于暗夜穿梭在道道屋檐,如梭如箭,却一点点的动静都没有发出,只留下宛若鬼魅的道道黑影一闪而逝。
而这时候城楼最高一处,有黑衣人向着主子汇报一切后,恭敬地等着命令。
“六个方位,包括那吴建仁的马车也不例外。”一身玄衣的男子把玩着精巧的鼻烟壶,丹凤眼内勾起一抹明媚霞光,唇角扯出的笑弧似笑非笑。
“是。”黑衣人应一声。
“我们的人手都布置好了吗?”玄衣男子再一次确认问道。
“回主子的话,都布置好了。”黑衣人拱手道,“六个方位,不动宁,动则必擒住人!”
这就是,惊雷之局。
不动则已,一动动全局。
“嗯,多用点心。”玄衣男子挥挥手,黑衣人退下。
“夜黑风高,真适合刺杀这等美好之事。”黑衣人走后,玄衣男子起身走到栏杆边,足尖一点,站于栏杆上,抬头望向深黑的苍穹,唇角,愉悦地弯起,“皇兄,就让我看看,你对她有多在乎吧!”与此同时,如九曲回肠的小巷有人一声高喝,“杀!”
鬼魅般的身影飘下城墙,兵刃相交声打破这夜的静谧,厮杀,于暗夜里,激烈进行!
“保护大小姐!”
响亮的声音如号角声激起了每个将府侍卫的心中澎湃的热火,他们是将府的侍卫不假,但同时他们也曾驰骋疆场的悍兵,当今乃是和平时他们没有出手的机会,今夜却是他们一展功夫的绝好之机!
“杀!”
倾巢而出,刀锋剑雨,血流标杵。
“你前我后!”
西南方,玄渊和上官莺背靠背,无需多做交流,只是一句话说完,同一时间内冲入杀手群。
“杀!”
上官莺舞剑如烟,剑招如同雾色般飘渺无痕,锋芒却比刀刃更利,一剑挥出澎湃杀气暴涌而出,带出鲜血无数!
这便是幻烟剑法第三重——凝烟!
凝雾化烟为刃,刺透人身,杀人不取心头血不归!
血煞剑兴奋地发出尖锐的鸣声,雪白的剑身已成骄阳落入地平线的艳红,高声呐喊要尝更多的鲜血。
上官莺一双明眸也成血红之色,杀气在心头狂肆蔓延,今日在每个店铺溜达,一整天下来都不曾休息就是为了探查有多少杀手在她的归途等着她,计算过数量,却没想到他们的数量现在竟是她算的十倍!
她自问,回到府邸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是谁,一心要她死?!
只是,如今一切已经不重要!
无论是谁,都将成为她剑下亡魂!
“杀!”
一招招剑式不留丝毫余地的施展而出,体内澎湃的内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长剑所指之处,活口不留!
这不是厮杀,而是单方面的屠戮!
无论是听着号角行动的杀手,还是将府的侍卫,看到这一幕,无不胆战心惊。他们自问都不是没沾过血的人,但从现在这情形来看,从前的一切实在太小儿科,面对这如杀神一般的人,别说是举起剑,就是连挪一步都难!
“走!”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上官莺手上的血煞剑再次恢复雪白之色,剑身一点凹槽将血腥尽数容纳,剑身更显莹润如玉,却于暗夜这光泽鬼魅而阴森。
“走!”
玄渊也收了武器,与她一起往西南方向而去。
“她是,大小姐!”
有侍卫于他们走后,听出了那声音。
一个个人,如活化石而立。
谁敢想象,这如杀神一般的人,早在先前一刻还在跟他们一起用膳,听不懂他人侮辱的话,随之开着玩笑?
不,她不是不懂!
他们都明白了,她只是对小虾米不感兴趣,步步筹谋,只为拆现在这样的局才故布疑阵。而她离开是不是为了让他们送死,而是为了在危险发生时,从阎罗王手里抢回他们!
