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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谦是鬼使神差帮颜月解围,他自我解读这种诡异的心理活动为护短。并且再次肯定,他就是一个护短的人,于是白子谦越发名正言顺,坦坦荡荡的站在林絮儿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林小姐,我的娘子,我自然会护着她。”
他话音落下,缩在席面上的颜月,整张脸瞬间涨的通红,似乎全身的血液像半个月没吃饭的恶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集中到了脸上,双手捂上时滚滚烫烫,可以煎个鸡蛋。
人在掩饰窘状啊,羞意的时候,会随便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颜月拿着面前的酒盏,一杯一杯灌了下去。而那入口的是果子酒,被温得热热的,混合着浓浓的果香和淡淡的酒意,不知不觉中,在颜月心中慢慢注入,犹如白子谦刚才情深深的注视,不由微醺。
“哎呀呀,大少爷可真是深情那。”二夫人掩嘴吃吃笑了几声,眼神瞥向了白子荀,“二少爷,这份痴情,你学了几分?”
白子荀吊儿郎当的嘿嘿笑着:“二夫人笑话了,子荀就喜欢到处游玩,这堂哥的深情呀,子荀半点都没有学到呢。”
二夫人没想到白子荀直接驳了她的面子,脸上虽还笑着,但表情已经有些愤愤。
而此时白子谦坐到琴前,双手轻按,清音从手下流过,一时间鸦雀无声。而所有人包括颜月都开始期待白子谦来一曲清音,绕梁三日不散。可哪里想到,不过几个音符,白子谦就停下了手。怔怔看着琴弦。颜月快速去看白子荀的神情,果然留意到白子荀一脸正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不过片刻,白子谦缓缓站起:“许久不弹,生疏了。”
白子荀嘴角笑意更浓,把玩着手里的酒盏,却不吱声。而林絮儿满脸的不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子谦束着手,一点都不觉得丢人的,慢吞吞走回原位。
“大公子是不愿意指点絮儿吗?”
林絮儿见白子谦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莫名觉得被羞辱了。就好像明明是立了擂台,准备和人干上一场,那人上场之后,比划两下,就,走了。显然是看不起她啊。
林絮儿的咄咄逼人,只换来白子谦的沉默。片刻后,林絮儿淡淡扬起一丝笑,看向颜月。
“月儿姐姐,听说大公子同以前的大少奶奶经常琴瑟和鸣,让絮儿极为羡慕。可惜,大公子如今却是不再弹琴了。”说完,居然还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极为可惜。
颜月放在一边的手被白子谦再次握进手心,却被她狠狠挣扎出来。是,就算白子谦跟他以前的夫人怎么亲密,可都是过去式了呀,何况那个夫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才是现在未来进行时,好不好!
诶,等等,颜月猛然一怔,她干嘛那么介意,她就是个酱油党。忍不住拍拍胸口,好险好险,差点被白子谦无意中勾引过去。万一真喜欢上了白子谦,那就是意味着要宅斗,要三妻四妾,那她可是受不了的。自以为想通的颜月,露出好笑的神情,毕竟她觉得她并没有在这个圈子里,她可以跳脱在圈子之外,说一句,贵圈真乱。
“絮儿妹妹,你也说了是听说得来的事情。凡事呀,没有亲眼所见,就不能轻信。就算是亲眼所见,有时还会看错呢。你说是不是?”
颜月不由自主握了下,带着白子谦体温的手,深吸口气,笑眯眯的站起。头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一手撑着桌面,一手举起酒杯,虽然对林絮儿不满,但依然想息事宁人。
“絮儿妹妹,来,敬你一杯。”
林絮儿拿起酒盏,本来就是该小事化无了,可她却自动带入了妯娌的角色,打算来场闹腾。妯娌是什么,有亲如姐妹的妯娌,也有两看生厌的妯娌。林絮儿想要扮演的,正是两看生厌的妯娌。明明眼前的颜月,顶着让人讨厌的红斑,却让白家兄弟如此照料,甚至,白大公子还露出这么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真是,真是让林絮儿咬碎银牙。
唉,羡慕嫉妒,恨!
