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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夷则被嫖,证物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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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声铮铮,一曲已然弹罢,清倌儿敛裙径自行了个礼,便告了退,独独留下有些痴愣的姜檀心和心有所疑的红祸。

    不及她回神,那红祸已经将手覆上了她的肩头,低身靠近,把胸部上的几两肉贴上她的后背,俯身耳边娇喘莺啼:

    “公子想什么呢?情曲妙人,可是念及情丝那端的人儿?那奴家可不依,公子如今是奴家船上的人,这么一宵,眼里心里,可只能有一人……”

    姜檀心如芒在背,刺痒得难受,她僵硬着肩膀,却提不起手将身上的这一条粘缠的美人蛇拂下,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太过浓重,让人只想退却逃跑。

    以退为进,她一把攥上了红祸的手骨,拿捏着暧昧的力道,轻声道:“姑娘何必如此急,爷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买你一夜,不是只来睡觉的,莫不先摆上酒菜,你我做些嬉戏,良辰尚早,切莫辜负”

    女子玉手轻抬,缓缓拔下了发髻上的玉簪子, 任由青丝而下,妩媚之余更显俏丽,她拿捏着姜檀心的肩膀,灵巧的手按挪挤压,替他舒缓疲乏:“公子……想玩些什么?”

    梨花海棠圆桌,暗花锦蜀绣纹布,上头摆着三两碟精致小菜,一壶白玉长颈壶,盛着琼浆醴酒,酒香四溢。

    姜檀心举杯饮尽杯中物后,她从怀里掏出方才的那块素白手绢,朗声笑道:“捂上眼睛,持着酒杯,我不出这个屋子,你来寻我,你喝一杯酒,我便击掌一声,可好?”

    这样的欲擒故纵的游戏,红祸并不是第一玩,不过这样的规矩到还算新鲜,她不能拂了客人的兴致,遂即娇笑答应:“公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她素手一挑,从姜檀心手里抽走了手帕,三叠两折之后,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之上,藕臂轻抬,原地旋了个身,笑靥如花:“公子,可躲好了?”

    姜谭不答,只是蹑手蹑脚的挪到了窗牖边上。

    红祸寻了几步,辨不得方位,她执壶身,朱唇衔壶嘴,径自灌了一口而后道:“一杯已饮,请公子击掌一声”

    寻这个机会,姜檀心朝着窗户打出了暗号,下一刻夷则便滚窗而入,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

    红祸耳朵一动,侧耳闻声,她娇笑着扑身而来,却恰好跟夷则撞了个满怀。

    她手下是结实有力的胸膛,心下有些疑怪,正想扯下眼上的累赘,谁料姜檀心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制止了她。

    她躲在夷则的身后,垫着脚,两手锢着他的腰,还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哑声道:“不要拿下来……”

    听闻熟悉之声,红祸勾起妩媚的唇角,葱段般的手指在胸膛上画着圈圈,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之感,她柔声细语:“竟不知公子还有这样好的身材……”

    东厂有百种酷刑,却从来没有哪一种是这般折磨人的!

    夷则僵着四肢,脸色铁青,怀里温香软玉,后背更是温热一片,耳边是姜檀心的呵气芬兰,胸前是另一个女子的暧昧挑逗,前后夹击,他欲死不能。

    喉结滚了一滚,闷骚着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胸前肆意张狂的小手,心慌意乱。

    姜檀心见红祸疑虑渐消,不由松了一口气,她一拧夷则腰间,示意他好好表现,可这一拧,更如火烧浇油,夷则不由浑身一颤!

    这……难道就是传说着的虎躯一震?

    姜檀心傻了,夷则要疯了,红祸更兴奋了……

    只见她轻摆腰肢,旋身倒在了夷则的怀里,长腿一勾,踢掉了外头那层若有似无的薄纱,屈膝轻蹭,玉手勾上了他的脖颈,丁香舌头舔了舔朱唇,撅着泛着水色光泽的双唇,向夷则的薄唇上贴去……

    夷则僵硬着一歪头,堪堪躲过,由着一阵黏湿攀上了自己的脖颈——温柔吞吐之后,是风过唾线的凉沁入肤,他皱着眉头,扭过头狠狠盯住了姜檀心,逼着她把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咽回肚子了去!

