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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二访行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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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27日,夜12点。

    和前夜一样,安又进了行政楼。

    这些天,因为警方时常要调查案子,来来往往,看门的保安也放松了警惕,她就趁这时候保安放松,才得以顺是利溜进去。

    没有警察留在那里了,大部分物证都被搜集走,只剩下一根明黄色的警戒线,拦住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和储物室的门,门里面和门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个通向生,一个通向死。

    她站在王杰陈尸的储物间里,储物间里有一个狭小的窗户,有些肮脏,月光照进来也显得灰扑扑的,只能照亮小小的一方地面。只有一扇通向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安用手电照了一下,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打扫整理了,地上还残余着大量线状的灰尘带,这肯定是那扔了满地的电线留下的痕迹。进门左手边的墙上有个电灯按钮,她试着按了按,发现它早就坏了。

    王杰是近些年才成为助教的,还没结婚,一个人住在教员宿舍里,凶案发生的5月24日和25日分别是周六周日,也正好是他休息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夏绵说过,王杰性格古怪孤僻,长相又普通,不爱与人交往,宁愿长时间泡在图书室里,也不愿去和人接触。所以他的同事都对他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他的课也没多少学生愿意听,所以在学校里,和楚德一样,他也是个不被人注意的存在。

    安在房间中央,把双手反剪在身后,模仿着王杰被绑起来的姿势,跪倒在地: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被绑在这里?我要出去!可我出不了声了!怎么办?”

    安的神色张皇异常,甚至带着种妖异的凄厉,就仿佛是她本人正经历着一场莫名其妙的绑架,她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王杰的痛苦,她也能看见王杰那时候所看见的一切!

    “我被绑架了,我该怎么求救呢?”

    她的视线移向窗外,月已没有昨晚那般好,正渐渐转为下弦月。

    但要是在王杰被绑那晚,还是阴历十五,月亮肯定很明亮,透过那扇窗户,可以看见相邻的教学楼。

    外面的一切肯定看得比现在要清楚得多。

    安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走到储藏室的那扇肮脏的窗户旁,向下看去,却发现一个保安正在巡视校园,一束明亮的手电筒光束扫来扫去。

    安立刻蹲下身,藏在窗台下,她可不想被保安发现,惹出更多的事情。

    等一下,对了,保安……每晚都会来巡查校园吗?对,江瓷曾跟她提过,这个学校里的保安严格到有些变态,每晚都会轮两次班,每一班都需要巡查校园三次,防止学生中谈恋爱的小情侣缠绵到夜不归宿。

    安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

    房间上方有个坏了的吊灯,连电棒都没了,长久积灰的灯罩侧面,有一道淡淡的,几乎微不可察的擦痕。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摩擦过一样。

    安立即兴奋起来。她发现的,很可能是这个案子的关窍。

    她搬来墙角的一把椅子,不顾它随时都可能散架的危险,爬上去,细细端详着那道擦痕。

    如果是这个样子……

    那么……

    电光火石间,安脑海中所有的线索都贯连成了一条线,从头到尾,楚德出了学校门,却不知为何死在学校的电梯里,王杰和楚德为什么会死在同一天,王杰为什么会死在龙炽身边而龙炽却不知道,楚德的死法,王杰的死法,罗是德,曲尉,池小妹,这些涉案人员错综复杂的关系……

    一切都讲得通了。

    她从椅子上跳下,把椅子搬回原位,拿出手机,按开上面的一个未接短信,来自:

    “已经搞定。”

    好的。一切尘埃落定。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嗯,你先别回家,先到第五大学来,对,夏绵读书的那个学校。我在哪儿?我就在第五大学行政楼11楼教导主任室,上次我们一起来玩的时候就呆在这里……你别问了,我现在不大方便说,具体情况你和联系一下,她会告诉你明天该怎么做的。”

    挂下电话,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等待加速的心跳平静下来。

    突然,外面的传真机响了起来,在这寂静得只能听见心跳的夜晚,这响动简直称得上可怖。

    安有种熟悉的不祥的预感,她倏地站起来,拉开储物间的门就向外走,还被警戒线绊了一跤,险些跌倒。

    传真机里慢慢吐出一张纸,呜呜的声响,像是在痛苦地呕吐着,安没等纸全部从传真机中钻出,就一把把它扯了出来,纸险些被撕裂。

    上面印着一行字:

    “无需躲藏,因为你必得知晓你的过去。”

    安把手伸进兜里,掏出几天前在公交车上读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另一张纸条,展开。

    上面印着,“你又在等待什么呢?”

    没错,这句和那句,又是可以连成一句话的。

    和她的头痛一样,这些不定期寄来的,不知来自何处的传真纸条,同样的字号,同样的语气,同样的a4纸,都是陪伴她的老朋友,好像,就是谁在暗处悄悄窥视着她一样,洞悉她的每一个行动,每一个想法,甚至每一个梦魇。

    她抚摸着还微微发烫的纸张,再没有了当初坚持追查纸条的来源的想法,因为每次都是在做无用功。

    那个人,没有姓名,不知性别,就像这传真机上苍蓝色闪烁不断的按钮光芒,不知道它想要传达的是善意的关怀,还是恶意的嘲弄。

    不管如何,现在最大的困扰已经消除,这种小事情,渐渐习惯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