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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长相貌美而狷狂,常常以兰陵王自居,所以他告诉你的名字是兰陵。”
“可是我看到的他长相普通,是个文弱书生……”长歌愣了愣:“他应该是戴了人皮面具,不过他伪装得真好,连追他的人都没有发现。”
“他离开你后,去了千媚楼。”
“那胭脂……”
“无事,竹吟及时赶到,苏离中了胭脂下的毒,落荒而逃。”
“是什么毒?”
“不至于死人,不过应该会很折磨,胭脂使毒的手段很高,够苏离受的了。”
秦牧眠说着,看到了桌上的面具,问:“你今晚戴的是这个面具?”
“逛花灯会的时候看到有卖面具的,便随意挑了一个。”
秦牧眠无奈:“怪不得苏离会找你做掩护,这面具倒很对他的心。”
太子的到来让楼下的气氛忽然间严肃起来,众人纷纷向他拜见,夏侯洵一改长歌所见到的纨绔模样,礼数周到地朝众人点了点头,便向连沧海使了个眼色,连沧海则会意,不着痕迹地走至他身侧,挡去了要向他敬酒的官员。
小厮引着夏侯洵来到正对高台的桌前,自是万众瞩目的位置,夏侯洵皱了皱眉,忽道:“我今日有些疲惫,无心观舞,还是在楼上给我找个僻静位置好了。”
小厮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他二人上了楼,楼下官员叹息连连,楼上官员则眉开眼笑,还未及夏侯洵踩上最后一级台阶,便起身向他迎去。
淡定而坐的,只有秦牧眠几人。
夏侯洵与一众官员潦草寒暄了几句,便一脸不耐烦地向里走,看见不动声色淡淡饮茶的秦牧眠一桌人,目光在长歌的面具上停留了良久,看到长歌在桌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忽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在他们旁边的桌前坐了下来。
连沧海看见闭目养神的花绍,亦是惊讶,再环顾一圈,没有见到绿衣的影子,心中已有些小小的失落,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长歌的面具上,打量良久,在确定了不是绿衣之后,才终于落了座。
长歌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夏侯洵,那边夏侯洵已从小厮口中得知了秦牧眠的身份,拿起茶杯朝秦牧眠举了举,秦牧眠不卑不亢地举起手中茶杯回应,二人对视一眼,意味甚浓。
楼下的私语声忽然止了,端亲王款步而来,冲在座的所有宾客拱了拱手:“端某来迟,让各位久等了。”
众人纷纷表示不介意,整个集贤阁安静得很。夏侯端淡笑不语,只拍了拍手,丝竹声起,一群舞姬簇拥着一个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子从里间走出,女子蒙着面纱,眼神里淌着笑意,飞身上了高台,腰肢摆动,翩然起舞。
众人耳边笙歌涤荡,眼前的女子身形急速变动,如一抹云影,瞬间将众人的心抓了过来。宾客虽离高台或近或远,可都觉女子是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一人而舞,于是飘飘然仿佛如坐云端,神魂颠倒,绮思无限。
女子抬头,朝长歌看来,长歌笑了笑:“阿眠,是胭脂。”
秦牧眠的笑容依旧温润:“我知道。”
花绍这时已睁开了眼睛,懒洋洋地道:“丫头,仔细看,好戏要开始了。”
他话音刚落,丝竹声已停,胭脂走下高台,站立在夏侯端身侧,落落大方地注视着在场宾客,盈盈一拜:“胭脂见过各位大人。”
一时间,集贤阁内窃窃私语声不断,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到过千媚楼,胭脂大名鼎鼎,他们自然知晓,而让他们更加惊讶的,是端亲王竟然堂而皇之请千媚楼头牌花魁前来为酒宴助兴,着实太放荡不羁了些。
端亲王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又道:“端某此次请胭脂姑娘前来,一是歌舞助兴,二是想让胭脂姑娘好好考虑考虑,将相国千金的下落告知皇上,也不枉皇上对相国的一片敬意。更何况,相国千金与太子爷曾订下婚约,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君子有成人之美,胭脂姑娘怎能做那棒打鸳鸯之事呢?”
胭脂笑了:“胭脂已告诉过端王爷,你出的价并不是最高的那一个,又何苦穷追不舍呢?除非皇上下旨,这世上还没人能逼胭脂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说完,径直出了集贤阁,头也不回地走了。
端亲王尴尬笑笑,一挥手,歌舞重新开始,宾客也将这当做一段插曲,一笑了之。
长歌冷冷地看着楼下,声音有些微怒:“这自小就订下的婚约是怎么一回事?”
花绍抿了口酒,打趣道:“丫头,这婚约可是确有其事,全京城的人可都知道,是先皇御笔钦点的。”
长歌不信,看向秦牧眠,秦牧眠缓缓点了点头:“那一对玉坠便是信物。”
长歌愣住了,怪不得那玉坠自小就挂在她身上,原来来历如此,正在这时,一个小厮悄悄走到了秦牧眠的身边,低声道:“公子,我家王爷想单独见见你。”
小厮带着秦牧眠悄悄离去,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长歌一直注视着他们走下楼梯,才回过头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隔了重重敬酒的人,夏侯洵与长歌的目光不期而遇。长歌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花少爷,我去去就来。”
说完,悄悄下了楼。
夏侯洵看见她离开,匆匆将连沧海拉起来替他挡酒,自己则尾随长歌而去。
竹吟正想起身跟着,被花绍伸手拦住:“无事,随他们去,他伤不了丫头。”
竹吟这才安心坐下来,可眼神却不住往外面瞟,像是在找寻什么人似的。花绍向来对他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在意,依旧懒懒地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可众人的话语却是被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整个集贤阁的动向,就在他漫不经心的小憩中,了如指掌。
门口站着两个小厮把守,见长歌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这位……姑娘,请问是要去往哪里?”
