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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树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月光将树木的影子投在地上,不住的摇摆,仿佛是鬼怪在乱舞一般,李嫣跌跌撞撞的走在东宫的小径上,心中一片恐慌。
太后娘娘要被赐死了,那自己怎么办?这么多年对着太后娘娘一心一意,只希望她能将自己送到皇上的身边,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之前太后娘娘也试过几次,可都被皇上拒绝了。若是太后被赐死了,那自己还能去依靠谁?回头望了望跟在后边脚步匆匆的赫连睿,李嫣心里一阵绝望,汗珠子都滴了下来。
跑进卧室,见魏良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李嫣不禁悲从心中来,不由得大声哭了起来,魏良娣见李嫣一头的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李嫣,你不要哭,谁都会要离开这个世间的,你要替哀家好好照顾好我的睿儿。”
李嫣张开嘴愣愣的看着魏良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后娘娘这是在交代遗言了罢?她竟然还记着自己这事情呐,李嫣心中有一丝丝惭愧,顿时哭得更厉害了,身子伏倒在地面上,不敢再看魏良娣,只是不住的抽泣着。
赫连睿呆呆的站在门边,看着内室里的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魏良娣朝他招了招手道:“睿儿,你过来,母亲有些话要和你说。”
赫连睿挪着步子走了进去立在魏良娣面前,俯身看了看母亲,见她神色镇静,但眼中却似乎没有光彩,只是呆呆的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跪倒在地,握住魏良娣的手道:“母亲,这么晚找儿子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睿儿,母亲今日便要和你绝别了。”魏良娣脸上淡淡一笑,望向赫连睿的眼神充满了温柔:“母亲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似乎有“哄”的一声,赫连睿只觉得自己脑子要被炸开一般,他突然记起了大虞的规矩,子贵母死,因为自己当了皇上,所以母亲就要为他去死了。他抓住了魏良娣的手,悲苦的喊道:“不,母亲,你不能走,儿子这就去找太皇太后,请她收回懿旨。”
跟着张延之修习的时候也曾经看过大虞后宫的规矩,当见着子贵母死这一条时,他那时候有些不相信,还问过张延之这事情:“为何儿子做了皇上,母亲便要被赐死?”张延之和他解释说是仿效汉武帝赐死钩弋夫人旧事,怕太后和外戚专权把持朝纲。当时赫连睿只是很天真的想着,母亲温婉柔和,魏国公府又没有太大势力,等他当皇上的时候向群臣好好解释下,废除了这一条便是,没想到这事情却来得这么快,快到他措手不及。
魏良娣用力拖住了站了起来的赫连睿,厉声喊道:“睿儿,你回来!不要去打扰太皇太后。”
听到魏良娣声音凄厉,赫连睿怔住了,站在那里回过头来,只看到魏良娣脸上有着坚强的神色,他慢慢顺着她严厉的目光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儿子不想和母亲分开,请母亲允许儿子去找太皇太后。”
“睿儿,这是大虞旧制,你去找太皇太后她也不会答应,况且大虞朝野上下都在看着,若是母亲不死,那你又以何来治理天下?人人皆会说你是个随自己心意改变旧制的昏君,更有那别有用心的人或者会拿这事情大做文章,到时候后果便不堪设想。母亲已经想好了,只要我的睿儿能坐稳这龙椅,赐死也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我能和你父亲见面了,母亲心里想着也是欢喜。”魏良娣缓缓的说着,宫灯照着她的脸,轮廓格外柔和起来。
