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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为太子而留下直到晚膳过后才回宫,而晚膳期间,太子各种不待见沈思曼,显然是深深的记恨着当日那一石头,那一石头落到脑袋上,可是害得他额头青紫肿胀了好多天,以至于他都没有脸出去见人了!
当然,也是拜这一点所赐,他这些天真的是待在皇宫里面,每天都把时间花费在了做功课上面,而不是想着玩耍。
可这并不能成为他能原谅沈思曼丝毫的原因,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么的苦闷无聊,恨不得将这胆大妄为的婆娘抽筋拔骨。然这婆娘虽只是左相府的二小姐还不得左相喜爱,却偏偏被皇祖母十分中意欢喜,还是与十三叔有着婚约的未来王妃,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到了现在,她竟然还能是十三叔未过门的王妃?
而对于太子殿下的不待见,沈思曼其实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跟他去计较,只顾着低头用餐,疏淡中也不失礼仪,直将太子殿下的挑衅为难给无视了。
今日,也是沈思曼自换了个人醒来之后,第一次与沈家的这些人一同用膳,气氛其实算不上好,但所幸也不算尴尬,平平淡淡的度了过去,没再发生点什么意外状况。
随后,太后带着太子在左相府上下的送别之下离开,回去了皇宫,沈思曼转身,却见某只骚包还斜斜的倚在门口石狮上,头顶灯笼的光芒投射下来,如轻纱薄雾般笼罩在他的身上,将他那月白衣袍蒙上了一层迷离艳色,再艳却也比不上他本人丝毫,这么看过去,只觉得他姣姣如头顶明月,璀璨若深海明珠,美艳而不可方物。
沈思曼看着都不由得目光微动,似有一瞬的朦胧,更不提另外那早将他惦记爱慕的如沈思瑜这些人,早已在他的神光之中神情迷醉,不能自已了。
不过对那一双双爱慕的眼神,睿王殿下却是连瞥都没有瞥一眼,而是那么斜倚在石狮旁,风采迤逦风情万种风华绝代的看着沈思曼,那眼神比日光明月都要更加的璀璨皎洁。
沈思曼瞥他一眼,眼眸中的朦胧不过是一闪而逝之后便又迅速恢复清明,然后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转身朝左相府门内走了去。
风玄玥一番精心展现的美色被无视,这让他微微敛了笑转而化为满面的委屈失落,幽幽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幽幽开了口,说道:“小曼曼,你难道都不送送本王?”
往前的脚步一顿,她轻盈转身看他,在他眼汪汪满脸期待中躬身福了福,漠然说一句:“恭送睿王殿下!”
然后又是没等到他回答,便径直站起又转身离开了。
风玄玥看着她,一喜一疑一怔一呆,最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内,他嘴角抽搐着,目光恨恨的。
左相府门外,包括沈仲文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一幕表示震惊,沈仲文更是连忙上前向睿亲王为沈思曼的失礼而赔罪,风玄玥看着沈思曼消失,又转头来看了眼沈仲文,脸色阴沉十分不悦,冷哼了一声竟也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沈仲文看着他转身翩然离去不由一怔,但也没有再出声挽留之类的,而是朝那个方向躬身,恭送睿亲王的离开,他身后,沈思瑜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恍惚爱慕到后来的嫉妒再到此刻的暗自窃喜,绝对沈思曼真是狂妄,竟那般不将睿王殿下放在眼里,这些好了,王爷定是生气,看她以后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们在门口恭送贵人们接连离开,却不知风玄玥在拐了个弯确定四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时候忽然纵身飞起,直接从墙头又翻进了旁边左相府之内,趁着黑夜轻松避开府内侍卫,朝着梦竹院飞掠而去。
沈思曼进左相府之内后并没有在前院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多作逗留,径直大步朝着梦竹院行走,有人正在屋里等候着她的召见,并在见到她终于出现的时候,“扑通”一声便朝她跪了下来。
“奴婢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在此等候的,正是那秀儿。
沈思曼已迈入到门槛内的一只脚因此而微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说道:“不必谢我,若非你正好能与我有利,我没那般好心会去救你。”
她以额头触地,泣声说道,“二小姐心思剔透,怕是早已清楚究竟是谁害了您,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从不敢妄图求得您原谅,只怨奴婢遇主不淑最终害了全家性命,还承蒙二小姐出手相救才能逃得一命,奴婢从今往后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二小姐的恩情。”
沈思曼的表情依然是冷淡的,视线似漫不经心的从旁边闺房门口扫过,然后又看向她,说道:“你只需听从奶娘的安排,认真做事便成!”又看向旁边奶娘,道,“奶娘,交给你了!”
“是,小姐!”
