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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殿,无眠夜。咣玒児晓
香炉余烟缠绕,白芷眉黛褪色,脸上一片孤寂清冷。
长夜漫漫,衾枕生寒,曾经他拥她入眠,床第间百般缠绵。
如今,景在,人在,他仍对她温柔相待,但为何她会觉得冷呢?
都说娇花易谢,不能时常拥有,现如今前有武宁,后有阿七,试问太子心在何处琨?
抱琴走进内殿,步履匆匆:“娘娘,奴婢适才打探过,殿下今夜没有入住云阁,先是回了一趟合欢殿,然后去了宁妃娘娘那里。”
“宁妃?”白芷身体一僵,皱了眉。
“宁妃宫中灯火已熄,殿下怕是今夜宿在那边了。牯”
沉默片刻,白芷问道:“殿下为何突然去了宁妃宫中?”
“听说宁妃突感不适。”
白芷哼笑:“不适?病的倒是时候。”
抱琴生气道:“宁妃果真奸诈,为了留住殿下,竟然不惜装病,当真可恨。”
白芷红唇扬笑,只是笑意冰凉:“不可恨。武宁只是比谁都清楚一个道理,若想艳冠群芳,重在一手争取。宫里的女人千姿百态,有人与世无争,有人清淡如水,有人处处与人为善,但这些女人通常没有任何出头之日。若想笑到最后,必须绵里藏针,害人于无形。”
抱琴想了想,笑道:“娘娘,如此一来,可见殿下并不怎么喜欢那位云妃娘娘。”
白芷眼神蓦然变了,面无表情的问道:“喜欢一个人就必须同榻欢好吗?”
“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抱琴仓惶的低下头。
白芷心感疲惫,摆手道:“罢了,你先退下,我也该熄灯安寝了。”
“诺。”
夜色冷寂,太子妃绝色容颜朦胧浅照,眼眸晦暗如海。
想到父亲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她心一凛,叹息一声,沉沉的闭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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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宁今夜故意装病,燕箫不会不知,但他还是来了,这其中他不能否认夹杂着无尽的权衡利弊。
前一刻,他刚给夫子喂食了天香豆蔻,后一刻却身处后妃闺房之内,还真是讽刺。
但即便再如何讽刺,戏份也需做足了。
燕箫在软榻上看书,武宁亲手泡了一杯花茶端过来,也不急着打扰,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绕到他身后,帮他按摩起肩膀来。
燕箫将书放在胸前,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归于平稳。
武宁唤了几声“殿下”,见燕箫没应,以为燕箫睡着了,走到他身前,俯身准备把他胸前搁置的书拿走。
谁曾想,书刚被她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忽然有股力道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拽到了怀里,。
武宁虽说狼狈的跌倒在燕箫的怀里,但眉眼间却有说不尽的千娇百媚,在燕箫怀里抬起头,含羞带怯的打量起燕箫。
他仍在闭目小憩,冷峻风雅的容颜生生映入眼帘,武宁满心的迟疑难定,瞬加化作了欢喜爱慕。
武宁大胆解开他的衣袍,柔软似水的身体缠住他的同时,吻上了他的薄唇。
燕箫没阻止,可也没化被动为主动。
柔软的唇,生涩的动作,柔嫩的手指一路下滑,武宁的吻宛如羽毛轻落,带着诸多试探和讨好……
燕箫脑海中不其然想起适才那一幕,喜房之内,女子身姿柔软,紧紧的抱着他,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竟让他……
燕箫渐感不耐,修长的食指暧昧的放在武宁的唇边,却也成功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武宁先是一愣,随即受伤道:“殿下,臣妾伺候的不好吗?”
燕箫闻言轻笑:“爱妃胡思乱想什么,你今夜身体不适,不宜操劳。”
“臣妾……”武宁绝对想不到装病留下了燕箫,却也平白无故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
这算不算有得有失?
“睡吧!”
燕箫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肩,武宁纵使心有不甘又有什么法子,只能依偎在燕箫的怀里,自我安慰,至少今夜可以跟他如此亲密相拥的人是她。
而这个时候,她们的太子妃,还有那位新纳的云妃娘娘又在哪里呢?
也许在哭吧?