赫连睿喉间滚动,痛苦的呜咽了一声,望着魏良娣只是摇头:“不,母亲,儿子不答应,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你只需答应母亲三件事情,母亲便可放心的去了。”魏良娣微笑着摩挲着赫连睿的头顶,望向他的眼神格外慈爱:“第一件事情,你要速速将我和你父亲合葬,等那位太后娘娘死后,你需将她的墓址选远些,我不想让她来干扰到我们。第二件事情,魏国公府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你要好好照看着你的两个表妹,替她们择个好夫婿,切记不能慢待了魏国公府。至于第三件,”魏良娣看了看哭倒在地上的李嫣,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李嫣是个知冷知热的人,母亲将她赐给你做椒房罢。”
魏良娣伸出手来替赫连睿擦了擦眼睛,望着儿子英武的脸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母亲知道你心里只喜欢慕媛,可作为一位皇帝,自然不能只有一位妃嫔,即算你只想要一个,可大臣们到时候自然会劝你选妃的。李嫣贴心温柔,必然能很好的照料好你的身子,你可不能漏掉了她,这是母后最后一个愿望,你便答应了罢。”
赫连睿泪眼朦胧的看着魏良娣,只觉得喉间有一种腥甜的滋味,半日都不能压下去。魏良娣对他笑了笑,又唤李嫣起来:“帮我梳个盘辫高髻,去将我的礼服找了出来。”
李嫣哽咽着答应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抽泣着走到旁边放衣物的房间,只听到那边一阵开柜子的声音,伴着李嫣伤心的哭泣,直扎着赫连睿的耳朵,他猛然跳了起来,对魏良娣说道:“母亲,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求太皇太后。”
没等屋子里边的人反应过来,赫连睿便大步跑了出去,魏良娣只是笑了笑,对着跪在那里的薛清道:“薛公公,你可要好好的照顾皇上,还不快些跟了去!”
薛清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朝魏良娣行了一礼,也快步走了出去。魏良娣高声招呼了李嫣一句:“李嫣,别磨磨蹭蹭的了,趁着皇上不在,帮哀家收拾齐整了罢。”
李嫣流着泪抱着衣裳从旁边屋子走了进来,颤抖着手帮魏良娣梳了一个盘辫高髻,替她插上九股凤钗,然后在盘辫高髻上边点缀上硕大的珠花银扣。魏良娣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无端又雍容华贵了好几分,不由得骄傲的一笑,伸出手来缓声道:“帮哀家穿上这丹凤朝阳礼服,挂上朝珠玉佩。”
见着魏良娣神色从容,李嫣心里更是难过,替魏良娣收拾打扮齐整了,膝盖一软,又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魏良娣笑着望了她一眼,这才对侍立在一旁的于清点了点头:“于公公,将酒给哀家罢。”
于清见魏良娣态度从容,华贵高雅,心中也是佩服,拿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道:“太后娘娘,这酒毒性快,也不会太痛苦,历朝生母皇太后薨时都是喝的这酒,你且放宽心罢,皇上定然会是一代明君。”
魏良娣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伸手接过酒杯来:“还望公公到时候帮我开解皇上一二。”说罢举起酒杯将里边的浆液一饮而尽:“李嫣,扶我到床上去。”
李嫣爬了起来,伸出手扶住魏良娣,慢慢的走到里边的内室,于清也跟着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看着她将魏良娣扶上床,看着她跪倒在床前。大约一盏茶时分,于清这才迈步走了进去,低头看了看床上的魏良娣,嘴角有一丝黑色的血流了出来,他朝身后的几个内侍挥了挥手,有人走上前去探了下鼻息,低声回禀:“太后娘娘已经薨逝。”
于清从袖袋里拿出帕子出来轻轻将魏良娣嘴角的黑血拭去,俯□子对李嫣道:“好好守着太后娘娘,咱家这便去向太皇太后回禀。”
于清带着几个内侍走出了魏良娣的内室,一边叹息着一边回了钟秀宫,走到太后娘娘寝殿门口见着赫连睿正跪在那里,哭得悲伤,而太后娘娘的寝殿的门却紧紧的关着,似乎里边没有人一般。
见着于清从外边走过来,赫连睿眼睛发直,跳了起来,揪住了于清的衣领高声喝道:“你怎么回来了?”
于清完全能理解他此时悲愤的心情,只是轻声说道:“魏太后,已薨。”
赫连睿的手一松,于清便跌坐到了地上,赫连睿自己也双腿发软跪了下来,泪水便如倾盆之雨,滂沱而下。寝殿里传来安沁太皇太后的声音:“于清,事情已经办妥当了?”