尽管她其实也有点不明白小姐此举的用意,为何竟要留下这当初与沈思瑜狼狈为奸,出手算计她的贱婢,可小姐既然说要留下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毕竟现在的小姐已不同往日的那般软绵无主见。
所以她无异议的听命,而沈思曼不过这么简单吩咐了几句之后就进了闺房,对她似乎并没有十分的在意。
她进了房里,开门关门,阻挡了身后所有的视线,然后一人面对着夜色黑暗的房间,清冷的说了三个字:“出来吧。”
黑暗中似有白光一闪,有轻风拂面,她的面前就出现了某个即便是在黑暗中都比其他人要更加风采卓然的身影,一双灵眸微微反射着不知从哪里透过来的光,分外璀璨。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彼此相距很近几乎呼吸可闻,他也仿似没有了刚才相府大门前的那一份幽怨愤恨,目光盈盈似柔和,还带着一点轻柔笑意,说道:“小曼曼,你前两天说的那些我都已准备好,不知你何时有空过去看看能否够到你的要求?”
“明天。”
“好!”
他为她的爽快而感到高兴,这件事他刚才那么多人在场自不方便说,又寻不到单独相对的机会,他这才会又翻墙而入来说个清楚。
不过这事儿说好了,他却还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似乎并没打算要就此离开。
黑暗中沈思曼微皱了眉头,看着他问道:“你还有事?”
“倒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那还不走?”
“人家舍不得走嘛,想要更多的跟小曼曼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不靠近,只是看看你,也是好的。”
“我要睡了。”
“没事儿,你尽管睡吧,本王绝不会打搅到你。”
“有人在旁边盯着,我睡不着。”
“那不如我们一起说说话?”
沈思曼抬了下眼皮瞥他一眼,然后从他身旁绕过,朝那屏风后的大床走去,并在他也转身想要跟上的时候说道:“我若今晚不能好好睡觉,明日便会起不来,到时恐怕就不能去看王爷您想要我去检查试验的那些东西了。”
他欲要跟上的脚步戛然而止,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在黑暗中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桃花眼中泛起点点星光,然后只听他轻笑了一声,似脉脉含情的轻喃着说道:“想来今日来回多地奔波,你也定是累了,本王便不再打搅你休息了,好梦。”
然后如幽魂鬼魅,轻飘飘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沈二小姐的闺房之内。
沈思曼在屏风后转头,然后又回过去若无其事的宽衣解带,准备要上床睡觉了。
这时代没什么很吸引她的夜生活,她也没什么很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做,基本上也似入乡随俗的吃完晚饭就早早睡觉歇息了,尽管她依然时常的要睡到近午时才会起床。
第二日大早,她本是想要一如既往的睡到中午,却早早的就有人来无礼打搅,差点没将她连人带被子的一起给直接扛走了事。
她去了睿王府,不管是那无耻之人擅闯她闺房欲要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扛走,还是她出门又一次前往睿王府,都没有一点惊动到左相府里的那些人,倒是奶娘对此似乎表示十分的欣慰和欢喜,还多次要求让小姐打扮得更好看更温雅更淑女些,被沈思曼一个冷眼直接逼挡了回去。
某人倒是很激动很兴奋很神采奕奕精神十足,不禁屈尊降贵一大早的亲自闯入二小姐闺房迎接,还委屈的坐起了他很是不喜欢的马车,并且不见丝毫不悦,到了睿王府之后更下马车后转身亲自伸手来扶,且笑容那叫一个暖洋洋情脉脉。
沈思曼低头看那摊开在她面前的爪子,又抬头瞥了那笑得跟花儿似的某王爷,一脚从马车内迈出,直接跳了下来。
“哎~”耳边是他幽幽的叹息,好像是为她竟然放弃如此一个与他亲热的机会而感到可惜,又似有点失落,还为她如此不闺秀的行为而深感叹息。
她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下了马车便直接无视身旁的某人,朝王府内走去。一进王府,她便忽然一怔,看着那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即便是她这般心性也不禁因吃惊而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么多人!
她站在大门口往里看,出现在她眼前的让便是密密麻麻的许多脑袋,此刻,那每一个脑袋都在仰着看她,并在看到她的时候皆都眼神大亮神情似乎很激动,纷纷身子往前倾一个探身略上前的姿势。
当然,若仅仅只是这些,还并不足以让沈思曼都惊讶。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那不知为何而展露出来的笑容实在是太……该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呢?邪恶?猥琐?不怀好意?好像都不对但都有那么点对,那是一种对某物有着强烈好奇心且企图心并正在努力靠近意图取得的笑容,笑得沈思曼都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便就在正大门口停下了脚步,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了戒备之色。
“见过二小姐!”