    姜檀心用唇语无声呢喃道:“多保重!门口等你啦!”

    言罢,扭身轻轻抬起窗支架,跨坐着翻了出去,由着狐狸在下头接着她,两人再漆黑处蹲身相识,不由嗤笑忍笑,捂着嘴还不由漏出几丝梗咽的笑意。

    再看舱里的夷则,他一手扶住红祸的腰肢,用掌下是滚烫的温度,稍稍将她推了开,不叫她太过近身,为所欲为。

    红祸被人扰了意头,不满的哼哼两声,她腰身一摆,娇喘连声道:“公子不解风情,还是欲拒还迎?奴家想着……身体总比你的心诚实!”

    她往下一个探手,那一瞬便如晴天霹雳,逼得夷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眸圆瞪,眉梢高扬!

    挡开了她罪恶的手,他不可置信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如擂鼓,连连后退,甚至带翻了绣墩凳子,他的腿脚有些发软,未免跌倒在地,他伸手一扯,拽抓住了圆桌上的桌布,连带着碟碗杯子,噼里啪啦一阵,全碎在了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外头姜檀心闻着里头的动静,心下一声:不好!忙直起身扒到了窗沿边上探头往里面瞧——

    红祸闻此响声,秀眉颦蹙,伸手就要去摘蒙住眼睛的绢帕!

    夷则咬了咬牙,一句拼了,激起无限勇气!

    他单手一撑,从地上跃起,霍然欺身上前拥住了那个女人,一手攥住了她欲摘布的手,一手牢牢锢住了她的腰,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只差了那么一分一厘,就是下了不了口。

    男子纯阳之气迫身而来,红祸眉黛轻舒,娇喘一声,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她*一勾,盘上了他的腰,借着重力倒在了床榻之上……

    姜檀心一不小心便瞅见了一副春宫活前戏,不由红潮满面,比那红祸还要羞赧,她身边东方宪懒懒直起腰身,斜身一靠,单手捂上了她的眼睛,望了里头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

    “哎,一万三千两的女人,就这么便宜夷则了”

    “……”

    等了许久,只有床幔被窗牖外的河风吹出一道道波纹,并无别的其它响声,连红祸娇笑挑逗声都没有,死寂一片。

    热酒冰凉,菜肴染灰,一只手决绝掀开了床边幔帐,黑靴踩在地上青瓷碎片之上,夷则黑着一张脸,一步一步走到了窗边,他抬起复杂的眼眸望进姜檀心的眼底,寻不到任何他要的情绪后,落寞复杂开始无尽蔓延,让他的一抹宝蓝,变为沉溺窒息的深蓝。

    他一言不发,跃身离开,头也不回得跳下了花船。

    “该不会想不通,跳河自尽了吧?”狐狸一声惊讶声起。

    “胡扯什么,下面不是你们来时的小船么?”姜檀心疑惑的摸了摸鼻子,她的脑中还是夷则方才的那个眼神,复杂情愫,让她困惑。

    狐狸冷笑一声,他飞身跃入窗内,掀开帘帐看了一眼床上衣裳完好的女人,眉头一皱,看来是让夷则打昏过去了。

    东方宪手指一勾,解开了她的腰带,复又翻手又挑开了她的薄衫,吐艳了一下她的水红色的海棠绣纹肚兜,眼中毫无留恋,他扭身便走。

    “怎么样?能骗过去么?”姜檀心见东方宪出来了,不由扯着袖子问。

    “骗?实打实干了事的,为什么要骗?”狐狸耸了耸肩,三分狡诈泛上眼中,他暧昧一笑,眼风瞥了瞥姜檀心,一副惋惜的神色,口不择言道:

    “技术不错,就是快了一点,可惜可惜,我早说了他不太灵光了”

    姜檀心哑然,一股情绪堵在喉头,不禁讪然:怪不得夷则方才那般眼神,到底是自己的错,逼着他做了他不想做的事……可其实,他也能将她打昏的呀?