大小姐!
三个字,在每个人的心头滚烫,热泪盈满了眼眶。
将门无犬女,他们的追随者,从此深深扎在心头!
“誓死追随大小姐!”每个人在心头,于这夜,都许下了铿锵誓言。
而西南方向,那本和黑衣人交战落了下风的将府侍卫见两人从远方飞来,以为是敌人,却是不想他们反攻向黑衣人,立掀腥风血雨。
“杀!”
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喊声响彻巷子,玄渊于厮杀里回头,看她出招招招狠辣,冷酷的唇角终于露出一抹笑弧来。
一笑,宛若冬梅吐蕊,又如冰雪融化瞬间大地回春,倾城国色的容颜如一副渲染的墨画,绝色芳华。
“你如此厉害,我总不能只看着就行。”
长袖一抖,兵器在空中迅速组装,三叉戟反负在身后,于暗夜,划过一道暗色流光,一声尖鸣。
拨、挑、刺、戳、扫!
如猛虎入狼群,残忍杀戮之局就此启动,逼仄窄巷腥风再起。
天罗地网恢恢,若有神兵利器在手,又有他们的绝顶默契的配合,又能奈得他们何?
黑衣人乌溜溜的滚到城楼上,哭丧着脸将消息汇报给玄衣男子,“属下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另外一人加入,尤其是那一柄剑,邪乎得要命!”
“哦!”玄衣男子扬高声调,“说来听听。”
“回主子的话,那一柄剑通体艳红,只是靠近便是觉得心惊胆颤,杀人取血只是一瞬,根本看不清剑招。”黑衣人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这话其实和废话差不多,可,饶是他也不敢靠近那邪乎的剑。
“难道,血煞?”
玄衣男子猛地转过身来,脸上再没有那悠闲之色,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那剑在最初拔出之前是不是玉白色?”
“属下不知。”黑衣人颤颤地回报。
“没用的东西!”玄衣男子怒眉一扬,手一抬,一拧,只听那黑衣人喉头发出奇怪的声音,不待他捂住喉咙,只听‘嗵’的一声,他的头顿时和身体分离,重重砸到了地上,带出鲜血飞溅于黑色地板,一地血腥。
“哼!”玄衣男子冷哼一声,收手,一线莹白,于暗夜一闪而逝。
“主子,接下来?”
一旁站立的随侍仿佛习惯了这样的杀戮一般,看也不看死状凄惨的黑衣人,上前一步,询问道。
“活的抓不了,尸体也行。”玄衣男子掏出手帕擦擦手指,夜明珠明亮的灯光下,那手指修长白皙嫩如削葱,指甲被修的圆润,极富光泽隐隐可见有细线在其上缠着,一直延伸到腕上的白色玉镯上。
他擦过一遍,将帕子丢到黑衣人身上,面如表情道,“化了吧!”
“是。”随侍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药瓶,倒出些许在黑衣人身上,浓黑的烟雾起,不过短短数秒间,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污水,和刺鼻的臭味,黑衣人再无踪迹。
“走!”
玄衣男子低道一声,足尖一点,玄衣如同白鹤翩跹,往厮杀声正高的地方飞去,随侍面无表情的收好瓶子,追他而去。
嗤!
长戟贯穿人的身躯,玄渊收戟,眼看着有人手持长剑朝上官莺背后刺去,飞身前行,一刺,一挑,便是将那人挑开了去。
“差不多了,走!”
他与她背贴着背,侧头,道。
“其他的人,我来解决。”他帮她,已经够多了。
上官莺血红色的眸子渐渐归于常色,血煞剑天生带煞,若不认主,它强烈的煞气会反而控制持剑者,进而反噬。而她,在先前的杀戮里,不但是和杀手厮杀,更是要与血煞剑争雄,终于在一次次的交锋里短暂压下它的煞气,让它听自己的话,而不是牵制住她。
“不会只有这些人的。”玄渊抬起眉梢,唇角微抿,“你想收服这把剑,还要更多的血,而我们仅仅解决了最多的两方杀手,其他的反扑会更厉害。多个人,多个照应。”
上官莺眉心微拧,“也好,有个照应。”
只是以事论事,却是忽略了他说的是‘我们’。
玄渊心头微喜,却是不动声色道,“走!”