于清隔着门回答:“魏太后已经薨逝。”
“睿儿,大虞哪位皇上的生母都不是这般赐死的,不独独只是你母亲一人,你不要怪皇祖母狠心,若是皇祖母不这般做,以后必有大臣进谏,还不如皇祖母来做了这个恶人,行了这个祖制,你便不要再多想了。”安沁太皇太后在屋子里边慢条斯理的说着,这话可是芒西姑姑和她想了好半日才想出来的说辞,两人听着赫连睿在屋子外边哭泣,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现在听说魏太后已薨逝,既然人已经死了,赫连睿也不会再来缠着她们了,两人此时又似乎开了窍,总算是想出了几句话来安慰他。
安沁太皇太后得意洋洋的说完,不听到有回答,心里奇怪,吩咐芒西姑姑打开门,外边只有风吹着树影在动,于清公公还站在外边,只是赫连睿却不见了身影。
“太皇太后娘娘,皇上,方才已经走了。”于清轻声说道,心里有几分难受。
“哦,竟然走了?不过这样刚刚好,免得我怎么样也想不出好法子来安慰他。”安沁太皇太后擦了额头上的汗珠子,喊着芒西姑姑:“叫人去替我准备热汤来,又出了一身汗。”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赫连睿默默的跪在魏良娣床头,盯住她身上的那套丹凤朝阳的大礼服,心里有说不出的悲伤。他从未见过母亲穿这套礼服,该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或许从他生下来的那一日,她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衣裳上边有一对丹凤,尾翎鲜艳,绣得栩栩如生,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望着中间那一轮红日,那似乎便是母亲渴望的眼睛,或许她一直在盼望着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日?
“殿下,夜深了,你回宫去歇息罢。”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嫣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上边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还有一盅热茶:“吃点东西?”
赫连睿抬头看了看李嫣,方才母亲临走前叫他答应三件事情,其中有一件便是要他纳了李嫣,他能拒绝吗?可是这是母亲的遗愿,现在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却再也不能和他说话了,自己也不能再向她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
呆呆的望着床上的魏良娣,她的容颜依旧,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赫连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声音了。
慕媛回到宫里却没有见到赫连睿在内室等她,薛清也不见了,她在自己房间等了又等,可始终没见到赫连睿过来找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三更天时分,赫连睿能去哪里?素日里边他无论去哪里都会和自己说一句,今日倒真是蹊跷。
抱着被子怎么也不能安心入睡,在床上滚了又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蒙蒙亮了,天边有着鱼鳞般的白云,整整齐齐的叠在天边,看得慕媛一阵发呆。迅速梳洗好了推开门出去,悄悄溜到隔壁不远的那件屋子,侧耳听了下,里边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莫非他还在歇息不成?今日可是他第二天上朝,怎么能让大臣们久等呢?她伸手叩了叩窗户,欢快的喊了声:“皇上,该起床了。”
里边没有一句回答,慕媛心中疑惑,用力敲了敲门,里边依旧没有声音,慕媛心一慌,伸出手便将门推开了,里边的床上很整洁,被子还是叠得四角分明,看起来赫连睿根本没有在内室里歇息。
慕媛大步跑到隔壁屋子,用力的捶了几下房门:“薛清,薛清!”
依然没有人回答她,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回荡在小院里边,有一丝丝凄凉。抬起头来,院子里边的杏树上一片淡淡的粉白颜色,花瓣不住的在往下边飘落,让人见着也有淡淡的惆怅。
“慕中才人,怎么了?皇上和薛清都不在?”旁边的侧门蓝灵款款走了出来,见着慕媛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站在那里,也觉奇怪:“皇上会去哪里?”
慕媛没精打采的放下手,慢慢的往外边走了去,昨晚似乎是一场梦,他的拥抱和亲吻仿佛都不曾有过,他在自己耳边说着的话“明日我要宣布立你为后”也似乎只是一句遥远的呓语,那么的不真实。
她走出了长乐宫,没走多远便见到赫连鋆由吴姑姑牵着朝这边走了过来。见到慕媛,吴姑姑一脸讨好的笑:“慕中才人,皇子殿下一早起来就吵着要来找你,我只能带他过来了。”
赫连鋆似乎没有见到慕媛神色怅惘,只是开心的扑了过来:“阿娘,鋆儿每日都来和阿娘一起用早膳如何?”
