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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妖怪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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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会有人类的孩子闯进来!抓住他!”

    按照计划,由田沼要带着一只瓶子进去,假称他的瓶子里才是真的“夏目”,以此激怒鬼猿。只有瓶子的主人能将夏目贵志从瓶子里放出来,只要鬼猿为了证明自己拔开瓶子,放出了夏目贵志,这个计划就成功了第一步。

    后来怎么办,当然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但当务之急就是将夏目贵志从瓶子里救出来。

    成功了!

    隐藏在门外的夏目弥生趁乱挤进妖怪群中,正看到一只鬼猿想要从背后袭击田沼要,已经恢复了正常身形的夏目贵志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将田沼压在地上护住了他,但鬼猿的重拳眼看着就要砸到夏目贵志的背上了。

    弥生用力拨开身边的妖怪,刚才猫咪老师撞晕了两只妖怪,除了扒掉了他们两身和服来遮掩气息以外,弥生还从其中一只妖怪身上搜罗到一把刀,虽然不过是小妖怪用来装X用的细太刀,但也聊胜于无。

    小妖怪大概很喜欢这把刀,把刀刃擦得锃光瓦亮的。加上弥生的劈刀的气势十分凌厉,好似真的能削铁如泥,鬼猿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就被身后的一个妖怪抓住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被狠狠地撂到了墙上。

    “真会给人添麻烦。”

    说话的是那个——购物袋。

    “快跑!”

    购物袋妖怪从袖口拿出一个球状的物体,朝地上猛地一甩,就炸起了一片白雾,弥生在察觉到购物袋的意图之后就求瞅准了一个妖怪比较稀疏的方向,抓紧时间抓住夏目贵志和田沼要的手腕就蹿了出去,紧接着就沿着回廊向前跑。

    购物袋从身后追了上来,先跑到弥生几个人的前方,忽然打开道路尽头的一扇门,“进来,再跑就没力气了。”

    弥生迟疑了一下,知道他说的的确也是事实,当他们几个人都进到房间里之后,弥生迅速地扫了一眼房内的环境,才亲自把门给关上了。

    “真是,我不是叫你们别靠近吗。”购物袋妖怪把两只手拢到袖子里,语气像是在教训闯了祸的小孩子一样。

    田沼刚想跟夏目贵志介绍这个好心的妖怪,夏目弥生却发现这个购物袋没说两句话之后,夏目贵志的脸色就变得有些纠结。

    好像碰到了劈腿的老情人一样。

    夏目贵志走上前去逼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购物袋把头撇到一边,语气略欠扁地说道:“我不想说啊,不然又要跟你吵架了。而且,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越来越像了。

    就在弥生彻底想歪之前,田沼要拯救了弥生即将扭曲的三观,不明状况地发问道:“发生什么了,夏目?”

    购物袋感慨地说道:“他果然只是普通人吧。把他带到这里,真的好吗?这下你应该知道了吧,和妖怪太亲密并且被他们知道你的名字,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了吧。”

    察觉到购物袋语气不善,田沼要上前说道:“不是夏目,是我自己要来的……”

    夏目贵志按住田沼要的肩膀,语气黯淡地说道:“不怪田沼,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困在瓶子里的话,你也不会……”

    其实他们都没有在指责对方,反而担心对方会因此怀有愧疚。

    弥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觉得心中的一个地方飘起了一点涟漪,但目前的状况还不容许伤春悲秋,她径直问道:“你不是妖怪吧。”

    购物袋闻言伸出手来,动作非常优雅地将头上那个蠢透了的购物袋拿了下来,露出一张帅气闪亮的笑脸来,“我是——名取周一,真实身份是一个除妖师。”

    ……为什么会感觉他身边有种开满玫瑰的感觉她一定是看错了。

    夏目弥生和田沼要都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相比于因为平时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他而觉得真人有些陌生的田沼要,弥生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更让名取周一觉得挫败,“呀,小姑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们在新干线上见过哦。”

    弥生刚醒来时的记忆会很模糊,加上她觉得这些所谓的“美男子”都长得都一样,之前她说忍足侑士和名取周一差不多,倒真的不像忍足侑士所想的那样是在开玩笑。

    名取周一只能忧桑地承认这个略有些蛋疼的事实,她是真的完全不认识他。

    “呀咧呀咧,来重新认识一下吧,还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名字呢。”

    对名取周一的意图持怀疑态度的夏目贵志急忙提醒他:“名取先生!”

