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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师生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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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牢之外,月似银盘,光华四射。咣玒児晓

    暗牢之内,鲜血如锦,铁钩深深的扎在凤夙双肩处,随时有污血顺着锁链流出来,味道极其难闻,散发出一阵阵的腥臭之气。

    在那些漆黑无边的黑暗角落里,似乎潜伏着无数魑魅魍魉,正在等待随时扑上凤夙的身体,瓜分她的血肉。

    沉寂的暗牢内,遍体鳞伤的黑衣女子仿佛浴血修罗,缓缓抬起血污的脸庞,那是再平静不过的神情,但却给人一种阴森的寒气,见者莫不寒蝉若惊。

    鲜血的气味让厉鬼蠢蠢欲动,黑暗中缓缓伸出一双惨白无比的手臂来,一点点的朝凤夙爬去峥。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很小的女孩子,她闻着地上的鲜血,然后伸出血一样的舌头一点点的舔舐起来。

    虽然没有嗅觉,但凤夙流淌在地上的鲜血早已变得腥臭不堪。闻着都觉得生厌,更何况是舔舐了。

    显然,小女孩不满足仅仅只是舔舐鲜血,她抬起脸庞用幽幽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凤夙,稚嫩的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容客。

    凤夙的眼角泛着微光:“现在退回去还来的及。”

    小女孩爬行动作微滞,但很快就继续朝凤夙爬去,“姐姐,我很饿。”

    她的确很饿,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能不饿吗?凤夙看得出来,小女孩生前是被活活饿死的,换言之这种鬼不管吃什么,吃多少食物都吃不饱,因为她总会觉得饿。

    凤夙眼睛凛冽如万里风沙,但又灼烈如火,散发出万丈光芒,她无动于衷的看着小女孩。

    她已经爬到了凤夙的脚下,一双无辜的眸子纯真的望着凤夙,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试探的飞快触碰了一下凤夙的鞋尖,见凤夙闭上了双眸,小女孩眉角忽然一扬,咧来血红的嘴,眼里放出奇异的光芒来,小小的身体蓦然扑向凤夙。

    伴随着“啊——”的一道惊叫声,小女孩的身体被一道金光击散,肢体四散落地,触目皆是蛆虫和腥臭的鲜血。

    小女孩原本快要扑向凤夙时,有厉鬼已经做好了随时分食的准备,如今见小女孩魂飞魄散,立时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离凤夙最近的是位少女,目光里尽是恐惧和害怕。

    凤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静静的说道:“你过来。”

    少女眼神惶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吃你的肉了。”

    凤夙扑哧一声笑道:“你怕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而已。”

    凤夙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可抵抗的魔力。

    “真的?你别杀我。”少女朝凤夙走去,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眼睛里弥漫出深深的恐惧。

    少女走近凤夙身边时,凤夙示意她再近前,然后少女就听凤夙清清冷冷的说道:“除了自己,永远不要相信别人。”

    “呃……”少女正疑惑凤夙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胸口忽然被一道金光穿透,然后她无比缓慢的看着她的心脏飘荡在半空中,一旁伺机而动的厉鬼忽然扑上去,一把抓住少女的心,放在嘴里吃起来。

    少女想尖叫,想大哭,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憋得涨红,然后红色变成深紫色,伴随着“砰”的一声响,少女的身体瞬间炸成了碎片。

    凤夙毫无声息的笑了笑,笑得如此厉害,以至于布满血污的容颜郁郁如春花。

    凤夙看着隐身在暗处的厉鬼们,淡淡的说道:“能冲破钟馗捉鬼图进入地牢,可见各位修行颇深。做人不易,做鬼更难,除非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大开杀戒。虽说我现如今受制不能动,但各位想瓜分我血肉,注定是白忙活一场了。”

    凤夙眼眸被暮霭烟雾笼罩,唇齿间更是弥漫着一股血腥气,那是长时间经受严刑之苦的人才会如此。

    她声音虽然清幽无波,但是众鬼都能听出来她话语间隐藏的威胁之意。

    缠绕在凤夙手腕上的阴沉木佛珠忽然间散发出万道金光,将凤夙重重包围着,鬼魂之气远远感受到金光普照,宛如鸐鸟一般,怪叫着仓惶四散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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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欢殿书房内,燕萧正在批阅公文,李恪来回出去了好几次,每次回来见燕箫在忙,只得将话音咽了回去。

