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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上一阵扑哧笑声,太子拓跋宴歌开怀畅笑,花厅的紧张之色顿时化作一腔柔水。
安国公一把拉住柳言倾,狠狠捏着她的手臂,讪讪而笑:“没规矩的丫头。圣意岂是你能揣测的?还不退下!”
柳言倾有些害怕,却又不甘心:“外公,西峡寺暂且放下,可是夏千陌摔了大辽国后亲手制作象徵两国友谊邦交的桃花簪,若是传了出去,大辽还以为我们燕国要跟他们断交呢!倒时两国兵戎干戈,都是她一手造成的。难道处死一个危害国家安全的人不应该吗?”
她看着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走进千陌,一手指着她的鼻子:“你,夏府庶女,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安国公微抬眼眸,睥睨各人的神情。
“我看此事非同小可,看来是要慎重。”
闻言,一片静谧。
太子凝眉,看着千陌,一言不发。
夏啸天看向三皇子拓跋晟,只见他沉眸颔首,一人自斟自饮,遗世独立的样子,不禁皱眉。
这个情况,他一开口只会被人说包庇自家女儿,最好最明智的举动就是缄默。而那个男人——不是跟千陌交往甚密么?
是真沉得住气还是自己看错了心意?
安国公环顾周围一圈,自言自语:“若是告诉了皇后,恐怕就不是处死这么简单了……”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千陌冷哼。
“太子殿下,臣女有话要说。”
一室静谧,满厅错愕。
柳言倾阴沉着脸:“二小姐还是不要再砌词狡辩,伏法认罪的话,说不定只一人之过,否则,牵连了夏府,你就罪孽深重了”。
千陌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对上,眸光倏地一敛,眼睛漆黑明亮,灿若星辰。
“刚才之事,臣女无罪!”
拓跋睿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忘记了刚才受伤的心。
柳言倾扑哧一声硒笑,绕着她走一圈,一副盛世凌人的样子:“二小姐莫不是健忘?摔了大辽国后如此重要的信物,还敢说自己无罪?我若是你,乖乖伏法,绝对不敢多言一句话!”
“乖乖伏法是必须的。只是得先找出犯错之人……”千陌冷冷看她,丝毫不退,向太子躬身一下:“刚才事出突然,惊着殿下天颜,是在场所有人的不是。殿下面前擅言吵闹,亦是臣女们失了规矩。还请殿下恕罪!但是没有做过的事情,这罪罚,臣女不甘领受。”
太子拓跋宴歌被她一番告罪却又得体的话说的很满意,突然来了兴味,轻倚座椅,饶有兴趣看着她:“你若是没有做过,这罪罚,自然不必领受。可是两位小姐各自有理有据,一时之间,本宫还真是难以判断呢!”
千陌弯弯唇角,心底一松,他的兴味对于她而言——是好的开始!
柳言倾见两人眉来眼去,怒上心头,跪下,言辞凿凿,抵死追问:“你口口声声说无罪,在场之人,谁能证明?”
“这种小事,何必麻烦别人,我自己就能证明!”
千陌冷眼觑她一眼,款身走到刚才座位,拿起桌上一杯酒杯,送到柳言倾鼻下:“我体弱不胜酒力,所以偷偷将桌上的石榴汁挤进杯中代替葡萄酒,所以刚才我喝的——都是现取的石榴汁液。而我的手上,也尽是汁液。”
她举起双手,一一展现给众人,果然,一手甜腻,犹有余香。
众人诧然。
拓跋睿谦呵呵乐笑,眸光闪闪,不顾众人侧目,投去赞赏的目光。
而一直不说话的三王爷也在此时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个女人怎么给自己脱罪。
千陌高举玉臂示意太子:“若是珠儿真将盘子递于我手,触碰之处,必然残留臣女手上的汁液……现只要将盘子捡起,好好查验便知分晓。”
一片词罢,静静立然,宛若惊鸿。
珠儿惊恐的面容对上太子“立刻查验”,一脚不稳,跌倒在地,脸色唰白,簌簌发抖。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是奴婢一时不稳,摔了簪子!但是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小姐饶命。请太子饶命……”
柳言倾一双眼睛流露出深深的惊慌,她踢开珠儿抱着的身体,沉沉低下头去:“你个贱婢……还不出去领罪!”
千陌冷笑,唱的正好呢,怎么能说结束就结束!不想右侧一个身影站了起来阻止了她刚想开的口。
拓跋睿谦向太子鞠了一躬,指着珠儿言道:“安国公以慈悲之心管理府务,本是善举,可是难保有些刁奴欺善作恶,凌辱主子。若非二小姐身子不适换了杯中的酒,恐怕,现在主子被辱,颠倒黑白是非了。所以这种风气万万容不得了。还请哥哥严惩恶奴!”
“六皇子所言极是!多谢六皇子赐教……”一直静默在旁的安国公突然开口,转向太子:“殿下,此事是老臣府中之人作恶,还是请殿下交给老臣处置吧!
