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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逢魔时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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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

    少女骑着一辆天蓝色的自行车,车篮里放着一个棕色的购物纸袋。

    现在正是春假期间,天气逐渐转暖,她只穿了一件针织的鹅黄色小开衫,把头发扎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完全是一副居家小女生的样子。只不过她踩车的速度实在缓慢,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忍足侑士刚觉得这个长腿少女有些眼熟,就见到从他身边骑过的少女身子一歪,险险就要摔倒。尽管手上也拎着不轻的购物袋,忍足侑士还是快步走了上去,比和他一同出来的凤长太郎快了一步,扶住了脚已经落到地面上的少女。

    “谢谢……哎?忍足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前在大阪见到忍足侑士还可以解释,但居然在八原这个小镇子上也能碰到他,就算夏目弥生从来不相信言情小说,也不免有种“命运的际会”的奇妙感觉。

    “啊呀,这个暂且不说……”忍足侑士把夏目弥生扶稳,“夏目桑这个样子居然还骑车,真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其实他更想吐槽的是姑娘你的行为真的是浑然天成的投怀送抱啊好不好。

    “抱歉抱歉。”弥生按按自己的太阳穴,皱眉笑道:“出来的时候觉得还好,没想到回去的时候有些头晕……”

    “我们网球部和别的学校在这附近合宿,所以来镇上买点东西。我说……夏目桑这样真的能骑回去吗?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如果这一幕发生在东京,向日岳人肯定会认为这是一出勾搭成奸的烂把戏。

    不过凭借向日岳人小动物一样敏感的直觉,感觉这个女生有点眼熟也没那么碍眼,并且她的唇色也有些苍白,看起来的确显得有点虚弱。

    弥生刚想推辞,就感觉浑身有些发冷,从刚才就有点提不起力气来。还没等她点头,忍足侑士就把手上的购物袋递到凤长太郎的面前,“凤,东西帮我拿回去吧,拜托你带岳人回去了。”

    “是,忍足学长。”个子非常高的短发少年点点头,二话没说就接了过来。

    “喂喂,侑士!我是凤的学长!什么叫带我回去!”

    向日岳人敏感地察觉了这个碍眼的“带”字,正跳起来来准备教训忍足侑士,他已经骑上自行车,后面带着那个女生就扬长而去,坐在后座的女生脸色苍白地朝他们挥挥手,看口型似乎是说了一句抱歉。

    “总觉得她好眼熟……”

    听到向日岳人不满的嘀咕声,凤长太郎两手拎着购物袋,仰头一想,非常靠谱地觉得自己的确没见过这个亚麻色发色的女生。他现在刚刚国中毕业,开学才会升上冰帝的高等部,不过这次三个学校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了国中时的阵容,所以才跟了过来,但对这帮学长在一年级干了什么事,遇到过什么人,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向日岳人掐下巴一算,回想了一下和忍足侑士有过牵扯的女人“们”(?!)。

    实在不太好说,因为忍足侑士的气质实在太过骚包,要是让他记住所以跟侑士说过话的女生绝对比元素周期表还要难背到叹为观止。倒是有胆子纠缠迹部大爷的人,说起来最不要命的也就是那个西园寺朝香……

    向日岳人灵光一闪,拍手说道:“我记起来了!她是侑士从西园寺朝香手上救下来的那个女生!哎?听说她是西园寺家那个一直没能冠上姓氏的大女儿……”

    向日岳人果然不愧是专业好搭档忍足侑士的形象在叙述中不明觉厉地高大了起来。

    凤家是家中几代都从事律师职业,对西园寺家的事情当然也有所了解,不过他惊异的点就带上了点“职业特色”,略带敬佩的说道:“是西园寺学长那位妹妹?她母亲是当年被称作‘深蓝玫瑰’的夏目静律师?”

    向日岳人倒是对夏目弥生的母亲一丁点儿兴趣也没有,他无意识地撩起自己酒红色妹妹头的齐发边,和他的搭档一样开始吐槽:“病怏怏的样子倒是和西园寺那个家伙一样,这么看来他们倒是像亲兄妹哎……我倒是觉得那位纠缠迹部的大小姐才不像是他们西园寺家的人吧……”

    “嗯,是向西拐,过一个拐角的第三家,有藤原的名牌……”

    弥生扶着自己的额头,今天下午出来的时候她就有点迷迷瞪瞪的,本来以为是做了噩梦被惊醒所以没什么精神,也就没听塔子阿姨的劝阻去骑车去买了附近超市的特价蔬菜,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握着车把的手就有点打颤。

    快要摔倒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提不起力气来了,倒下去的那一刻无比希望自己倒地的时候地上会有个像猫咪老师一样土肥圆的东西出现在脸边给自己砸一砸。

    忍足侑士这个外挂开得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好在十分管用。

    说实话忍足侑士这种个子骑着弥生的女式车实在有点憋屈奇怪,不过路上遇到过几个夏目弥生认识的同学,看到他们两的这个组合都眼中直冒粉红泡泡,有个性格大咧咧的女生直接就大声喊道:“部长!面谈啊!我要听详情!”