府内众人纷纷行礼,目光灼热态度热情,人群也迅速从中间分成两边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些都是风玄玥身边最亲近的下属,也是当日值班间接见识到了那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绝对可以肯定是沈二小姐所有的武器弄出来的破坏程度,并还知晓了她好像能做出更多的一群人,所以真的是想不热情都难!
此刻风玄玥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到这架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朝沈思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小曼曼,咱进去再仔细商量。”
沈思曼忽视那让她都觉得不自在的太多灼热诡异目光,在风玄玥的亲自引路下朝着王府更深处走去,越往里人群也就逐渐减少,一直来到后院一出院墙前,她很快认出这是她前一次过来时所探查到的其中一处闲人勿进之地。
那天她被阻拦,今天却再无任何阻碍,风玄玥带着她长驱直入,然后她又看到了另外一群人。
这一群人,普遍粗壮,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叫做力量的气息,大部分人都只穿着无袖的粗布短卦,露出那肌肉虬髯的手臂,不必走近便能闻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铁腥味。而在他们之间,正摆放着一堆形状各异的铁块,也不知是做什么作用的。
风玄玥和沈思曼的出现,也让他们皆都转过了目光,并纷纷行礼。
简单的行礼客套之后,风玄玥伸手指向了那些铁块,转头对沈思曼说道:“这些便是我现在能拿出的最精炼坚韧的精铁,皆都是出自这几位师傅之手,你看看可有让你觉得满意的?”
他这一说,自也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沈思曼的身上,于是各自神情都十分精彩,显然是很不明白王爷为何竟会让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来评判他们的手艺。
不过他们家王爷似乎时常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而且好像还真是从来也没见他真正做错过什么,所以尽管都十分的疑惑,但却没有一个因此而对沈思曼露出丝毫轻视之意,而是都看着她,目光中蕴含期待。
沈思曼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微动,面上则不显露任何声色,走到那放置各种铁块铁片的架子前面,一眼扫过然后伸出了手。
两个时辰后,伴随着连续响彻了两个时辰的轰鸣声,这个地方已是一片狼藉,那几个风玄玥麾下最优秀的铁匠们脸色凝重,风玄玥也是收起了他的嬉笑之态,一脸认真的看着在他对面低头握笔在纸上不知写着些什么的他家未婚妻。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在那纸上写着什么东西,不是因为她不给他看,而是他看了也不认识。
终于,她停笔抬头,那一瞬,她的眼神格外明亮,以至于整个人都因此而更添了一抹光亮,十分迷人。风玄玥看着,蓦然心中一动,然后下一秒,他被她伸手推到了他面前的那一叠纸所吸引。
“这是什么?”
他看不明白那上面的勾勾画画,好像是一幅幅的话,但又好像不是,看在他的眼里完全就是那天书,任是他再如何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是辨认不出来。
沈思曼听着他的这句话反倒是一愣,抬头看他,又低头看那复杂的计算程序,她在他完全莫名其妙的视线中抽了下嘴角,然后伸手又将那一叠纸给收了回来,说道:“想要制造那东西有许多苛刻的要求,这是其中的各零件之间的大小接缝间隙等的计算方式,不过我一时忘记了你可能看不懂这个。”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保证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学生。”
他尽管还是没听太明白,但听明白的那一部分便已经是让他目光发亮。
沈思曼听着他的话却摇了摇头,说道:“教这个太费时间和精力,我也没那个天赋,不如直接跟你说结果。”
“好。”他一口答应,眼珠则溜溜的,显然对她直接告诉结果这一点还是不死心的,不过他对自己的才智是真的十分有信心,相信即便她不跟他仔细说,他自己也定能慢慢摸索出来,大不了,没事就多去找她聊聊天。
沈思曼将那一叠纸摊开在桌子上,说道:“以这里最精炼的精铁工艺,我只能说可以锻造,但恐怕威力有限,还比不上厉害的弓箭手一箭之威。”
他听着不禁皱眉,面上并不掩饰那失望的心情,随后却很快缓和,笑着说道:“这事可不能如此来算,小曼曼可知一个好的弓箭手有多难得?”
她闻言点头,说道:“即便如此,以现在的工艺技术即便是制造了出来,那成本也会很大,很难出现大批量的生产,自也无法形成大规模的杀伤性。”
“无妨,这无论工艺还是技术,总是在不断的进步,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也不能。”
沈思曼诧异抬头看向他,为他的超时代理念而感到惊讶,这抬头看到他目光透彻神情坚定,忽然便觉得他在除了骚包之外竟还能有这般沉稳的一面,胸口忽然用力跳动了两下,然后她又迅速低头,说道:“我要回去再仔细研究一下,会尽快给你回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