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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以后不要来打扰这儿的清净。”
老皇帝依旧阖着眼睛,清瘦的脸上还是青黄,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十分闲淡。对于突兀的打扰,他似乎很不高兴。
“父皇,母后病了,您得空去看看她吧!”
宴歌说着,眼前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还是懒散地躺着,就像没有听到,心,不免又揪紧了。
“父皇,母后爱了您一辈子,她千错万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您何苦要为难一个爱您的人呢?”
老皇帝嗅着花香,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淡然,没有半点涟漪:“不是朕在为难你母后,而是她一直在用朕的言行去为难她自己!这些年,她所作的事情,自以为是爱着朕,却件件桩桩是伤了朕的心,就连以前仅存的情谊,也被她亲手扼杀了。”
“但是她心里只有您啊!”宴歌深深地投入一道目光,声音亦是急切。
“朕的心里又何尝没有她?只是林林总总之后,朕已经找不到当初的那个善良纯良的女子了,权利的追尊下,变得冷酷毒辣之后,朕也不怪她,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什么都不重要。当初一心想抓住,可却不懂,只有放弃了,才会又更大的选择。歌儿,今后便是你们的天下,朕的时代已经过了。你走吧!”
老皇帝深深畅然地呼吸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浓香四溢的桂花缠绕在清冷的院子了,清爽又浓厚,宴歌轻轻拍落肩上的浓香,他该放弃吗?
你紧紧地抓着,就永远不会得到的东西,只有放手,才会有机会吗?
是夜,星辰灿烂,凉爽的空气夹带着四溢的浓香下,整个龙曦殿都被一股股美妙的香气缠绕着,沁入每个人的心脾,心,愈发欢畅。
拓跋宴歌巍然而坐,高案龙台,愈发威严。
顺阶而下,一抹清然如仙的身影,负手而立,不卑不亢,绝然天成。
“这些日子三弟忙坏了吧?”
他说得只想笑,那个人联合了朝廷多少人来反对他的立后圣旨,就连原本自己的亲信们,也不知道听信了什么,开始纷纷倒戈。
背后这么大动静,他,自然是忙坏了,只是,忙坏的有岂止他一人?
拓跋晟冷眸一抬,毫不避讳地看上了高台上龙章威姿的男子:“皇上忙坏了才是,只是要征服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的心,在忙碌也是枉然!”
宴歌听着,居然没有一丝的恼怒,却是没有掩饰住心中的苦涩,笑了出声:“三弟之言,朕居然没有反驳的言辞了。看来,朕的立后圣意,还是阻隔重重啊!”
“皇上若是还有此心,本王愿意奉陪!”拓跋晟冷声应道,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
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皇后,若果有必要,他甚至不在乎去忤逆一次父皇的旨意。
“朕会变,但是对于她的心思,这一辈子都不会变。可是,今日,朕可以松口,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放弃大燕的一切,朕便一切如你所愿。如何?”黄金面具下烛火微微晃过,一片捉摸不透的精光。
“你是说用本王的身份地位换取千陌的自由?”拓跋晟声音一沉,明显暗哑了许多。
宴歌定然看着他,笑道:“对!朕知道这个决定很难,朕可以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
“好!”
清淡,果决,打断了他一切的话语。
本来他想说,若是你心里舍不得荣华富贵,那么今后就不要再说些不准立她为后的话。
可他……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他的高贵荣耀都在大燕,他怎么会如此毫不犹豫?
“臣弟答应皇上的要求!只要能换取千陌的自由,臣弟可以抛弃一切,并且永世不在踏入大燕的土地!”拓跋晟负手而立,一袭白光,如天神般屹立在空荡荡的大殿上。
宴歌看着,却只觉自己已经无处躲藏。
这就是千陌说的不顾一切,什么都可以为她抛弃?
她和他竟如此的契合!
“皇上反悔了吗?”
拓跋晟冷冷看着他,眸,似箭般直射而来,深深刺入他的心脏,一时,他竟不能呼吸了。
“皇上,果真反悔了!”
他眸光一敛,唇瓣一抹轻蔑的笑意,这种无聊的把戏从一个帝王的手中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的,起码,今日他看到了高台上男子的自信是如此不堪一击!
“朕是皇帝,君无戏言!”他垂下眸,居然没有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殿内的气息从未有过的沉重,两人之间仿佛错综了许多的流言。
“记住你今天的话!朕若是看到千陌不开心了,朕定然会将她夺回来,到时候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朕都不会再放弃她了!”
“皇上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看着他,虽然没有了尖锐的交锋,两人之间的火花却还在冲击着殿上的其他内侍们。
他们个个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
“千陌呢?”