见到赫连鋆,慕媛便想到昨晚正是他的到来,打搅了自己和赫连睿的好事,心中便有些不舒服,可赫连鋆却不容她不快,只是扭着身子在她怀里钻来钻去:“阿娘,你这么早出来是来找鋆儿的吗?”
慕媛定了定心神笑着摸了下赫连鋆的头道:“阿娘是想去找找你父皇,他起得真早,怎么就不在屋子里边了。”
“哦,我知道他在哪里!”赫连鋆眨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慕媛,笑得很无辜:“父皇昨夜歇在东宫,我方才过来时看着祖母那个贴身宫女叫李嫣的送他出来的。”
吴姑姑脸上变了颜色,将赫连鋆抱了过来道:“殿下不得乱说,我们也只是看到皇上从那边过来而已。”
“怎么会不是,父皇还穿着昨晚的那件衣裳,分明就是歇在东宫的,那个李嫣还给父皇在整理袍袖。”赫连鋆望了望脸色雪白的慕媛,有些吃惊:“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鋆儿派人给你去请太医。”
“不用了。”慕媛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鋆儿说的是真话吗?难道赫连睿如此等不及她,竟然去东宫找了李嫣?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她捏紧了自己的手几分,指甲刺到了肉里边,让她有些生生的痛,赫连睿明白自己的心,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去找李嫣的。
一整个上午慕媛都是头晕脑转,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边不想出去。她不住的磨着自己的手指尖,直到两个手指上边都秃秃的一片也没能停下来。一想到赫连睿昨晚的去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似乎有人正拿着手指头戳着她的心,痛得厉害。赫连鋆黏着她陪她说话,却始终没有让她快活起来,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等着赫连睿回来。
一直到酉时,赫连睿才回了长乐宫,他的面色似乎很疲惫,慕媛呆呆的望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不知如何开口和他说话,这时赫连睿却默默的张开双臂将她搂在了怀里。慕媛心中不快,扭转了身子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赫连睿用力将她扳了过来,一脸悲伤的看着她道:“媛儿,母后……走了。”
慕媛惊讶的瞪着赫连睿,这个走了,难道意味着魏良娣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子贵母死,她迅速想到了大虞的宫规,那是姑姑曾向她解说过的,魏良娣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坐稳皇位,终于撒手人寰了。
她的眼里也有了些泪意,虽然说魏良娣一直针对她,但她对赫连睿的爱却是实实在在的,看着赫连睿那疲惫的模样,慕媛不由伸出手来抚摸过他的脸庞,小声说道:“皇上,你节哀顺变。”
“叫我赫连睿,别叫我皇上。”赫连睿贪婪的将她抱紧了些:“昨晚我太过悲伤,不记得让薛清回来知会你一句,媛儿,你别怨我。”
“不会的,赫连睿,我不会怨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默默的陪着你。”慕媛只觉得自己眼睛里有些潮湿,似乎有眼泪要掉出来一般——他是理解自己的,只有他,始终是这样温文尔雅的对待自己,不管他是皇孙还是皇上,他都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
“媛儿,母亲临终前让我答应了她三件事情。”赫连睿见慕媛稍微平静了下来,这才慢慢将魏良娣交代的那三件事和她说了一遍,见慕媛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有些性急,指着天发誓道:“媛儿,我只心悦于你,老天在上边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我有三心二意,只管叫我遭报应。”
慕媛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腰:“你别说了,我自然心里知道,只要你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其余我都不计较。”
赫连睿低头吻了吻慕媛的额头道:“你只管放宽心,只是母亲刚过世,我要替母亲守孝,暂时不能提封你的事情了。”
夜色深深两人依偎在树下,看着月光将树影投在了地面,树影旁边的两个人影也被拉得很长,不时的交叠在一起,又慢慢的分开。
第二日慕媛正在内室写策论,昨晚赫连睿和她提起大虞国库不是很丰盈,于是她便绞尽脑汁想要替他弄出些法子来。正在写着,就见一张脸在门口掠了下,又听着嘻嘻的笑声。慕媛放下笔走出去,原来是徵宫的春 芳,她正站在门口和蓝灵小声的说着话。
“慕中才人,太昭仪娘娘叫我来喊你去徵宫呢。”春 芳见慕媛走了出来,朝她行了一礼:“蓝灵姐姐说你正在写策论,我可不敢打扰,没想到还是惊扰了你。”
“没事,我也只是无事可做才随便写写。”慕昭仪派人来找肯定是有事情,慕媛不敢耽搁,赶紧跟着春 芳往徵宫那边走了去。
慕昭仪正在窗边看书,见慕媛走了进来,很是高兴,拉着慕媛的手看了看,赞叹道:“媛儿,才几日不见,你好像又美了几分。”
慕媛抿嘴一笑,在慕昭仪身边坐了下来:“姑姑今日找我不是就想夸我美貌罢?”