两道身影,往另外的方向而去。
留下惊愕的将府侍卫数人,不明所以。
通往将府的直巷,数箭齐发,战局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恶虎也难敌群狼,将府侍卫被逼得节节败退,却没有一人肯离开马车边半步。
他们不知道马车内是不是大小姐,但是却知道自己不能走,万一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无法和将军交待。只能杀,拼死,厮杀!
长剑挡箭雨,一声声瘆人的箭没入骨头的声音响起,即使身中箭,身体却宛若风雨不摧的大树,直立不倒!
“这里我来,旁侧的巷子你去,还有一处是我们的人守着。”上官莺将眼前的局势分析一番,声音轻而飘忽,唇角却有血珠滴下。
她,在看见这样的厮杀,不是表面上的无动于衷。
玄渊深深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朝着一旁的巷子飞身而去。
“你们,该死!”
上官莺终于是松开咬着的双唇,血煞剑强势出鞘,飞身而落时,心中有一道鸣声响起,血煞剑长鸣一声,艳红的剑身刹那间变成玉色。
这是,血煞认主!
心头有一抹狂喜闪过,她却没有丝毫停顿,剑身在空中幻化出如雾如烟之形,一瞬间天地间的嗜杀之气更浓,九天之上,雷云滚滚,银色闪电在空中惊现。
“去死!”
上官莺厉喝一声,长剑横扫,强劲剑风化作银白色气浪横扫四方,形成白色的巨大漩涡,将那射来的箭强势包裹,狠狠一震,尽数化为齑粉。
化作齑粉的不只是箭,还有人,那一个个伏在墙头暗杀的弓箭手,都来不及呼喊一声,身体就在这巨大的漩涡里四分五裂,连渣都不剩。
这是,秒杀!
先前已经做好了必死准备的将府侍卫莫不瞪大了眼睛,就是在疆场,他们也没见过这么血腥的一幕。而今却是不想,在这里,他们竟然看到了,而且来的人似乎不是他们的敌人。
所有人都是一喜,有救了。
“马车里人没事,你们快走!”
仿佛屠戮一幕未曾发生,上官莺落地,冷声对着领头的方华说道,只是一面,却深有印象。
“谢谢小兄弟。”方华捂着中箭的臂膀,沉声道谢。
“不谢。”该说谢谢的,其实是她。
耳朵微微一动,她忽然听到远方的动静,眉心顿时一蹙,冷声道,“快走!”
“小兄弟,这是我们的事,你走吧!”方华不肯走,那些杀手本就是奔他们而来,她已经帮他够多了,他岂肯再麻烦她?
上官莺眉心紧蹙,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风声,顾不上其它,忽凑到他耳边道,“带领所有人装尸体躺下,我来应付来人,我是上官莺!”
方华眼眸倏尔瞪圆,大小姐明明是不良于行的,怎会如此厉害?可若不是大小姐,谁会跑过来救他们?
“你真的是……”可是他真无法说服自己,之前还如废柴一样的大小姐,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上官莺眼眸微眯,低声道,“珍宝斋,一锭金子,一块古砚。我说,那砚台像龟壳,而且我爹书房有那么一方。”
“是,大小姐!”身为上官鸿的近侍,方华自然是知道将府内的书房确有这么一方砚台,压下心中微愕的情绪,他冷静下来。
手上扬起,做出一个歪脖的姿势,将府侍卫本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看见这个动作,眸中都是闪过疑惑,却没有人违抗,纷纷倒地——装死。
那动作,绝对的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