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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律没有想到沈疏却是来告辞的,只是想着沈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因而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怕他的肩膀,给他鼓励的眼神,兄弟之间,自然无需多说些什么。
“皇后与未央姐妹情深,何况她更觉得未央是被她所害,你应该多劝着才是。”沈疏自然知道阿秀心中的心结,未央先前在留给自己的书信之中早已言明,沈疏想着这件事情自己还是应该要告诉了齐律的,齐律听见沈疏这般说来,点了点脑袋,只是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齐律说完了这话,却只是目光凌然地瞧着沈疏,不知道为何,他只觉得,就好像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出生入地的好兄弟了,而当沈疏离开的时候,春公公却来了昭阳殿中,说是先前未央姑娘的贴身丫鬟三儿来了。
齐律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虽说并不是在意料之中的,只不过也不是太出乎意料,顿了顿,齐律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叫了春公公带了那位三儿姑娘进来,原来三儿也是尽忠之人,先前既是白湛加她跟了未央,在三儿的心里,未央就是自己的主子了,只是她却没有想到未央竟然抛下了自己,而白湛也去了,虽说未央先前留了话,放了她自由,只不过三儿向来是死板的人,既然一日为奴,那么便是终身为奴,她思前想后,想着未央身前既然是与皇后娘娘较好,自然,这个时候自己便是要跟着皇后的,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再没有跟着白湛与未央之时的那般快活与自由,三儿也心甘情愿。
齐律听了三儿所言,想着定是未央将这丫头调教的,心中也就愈发的感怀起来,这件事情也就答应了下来,想来这三儿也是陪着未央许久的。若是有她陪着秀鸾,也就能看一看未央的影子,想来秀鸾也能好受些。齐律想到了这里,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定了下来。
而等到沈疏从皇宫出来之时,他确实有这般的打算,他今后,大概是不会回去了。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回到了沈府之中,阿风早已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着,而沈疏下马之时。睨了阿风一眼。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将他叫进了书房之中。
而阿风自然没有想到,公子是为了遣走自己的,他的声音一片冰冷,没有一丝的感情。“阿风,你走吧,从此以后,不必再跟着我。”此话一出,阿风是瞬间石化,也不明白公子为何忽然开口说这话,他正在无措之际,却是又听见了沈疏却是在这个时候说道,“如今洛城平定。朝堂上也没有什么风雨,这般风调雨顺,若是你现在不走,恐怕之后再也无法与赛娜公主碰面,阿风。你想好了么?”
沈疏此话一出,阿风神情怔怔,若是说他心里没有一丝激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阿风却是难以置信,心中却也是无比担忧的神色,“只是公子……作何打算?”
阿风话音刚落,谁知沈疏却只是云淡风轻地浅笑一声,然后说道,“阿风,先前的十几年,你帮了我许多,只是这时,你确实是该为自己而活了。”一句话点醒了阿风,他虽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脑袋,他自然明白,公子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阿风却没有想到,再他匆匆收拾了行囊,一离开了沈府的时候,沈疏却是遣散了府里的所有丫鬟小厮,而偌大的沈府,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全然沉寂了下来,沈疏坐在房间的床榻之上,昏暗的烛光之下,仿佛还可以瞧见未央咧着嘴吧,笑的很是欢脱的模样,她的笑声还停留在了耳畔,历历在目,沈疏只觉得自己的心,无端地疼痛得紧,却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白湛同自己所说的话。
那是在白湛与未央私奔之前,那个媚笑着的男子,忽然找到了自己,同他说道,“若是我有救未央的法子,沈疏,你会如何?”
