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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姻只淡淡一笑:“都是些故弄玄虚的小伎俩,若当真遇上排兵布阵,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到时候,还要请教鬼谷先生。www.Pinwenba.com”
冷煜神情一直严肃,听她这么一说,道:“阎天机不爱五行八卦,你能学成这样,已是不易,阎天机有你这个徒弟,也该欣慰。”
白芷姻欠了欠身:“能得鬼谷先生如此评价,芷姻这辈子也值了。”
夏侯洵听着他二人谈话,也开了口:“今日也多亏了连将军,这些士兵能投入我帐营中,也是依着令牌的威严,若以后每战都是如此,那夺下大瀛,岂不轻而易举?”
原来,连沧海先前用自己的血将每顶营帐都做了记号,便是利用血契,让他的士兵乖乖听命。
连沧海又饮了一口茶,道:“我不过尽了自己的本分,魏忠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以后调兵遣将,沧海全听黎王爷的吩咐!”
夏侯洵脸色沉了沉,秦牧眠则淡淡笑着,十分儒雅。
秦牧眠缓缓开了口:“素荒一反,其他诸侯国便该坐不住了,之后,天下彻底大乱,诸位还是好好休息,今后的路会走得更艰难些!”
他说完,站起了身,看了白芷姻一眼,白芷姻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裙裾,玩儿了一会儿,感觉到周围的目光灼灼,便似赌气了一般,霍地站起了身,就往书房外冲去。
秦牧眠对在座的人点了点头,也不追,慢悠悠地跟着走了出去。白芷姻的脾性虽怪,可这一段时日厮磨下来,秦牧眠也摸了个大概,知道她平日里兴致好时会去哪些地方,赌气时又爱去哪些地方。近来,白芷姻正生着他的气,所以,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便是后花园的假山上,怪石嶙峋,一旦躲进去便不好寻到,她最是爱去。
吃准了她在那里,秦牧眠倒不急了,一路悠悠闲闲过去,云淡风轻,他也惬意。
假山堆叠,只几簇月光,秦牧眠也觉得打扰,最好月黑风高,如此寻人,才有情趣。
白芷姻抱膝靠坐在假山石洞里,两眼星子璀璨,看见秦牧眠进来,忽又黯淡了下去,沉声叱他:“你不要过来烦我!”
秦牧眠果真停了下来,很闲适地靠在洞口,望着她:“芷姻,外面更深露重的,你身子才好,还是随我回去,莫要受凉了!”
白芷姻倔强的扭过头去:“不回去,就不回去!”
秦牧眠似笑非笑:“芷姻,别耍小孩子脾性!”
白芷姻没理会他,似自言自语:“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天机阁,你带着长歌上楼,我与雪楼下楼,擦肩而过时,我看到你的眼睛,太过深邃,好像轻易接近不得,我看到里面的孤独,你知道吗?那种孤独,是经年日久的。那时,我就在想,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与孤独相依为命这许多年,如果我能把他的孤独化去……”
白芷姻摇头苦笑:“可笑吧?我竟会这么想,我身边已有雪楼,我该感到满足,可我却还是不由自主这样想,你让我变得不像自己了。我旁观着你的一切,你的筹谋,你的利用,你的舍弃,果真毫不留情;你的悔恨,你的执着,你的慰藉,害苦了你身边的女子。红啊袖可恨,却也可怜,她又何尝不是你的棋子?只不过,长歌有幸,得了你的心,而旁的女子,难不成就注定只能做她的替代,永远成为一个影子吗?”
秦牧眠叹了口气:“芷姻,我没想让你成为歌儿的替代。”
“每一晚,在你最快乐的时候,你可知道自己口中喊的是谁的名字?”白芷姻笑了:“是长歌,你在我耳边唤的,是长歌!”
秦牧眠无言,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我忘不了她!”
“我说过了,我白芷姻只要一心一意,若你不能给我,便放开我吧。我没长歌那么痴傻,没了你,我还有雪楼,你能给我的,雪楼也能,而他能给我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雪楼?”秦牧眠哼了一声:“听说他中了毒,他能护你多久?”
“他是替我中毒,待我受罪,便是他死了,我也会下去陪他,不会让他孤单!”
这话听在秦牧眠耳中,着实不是滋味儿,蛇打七寸,白芷姻玩儿人的分寸拿捏得很好,秦牧眠被他牢牢控制在掌心,一举一动,都顺了她的意。
“芷姻,你究竟爱的是谁?”
“那你呢,爱的是谁?我在你心里,可曾有过半点位置?”
秦牧眠头靠着洞口,仰头望着天上两颗帝王星,无奈道:“芷姻,你很聪明,该知道歌儿在我心中的地位无法取代。而你,太过特殊,我始终看不透,有时我在想,芷姻,你如此靠近我,可是另有目的?”
白芷姻的头缓缓从膝盖上抬了起来:“怎么,秦公子是觉得我居心叵测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对我的兴趣来得太过突然,芷姻,先前的你对我不屑一顾,怎的忽然间就转了心性?”