见侄女调皮的模样,慕昭仪不由得啧啧感叹:“竟然和姑姑开起这样的玩笑来了。”伸手按住慕媛的肩头,慕昭仪的脸上一派严肃:“为何皇上还没封你分位?听说前晚他歇在东宫?还听说魏良娣过世前将李嫣指给了皇上?”
不得不感叹宫里人多嘴杂,也不得不佩服慕昭仪人脉广,这种事情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慕媛低声说:“是。”
“媛儿,姑姑可要预先给你说说这事儿。皇上心仪于你,咱们后宫里人尽皆知,可他却不可能立刻就把你封了皇后的位置,你得先有点准备。”慕昭仪望着慕媛,温柔的笑了笑:“你的出身自然不够资格封皇后,虽然大虞倒也不是很注重这些,可免不了会有大臣们力谏,皇上出于尊重他们的意见,自然会要推迟些,或者是走大虞祖制,几人比试一番,谁胜了谁便是皇后。”
“大虞祖制?那是什么?”慕媛有些好奇:“难道还要比武不成?那我又如何能下得了场子?”
“这个你大可放心,比试可不是比武,而是手铸金人。”慕昭仪的眼神落在了大殿的帐幔上边,发出一丝幽幽的叹息声:“皇上有意立为皇后的贵人,必须要通过一次这样的仪式,亲手铸造一个金人,若是失败了,便是祖宗之意,不让她为皇后,需得成功了才能被认可。”慕昭仪进大虞后宫时,已经有了安沁皇后,她自然没有机会去试,现在这个机会便摆在了侄女面前,可是她却忧心忡忡。
大虞历史上,有三位皇后是通过手铸金人仪式得以册立的,可是这三位皇后没有一个是皇上真心想立的,那些皇上宠爱的妃嫔们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铸出的金人根本不成形状。大家都纷纷传说是祖宗不许可,所以才会失败,可慕昭仪却心里明白得很,那分明是有人在暗地里弄了名堂。
“媛儿,姑姑想告诉你,以后皇上肯定有不少妃嫔的,你别太在意,只要皇上把你立为皇后,你便是他的正妻。”慕昭仪想到了珲大司空,心中一阵不舒服,当时她答应了珲大司空,事成之后,允许他送一个孙女进宫,虽然明知会给媛儿心里添堵,可她也没有办法,这大虞历史上还没哪个皇上是守着一个皇后过一辈子的呢。
“姑姑。”慕媛颤抖着喊了一句,心里不住的翻腾着,她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姑姑的话却提醒着她要看清现实,妃嫔是不可缺少的,大虞后宫的宫殿里总是要有人去住,就算赫连睿自己不纳嫔妃,他的大臣们也会力劝。
“你不要多想,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将那颜除了,我觉得他还没有死心。”慕昭仪的凤目冷冷的眯在了一处:“他杀皇上和南安王手段都非常巧妙,现在暂时还抓不着他的把柄,我们必须诱使他显出自己的原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