“月儿姐姐真是客气了,只是,”林絮儿满脸为难的看了眼酒水,便放在桌上,“家中规矩,絮儿不敢饮酒。啊,对了,”林絮儿拿起放在一边的茶盏,歪头笑的极为和善,似乎还带着点善意的提醒,“咱们女儿家,还是喝点茶罢。妹妹以茶代酒,敬姐姐。”
啧,就算颜月此时脑子有点晕晕乎乎,但是是听出了林絮儿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不守规矩吗,或者干脆就是没规矩。
这握在手里的酒盏,哎哟喂,怎么手一滑,就要丢过去了呢。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白子荀那厮,却淡笑着,在颜月根本看不清楚他的举动时,动作行云流水,将酒盏在半空中接住。又装成他故意夺过来的样子,吊儿郎当的冲林絮儿,勾起一抹淡笑。
“这可是咱们白府亲自酿得酒,林小姐不领情,也不能浪费了。小弟就替林小姐饮了,多谢堂嫂敬酒。”
白子荀这么一解围,林絮儿突然在刚刚情不自禁的咄咄逼人中,清醒过来。意识到她居然在没有嫁到白府前,就和白家大少奶奶起了冲突,简直是不明智啊。
“二公子说的有理。是絮儿太过拘于礼仪规矩,反倒少了几分洒脱,真是让诸位见笑了。”
说着,林絮儿在林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意味深长的注视下,将原本嗤之以鼻的酒,一饮而尽。连续的咳嗽声下,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讨好笑容。
“月儿姐姐,妹妹刚才不是对你不敬,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妹妹敬姐姐一杯。”
啧!颜月还能怎么说,还能说什么!她刚才趁着醉意,故意手滑,想把酒水泼林絮儿身上,其实一出手,就开始后悔了。已经被人说没规矩,还要弄一场泼妇的戏码,更会让白子谦,厄,不不,所有人看不起吧。
所以,此时她要装出心胸宽广的样子,泛着圣母的光芒,来接受林絮儿的道歉吗。
“我。”
一句话尚未出口,大约是怕她说出什么不好听话的白子谦,别扭的拉扯着颜月,他倒是站了起来。将颜月原本打算表达,宰相肚子能撑船的那枚小小白瓷酒盏,接了过去。
颜月一头雾水看向白子谦,以为他也要学白子荀的样子,替她喝上一杯。可哪里想到,白子谦冷冷将酒盏放在一边,又拿起旁边的茶水。
“我替我家娘子以茶代酒。”
白大少出场,让原本鸦雀无声,怀着各种心思在看热闹的众人,片刻后像是到了电影中场休息的时间,热烈的回应起白子谦的行为。
“哎呀呀,白大少真是心疼娘子。”“白大少身子不好,确实不能饮酒。”
而这些声音喧喧闹闹,却丝毫没有传入颜月耳中,她只呆愣愣的看着白子谦,脑中不停循环播放,刚才白子谦在起身瞬间,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她有些不理解的话。
“我的心胸可没你那么宽广。”
现在再看白子谦直接驳面子,不管是不是为了帮她出气,总有些许真心实意的笑,爬上颜月的眉眼。哎呀,白子谦这厮虽然有点冷冰冰,心眼多,说话讨厌,但是有个最好的优点,就是护短。护短呢,而颜月就是他此时的短。
白子谦也不管周围在说些什么,他旁若无人的抿了口茶水,便也不管林絮儿瞪大的眼睛,怎么不甘心,自顾自的坐下。
“絮儿不会说话,倒是让大公子见笑了。”林家二夫人掩嘴笑眯眯的转眼到颜月脸上,片刻后,拿起酒盏,自饮了一杯,“我是最最不爱这些规矩,所以呢,我才看着我家干女儿顺眼的。女儿啊,你不会不给我面子,任由我独饮吧。”
颜月片刻后才意识到,二夫人说的女儿,指得是她。愣了片刻,先扭头看向白子谦,冲他浅浅一笑,才面对着二夫人,满脸抱歉的低着声音,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
“干娘,不是月儿无礼,只是相公关照了,让月儿不许饮酒。”眼角飘到白夫人要发作的神情,慌忙补充一句,“因为相公说,”厄,后面怎么接下去呢,完蛋了,胡扯不出来了。求救的瞧向白子谦,却见他满脸看笑话的嘴脸。
一时间,鬼使神差间,也不知道冒的什么傻气,颜月干笑几声,也不管这话有多少漏洞,和多么的不靠谱,直接说出了口:“说要让月儿早些怀上白家骨肉,才不许月儿喝酒。”
啧!白子谦一怔,白夫人却恍然大悟,露出有些意料之外的神情,在颜月肚子上转了一圈。手却拿起了酒盏,笑着圆场。
“二夫人,瞧瞧这孩子,考虑的比我这个当娘的都多呢。来来,我来陪你。这酒是咱们白家独独有的,名唤宏瑞。每年十月酿,十二月可得,正好能用在过年喜庆时候呢。连皇上的娘娘们都爱喝宏瑞呢。”
二夫人抿了口:“是了,上次来的时候,你还说没酿成。”
“正是。本来宏瑞要的材料就稀少,还偏偏要北风起才能酿。一不小心,酒味就会不好。一年我们也就得个二十小坛,十八坛要送进宫,还有两坛留着自家人过年时用。”
白夫人说完后,停了停语气,眼神转到白子荀脸上,又似满意的冲林絮儿点点头。
“今年我们还多余了一坛。等咱们两家办喜事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