宴歌心中一滞,这是他的决定,这是他的成全,洒脱,再洒脱,“千陌,你出来吧!”
话罢,龙椅后的屏风后,一抹天蓝色的俏丽身影跃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她一直都在。
“千陌!”
白衣潋滟,目色灼灼,如火般炽热。
女子亦是盈满了满眶的泪水,一下子冲扑进了他的怀抱。
两抹绝然天成的身影立刻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相拥而泣。
两个月的分离,两个月的挣扎,一瞬间化为满腔的积习,缠绕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晟哥哥,我好想你……”
“千陌,我爱你,千陌……”
两人的眸,如两人的身体,再次绞在了一起,心中,满是说不出的幸福。
宴歌看着,心,猛然窒息,这就是他的成全,真的能换来以后的成功吗?
他怎么现在就开始后悔了,这种钻心疼痛究竟还要多久?
“多谢皇上,我和千陌明日便会离开大燕,皇上保重龙体,父皇那儿,就全部仰仗皇上了,跟他说一声,儿臣不孝。”
拓跋晟圈住千陌的腰身,顺势行了个礼,这是他们最后一个礼节,本应恭敬又慎重的,但是他却再也不容许自己放开她了。
长鸣钟敲起,夜色愈发朦胧,宽广的龙曦殿上,明黄的飞龙交织在黯淡的灯光下,毫无生气,孤寂的夜色里,孤寂的一抹身影,眸中,是让人窒息的失落……
宽广的城门楼子下,两道艳绝天下的身影交缠在一起,女子笑靥如花,男子亦是宠溺似水,两人面对面笑着,惹的身边的人时不时地驻足探看,好俊美的一对如花美眷!
“站住!大爷我看你们两个像是朝廷钦犯,来人呐,给他们拿下了!”
正准备随着人群出城,一道挑衅的声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男子一双色迷迷的眸子正盯着千陌的俏脸。
“大胆!你可知本王……”话到一半,拓跋晟骤然停口,今非昔比,他没有后悔,只是还不太习惯。
眸,看了看怀中的女子,相视一笑。
“什么?还敢冒充王爷?罪加一等!来人呐,先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抓起来,这个漂亮的小女子交给大爷亲自收拾。”男子耳力不错,听了全部便更是得意了,一双油腻腻的手还不知死活地伸向了千陌。
拓跋晟眸色一冷,左手已然运筹帷幄,杀机毕现。
“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是交给弟弟吧,你和嫂嫂身子金贵,可别脏了手。”
不远处,拓跋睿谦一手摇着羽扇一手推开围看的众人,瞬时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身后两人顺势一退,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你们快拦住他们!”男子喊道,不甘心地推搡着身后的人,却见他们个个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
“懒得和你废话,暮雪,出城了,呆会儿追不上他们了。”拓跋睿谦眼眸都懒得抬看他们一眼,直径往外面走。
“王爷,那个人就这样算了?”林暮雪亦是一袭普通的衣装,紧紧跟随上去。
“这种人自然有人收拾。”他淡然一笑,微不可查地抬了抬眸子,便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两道身影。
城门楼上,明黄色的身影微微一晃,轻声吩咐了几句,接着便是楼下杀猪般的嚎叫,瞬时又淹没在了嘈杂的声响中。
他恍然盯着远处的一抹身影,眸子,毫不掩饰地紧缩了一下,本想来看她最后一眼,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兰嫔,朕想封你为皇后!”
身边的女子身子晃了晃,一颗心扑通通地直直往外跳着,“皇上不等公主了么?”
明黄色的身影亦是一顿,良久,又幽幽一叹:“罢了!”
树树秋色,一抹金黄,一抹火红,便是暖潺秋水,暗袭芬香。
进入大夏之后,天气骤变,虽然拓跋晟照料着,但是千陌还是病倒了,四人最终决定在边境的小镇上休养一阵子,再去夏都。
一户街角的小院内,一名绝美女子正打着秋千,靠着缠绕着花藤看着天空,水洗的净白云朵,微微点点,别样静美。
“喂,你快点吃药行不行?别呆会儿又要折腾两个大男人了。”拐角处,一名女子抱怨着端着木盘出来了,上面是一碗浓黑的浆汁。
千陌身形未动,瓷白玉容一凝,娇笑着眨了眨眼睛,“暮雪姐姐,这个东西是苦的,我想吃点蜜饯。”
“也就那两个男人忍受的了你,真不知道他们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真麻烦!”林暮雪没好气地说着,碗碟往桌上一扔,便转身去拿了。
千陌抬起那一晚热气腾腾的乌汁,泼在了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还不忘用手蘸一点碗底的汁液涂抹在嘴角。
一切跟往常一样,除了脚边的小猫儿喵呜叫了几声,还是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