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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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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啊袖指了指花园尽头的一闪破旧的木门:“公子闲来无事时,总会去那里呆着,王妃若想找公子,可以去看看。”

    夏侯眉妩看了看那扇木门,有些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红啊袖捂着嘴笑了:“王妃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瑾儿在一旁扯了扯夏侯眉妩:“公主,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咱们还是回屋等着吧,若王爷回来,会去找你的。”

    红啊袖嗤笑:“多天真的丫头,你觉得,公子是喜欢我的添香阁多些,还是喜欢你们公主的秋水阁多些?”

    瑾儿瞪了她一眼:“自然是喜欢公主的秋水阁多谢。”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呢,昨夜洞房花烛,公子却是宿在我处,你们家公主没有告诉你吗?”

    瑾儿惊讶地回头看着夏侯眉妩,夏侯眉妩将她拉走:“侍棉,我们去找王爷。”

    红啊袖看着她二人走远的背影,满意地笑了。

    花园尽头是百花丛生,那扇破旧的木门被花丛遮掩着,其实并不明显,只有走近了,才能看清它的形貌。侍棉搀着夏侯眉妩踏过一路繁花,好不容易来到木门前,门上的锁已被打开,想来里面是有人。

    推开门,才走了两步,便隐约听到人声。木门后是座小院落,只是房屋有些特别,石砌的屋子,只开了扇窄小的窗户,有灯火隐隐从里面透出,几个人影映在墙上,却看不真切。

    房中人声像是低语,却有哀嚎声夹杂其中,夏侯眉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想身边的瑾儿却拉了拉她:“公主,你听,这房里是不是有惨叫声?”

    夏侯眉妩正要说话,身后响起了一个冷冽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侯眉妩心中一惊,回身看去,秦牧眠满脸怒色,正瞪着她。

    “我,我以为你在这里,红啊袖说,说你在这里。”夏侯眉妩急忙解释。

    “红啊袖?”秦牧眠哼了一声:“夏侯眉妩,你还真是和你爹一样,最擅长栽赃嫁祸。”

    夏侯眉妩不再解释,瑾儿却忍不住了:“王爷,公主没有骗你,真是红啊袖告诉我们你在这里的。”

    “放肆!”秦牧眠怒喝:“红啊袖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瑾儿委屈:“不然应叫什么?”

    秦牧眠道:“夏侯眉妩该叫她一声姐姐,那么你是不是该叫她夫人呢?”

    夏侯眉妩心中一惊,身子晃了晃,被瑾儿及时扶住。

    秦牧眠扫了她二人一眼:“说吧,到这里来是谁的主意?”

    “是……”夏侯眉妩还没来得及张口,瑾儿已当先一步站在了她身前:“与公主无关,是奴婢的主意,奴婢悄悄跟着王爷来到此处,便回去领了公主过来。”

    秦牧眠冷冷地道:“跟踪?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不是她……”夏侯眉妩还要辩解,却被瑾儿拉住:“王爷,都是瑾儿的错,求你不要怪罪公主。”

    秦牧眠没有说话,只扬起手来拍了拍,竹吟便现了出来。

    “把她绑起来,让檀柘打她二十板子,关入柴房,三日不给膳食。”他想了想,又道:“竹吟,你的那些小玩意儿,近些日子可是睡得多了些?”

    竹吟点头:“是睡得多了些,已好久没有舒活筋骨了。”

    “如此,便用她来舒活舒活筋骨吧!”秦牧眠指了指侍棉:“她的血,味道想来应是不错。”

    夏侯眉妩脑中顿时一阵嗡鸣:蛇,他是要用侍棉的血喂竹吟的蛇,她的阿眠何时竟变得如此狠毒了?

    夏侯眉妩来不及细想,一把抓住了秦牧眠的手:“我求你,别这样对她。”

    秦牧眠甩开了她:“求我?你还没有资格。”

    夏侯眉妩咬了咬唇,哀求道:“阿眠……”

    一听到这两个字,秦牧眠的身子忽然僵住了,眼中隐隐泛上了一丝哀愁,继而又变得愤怒:“谁让你这样叫我的?夏侯眉妩你听好了,永远都不要说这两个字,它们不属于你。”

    他要拂袖而去,被夏侯眉妩拽住:“瑾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是她的主子,理应代她受过。”

    秦牧眠回头:“如此,竹吟,就把她送给你那些小玩意儿尝尝吧。”

    他说完这句话,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檀柘很快带了人过来,将瑾儿带去了柴房,不久便传出了瑾儿痛苦的叫喊声,那二十板子打的时间着实漫长,夏侯眉妩呆立在原地,听瑾儿一声一声受着,心如刀绞。

    好不容易,板子的声音消失了,侍棉的叫喊声消失了,竹吟这才走到夏侯眉妩的面前来,对她恭敬地颔首:“王妃,请吧。”

    夏侯眉妩深吸了一口气,静静跟着他走出了这个僻静的院子,她不知道竹吟要带她去哪里,她只知道,无论是哪里,这终将是她的噩梦,她硬生生将自己推到了这样一个境地,从此,她和秦牧眠的爱情,万劫不复。