    ……

    和东方宪双双下了小舟,借着夜幕,各人执浆,朝码头而去。

    船上,三个人各怀心思,各有所思,水波荡漾,充溢了谁的心胸,搅乱了谁的心扉,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

    上了码头,天落起了雨,春雨如愁,淅淅沥沥,想哽咽哭泣的女人,一腔愁绪带水,水汽潜入深夜,染上了空巷里头更夫的衣衫。

    “梆——梆——梆”

    已经三更,街巷一片漆黑,雨点子打在泥地上,溅起细碎的水丝,稀薄的水幕泛着白光,勾勒出街上前后而来的三个身影,影子拉得斜长,夷则只身一人,阔步走在了最前面。

    雨丝在他的肩头跳跃,却息不灭他周身的莫名的怒火,他在跟自己生气,气得快发狂。

    而东方宪背手在手,信步悠闲,他冷眼看着夷则一门心思的往回冲,不由眸色沉沉,唇边一抹刻苦嘲笑——你我都是一般的心思,你已瞒不住我,何苦再跟自己较劲?

    有些情愫,有些共度的时月,其实早就在,随着这绵绵春雨,潜入夜,细无声

    ……

    姜檀心一路追着夷则而去,细雨绵绵,浸湿了她的发丝,鬓边的碎发黏在她的脸上,她抬着手挡在额上,眼瞅着夷则越走越来快,只得提步便追,小跑着拽住了他的袖口。

    似是被脏东西握上,夷则并没有从方才的艳色惊魂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挥手甩开了姜檀心的手。

    等意识过来之后,他依旧执拗的不想看她,驻步当下,站在了一方墙亘之前,水珠顺着修长的手指留下,溅起了地上水汪子里的水花。

    姜檀心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来二去的,心里也冒出了火星,她困惑不解,咄咄逼问:

    “你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愿,我不可能逼你,我本以为你会打昏她,你自己做了事,现在又是这样一副样子,你若真气我,那就冲我来,让大伙陪你一块儿淋雨,你觉着只有这样才算是东厂该有的风格做派么?!”

    夷则一动不动,他扬了扬头,阖着眼,任由雨水从脸上滑下,笔挺的鼻梁沾染一层水雾,水滴钻进他的衣领,在滚烫的胸口滑下一道道冰凉入骨的寒意。

    姜檀心愠色满眸,她不可能陪着他在这里发疯!甩了甩湿透的袖口,她扭身欲走,不过跨出一步,下一刻手腕便被他牢牢攥住,锢在了原地。

    挣脱两下,指骨尤如有钢铸,他拿捏着一分隐忍的力道,姜檀心虽然置身于外,也能察觉到他内心的波澜和纠结。

    夷则,究竟怎么了?

    “放开,你欲火不灭,不必我陪你淋雨,放手”

    姜檀心越挣扎,他的手钳制越紧,几乎想握断了手心里的腕骨,让眼前之人灰飞烟灭,直至没有什么能搅乱平和的心,陌生翻腾的情绪,让他畏惧逃避,也让他怒火似海。

    “我没有……”

    他有许多话要说,也有很多疑问想问,虽然他知道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却还固执的想寻一份帮助,可心有所择,口有所忌,末了吐出薄唇的,只是一句无关痛痒,近乎偏执的解释,是,他没有。

    什么都没有做,一上床,他就打晕了她,他迟迟没有出来,是因为有一股邪火烧红了他的眼角。

    身下的女人“罪大恶极”!她挑逗、她引诱,她让他狼狈躲避,尴尬无措,可他对她不生气,满腔复杂的怒火反而是另一个女人给他的!

    他的世界两点一线,只为执行命令而生,自从她的闯入,她曲解了任务的定义,赋予了他思考自由的权力。

    自由,不单是一味的愚忠,还是对禁锢之情的释放,他被告知他可以像一个正常男人一样去喜欢,去追求,去享受!可天意弄人,本不知所求,便无关痛痒,即使求而不得,至多遗憾难受……可要是“不得求”又当如何?