武宁入睡前,嘴角流露出一丝隐含得意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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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夙没哭,但也没笑。
想那武宁倒也幼稚,竟然深夜派心腹侍婢雨萱前来传话给她。
刘嬷嬷拦了下来,那小丫头干脆让刘嬷嬷转告凤夙,宁妃身体不适,太子殿下夜宿宁妃宫中,今夜怕是不会来云阁了,宁妃心中有愧,改天登门致歉。
雨萱之言,摆明是在耀武扬威,刘嬷嬷好一番迟疑,犹豫着该不该把这话讲给凤夙听。
毕竟,新婚之夜,太子殿下放任云妃一个人独守空闺,跑去宁妃宫中入睡,明天传扬出去,宫婢,内侍会怎么看?
刘嬷嬷觉得自己真真是多想了,喜房之内,青灯之下,他们这位云妃娘娘一袭红衣,深夜不睡,竟然在占卜算卦。
那一刻,红颜浅笑嫣然,美人如玉,清光晃眼,侧面轮廓娇美,怎么看都像顾红妆活生生的坐在刘嬷嬷面前。
“姑娘会占卜算卦?”刘嬷嬷脱口问道。
“略懂。”凤夙没抬头,占卜手法娴熟,声音淡淡传出:“嬷嬷大半夜不睡觉,敢情是过来陪我聊天吗?”
刘嬷嬷原本想冷哼出声,但想了想临时作罢,自己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对后辈说哼就哼,有欠身份。
况且,谁稀罕来她这里!
刘嬷嬷漆亮的眸光幽暗莫名,皱眉道:“适才宁妃派人过来传话,说是殿下在宁妃那里住下了,今夜怕是来不了云阁,姑娘无需等殿下,可先行入睡。”
“嗯。”再敷衍不过的回答,却让刘嬷嬷眉皱的更紧了。
“姑娘不伤心?”
“为何要伤心?”凤夙一心在卦上,见刘嬷嬷似乎心生不满,这才意会过来,笑道:“都是一家人,原本就该相亲相爱,无妨。”
刘嬷嬷脸顿时寒了,“以前没看出来,姑娘倒是菩萨心肠,大爱无疆啊!”
凤夙佯装听不懂刘嬷嬷的讽刺之语,而是亲自拉开身旁的椅子,看着刘嬷嬷:“嬷嬷,都是深夜无眠人,既然来了,不妨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刘嬷嬷狐疑的看了凤夙一眼,这姑娘性情淡漠到了极点,如今这么热情,一时还真是难以适应。
盛情难却,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她小半个主子,刘嬷嬷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坐下:“姑娘要谈什么?”
凤夙目光幽深得宛如一池秋泓:“入住云阁以来,众人都道我长得很像顾太傅,嬷嬷也这么认为吗?”
刘嬷嬷打量了一眼凤夙,心生感慨:“确实相似,不过……”
“不过什么?”
刘嬷嬷叹道:“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老身说话不中听,无意中刺伤了姑娘。”
“但说无妨。”凤夙给刘嬷嬷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刘嬷嬷无视凤夙对她的好,嘴不饶人:“姑娘没有我家顾太傅长得好看。”
凤夙也不见生气,无谓浅笑:“左脸有这么一道伤疤,确实难看。”
“咳咳——”那茶刚被刘嬷嬷喝了一口,太烫,顿时狼狈的吐了出来。
“嬷嬷喝茶慢些,没人跟你抢。”凤夙忍着笑,轻拍她的背,见刘嬷嬷皱眉盯着她看,不由叹声道:“红颜薄命,最近时常听人说顾太傅天纵奇才,只是没想到这种人竟然会暴毙而死。”
“胡说,顾太傅才不是暴毙而死……”刘嬷嬷说着,蓦然止了话,似乎对这话很避讳。
“是么,那可能是我听错了,难道是她的丫头绿芜?我听宫人说,绿芜不知是何缘故竟被人推进池塘……”
刘嬷嬷打断凤夙的话:“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椅子还没有捂热,刘嬷嬷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快走到门口时,刘嬷嬷又停住步伐,回头看凤夙:“老身多说一句话,姑娘可别嫌老身啰嗦。在宫中,有些事原本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活的太明白,不好。”
凤夙单手撑颊,眼眸漆黑:“嬷嬷的意思是,糊里糊涂的活着方能长命百岁吗?”
“至少能保命。”
声已散,凤夙望着空无一人的喜房,眼中暮霭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