    转过一个弯,弥生从后面伸出手想要给忍足侑士指明藤原家的方位,却发现塔子阿姨已经站在门边,双j□j握在胸前,神色担忧地看着弥生回家来的方向。

    因为忍足侑士的身高十分可观,以弥生的个头几乎全被掩在了忍足侑士的身后,塔子虽然觉得这辆自行车是弥生的,但对这个陌生的帅气男生却有点不确定。弥生从忍足侑士的身后探出头来,朝塔子挥了挥手。

    忍足侑士刚把车停在了藤原家的门口,塔子就急忙走上前来,看到弥生的苍白脸色,顾不得先去招呼忍足侑士,“弥生!早上就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非要逞强出去,真是让人担心!”,塔子伸出手摸了摸弥生的额头,觉得掌心的热度有些异常,语气就更加急促,“快点进去休息!不要再逞强了!”

    “知道啦,塔子阿姨。”弥生无所谓地笑了笑,最近是流感横行的春季,纵然她平时一直很注意锻炼,但是偶尔感冒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塔子这才注意到忍足侑士这个十足陌生的面孔,他的个子实在很高,在这个小镇子上也算的上是比较罕见的了,戴着一副圆形的眼镜,又笑得很优雅,她对忍足侑士的第一印象算是很不错。

    “抱歉,这位同学是……”

    忍足侑士仍旧握着自行车把,很有礼貌地回道:“您好,我是夏目桑在东京的朋友,最近在这附近有合宿。路上碰到她有点不舒服,就把她带回来了。您赶快带夏目桑去吃药吧,我改日再来探望她。”

    这句话又让忍足侑士在塔子心中的好感度又飚了一格。

    这话说得非常圆满贴心,塔子忙着要去照顾弥生,但是不招呼忍足侑士又显得有些不够礼貌,他干脆自己圆了场说下次再来拜访,也算是一种说话的艺术了。

    忍足侑士帮忙将弥生的自行车推倒了院子里,和夏目贵志的自行车并排放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单车除了规格都一模一样,看起来更像是情侣车。

    忍足侑士告辞后沿着原路朝合宿的地点走去,感觉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直没有回暖。他刚才情急中扶住夏目弥生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不得不说冷得有些反常。

    走到拐角处时,忍足侑士回头朝藤原家看了一眼,门口已经空空如也。刚才被弥生称作“塔子阿姨”的女士大概站在那里很久了,一直在等弥生回家,而且语气虽然严厉,却一听就知道满满的都是关心。

    忍足侑士笑了笑,转过拐角,继续向前走去。

    开学就要升上三年级的夏目贵志在家里所有成员,包括猫咪老师的强烈and别扭的建议下报了补习班,他下课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塔子在弥生的房间里帮她更换额头上的毛巾。

    “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

    弥生微微摇了摇头,“不用啦,塔子阿姨,吃过退烧药感觉好很多了,今晚应该会退烧的,不用担心了……我有点饿了……”

    塔子急忙站起身来,对夏目贵志说道:“贵志君和喵吉在这里照顾弥生吧,记得隔一会儿就换毛巾,我先去准备晚饭。”

    夏目贵志当然接过了这个任务,他把毛巾的水拧干后,替换掉弥生额头上的那条。弥生的额头滚烫,但是脸色十分苍白,并没有发烧时常见的那种病态的潮红。

    猫咪老师难得地在一旁静静地窝成一团。

    塔子今天只能简单地做些晚饭,早先就一直给弥生煲了一锅白粥,又拿了一个靠枕来,想让弥生半卧起来把这碗粥给吃掉。

    其实弥生一点儿也不饿,刚才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塔子安心。不过已经被扶着半靠在靠枕上,真是不吃也不行了。

    除了那次去后山的妖怪别墅回来的时候,弥生对“说谎”这个问题表现出了一丝疲惫的脆弱以外,其他时候的夏目弥生,大多都是神采飞扬的,并不像小时候那样有点爱娇。不过现在的弥生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连说话都有些疲软,自然显得非常憔悴。

    夏目贵志接过塔子手上的粥碗,“塔子阿姨,我来给弥生喂粥吧。”

    还没等塔子吃惊过来,就发现夏目贵志已经有模有样的端起饭碗,对着瓷勺吹了一口气,然后送到了弥生的嘴边。

    弥生拽着自己胸前的被子,脸微微撇到一边,没有主动去吃。

    哥哥酱完全不在意地笑着说道:“别不好意思了,弥生,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这样了吗?”

