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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跟我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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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之后,酒足饭饱的弟兄们全休息去了。不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不能入眠,她爬起来,开门出去跃上屋顶,往客栈北面的小树林飞去。

    不二飞到一棵大树上,在斜斜伸出去的一支树干上坐下。天上星辰璀璨,可月亮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事实上有月亮的夜空常常没有星星,而繁星满天的夜空也常常没有月亮,月亮和漫天的繁星总是不能聚在一起,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些人和事也是如此。

    那个拥有月亮一样清冷卓绝面孔的人,不二此刻很想念他。她轻轻荡着脚丫,唱起了《但愿人长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唱着唱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她唱着唱着,偏头靠在树干上,想着穿越前前后后的事,想着想着,没意识到自己还在高高的树干上,她闭上眼睛进入梦中。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头一滑,整个人落下了高树。

    林中有一人,白衣被树影掩映,他飞身出来,迅速地接住不二,轻轻旋转着落到地面上。不二猛地惊醒,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张洁白如美玉的面孔。

    一定是在梦里,她对自己说。

    ……

    两个时辰之前,密谷中,剑靖南来找冷无觞,他看着冷无觞面如死灰的面孔,知道他的心早已不在这里。明晚,冷无觞要娶灵裳为妻,这桩婚事一开始就遭到剑靖南的反对,他找过他爹,说灵裳嫁给冷无觞不会幸福,冷无觞心里已有了别人。当时剑灵裳也在场,她委屈地瞪着自己深爱的哥哥,决绝道:“大哥,灵裳这辈子非冷大哥不嫁,就算他心中有别人也好,我还是要嫁他,日久生情,时间长了他会忘记她,我只要永远陪在他身边,我就感到幸福。”

    剑仇雄道:“剑儿,这桩婚事就这样定下,你要为大局着想。”

    剑靖南想起他爹和妹妹灵裳的话,他只觉得对不住不二,他收到手下的消息,去到客栈见到不二时,外人无法想象他心中有多快乐。看到她完好,看到她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可是不二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笑,她有心事,他看得出来,他心疼她。所以他来找冷无觞,跟冷无觞说不二就在梅剑镇的福来客栈。

    “你去见她吧,天亮之前回来就可,我不会让人跟着你。”剑靖南道。

    冷无觞问他:“你不怕我不回来?”

    剑靖南转身背对冷无觞道:“我更希望你不回来。”他眼中有悲伤,他只想不二快乐。

    冷无觞看着剑靖南的背影,眉头也染上阴影,飞身入夜色中。刚到福来客栈,便看到不二走出二楼的一间客房,飞上屋顶,往北面的树林飞去。

    他悄悄跟在她身后,感叹道:“这丫头,几日不见,轻功竟学得这么好。”

    她飞到一棵很高的树上坐下,荡着脚丫看天上的星星,他在离她不远的另一棵树上停下,不远也不近地看着她。这丫头,落到那么高的树上,胆子越来越大了。

    突然她就唱起歌来,歌声突然就击中他内心。冷无觞在那一刻很想飞过去把不二抱在怀中,带她远走高飞,永远把她带在身边。

    要不是不二靠在树干上睡下摔落,冷无觞已经打算离开。他想也没想便飞过去把她接住,落在地上,以一种抱着她的姿势,想要时间在此停留。

    不二斜斜躺在小白脸怀中,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小白脸,她茫然地脱口而出:“我不是在做梦吧?嗯,我一定在做梦。”她说着又闭上眼睛。

    “我也希望是梦,这样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冷无觞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二心猛地狂跳跃,忽然感觉到有一张脸靠近她。

    他冰凉柔软的脸接触到她时,她猛地睁开眼睛,身子一僵,双手把冷无觞一推,冷无觞把脸移开,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抱住不二的手一松,不二就啪地摔在地上,屁股疼得要着火。

    “你流氓,混蛋!”不二揉着屁股跳起来,脸上两片潮红。冷无觞哈哈大笑,他只有在这时候才感觉到全身心的放松。

    不二盯着冷无觞的笑脸,整个人突然就安静下来,她的脸有些发热,好在夜色昏暗,他看不见。她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你明天不是要……”成亲二字她说不出口,她觉得若是说了,便再也见不到他似的。

    冷无觞竖起食指在嘴巴前,让不二不要再问下去。他走到不二面前,恢复了平和的面孔,双目怜爱地望着不二,柔声问道:“不二,跟我走好吗?我们现在就走,永远离开这里。”

    不二只是愣愣望着他,她没准备好,或者说她一点准备也没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一时之间不知要回答什么才好。她索性弯着眼睛笑道:“好啊!走啊,我们要去哪好呢?”