    名取周一完全不在意夏目贵志的态度,笑着说道:“没关系啦,他只是直觉有些敏锐,我不会拉他入行的。至于这个小妹妹嘛……”

    想到之前名取周一说在新干线上见过弥生,夏目贵志又想到了弥生那令人费解的力量,如果他之前的假设成立的话,那个时候和他距离还很远的弥生应该是看不到妖怪的,并且像中级们所说的那样具有很强的除妖力。

    名取周一本身就是个专业的除妖师,他身边还有身为妖怪的式神。

    肯定已经被发现了。

    不过猫咪老师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变身为夏目玲子的猫咪老师动作嚣张地推开门:“喔!臭小鬼们!你们在这里啊!”

    因为猫咪老师的眼神实在太霸气侧漏了,又带着一张面具,还不至于看起来和弥生特别的像。田沼也就没怀疑弥生和“喵喵老师”变身的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不过名取周一的眼神却闪过一道光。

    好在现在的任务是逃出这幢房子,伪装好之后几个人就打开房门出去寻找出路。房子的构造非常奇怪,到处都是墙壁、窗户和通道,却找不到一扇通向外面的门。

    猫咪老师举起一只板凳狠辣地砸向窗户,窗户玻璃却纹丝不动。弥生预估自己的力量不会比猫咪老师大太多,只能另辟蹊径了。

    虽然刚才那股冲突的力量让她受到了冲击,但目前也只能相信一切的可能性了。

    弥生再次并拢食指和中指,之前情况紧急无法集中意念,这次她在凝神之后才挥手指向窗户,轻声念道:“裂!”

    身体并没有异常。

    窗户依旧没有裂开,但却猛烈地振动了一下,比之猫咪老师刚才的大动作要剧烈多了。

    “弥生……”昨晚就见识过弥生的这一招,可是后来听到弥生的那番话,夏目贵志就忘记追问弥生昨天念的那句“冲”的效果了。

    名取周一在购物袋面具里眼角一跳,轻声赞叹了一句:“好短的言灵。”

    发现并不奏效的弥生转过身来,“是从西园寺家的古书里看到的,我小时候试过并没有用。昨晚事出突然我就想起了这一招,现在看来应该是有效用的,可我还不太会控制……”

    “西园寺?”听到这个姓氏,名取周一接着问道:“是明治之前就有苗字的西园寺?”

    “是。”

    名取周一声音低沉地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你和西园寺家是什么关系?弥生桑。”

    怕这个话题会让弥生有不好的回忆,可没等夏目贵志阻止,弥生就语气很正常地回答了名取周一的问题:“是我生父的家族。”

    “这样也说得通了……”名取周一的语气重新又变得轻松,他摆摆手说道:“还真是厉害呢,不过能念出效用的人说不定只有你一个人哦。”

    田沼要也被那剧烈的振动给吓了一下,“这么说……是和多轨家一样的阴阳师家?”

    “田沼同学的历史还要再用功点哦,作为曾经的九清华家,再往前追溯更是了不得的大贵族,阴阳师说来……应该是臣属。”即使头被套在购物袋面具里,名取周一还是自顾自地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书里也有关于封印的言灵吧,小妹妹,等会儿封印御柱神的时候,有没有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弥生咧嘴一笑,“好。”

    从没有高低差的窗户却有两种高度的景色,走廊里的血迹和那股不祥的气息等种种迹象,对妖怪世界比较了解的猫咪老师和名取周一分析出御柱神的最终意图并不是所谓的贡品和从属,而是通过吞噬这些前来集会的小妖怪获取完全复活的力量。

    可以说这座妖怪的别墅里,现在到处充满了杀戮和鲜血。

    找到出口和封印御柱神,是唯二的选择。

    随后他们几个人兵分两路,猫咪老师和田沼要去寻找出口,夏目贵志、名取周一和夏目弥生去寻找御柱神。

    “果然乱来的孩子就有乱来的朋友呢。”

    “这一点也不好笑,名取先生!不过刚才很抱歉,你明明救了我们,我却冲你发脾气……”

    “不怪你,刚才我说得也太过分了。你没跟你的朋友提过认识除妖师的事吗?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不……正因为是朋友吧……”

    正因为是朋友才会有所隐瞒。

    弥生先前也早就意识到塔子和滋是不知道妖怪的事情的,从夏目贵志平时的表现也能看出来,他会想出各种理由来把妖怪的事情遮掩起来。

    “那孩子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夏目,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要问吗?”