    塔子捂住嘴巴笑了起来,弥生怒瞪夏目贵志一眼,然后示威一样地把整只勺子含在嘴里,把瓷勺咬得呲呲响,好像自己在啃哥哥酱的手臂一样。

    弥生好歹把一碗粥给“啃”完了之后,才整个人蜷缩到被子里去,对夏目贵志和塔子说自己现在想睡觉,不用麻烦人照顾了,让他们两个人先去吃饭好了。夏目贵志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看着弥生像盯萝卜的兔子一样紧盯着他,还是端起粥碗,和塔子阿姨先去吃了晚饭。

    以比平时快很多的速度消灭掉晚饭,夏目贵志就身形迅速地爬上了楼梯。

    难得看到贵志君如此矫健的身影,塔子笑着把碗筷收到了洗碗池里。

    夏目贵志当然是想一口气冲到弥生的房间里,但是他自己的房间离楼梯口很近,弥生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刚走到楼上,就听到自己的房间里传来一阵诡异的欢呼声。

    平时也就算了,但现在感到十分不能忍的夏目贵志轻手轻脚地拉开门,然后一言不发地以一种不符合他豆芽菜身材的威力给了这几个又来开茶话会的妖怪每人一记绝不打折的爆栗。

    极力克制住心中的一万头狂奔的草泥马,夏目贵志低声吼道:“今天绝对不行!不要吵了!快点回去吧!我妹妹生病了,吵到她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夏目SAMA……”牛头中级和独眼中级迷迷糊糊地满眼都在冒星星。

    如果是别人早就被丙分分钟弄死N的N次方次了,她把自己的烟杆子插回后颈,揉了揉右边脑袋上的包,声音也没刚才那么豪放了,“哎?小丫头生病了?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玲子的外孙女,来!我们去看看她!”

    “夏目大人需要什么草药,夏目组犬会立刻去采!”

    “去采!去采!”牛头中级跟在独眼中级的后面两眼泪汪汪地附和着。

    夏目贵志叹了口气,扶住自己的额头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抱歉,弥生是人类,妖怪的草药大概治不了发烧的,而且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嘭”!

    纸门忽然打开,猫咪老师出现在门口,爪子还保持着推门的招财猫姿势。

    “老师……”夏目贵志站起身来,指了指身后的丙和中级,“你吃饱了?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去照顾弥生,千万别吵闹……”

    猫咪老师瞥了夏目贵志一眼,压低声音说道:“笨蛋!你都没有发现嘛!我根本没去吃饭!有件事情比较在意,丙,你过来一下。”

    猫咪老师主动去请老冤家丙帮忙,还是比较少见的,丙闻言懒散散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一句话没说就跟着猫咪老师朝着夏目弥生的房间走去。夏目贵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猫咪老师一认真,想想也知道要摊上大事了。

    想到刚才猫咪老师都压低了声音,夏目贵志也放轻脚步跟着走了过去。

    走到房间里,猫咪老师趴在弥生的卧榻旁,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丙也在另一边坐了下来,凝神看着昏睡的夏目弥生。原本这位大姐头的神色还是比较从容的,不过没一会儿她就紧皱住眉头,一丝儿不错眼地盯着弥生。

    猫咪老师和丙绝对是八原首屈一指的大妖怪,他们两个人同时这样无声地释放妖力,两只还留在夏目贵志房间里的中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夏目贵志呆呆地站在门边,猫咪老师忽然沉声说了一句:“夏目,你也过来。”

    有关弥生的事情,夏目贵志立刻就回了神,虽然不知道猫咪老师的具体意图,但是他立刻就跪坐在弥生身旁,像以前帮助名取周一封印妖怪时一样释放自己的力量。

    有什么在极力地抵触。

    夏目贵志眉心一跳,一丝松懈也不敢有。

    三个人齐力全神贯注地释放妖力,弥生好像感触到什么,胸口开始急促地起伏,脸颊上的血色也在逐渐褪去。看到她痛苦的神情,夏目贵志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在划刀子一样。

    过了约莫一刻钟,就在夏目贵志克制不住要去握住弥生之时,一股幽紫色的气息才逐渐环绕在弥生的身体周遭,像烟雾一般挥之不去。

    夏目贵志感到胸口一痛,就听猫咪老师大喊一声:“收!”

    夏目贵志失力跌坐,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气。

    他紧皱眉头。

    就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这回绝对——非常棘手。

    弥生双眼紧闭,睫毛却在不住地颤抖。

    她在一片黑暗中缓步行走,不,不是她在——走。

    周遭的黑色像墨一样,带着濡湿的令人窒息的触感,从后背推涌着她不断前行。前方闪烁着幽幽的紫光,有一只苍白的手臂从墨水中缓缓挤出,不断舒展着手指,仿佛在呼唤着她投入它的怀抱,紫光也越来越近。

    那是一大片鸢尾花田。

    花田中央站着一个背着身穿着紫色唐衣的垂髪少女,她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一样铺散而下,纤细的指尖握着一支鸢尾花,一阵微风吹过,青丝飞扬,如同云端之上的仙人。

    仅从背影就能窥测到这个贵族少女的无双绝色。

    她是——

    是——

    曾经听到过的,能想起来的,她叫——

    ……弥姬。

    可耳边传来一阵嫌恶的窃窃私语,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一样怎么也驱赶不走。

    “快走,看到这位姬君会被诅咒的,她是……‘鬼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