石洞中,白芷姻沉默了,璀璨的眸子看向他,似是荡漾着粼粼波光。
“我在跟自己玩一场赌局,可结果,我输了。”
她轻轻笑着,站起了身,瘦弱单薄的身体,不盈一握,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如风一般轻盈,她停在秦牧眠面前,仰头看着他:“阿眠,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会为你不顾生命,我笃定自己不同于她们,我接近你,让你爱上我,哪知,先输了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她转身要走,被秦牧眠一把拉入怀中,猝不及防,白芷姻如同陷落,泪水在眼中含着,却倔强地直视着秦牧眠,指甲狠狠地掐着他的胳膊,一腔愤怒与委屈都凝聚在指尖,将秦牧眠的肉都挖出血来。
秦牧眠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哄着:“芷姻,想哭便哭出来。”
芷姻摇了摇头,硬是将眼泪吞了回去:“为你哭,不值得!”
欲擒故纵,白芷姻运用得如鱼得水,秦牧眠眉头紧皱,一手掌着她的头,对准她的唇便咬了上去。
白芷姻一阵吃痛,想躲,却被秦牧眠搂得更紧,两瓣唇厮摩着,折磨着两人的身心,白芷姻终是忍不住,泪水滑落了下来。
秦牧眠将其一一舔去,低声道:“芷姻,没发现么,你我一样,注定相依为命,谁也离不开谁了。”
白芷姻张嘴咬着他的肩头,呜呜咽咽地哭着,满腹委屈顷刻流泻。
“就是这样……”秦牧眠抚摸着她的头:“哭出来,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伪装,你我一样,再不需要伪装。”
月光透进洞口,照着他二人相偎的身体,密不可分。
亲密,再不如他二人,若即若离,再不如他二人。
谁也离不开谁了,这便是相濡以沫。
范不为和曾泉人还未回到京城,兵败的消息已传了回来。护国公魏忠在朝堂之上大怒,盛怒的结果,便是用天牢中犯人的性命做了陪葬。
一道圣旨降下,赫连镜被封为国师,地位仅次于魏忠,满朝文武多半是宦官,魏忠手下,自然不会多言,可这消息传到各诸侯王和后宫皇子的耳朵里,议论纷纷。
莫名其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人,一夜之间便成为国师,多半人不信服,有胆儿大的上折反驳,结果是诸侯国税赋增加,皇子被罚在静心堂抄录佛经悔过,动辄便是杀头的罪过。
谁都看得出,魏忠怒不可遏。
曾泉是先回来的,一身伤口,都是被乱箭所刺,却箭箭未中命脉,当真是为了留他一条性命。
范不为回来时,更让人震惊,他失了一条手臂,伤口混乱包扎了一下,被几名阉人护送着入宫时,已气息奄奄。
五万大军,如今回来时,不过数千人。
当真惨败!
范不为和曾泉被安排在了宫中休息,待二人醒转过来,将战场上的情况一一道来,赫连镜听了,神情有些许异样。
“你是说,在函谷中有人布了阵,不见一兵一卒,却消灭了你几千兵马?”
“正是!”曾泉道:“但凡入了阵,便如无头苍蝇一般,总回到起点,我领兵在其中转了几个时辰,路没找到不说,还遭了埋伏。”
“八卦阵……”赫连镜自语道:“原来现今还有人能懂得此术,当真不易。我还以为自我们朱雀一族避世之后,就再无人对此上心了。”
魏忠皱眉道:“穆天凰身边何时有如此高人了?”
“或许是废太子的人。”范不为道:“穆天凰和废太子如今沆瀣一气,我的军队被他二人前后夹击,废太子蛊惑人心,军中士兵便听了他的话,再不抵抗。”
“这事情,有蹊跷……”赫连镜道:“如今天下到底是由护国公来主持,夏侯洵一个废太子,便是余威尚在,也不可能让士兵都投了降。曾将军,你说连沧海已死,可是真的?”
“我亲眼所见,函谷两端被青铜门所堵,连沧海的兵被围困其中,一场大火,怎会不死,便是人也该灰飞烟灭了!”
赫连镜又问:“大瀛历任将军手中所拿令牌能掌控大瀛千军万马的意志,这块令牌,现下在何处?”
魏忠从怀中摸出令牌,递给了赫连镜:“我先时已派人将这块令牌偷换了回来,只是不知如何使用。”
赫连镜仔细查看了令牌,摇头笑着:“这块令牌是假的!”
“假的?”魏忠诧异至极:“怎么可能?”
赫连镜当即拿起腰间挂着的匕首划破手指,将血滴了上去,血滴在上面滑了滑,滚落在地。
“护国公,大瀛的令牌嗜血,可你也看到了,这一块令牌滴血不溶,所以一定是假的。这令牌,是谁偷来的?”
魏忠神情变了变:“是个小宫女,名唤绿衣的,连沧海对她情有独钟,我便命她接近连沧海,将令牌偷回,没想到,还是偷回来了个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