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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北街尽头,并肩行来了三位公子,其中一人身着玄色掐金牡丹纹衣袍,浑身好像没有骨头,走路懒懒散散,却百媚横生,让周围行人都不自觉朝他脸上看去。在他身边,两位公子均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一人摇着折扇,唇边一抹淡笑,闲闲地看着周围的热闹,却好似并不心动,另一人则皮肤白皙,容颜俊美,乍一看,颇像女子,再加上额间长了一颗红痣,便衬得他身上英气全无,只剩下了秀气。
长歌环顾这条热闹的街道,问秦牧眠:“阿眠,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牧眠指了指前方一栋华美小楼,道:“千媚楼。”
“青楼?”长歌方才知道为何秦牧眠一直坚持让她女扮男装。
花绍坏坏一笑:“长歌丫头,女儿家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妓院的,恐怕只有你一人了。”
长歌仰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精致小楼,大红灯笼在她头顶高高飘扬,烛火晃目,浓浓的脂粉香气从门口飘来,哪里都是娇媚的笑声,这便是天机阁旗下最负盛名的**场所。
刚跨进千媚楼,老鸨春姨便挥着帕子迎了上来:“哎呦,花少爷,您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合欢在楼上都等急了。诶?这两位是?”
花绍笑着向她介绍:“这位姓秦,是我朋友,至于这一位……”他冲长歌眨眨眼睛,坏笑道:“是我弟弟。”
长歌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被春姨一把拉住,摸着她的手,夸赞道:“啧啧,这位公子可长得真俊,这手细滑的,千媚楼的姑娘们都没有保养这么好呢!”
长歌被她说得脸上发烫,慌忙抽回手去,春姨被逗乐了,偷笑道:“哎呦,花少爷,您这弟弟还挺害羞的。”
花绍捂着早已笑疼了的肚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见秦牧眠也是瞪了他一眼,这才正经起来,对春姨道:“叫你家的姑娘们安生点,我弟弟年纪小,别想着打他的主意。我这位朋友是来见胭脂姑娘的,她可在楼上?”
“胭脂姑娘今儿谢绝了一切预约,就等着秦公子来呢,我领你们上去。”
“不必了。”秦牧眠谢绝了春姨的好意:“我们自己上去便好。”
春姨见他面容冰冷,一副不愿多说话的模样,便也不自讨没趣,寒暄了两句便迎接别的客人去了。花绍给他们指了指楼上胭脂的房间,道:“你们谈正事去,本少爷去逍遥快活会儿。”
说完,轻车熟路上了楼,一溜烟儿便没了人影。
秦牧眠和长歌按照他指的方向朝楼上走,不时有喝醉了的男子从身边经过,逢人便一通乱抱,吓得长歌大叫不止,秦牧眠拉着她的手,一把折扇在身前看似漫不经心地摇着,却扇中带风,将近及他们的醉汉一个个都挡了去。所以一路行来,有惊无险。
他二人刚一到楼上,便见一个红衣女子迎面而立,冲他们盈盈一笑,一对酒窝浅浅,盛着盛情。她虽身子看着单薄,却并不显柔软,甚至,长歌能从她身上嗅到一股勃发的英气,多年来被花绍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告诉长歌,这女子会武功。
秦牧眠早已猜出了女子的身份,笑向她寒暄:“这位想必就是胭脂姑娘了吧,果然如传闻一般,美若天人,难怪会有这么多男子都拜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
胭脂笑着欠了欠身子:“是大家抬爱了,两位公子,里面请。”
她引着秦牧眠和长歌来到了她的房间,临进门时,长歌看见门口的木牌上写着的,好像是“醉花间。”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长歌仔细嗅了嗅,依稀分辨出了茉莉花,栀子,桂花,牡丹,海棠,芍药的味道,再看看四周,香炉里并没有燃香,不知这百花香气是从何处散发出来的。
胭脂好似明白长歌的心思,从桌上的托盘里拿起一个香囊,递给了长歌,道:“长歌姑娘,这是我采集百花风干后制成的香囊,就当做是我与你的见面礼吧,希望你会喜欢。”
长歌接过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果然,与房间里的味道相同,这香囊里虽汇集了百花,却淡而不浓,馥郁芬芳,很是好闻。
只是,恍惚间头脑有些晕眩,长歌警觉地将香囊扔了出去:“这香囊中有毒!”
“不过加了几味催眠草药,长歌姑娘倒很是小心。”胭脂笑着将香囊拾起,重又放入盘中,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长歌此时回味,不觉惊起一身冷汗,这房中给类花香相生相克,若她没猜错,房中摆设皆涂了各种汁液,稍不留神,即刻毙命。
“你会使毒?”长歌拉着秦牧眠向后退了一步。
秦牧眠看到她的小心,拍了拍她的手:“无妨,胭脂姑娘是天机阁的人,不会对你我下毒。”
胭脂在茶几前坐下,挽了衣袖,开始煮茶,嘴上却悠悠道:“我在千媚楼过了十几年舒心日子,极讨厌有人将这平静打破。不过我既是天机阁护啊法,自然当尽绵薄之力,如今看来,胭脂这一次出山倒是对了,长歌姑娘,胭脂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天机阁的诚意锦灰山庄看在心里。”秦牧眠道:“锦灰山庄也不会让天机阁失望的。”
胭脂笑道:“希望秦公子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她将新泡的花茶递给她二人:“秦公子可有兴趣知道这当先来找胭脂的第一人是谁么?”