    他已走出了困局,摆在面前却仍是死路一条!前进走不出距离,后退回不去原地,一场棋从困局当僵局,渐渐变成死局,叫他如何甘心,如何不怒,如何……不悲?

    姜檀心扭身,望着雨中夷则落寞的背影,话如鲠在喉,她不懂那声没有的意思,她毕竟是一个女儿家,床第之言不逾阈,她并不能什么话都挂在嘴上,这般去质问一个男人,怕是也没有立场。

    她退回一步,举起另外一只手,握上了夷则的手臂,安抚道:“这次是我对不住你,我实在不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这般,算是身份暴露,也绝不叫你帮我,可你毕竟是男儿,也不亏了什么,我……”

    姜檀心话未说话,夷则掌中一用力,将她扯了过来,力道之大,险些叫她肩膀脱臼!

    秀眉紧皱,她抬眼看去,见阴霾雨下,他的脸更是阴沉着恐怖,眼角烧红了一片,眸色火光大盛,他胸膛起伏,似是隐忍着什么呼之欲出的情绪,这样情绪饱满的夷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夷则……你?”

    鼻梁撞上鼻梁,姜檀心疼得泪花子都出来了,粗重的鼻息在唇上炸开,她一动都不敢动,怕只是扭脖子的动静,都会取缔这仅仅一寸的距离,叫事态完全无法挽回。

    背脊抵着粗糙的墙亘面,早已湿透的衣衫贴在了后背的肌理上,挡不住的寒意入骨,她被锢在了一方小天地之上,面上、唇上皆是夷则隐忍的鼻息之气,从未如此相近陌生的气息,让她抵触着后退,她喉头一滑,干涩着开口,声音有不自禁的一丝颤抖:

    “夷则……你疯了……”

    她懂了,却仍不明白,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切归于原样,只要他肯,她绝不会矫情。只因她舍不得那一个夷则,如果叫他摒弃这一份心念是一种自私自利的行为,她愿意当这个可恨的女人,也不愿意失去他,失去那么多珍惜的回忆。

    撑在墙上的手无力滑下,隐忍之气末了最后,成了一股散不开的悲,浓得叫人几乎窒息,它像一团柳絮铺天盖地地笼罩着,也不管心愿不愿,就那么无情掩埋。

    他偏过了脸,薄唇间若有若无的触碰,一隙而过,快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温热一点之后,便是冰凉雨水的冲刷,将一分真心的虔诚,洗得干干紧紧。

    这是便是他最后的挣扎,亦或者是上苍的怜悯施舍,蜻蜓点水后,死寂……

    他转身,攥起姜檀心的手腕,一步一步往客栈走去,他的声音归于平静,带着一丝雨夜的喑哑,伴着淅沥雨声,落在她的心上,他道:

    “回去吧,明天雨就停了,你若要去江北大营调兵,让我去”

    “你……”

    “别说了,我知道,你别说了”

    “……好”

    *

    沉沉睡了一觉,第二天头昏体寒,姜檀心受了风寒起了高烧,她将金牌给了夷则,叫他清晨策马前往淮州以北两百里外的江北大营驻扎处,请兵两百,星夜赶回。

    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但夷则走时放下了话,说他傍晚即能赶回。

    捂着棉被瑟瑟发抖,喷嚏连连不断,姜檀心卧在床上,鼻涕横流。小五又蹲在一边的小泥炉边为她熬药,狐狸坐在桌边把玩着手里的金算盘,心思沉沉:

    “兵丁进城,会不会耳目众多,反而打扫惊蛇?”

    姜檀心弓着身,趴在床上,她用被窝撑起一个窝,打了一个大喷嚏,含糊道:“不会,今天是巡抚戴伟刚的生辰,淮州大小官都会到他那去祝寿,城防薄弱,叫江北大营的人从河道而来,搞定河防营即可,抄了船只包围码头的花船,这样万无一失”

    “拿到账本如何?当面鼓对面锣的跟他们闹翻了?”