    竹吟带着夏侯眉妩回到了她住的秋水阁,跨入房间的那一刻,夏侯眉妩终觉腿软,栽倒在了地上。

    竹吟本想去扶她,被她挥手挡去,竹吟便由她瘫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王妃,得罪了。”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竹笛,放在了嘴旁,夏侯眉妩唇边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她曾经多次听到竹吟吹笛,次次都是在救她,不想这一次,却是要害她,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微妙,转眼间,桑田沧海。

    诡异的曲调响起,是锥心刺骨的寒冷,夏侯眉妩蜷缩成一团,视线所及处,结了薄霜,门外梧桐的叶子簌簌抖动,听闻隐约轻响,尽是向她这边而来。

    她闭上了眼睛。

    很快,身上有冰凉滑腻的触感,沿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上,手腕处亦被冰凉缠绕,她知道,是竹吟的小蛇来找她了。

    曲子陡然变得激昂,身子各处瞬间便有刺骨的疼痛传来,手腕和脚踝处最甚,感到血液在身体中激烈地流动,源源不绝抽离她的体内,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房中诸般景象变得模糊一片,能看见的,只有竹吟青色长衫,如翠竹一般立在门口,让她想起了端王府中那片竹林。

    她竟绽放出一抹笑来,竹吟的曲音明显滞了滞,却只是一瞬间,继而又变得更加激荡起来。

    夏侯眉妩以为会有更多小蛇爬上她的身体,可是身上的冰凉却瞬间消失,那些缠绕在她身体上如藤蔓一般的小蛇,迅速向后退去,如听到号令,聚集在了竹吟的脚边。

    诡异的曲声总算停歇了。

    竹吟愣住,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小蛇,神情有些匪夷,他拿起笛子吹奏了几个短促的音节,小蛇便迅速离开了房间,隐于院内梧桐树上,三五成栖。

    这是头一次,小蛇没有听他的命令,通常,他的笛音未停,小蛇绝不会停止攻击,这一次,又是为何?

    他的小蛇认主,除了他之外,只有四个人不会攻击,秦牧眠和花绍自然是在其中,另外两个,一是长歌,二是胭脂,长歌已死,胭脂现下正在天机阁别苑,竹吟埋头打量着已经昏迷的夏侯眉妩,这女子,他的小蛇从未见过,怎会对她如此恭敬?除非……她是长歌或胭脂假扮。

    这想法一出来,就被竹吟否决了,长歌已死是不争的事实,而他昨晚刚去看过胭脂,夏侯眉妩怎么可能是由她们假扮的呢?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仔细查清楚。

    竹吟将夏侯眉妩抱到床上,看了看她腕上的伤口,咬痕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青紫,看来她中毒不是很深,最多只是产生些幻觉,过了今晚便无甚大碍。竹吟想来还觉得可惜,当初还是景王的夏侯仪在竹吟身上加诸的折磨,岂是区区一点蛇毒就能弥补的?负债女偿,天经地义,他会用小蛇慢慢折磨她,嗜心的痛苦,她应代崇华帝尝尝。

    竹吟走后,这间秋水阁便再无人踏入,夏侯眉妩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蛇毒已在她的体内蔓延开来,她觉得很冷,却在发烧,朦胧中眼前出现许多幻影,交织重叠,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萦绕不去的那个人,是秦牧眠。

    这景象似曾相识,夏侯眉妩想起,去年长歌临死之前,看到的亦是此般景象。

    她觉得,像是漫漫长夜,她一个人孤单行走,手中提了一把长剑,剑尖还沾着鲜血,触目惊心,她看着冰凉的长剑,心想,这上面的血是谁的?

    很快便有了答案,前路突然又了明光,一对送丧队伍远远行来,纸钱飘了满天,从她这里看去,就像落花,飞扬的是消散的魂灵。

    夏侯眉妩提着剑走去,问那抬着棺材的人:“这里面睡着的,是谁?”

    那人将棺材盖推开:“你自己看吧,想来你是认识的。”

    夏侯眉妩探头看去,棺材中那女子睡得安详,正是长歌,夏侯眉妩吓得后退两步:“怎么是她?”

    那人笑笑,阖上了盖子,吹着丧曲继续前行,前方一座城池巍峨,雾霭茫茫中有东西悬挂于城墙之上,夏侯眉妩随着送丧队伍走过去,那东西便渐渐清晰。她站在城墙下,仰头看着那颗头颅,唤道:“爹爹。”

    那头颅向她啐了一口:“你喊谁爹爹,我的歌儿现下躺在那副棺材中,你杀了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哭了:“爹爹,我才是歌儿。”

    头颅发出一声狰狞怪笑,飞了出去,她慌忙去追,面前一个人影闪过,她定睛一看,是秦牧眠,怀中抱着爹爹的头颅,正对她微笑。

    夏侯眉妩朝他伸出了手:“阿眠。”

    秦牧眠站在原地不动,指了指棺材:“我原本爱她,可她却在刺杀夏侯洵时失败了,锦灰山庄不需要失败的人,我的爱亦不需要。”

    夏侯眉妩哭道:“阿眠,我错了,就这一次,你原谅歌儿好不好?”

    秦牧眠笑道:“你好奇怪,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又不是歌儿,就算你是歌儿,我也不可能原谅你,不如,你来替她赎罪?”

    他笑着,抱着相国的头颅,渐行渐远。

    心口犹如火烧,夏侯眉妩惊醒,听到一阵细细的哭泣声,在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