秦牧眠将茶杯放在鼻前品了品茶香,慢条斯理地道:“全大瀛最迫切需要玉玺的,只有那一人。”
“崇华帝?”长歌脱口而出。
不想胭脂优雅地摇了摇头:“不是他,倒与他颇有几分关系。”
秦牧眠抬起头来:“崇华帝已稳坐皇位,要不要玉玺其实已无甚大碍,自古沾上皇权,亲情便似淤泥,肮脏不堪。崇华帝身体健硕,皇位姑且还能坐上个几十年,可某些人却等不了那么长久。”
“你是说……夏侯洵?”长歌终于明白。
“是。”秦牧眠点头:“他现下就在这里。”
胭脂看了看窗外月色:“廖碧姑娘正伺候着,他从来不在此处过夜,想来这个时辰应该出来了。”
正说着,房门被轻叩了两声,有个稚嫩的女声在外面道:“姑娘,是时候了。”
秦牧眠闻言,看向长歌:“歌儿,你当知道该如何做。”
长歌了然,站起身来:“不过是让他爱上我,只要最终能让我亲手了结他的性命,没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说完,她向胭脂欠了欠身,出了醉花间。
“长歌姑娘,很不简单。”胭脂望着她的背影道:“秦公子当知道,长歌不会任人摆布。”
秦牧眠品了口茶,沉醉在百花媚人的清香中,只微微笑着,没有作答。
几乎是一出门便看到了那个身影,在对面的碧水间门口,正欲举步下楼。
长歌看了看四周,当下启步,朝几个斜倚着楼梯的姑娘走去。
“呦,这位公子,怎生一人在此行走,既然来到了千媚楼,何不叫姐妹们陪你共度良宵,也不枉此行啊!”一个女子已搭上了长歌的手臂。
长歌彬彬有礼地笑着,将她手拂去。
其余几个姑娘见势,也围了过来,一个个如狼似虎,纷纷栽向她的怀中,有几个不安分的,已然伸手朝她身上摸去。
长歌有心弄出大动静吸引夏侯洵的注意,故作惊慌,慌忙往后退,谁知她退一步,那些姑娘便进十步,她躲到哪儿,那些姑娘们便追到哪儿,像是将她吃定了似的,正走投无路时,长歌迎面撞进了一个怀抱。
“各位姑娘,实在抱歉,这位公子是在下的人,还望姑娘们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长歌抬头看去,正对上夏侯洵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
“呦!原来是夏公子,奴家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俊俏的随从?”一个姑娘娇声道。
“她可不是在下的随从。”夏侯洵揽住长歌的腰,将她圈进了怀里:“她是在下的心上人。”
“心上人?”姑娘们惊叫着,纷纷掩了口鼻,看怪物似的看着夏侯洵。
“夏公子,你,你……”方才那个姑娘不可置信地瞪着夏侯洵,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断袖?”姑娘们交头接耳:“看着挺风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断袖呢?”
“那倒不见得,你看那位公子,长得眉清目秀,若是生成女儿家,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呢,也难怪夏公子会喜欢他。”
“可是,两个大男人……”
姑娘们如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夏侯洵冲她们风流一笑,坦然迎接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惊诧目光,大大方方地搂着长歌向后花园走去。
刚一进园子,长歌立刻从夏侯洵怀中挣脱了出来,向他福了福:“真是到哪里都少不了太子爷的影子,太子爷可真是体恤百姓呢,就连微服私访也要到千媚楼这种地方,白歌好生崇敬。”
夏侯洵尴尬笑笑:“洵不过是来谈些事情,不想会在此地遇上白姑娘。”
他打量了打量长歌的一身男装,忽而挑眉:“倒是白姑娘一个女儿家,这身打扮出现在千媚楼中,着实不太妥当吧?”
见长歌默不作声,夏侯洵又上前了一步,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魅惑:“洵很好奇,白姑娘来此处难不成也是学那些大男人们找些乐子的?”
长歌偏过头去,却又被夏侯洵抬着下巴扳了回来:“怎么不说话了,嗯?”
长歌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
“哦?”夏侯洵眉眼带笑:“等我做什么?”
本以为长歌会说出柔情的话语来,不想眼前寒光一闪,长歌的剑已指向了他的胸口:“不如我们比一比,若你能胜过我,我会带着玉坠去皇宫找你。”
夏侯洵笑了:“我从不跟女人动手,更何况那女人是你。”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