    “有事?”燕萧挑了挑眉,淡淡的看着李恪。

    李恪低声说道:“殿下,齐将军有要事求见,已经在外面跪了好一会儿了。”

    笔锋微停,燕萧漆黑的眸子望向一旁的窗柩。

    李恪会意,连忙上前打开窗子。

    窗外,庭院春花洒落一地,月光辉映下,宛如一片春日花海。齐天佑穿着一袭银色盔甲跪在青石板面上,有晦暗的影子投射在上面。寂静无声。

    齐天佑听到开窗声,目光对上燕箫,但很快就低下头:“殿下,犯人松口提出要求,她想单独跟您见一面。”

    燕箫漆黑的眸子闪烁出冷幽光彩,无声看着公文,片刻后放下笔。

    她终于松口了吗?

    暗牢外,乌鸦挥动着黑黑的翅膀,划破夜空,飞落在高耸入云的宫顶上,阴霾的眼珠子灵活的转动着,似乎随时都在准备捕捉猎物。

    燕萧仰脸看了一眼头顶扑簌簌乱飞的乌鸦,迈步朝牢内走去。

    还没走进用刑室,燕萧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知为何,竟然下意识皱了眉。

    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这里了,之所以不来,是因为公事繁忙,是因为被用刑的人是她。

    她有一张和夫子一模一样的面容,看到她受刑,虽然知道她不是夫子,但总归觉得心里添堵。

    菩提寺阿七,遗世而独立,清冷淡漠,他早知道她惊才绝世,才识过人,但却没想到她会私自窝藏天香豆蔻,拿出一颗假的天香豆蔻糊弄他。

    在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糊弄他。

    他听闻她现如今身无完整,但亲眼所见,还是皱了眉。

    皱眉,不是因为怜香惜玉,后悔下手太狠,而是历经酷刑折磨的她,明明虚弱的没有丝毫力气,但却姿态异常冷傲尖锐,透着不肯轻易妥协的倔强。

    她听到脚步声,抬眸看他,血污的脸,却遮挡不住眼神间的清洌之气。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燕箫眼前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昔日夫子,她也曾这样看过他。

    ——箫儿,白玉川现在不能杀。你以为我不想杀他吗?他任用宦官,残害忠良。燕皇投其信任,奈何白玉川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宦官弄权,天降异灾,白玉川祸乱宫闱,其心可诛,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善终。

    那时候的顾红妆,神情仿佛隐藏在山间花影里,当他想要细看的时候,却听到她的声音缓缓流逝在激荡蜿蜒的流水中。

    燕萧无法从凤夙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但他唯一敢肯定的是,那里面死气暗沉,令人难以窥探一二。

    又是和夫子该死的相像,他别开脸,冷冷的问了一句。

    “想起来天香豆蔻放在哪里了吗?”

    燕萧声音不大,但却尽是讽刺之意。

    凤夙却低头轻笑:“太子怎么不看我?我记得你在漠北沙漠的时候,时常会盯着我发呆,如今太子竟是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倒真是让人伤心。”

    燕萧眼神锐利宛如刀锋,淡漠道:“阿七,你是活佛弟子,不看佛面看僧面,倘若你肯说出天香豆蔻的下落,之前种种,我承诺于你,一概不予追究。”

    凤夙装傻道:“之前种种?之前我和你之间有恩怨过节吗?”

    燕萧目光凝然,看了她半晌,语气中含着针尖似的锐意,“为什么要毁掉顾红妆的尸体?”

    凤夙凛然道:“不是我。”

    燕萧兀自追问道:“你和她有仇?”

    “不是我。”凤夙面无表情。

    燕萧面色沉了下来:“楮墨指示你做的?”

    “不——是——我。”凤夙清浅一笑,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殿下口口声声说我试图毁掉顾红妆的尸体,试问有谁看到我行凶了吗?”

    那一刻,燕萧眼中所有的火星狠狠一亮,然后迅速熄灭:“不是你,有谁敢动她?”

    凤夙闻言,冷冷的笑了:“横竖我已经在你心中被定了罪,既然你说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吧!”

    燕箫危险的眯起双眸:“我说了过往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现在交出天香豆蔻,我立刻放你离开。”

    凤夙低头,似是在沉思一般,片刻后,抬眸看着燕箫:“此话当真?”

    燕箫轻轻咳了几声,淡声道:“当真。”

    “你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人听。”

    燕萧走近凤夙身边,多少还存了几分心思,但任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凤夙忽然咬住他的脖颈,殷红的鲜血缓缓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