长歌装作酒醉的样子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声音有些漂浮:“我有些醉了,想去花园里逛逛,醒醒酒。”
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既然这样,我陪着姑娘去吧!”
“不劳烦了。”长歌婉拒:“我自己去就好。”
小厮有些为难:“这样不太妥当,王爷吩咐了,让小的一定要照顾好各位客人,姑娘一个人去,倘若有什么闪失,小的可没法向王爷交待。”
长歌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说了不用,我不喜欢别人跟着。”
“不如让洵来陪着姑娘吧。”夏侯洵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空气中的僵持,长歌蓦地回身看着他,目光如两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向夏侯洵的心脏。
“太子爷。”两名小厮向他垂首行礼,恭恭敬敬地闪到了一旁去。
夏侯洵得意洋洋地冲长歌挑了挑眉:“洵恰好也有些头痛,不如与姑娘结个伴,同游花园,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长歌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转身走了出去。
夏侯洵把这视为默许,脚步从容,跟了上去。
之前刚进王府时,看到那片竹林,僻静清幽,长歌很喜欢,凭着印象朝那里寻过去,无奈端王府太大,她七拐八拐,终于还是迷了路。
夏侯洵一直像个随从似的跟在她身后,直到长歌三番两次回到了同一个地方,夏侯洵才整整衣衫,清咳两声,无比优雅地上前:“姑娘,需要我帮忙么?”
“我记得这王府里有片竹林。”长歌朝四周张望。
“姑娘说的可是那片竹林?”夏侯洵朝身后一指,圆形石拱门隔出一座花园,有三两枝竹叶探出,长歌两次从旁经过,都没有注意到。
长歌低头,款步走入,夏侯洵低声轻笑,跟了进去。
小院清幽,竹叶铺天,满目翠色,景致怡人,竹林中石凳少许,长歌走至最深处,坐了下来,仰脸看着夏侯洵。
夏侯洵俯视着她,脸上漾出笑容,玩味颇浓,轻吐一句:“歌儿。”
他抬手,勾起长歌的下巴,将她脸上的面具轻巧揭去,长歌的脸在他的面前呈现出来,一如既往的美好。
夏侯洵坏笑:“我就知道是你。”
长歌微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很好奇。”夏侯洵慢条斯理地道:“你竟是锦灰山庄的人?”
长歌毫不避讳:“是!”
夏侯洵眼中腾起醋意:“公子眠说你是她的女人。”
长歌抬手滑过他的胸膛:“你信么?”
夏侯洵带笑的眉僵直了:“你是真心爱他,还是……故意做出亲密的举动让我看见?”
长歌侧着头想了想,轻轻笑着:“你觉得呢?”
夏侯洵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白歌,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长歌扬起脸挑衅似的看着他,激得夏侯洵怒火中烧,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抵在了竹子上。纤细的竹子不堪他二人的重负,被压得弯了腰。
长歌被他箍在怀里,两人的肌肤隔着薄薄的衣衫紧贴着,无比敏感,夏侯洵的身子几乎是瞬间变得火烧起来。长歌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他却贴得更紧,有汗珠沿着夏侯洵的额头流了下来,晃了两晃,滴在了长歌的脖子上。
长歌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夏侯洵,你起来。”
夏侯洵的额头抵在长歌的额头上,轻轻蹭着:“你是第一个敢直呼我名姓的人。”
“夏侯洵,你……”
长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夏侯洵的唇堵了回去,长歌张嘴便向他的唇狠狠地咬了上去,夏侯洵闷哼一声,却不退缩,浓重的血腥味在他二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让长歌想吐。
夏侯洵将她拥得更紧,长歌瞬间停止了挣扎,手怯生生地揽上夏侯洵的腰,开始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他。鲜血变成了**,浇灌着他二人间滋生的情感,或者说,浇灌着夏侯洵的一厢情愿。
两行泪水自长歌脸上滑落,混入他们的吻中,又多添了一味苦涩。
这一吻,百味杂陈。
夏侯洵终于放开了长歌,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夏侯洵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他这辈子还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温柔过,长歌,就是他命中的魔星。
“歌儿,我很开心,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夏侯洵回味着长歌方才对他的回应,心中无比欣喜:“歌儿,你心里有我,是不是?”
长歌睫毛轻颤,还挂着两滴泪珠,低头看着地面,轻声辩解:“我讨厌你。”
虽是这么说,可她的手却仍环着夏侯洵的腰,未曾放下。
夏侯洵看看他腰间的小手,狡黠一笑:“你这话,我能理解为口是心非吗?”
“我讨厌你。”长歌认真道:“讨厌你太子的身份。”
夏侯洵满脸迷茫:“就因为我是太子,所以才能给你幸福,我有全大瀛最精良的军队,足以保护你。”
长歌冷笑:“你势力再大,大得过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