    “当然不是,先六百里加急将证物送往京城,然后我就跑,躲进深山老林了,干脆换一身女装,藏在小家小户里,等着京里头明下御旨,先给我正钦差之名,完了再缉拿涉罪官员回京交予刑部彻查”

    “想得倒是一帆风顺……”狐狸眼风一扫,邪笑一声。

    “那是自然,铁证在手,还能跑咯不成?”

    紫袍一扬,琉璃算盘珠子沿着柱上下滑动,东方宪漫不尽心的一句,便叫姜檀心哑口无言了:“砍了几个贪官,又会再来一波,没了一个解语舫,又会开另一个海棠舫,走私盐的是盐商,你只是断了他们的途,却不是挖了他们的根”

    “……”

    一言惊醒梦中人,姜檀心只顾着一门心思的寻找证物,斗贪官肃风纪,她却忽视了这贪渎的根源,淤堵的运河一日不通,盐商就有借口明目张胆的走私盐,盐税永远交不齐,这趟淮州之行其实本质上还是失败的。

    秀眉颦蹙,她脑子本就是一片混沌,此刻更是心烦意乱,软软瘫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让她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官员、盐商,其中关系复杂,牵扯不断,但是再纷乱的关系也需要一个枢纽,姜檀心她需要找到另外的切入口,切断这一层枢纽,那么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这个枢纽是什么呢……

    盐商运盐,除了盐、盐道衙门的开具的关防盐引,哦还有船,盐帮的船!

    对了,是盐帮!

    盐商少有私船,一般的商船载客为多,要运那么多的盐,必定要雇佣盐帮走盐,如果姜檀心能在这里突破,断了盐商的走盐的途径——比如盐帮只走官盐

    那么盐商再大的野心,也如茶壶里的饺子,有货也倒不出了。

    如此通透,病也似乎好了一大半,她从被窝里钻出,眸色霍霍朝着东方宪道:“我知道了,是盐帮,等我上呈证物,我要混进盐帮去,只有从盐帮下手才有筹码跟盐商们谈判”

    东方宪从座上站起,他一把按下姜檀心,重新将被子捂了她一脑袋:“把你的病治好,不然,哪儿都别想去”

    被褥铺天盖地罩下一层黑,姜檀心灼热的呼吸尽数喷在手臂上,她坦然一笑,也是,晚上还有一场恶战要打,此刻不养足精神,如何迎战?

    *

    傍晚,夷则按时而回,他一脸倦容,却仍是眸色凌冽,不染风尘。

    滚鞍下马,他蹿上了客栈大堂通往二楼的阶梯,走到了姜檀心的门外,深出一口气,有些犹豫的抬起手,正欲敲门——

    倏得,东方宪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狡诈蕴在眸色之中,不咸不淡的开口:“吃了药睡下了,别叫她,我跟你再走一趟‘解语舫’如何?会一会你的春晓片刻的相好姑娘,问问她,当日滋味可佳?”

    叩门的手指转而捏成了拳头,夷则寒意大盛,腰身一扭,朝着东方宪的面上挥去——拳头带着疾风而至!

    狐狸能说出这般激她的话,心下也是早有准备,见其动手,勾唇一笑,自是全力以赴!

    他仰身一避,躲过迎面一击,抬手一挡,冷笑开口:“是男人出去打,别吵她睡觉”

    夷则薄唇紧抿,寒意满眸,他收回手,空中一跃,从二楼的窗户翻身而下,稳稳当当的站在了下头,这是客栈的后院,杂草丛生,堆放着一切废弃的旧物,并无一人。

    东方宪遂即飞身而下,凌冽的一道掌风袭来,并无杀气,却有浓重的泄愤之意。不用刀剑,不喜兵刃,他们并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拼杀个你死我活,他们只是腹有怨气,不打不行,男人,拳头才是嘴巴,打架才是关系。

    拳风往来,夷则招招干脆,身手利落,直击面门;东方宪身手油滑,论狠不若夷则,却花样百出,让他防不胜防!