    从刚才就欲言又止的夏目贵志脸色纠结地攥紧拳头,名取周一是除妖世家出身,对弥生身上的力量,很可能能给出一个解释。

    在他刚要下定决心之前,弥生却率先说道:“哥哥是想问关于我的事情吧?我以前看不到妖怪,以前也没有那种‘言灵’之力。而且我也察觉到就算是看到妖怪之后……我好像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妖怪,名取先生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吗?”

    她并不会轻易就相信别人,但通过名取周一和夏目贵志的对话,她还是能察觉到对她的哥哥来说,这个名取周一还算不上是敌人。

    夏目贵志没想到弥生这么敏感地察觉到她有时候是看不到妖怪的事情,“名取先生,弥生的力量对她有没有危险?”

    “关于这些我也不能确定,所以说也是猜测罢了……”名取周一依旧保持着原先的步速,把手从袖口中抽出来摆在下巴上摆出一副思考的架势,“夏目也听说过所谓的‘百鬼夜行’吧?”

    “平安京?”实在想不到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对,传说在平安时代,人类世界和妖怪世界是重叠的。白天人类出来活动,夜晚则是妖怪的天下,就是所说的——百鬼夜行。据传说目睹到百鬼夜行的人类会受到诅咒,很快就会死去。”

    合宿时的“百物语”环节,倒是会经常讲到这样的鬼故事,但时间过于久远,谁也不知道真假,大家也只是当做故事的谈资而已。

    名取周一接着讲述道:“傍晚也被称为‘逢魔时刻’,是妖怪最容易袭击人类的时段。而夜晚妖怪有时候也会潜入人类的府邸,对人类的生命造成很大的威胁。就现在来说,妖怪的力量和人类的力量也不是对等的,在那个时候更是如此。”

    他话题一转,“如果现在的人类碰上那个时候的大妖怪,大概会伤亡非常惨痛吧。不过现在人类世界和妖怪世界基本上已经脱离开了,所以能够看到妖怪的人越来越少,就算是除妖世家,也不一定代代都有看得到妖怪的继承人。呃……话说回来,既然人类能够平安存在到现在,说明人类和妖怪的力量大概也是对等消长的,平安时代的阴阳师,才可以真正称得上是‘大阴阳师’,以后的阴阳师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可是名取先生刚才说……弥生的父亲家并不是阴阳师世家。”

    名取周一点点头,挥挥手说道:“在‘平名苗字令’颁布之前,只有贵族和武士才会拥有姓氏,‘西园寺氏’这个家族是能够官至太政大臣的九清华家之一。这个说来可能大多数人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夏目,‘藤原氏’你总是知道的吧?”

    这个古代史课本上当然有讲过,“是。”

    “收养夏目的夫妇家也是姓‘藤原’,不过现在这个姓氏大多是明治之后,平民自己所取的。西园寺家往上追溯是藤原本家闲院流,是藤原家的嫡系分支。在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时代,藤原家就曾经一家立三后,真的是权倾朝野。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

    名取周一边说也是边猜测,“弥生桑的祖上应该曾有人受到过某位大阴阳师的祝祷,沿着血脉流传下来,不过也并非所有后代都能受到祝祷之力的保护。弥生桑大概是正好继承了祝祷之力,这种力量非常纯净,会过滤掉妖怪的存在,所以以前才会看不到妖怪吧。我在新干线上遇到弥生桑的时候,柊也因为这种力量而感到非常不舒服。

    “但是……弥生桑的血脉中还有和夏目相似的强大妖力,以往这股妖力是应该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不过大概是受到了夏目的影响,或者是有个比较特别的机缘,两种力量发生了冲突,所以现在能够看得到妖怪。受到妖怪威胁时,也能借用阴阳师之力,以言灵制衡妖怪。”

    ……受到了影响。

    是因为接近了他,所以才会因此看到妖怪?

    夏目贵志的拳头攥得越来越近,田沼的事情已经让他非常担心愧疚,又找到了弥生看到妖怪的缘由,现在真的是心乱如麻。

    名取周一像是明白夏目贵志的想法,轻拍他的肩膀轻松地说道:“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啦,夏目。”

    “——啊!”

    夏目贵志心中一跳,“是田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