    换冷无觞有点惊诧,他双目流露浓浓的深情,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不二也笑了,两人立在夜色里,沉默良久。

    “对了,这个扇子和玉佩,我帮你拿回来了。”不二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她一直随身带着的扇子玉佩,伸手递给冷无觞。

    夜公子离开梅剑镇前交换给不二的,他当时对不二道:“我本来想要把扇子和玉佩作为日后一次交易,可是看在你在密谷中为我挡了一剑的份上,还是换给你吧,我想它们一定对你很重要。”

    冷无觞望着扇子和玉佩,轻轻地把头侧开,似乎不愿提及某些事情道:“算不上重要的东西,玉佩是我爹的,我从没见过他,不知他是死是活,他若是不在人世我也不会觉得如何,他若是还在人世,为何不出来见我一面。”

    不二低下头,现在想想,冷无觞的身世比她可怜多了,她穿越来这个时代,起码也经历过二十几年有家人的幸福生活。可是冷无觞一出生爹就死了,娘也再他没懂事的时候生病去世,这个时代又没用照相技术,爹娘合影也没一张,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被孤零零留在这个艰险莫测的世上。

    不二忍了又忍,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你爹他,已经去世了。”憋在心中实在难受。

    冷无觞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眉头一紧,浅浅笑着道:“我也希望如此。”

    不二走到冷无觞面前,抓着他的袖袍一角,认真地看着他道:“真的,你爹冷寂子,他在去世多年,在你出生的那一晚,他和西域的窟智魔人打斗,两人都没有活下来。他的尸骨就在无极门的阴阳湖下……”

    冷无觞表情停滞在一个点上,他冷笑了一声,突然把脸转到别处。

    该死,就不该说。不二闭了闭眼睛,她低下头又抬起道:“那次我掉下阴阳湖,无意中发现冷门主的尸骨,驼老前辈也知道,他让我不要对任何人说,可是我不想让你在将来想起时更恨他,你不该恨他,他是为了保护无极门和你……”

    “不二,你嫁给我吧。”冷无觞突然回头看着不二道,他深情地望着不二,表情十分认真。

    不二被冷无觞的表情微微吓到,要说的话全噎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冷无觞一把抱住她,修长的双手紧紧把不二裹入他的怀中,他的下巴抵在不二头上说道:“不二,你嫁给我,我就再也不是孤儿,我就不是世上孤独的存在,你嫁给我吧,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不想做孤儿。”

    不二心里一酸,眼泪忽然就掉下来。她伸手抱住冷无觞,她很想很想答应他,可是却开不了口。他们就那样抱着,直到星星一颗一颗隐匿。

    如果不二知道这是未来三年中她和冷无觞的最后一次拥抱,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她会大声答应他,不要冷无觞开口,她也会让他带她走。

    时间总是让人始料不及,你永远无法想象明天会发生什么。

    天亮之后,不二一人回到福来客栈。骆云翔的软骨散已经解了,他站在客栈二楼,看到不二从门外走回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没问她一夜都去了哪里,他不忍心问。今晚,冷无觞大婚,为了不二和冷无觞,他骆云翔会不计一切后果去阻止。

    冷无觞在天亮之前已经回到密谷中。他最终没有收下扇子和玉佩,他让不二留着,连同他的心一起,交到不二的手里。

    “不二,我就算娶了别的女人,我这辈子也只爱你一个。”

    密谷中忙碌不停,处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和纸花挂满整个密谷,下人进进出出布置喜堂,呈现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冷无觞一袭白衣走在其中,背影遗世独立。

    剑灵裳在闺房中,一早有喜娘来交代事宜,她听得脸色潮红,羞怯娇艳。

    密谷一处寡落的庭院里,剑靖南在一片海棠树下舞剑。

    距离密谷百里之外的海面,毒蛇谷与黒木派的人已经开始暗自行动,一群毒蛇谷的弟子乔装成下人混进了密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