沈疏一惊,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却是警惕地打量着面前勾起嘴角的白湛,不是说他不相信他,只是他自然知晓,白湛无缘无故同自己说这话,定然是有原因的,而至于原因究竟是什么……沈疏一时之间是面色凝重,却又听得白湛说道,“未央身中剧毒,此毒乃是我所制成,天下之间,无人可解,却唯有我体内之血,专治其毒,若是以血换血,未央自然会有所救。”
白湛的话说得没有错,所以他一直才会如此轻松,没有一丝的烦恼,只因着他早就找到了法子,至不过沈疏却是从话里听出了端倪的,“只是若是如此,你会死。”
沈疏说得没有错,这个法子,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虽然白湛也许会为了未央耳抛弃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不会单纯地这样做。
果然,白湛却是在这时又露出了一个媚然的笑容来,然后他便是在这时说道,“沈公子果然聪明,你知道,我本来便不是什么良善之类,我可以为了未央赴汤蹈火哦,而我为这个丫头做的事情够多的了,如今,我是可以救她,我也会救她,可是我也是自私的,我不能白白地放弃了她,然后看着她投了你的怀里去。”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沈疏的眼眸忽然锐利起来。
只是白湛却依旧是浅笑着说道,“以血换血,未央定然是会平安无事,只不过她也会这过程之中看见我之前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她也会知道是我因为救她而死,她更会看见我的痛苦与折磨,就算是未央醒来,你觉得,当她知道所有的真相之时,她会一个人独活么?”
这便是白湛,绝非善类,亦正亦邪,他本可以说他是来救未央的,可是偏偏,在沈疏的面前,定要说出了这般话来,虽说白湛所言,皆是事实,只是他还是不甘心的,有时候白湛也会想,若是未央知道了自己为了她的点点滴滴,如今,是否还会是这般局面?!
只是白湛却没有想到,即便他告诉了沈疏这些,沈疏却依旧是笃定地说道,“好,若是未央能够活着,一切都好。”
“沈疏,你还不明白么?”只是白湛却在这个时候冷笑一声,“我方才所说,是换血之时,未央定然会看见的,更何况,即便不是因为如此,这是未央的命,阎王要她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未央会死,是天注定的事情,是谁也不会改变的,如此,你还要尝试么?”
白湛话音刚落,沈疏耳朵眼里,忽然是杀气腾腾,他的声音低沉,“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而便是这时,白湛忽然微微扬起了嘴角,笑靥如花,心里想着,看来沈疏这小子,还不是这般愚笨嘛!
而在洛城的宗人府之中,阴暗的角落里,披头散发的男子蹲坐在墙角,一双眼睛涣散开来,忽的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有人端了食盒过来,放在了他的身旁,是沈疏低沉的声音,“未央她……因你而死。”
沈洛便是在这时缓缓地转过了脑袋,一双混沌的眼睛瞧着沈疏,肮脏的一张脸却被一头的黑发遮住了,只能够看见一双泛黄的眼睛,然后他便是在这时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沈疏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并不想多说些什么,“未央生前同我说过,不要恨你,她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本是兄弟,我从未没有想过你会变成这般模样,若是你还有良知,若是你曾经真心喜欢过未央,我不逼你。”
沈疏说完了这句话,也不停留,只是转身就走,只给了沈洛一个决绝的背影,而沈洛混沌的双眼忽然落下了泪来,一双枯槁的手颤抖着拿起了酒杯,他是想起来了的,小时候沈疏守在自己身前的时候,还有未央那个丫头,欢笑的模样,沈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那样疼,就像是有谁忽然割开了自己心上的伤口一般,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沈洛忽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任凭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而在深沉的夜色之中,沈疏立在八角回灯之下,沉默地瞧着眼前小小的屋室里透出来的淡淡的烛光,他脚步微顿,只是这时候帘子被掀开,是女子轻纱拂面的清秀脸庞。
“公子可是来瞧病?”姑娘的声音清清凉凉。
想来便是白湛口中的那一位师姐,沈疏点头,却又听得她说道,“公子请回吧,慕染不治心病。”说罢就要放下了帘子。
“且慢。”沈疏心中一惊,一下子握住了帘子的一角,却在这时对上了面前的女子一双清澈的眸子,忽然只觉得背后寒风阵阵,那一双眸子,就像是忽然瞧见了自己所有的心思,只叫他无从招架,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姑娘可是仙乐楼的白湛白公子的师姐?”
白衣女子便是在这时浅浅一笑,“如玉医坊除了看病救人,自然也做别的买卖,只是公子,天命不可违,若是公子想要寻得心上人,自然要付出代价,如此,公子还要交易么?”
沈疏听着这般冷淡的话语,就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冰冷的湖水,只是他却是笃定地点头,没有丝毫地犹豫,只为了寻得他深爱的女子。
明晃晃的烛光之下,女子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而偌大的牌匾之上,是幽幽闪光的四个大字。
“如玉医坊”。
这不是故事的结局,而是崭新的故事的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