    掌拳相对,肘臂相击,腿风凌厉,泥土飞扬。

    夷则有“不得求”东方宪也何尝没有自己的“求不得”?

    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他看着她长成亭亭玉树,却不小心走入荒芜,他从未说过,她也从不知晓,他期盼着有一天春意盎然,华盖如倾,他华美长袍曳地,她裙裾流苏招摇,一如儿时过家家时的趣言,许下今生的承诺:师妹,我打跑了大师兄,骗走了三师弟,就剩我一个了,你给我当娘子吧!

    他心头的宝,为何做了阉宦的掌中玩物?这一口冤屈,他还没有地方诉去,你既然是东厂的人,他想送给戚无邪的拳头,你来受也罢!

    末了最后,两人皆没了出手的招数,只是本能得发泄着,能挥两拳绝不吝啬一拳,能踹一脚,绝不藏着掖着,打得粗喘不息,可心中的郁结却消散如烟,一阵痛快之感汇入四肢百骸……

    顾不上面上吃了几拳,肩头挨了几掌,至后两两卸了力道,双双倒在了水泽未退的泥地之上,胸膛起伏,喘声不断,东方宪胸口震动,一声压抑许久的笑声从喉头溢出,他以拳掩在嘴角,笑意扬起,笑声不止。

    夷则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容。

    “喂,东厂小子,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也不管她是不是跟戚无邪对食,我小时候便说过要娶她,除非她甩我一打耳光,叫我滚,叫我死心,不然我会死粘着她,缠着她绝不放手,反正我脸皮素来不薄,这般无赖也无非多加一层罢了”

    东方宪说出了心头里的话,他深深出了一口气,仰头从泥地里坐起,屈膝掸了掸袍上的泥点子,温声笑意:“她是个蠢丫头,你不说,她不会知道,即便你说了,她也会装作不知道,如果你还想护着她,就暂且放下吧”

    夷则跟着仰身坐起,他径自站了起来,并不理睬周身的灰土泥巴,沉默着不执一言。

    东方宪当他默认了,笑意懒懒,他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看着他眼角开裂,乌青一片不由一声叹:“去解语舫之前,我们还是先煮几个鸡蛋疗疗伤吧”

    扭过头,抚上自己嘴角的涩痛,东方宪心中不由暗骂:娘的,下这么重的手,这是嫉妒我长得比他长得英俊么?……

    *

    是夜,灯火初明,一场春雨落下,淮河水涨了一分,波浪摇动着花船,明晃晃的花灯应风而摆,远远观去,像是河面上的一点点浮沉之光,情迷意幻。

    东方宪一身紫色锦袍,夷则一袭宝蓝贴身劲服,一个风流天成,一个身形无双,翩翩公子哥,大摇大摆的上了花船。

    一到甲板,便由领路人上前搭话,笑靥如花:“两位公子瞧着脸生,可有熟识的姑娘?”

    扇子一抖,狐狸桃花眼邪光一抛,惹得小姑娘心猿意马,娇笑不已,他清了清嗓子道:“慕名而来,请见见当年艳绝淮州的十三娘,还有……这船我包了,将这通岸的木板收了,不要再放别人进来了”

    “哟,公子好大的手笔,这事奴家可做不了主,您既然请见十三娘,就自己同她说去罢”

    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到了女人的手里,东方宪笑得奸诈:“姐姐何必驳了我的面子,不过是收一收甲板,让十三娘得空多陪我们哥俩喝一杯罢了,这点小事,你且做不了主?”

    葱指一夹,抽出了他手里的银票,女子媚笑一声:“不看公子面子,也得看着银子的薄面,至多半个时辰,这解语舫还是要做生意的”

    狐狸笑着捧了捧手:“多谢多谢”

    前后阔步而进,见十三娘屈膝跨坐在罗汉床上,浓妆艳抹,袒胸露乳,她手里拿着水烟杆子,正一口一口吞云吐雾,醉在其中。

    “十三娘,久仰艳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果真美艳不可方物,年华虽逝,花颜永驻”

    搁下手里的水烟杆,她轻吐烟雾,罢了媚眼一挑,咯咯笑了三声,掩唇道:“我说今天怎么暖风岸上来,原是贵客来了,还是嘴巴抹了蜜的贵客”

    她斜身直起,站了起身,抖着大*一步一步走到了东方宪跟前,风骚得摸上他的衣襟。

    东方宪坦然受之,并没有任何不舒服,他笑脸迎人:“十三娘可方便,后舱一叙?”