“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拓跋宴歌转转玉扳指,轻声应答。
“是!”
安国公怒目制止柳言倾求情张开的嘴巴,笑容敛尽,步步靠近珠儿:“珠儿欺凌主上,破坏两国重要信物,其罪当诛!拖下去,杖毙。”
没有求饶声,珠儿已经吓晕了。
千陌暗叹可惜。就这样放过了幕后主使之人,实在是不太甘心!看到六皇子递来的眼神,她顺着目光瞥了安国公一眼:是的,只要他在,柳言倾动不得!
柳言倾不敢抬头,手指不住地颤抖。
“二小姐受惊了。还望夏相大人不记小人过……”
夏啸天赶忙扶起安国公虚倚的身体,笑着客套起来。
千陌回座,太子深邃悠远的目光总在她身上盘旋,似有似无。她嫣然一笑,举杯遥敬,落落大方。
后来又敬了六皇子以示谢意,随后又跟世家小姐们对饮了几杯,今日她的表现足够引起她们的注意,对她的态度也不像刚才不理不睬了。有几个甚是跟她交换了礼物,相谈甚欢。
一抹复杂的神色从对面宾客席上掠来……
夏府畅园。
金蝉梳理着柔滑似锦的长发,拿起一枚枚精致的钗子宝珠,在千陌的头上不停地比划。
“宫里的赏赐就是珍贵!无论哪一件戴在小姐头上都很好看。”
千陌一身浅绿色的锦缎显身裙袄,若隐若现的淡紫色印花滚边只一些提花图案,清爽亮丽,简单中又不乏清丽。
她一双清澈盈亮的水眸望着窗外,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
那一晚夜宴结束散场时,她和三皇子被人群挤压着撞在一起。
“夏丞相虽为文相,不想生的女儿倒是勇猛非凡!”
见他话中带刺,又想到刚才他一言不发的模样,她顿时升起了无名之火:“贵为战神,焰战王才是真正勇猛。亏得战事已定,成就了您的威名,现在天下初定,一片平和,小女子的勇猛也就只能在这种家宅上了。”
抬眼看他,眸色冷冷。少拽了,你也就生的早了些,捡了个便宜带兵打仗成就了你的名声,若是现在和平时期,哪里还有你什么事情?少在这儿说风凉话!
拓跋晟俊美如伫的脸一个愣怔,剑眉拧起,看她不知死活的样子,一个冷哼。
“还是不长记性。上次的话算我白说了。蠢笨之人,本王不屑为伍!”
头一昂,一把收回手中的圆配,狠狠纳入腰间,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来他本想把圆配给她的。
她在夜宴上大出风头,得罪的人也不少,其实他是来警告她要谨言慎行、小心提防的,没想到……
看他临走时气鼓鼓的样子,不会真生气了吧?
千陌捂住小脸,“哎呀呀……”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住地大声嚷嚷着:“烦死了……”
看见金蝉一愣,她好奇地看着镜中,忍不住失声大叫起来:“你给我弄的什么呀!”
一头的珠翠宝石,红的、绿的、白的、黑的、粉的全部被戴在头上,好端端一个发髻被超重的珠宝都压弯了形状,闪晶晶的宝珠随着她晃动的脑袋一颗颗掉在地上。而金蝉怔怔地站在身边,手中还拿着一直含珠发簪,正想往上面插……
千陌忍住笑,一把把拉下来,就剩了一只浅绿色的发梳,攒一圈紫珠。
“太子的赏赐虽然件件都是珍品,但也不必一股脑子全部戴上啊,来日方长嘛!”
金蝉才不管她的安慰,不甘心的一把将手中的发簪狠狠地插在她头上,笑看着,对着镜子左右打量。
“戴的越多才越好看!大小姐戴着的比刚才还多呢,也不见她嫌不好啊……”
千陌唇边盈盈的笑容咻的一僵,千染的赏赐比她多?
这是不是意味着千染更加受重视呢?
千陌心下一沉。
她早就知道这是一场长期而且毫无优势的上位之争,也从未想过一步登天。
她能隐忍十年的仇恨,在夏府保全一条性命。她也能伺机隐忍,在太子身边寻找机会。
但是她的毒等得起吗?
“肌肉逐渐萎缩和无力,以至瘫痪,身体如同被逐渐冻住一样……”“若是不服解药,你会死得更惨!”
戈战果然如他所言进出自如任何地方,那夜在安国公府引了个小丫鬟来见他,事后小丫鬟居然毫无记忆,后来言行无状,形同疯癫,最后溺毙在湖里。
神样的男子,恶魔的心肠!
“我该怎么办?”
声音极轻。目光落在窗台的一株木棉花上。
金蝉笑嘻嘻地说道:“本以为那株花要枯萎了呢,没想到粉色褪去之后,变成了大红色,长得比原来还要鲜亮呢!”
千陌尖尖素手一把捞起花朵,轻捻花瓣。
“一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