    她寂寞了许久,总算有个开眼的小后生懂得欣赏什么叫岁月风韵,想到年她冠绝淮河之时,谁家的姑娘的花船,都没有她的奢华宽敞,登门求见的客人络绎不绝,什么客商员外,老爷将军,在她眼里只是一堆堆的银子,男人嘛……脱下裤子还不都是一个扑?

    难得来了个眉目俊秀,又嘴皮抹蜜的,心头能不喜欢么?

    她手指一勾,勾住了东方宪的衣襟,风情万种的抛下一眼,半拖半勾得引着人进后舱。

    触手是油腻的腰间赘肉,东方宪倒也不嫌弃,他自一副风流俊秀的享受样,骗过这等风月场上的老手也是妥妥的事。

    到了里屋,十三娘不安分的将手探进了他的衣襟口,却让他按在胸膛上,东方宪轻笑一声道:“十三娘,我想问你借个东西?”

    这话说得又轻又暧昧,语调靡扬,刻骨*,十三娘心中一痒,终于有了一种被嫖的感觉了,她倚身一靠,露骨三分:“借什么?只要姐姐身上有的,你统统来取便是”

    言罢,媚眼一抛,脂粉夹在她眼角的皱纹里,扑簌簌的往下掉,几粒粉尘钻进了东方宪的鼻子里,逗着他只想打喷嚏。

    半阖着眸,狐狸狡诈一闪而过,拧在嘴角化不开的奸险笑意,他举着手就往她胸脯摸去……

    十三娘娇笑一声,更是浑身软弱无力,她阖上了眼眸,似是陶醉的勾上了东方宪的脖颈,等着一番搓揉玩捏,好不*。

    凉意从乳沟中传来,只是那么一瞬,她便浑身一个机灵,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钥匙转眼到了他的手里,再想抢回,为时已晚!

    狐狸笑意狡黠道:“多谢十三娘,用用便还”

    话毕,一手捏上她耳后的穴道,用了自己拿手的本事,只是三分巧劲力道,人已像一摊剔了骨的肉,软在了地上。

    钥匙一抛,抄手一捞,在空中牢牢接住,东方宪敲了敲桌案三声,转眼夷则便也进了后舱,朝他点点头,便走到了案前扭开了姜檀心所说的花瓶,取出了那只匣子来。

    “喀嚓”用钥匙解了锁,两本账目顺利到手!

    ……

    也在此时,外头火光大作,似是火把照的满天红,夷则眉头一蹙,抬手打开了舱窗,探头一看,见外头码头尽是举着火把的衙门皂隶,看着架势不少于两百人,他冷冷开口:“门口的那个女人坏事了,这是知府衙门的兵”

    东方宪鼻下冷哼,他在屋中寻了一张油纸,将账本包入其中,揣进怀里,抬眸问道:“你借来的兵呢?”

    “在半里外的渡口接应,码头眼线太多,不宜打草惊蛇”

    “奇了怪了,徐晋介知道的太快了!我夹着这个女人出去,你去找船舵手开船,我们到了半里以外再做打算,证物已到手,送出去便成”

    夷则点了点头,闪身出了船后舱。

    *

    码头上的徐晋介急出了一头的冷汗,他接到巡抚飞鸽传书,叫他立刻派兵增援码头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怕是捅娄子了!事关“解语舫”这就大条了,有些东西要是到了朝廷手里,不仅仅是罢官革职这么简单,那是连性命都要丢下的呀!

    他晃着胸前的朝珠子,快步走到了码头,见花船已经飘然远去,他恨得原地蹬脚直骂娘,像个没头苍蝇似得原地打转,顶戴也不要了,脑子一片空白,倏得一声鸣锣开道,似是又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迎着轿子跑去,一把搀扶上方下轿的巡抚戴伟刚,苦巴巴得皱着一张脸道:“抚台大人,这可怎么得了啊,您说他们是皇上派下来的上差?可怎么京城一点风声也没有啊,没听说过有姜谭新这号人啊!”

    戴伟刚恨铁不成钢,眼角也熬得通红,气得不行。他刚从江北大营得到飞鸽传书,说是早上有人拿着御赐金牌上那调了两百兵丁,不走陆路,直接上河防营扣了河标,征用了十艘船奔着淮州码头而来!

    “姜谭新你不曾听过?戚无邪你该知道吧!要不是江北大营还有马公子的老部下,咱们恐怕连被人端了老巢还在过寿辰呢,混蛋!”

    “戚、戚无邪?这这关东厂什么事啊!”

    徐晋介胆子小,连戚无邪的名字都念不顺口,一念都觉得减寿,这事要是跟东厂沾边,十个马公子都不够救他们的啊!

    “姜谭新是戚无邪的对食太监,也是皇上跟前的司礼监秉笔,怕是奉了密令下江南逮我们的,好家伙,竟然让他找到了解语舫,不容小觑,希望十三娘把东西藏得够隐蔽,不至于让人抄了根”

    抹了一把冷汗,徐晋介点头哈腰:“是是,十三娘素来精明,想必不会上一个阉人的当”

    戴伟刚一掌拍上了徐晋介的脑门,恨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派人沿岸去追啊!看什么人从船上跳下水,死都不能叫他上岸,上岸立即抓捕!”

    挨痛吃了一记,徐晋介唯唯诺诺的应下:“是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

    夜幕中,花船逆风破浪,像离弦之箭,朝着半里地外的渡头飞速而去。

    站在船甲板上,夷则眉头紧皱,他似乎想起了早晨江北大营的那个把总有些面熟,似乎曾哪里见过,想了很久,蓦地灵光一闪,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东方!跳船!”

    “什么……?”

    东方宪一头雾水,有些迷茫的扭脸看了看他,见他一副焦心的模样,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有不妥之处?”

    “我记起来了,江北大营的里有个把总从前是西山健锐营的人,跟着马渊献,徐晋介这么快就派人堵了码头,想必我们的身份败露了,檀心姑娘还在客栈,有心者只需一察,必定知道姜辛住所!”

    薄唇紧抿,东方宪心中打鼓,不好预感油然而生,自己简直蠢极,竟放小五和她一人在客栈,人还生着病,如何脱险?

    “如果败露了,那渡头更是不用去了,一招请君入瓮,想必已被人设下了陷进圈套。”

    点了点头,夷则道:“我水性好一些,我去客栈救人,你从这里上岸,大路口便是驿站,金牌给你,五百里加急,你星夜便往京城”

    东方宪虽然也很想赶回客栈,但他心里明白,夷则这已是最为妥善的分工之举,他水性确实不好,要从这里潜回码头不被发现,着实是不可能的,并无二话,他一口应下,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将油纸包裹了进去,两头一扎,绑在了后背,他朝夷则颔了颔首,一跃而下,扑腾,钻进了水里。

    夷则走了几步,单手一劈,劈断了船舱外的戳灯杆,将木杆横在舱门之上,困住了里头的人。之后,小跑几步,纵身跃进水中,凭着夜色一点一点往码头潜去。

    ------题外话------

    十三娘:老娘是童颜*,谁敢否认!摸过的举手!

    姜檀心垂头举手,东方宪贱笑举手,夷则默默举手(众人狂吼:你丫什么时候动的手!)

    徐晋介、戴伟刚、靳三恭、圆脸胖子、瘦麦杆子、更夫等1638个人觉得很赞

    美艳无双戚无邪回复姜檀心:等着,本座杀过来!

    夷则回复美艳无双戚无邪:主上……我错了……

    美艳无双戚无邪回复夷则:等着,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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