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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绾绾面上梨花带雨,脱了楚桓的怀抱便作势往凉亭的柱子上撞。未及脱离楚桓身边太远,手腕一紧,便被楚桓有力的手抓住。
陈绾绾只觉一道来自楚桓手心的力道,顿时眸中一亮,顺势便倚在了楚桓的臂膀处:“君上。”
一声“君上”更是叫得柔情缱绻,濡软甜腻,吐气如兰间还不忘暗暗打量着楚桓的神色。
只见楚桓狭长的眸色无比幽深,却连她都瞧不清明。楚桓狭目微眯:“爱妃的命旁人不爱惜,孤甚是爱惜。”
楚桓的话自是让陈绾绾喜上眉梢,可此时,陈绾绾却还是得做出委屈状:“嫔妾蒲柳之姿,不善心机,恐只怕服侍君上难以长久。”
此言一出,甚有深意。
“有孤在此,何人又能欺得来爱妃?”楚桓扬眉,嘴角微抿,笑意带了几分恶趣味。
再一眼,楚桓眼神落处,正是已经跪在凉亭冰凉的地板上手举头顶平衡着羹盅的石婕妤。
石婕妤声音虽弱,可在场众人都可以清晰听到:“君上,陈贵嫔以位压人,嫔妾冤枉。”
石婕妤的宫女铃儿伏爬在地上:“君上,最近天都冷了,贵嫔娘娘让我家娘娘跪在地上,一直到现在了。求君上救救我家娘娘。”
陈绾绾听着铃儿的话,自然心里头有一些不安。抬头看了眼楚桓,楚桓却低头看着她,笑意之中满是宠溺,宠溺得如梦虚幻:“伤孤之爱妃,跪一跪又有何妨害了?”
此言一出,连一直跟着楚桓不作声的左相文渊都忍不住侧目一眼,看了看楚桓的神情,眉头皱得深了。
“不如让她再跪一个时辰给爱妃解解气可好?”楚桓连正眼都不曾扫到石婕妤那处。
陈绾绾自是解气,小鸟依人窝得更是满足。
“那便如此罢。”楚桓不觉眼神瞟了一眼文渊,“左相大人觉得如何?不会觉得孤行事不公吧?”
“君上,后宫之事……”文渊立在楚桓身后,正要说话,却见花园长廊不远处,几道女子的身影款款而来。文渊眸光微动,不觉望了一眼笑中满是深意的楚桓,这才低低收了眼神,“君上圣明,处事公允。”
“公允?”未及文渊话音落下,安妃清亮的声音便出现在众人耳中。
下一刻,安妃与林淑仪一行款款走到花园,一眼便瞧见了花园之中跪地未被楚桓唤起的一众宫人。
“臣妾参见君上。”安妃一身袅娜,凤目微阖,款款施礼。
林淑仪随之:“嫔妾参见君上。”
楚桓的手搭到了陈绾绾的纤腰之上:“平身。”
“臣妾谢君上。”安妃声音清亮,面容之上粉黛薄施,凌云髻高挑着,凤目这才微启。
一众宫人都闻言起身。
安妃搭着林淑仪的手臂轻轻起身,正见着花园中的宫人,凤目一挑,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众宫人又不动声色跪回了原处,陈绾绾一时看得众人如此敬畏安妃不觉就面色铁青。
安妃冷眼觑了眼陈绾绾,方敛了眉目:“后宫不是朝臣所待之处,左相大人在此不觉不便?”
“孤跟左相议事,亦有不便?”楚桓恍若未觉,不置可否。
安妃这才眉眼间缓和了几分:“君上,臣妾听闻石婕妤之事而来,不想君上已经有了主意。”
“哦?”楚桓微微挑眉,“安妃既是听闻了,想来一路而来,也该有主意了?”
石婕妤黯淡的眼神再次清明,看着安妃处。
“君上已经下了口谕,莫非安妃姐姐想来阻扰君上?”陈绾绾自是知道石婕妤往日里与昭阳宫的关系,此番安妃来此,必然是要救下石婕妤。
安妃却也不答,只嘴角一撇,看着陈绾绾:“陈贵嫔,石婕妤是言语冲撞了贵嫔,对么?”
“自然,否则嫔妾怎会如此责罚石婕妤呢?”陈绾绾扬了扬头,倚在楚桓怀中。接着,陈绾绾靠着楚桓,微微撒着娇,“君上,嫔妾可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若非石婕妤以下犯上,嫔妾断不会欺她的。”
“无中宫立位,本宫暂执掌后宫之事,若是石婕妤当真有所失当,陈贵嫔大可命人告知本宫。”安妃冷眼看着陈绾绾靠着楚桓,心中不免更是不屑,“陈贵嫔不过位居正三品,何来的大权竟可私自随性处罚宫妃了?”
方才还宠妃无限好,旁人都无视的君上楚桓却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安妃所言正是。”
安妃的话,恰好扣住了点,陈绾绾一时无言。一转头,便也只得摇了摇楚桓:“君上,石婕妤先行折辱嫔妾的。”
“恩恩。”楚桓狭目微眯,“石婕妤确是无礼。”
已然看不清立场了。
安妃与陈绾绾的脸色都变了。
文渊低顺着眉眼,可眼底的精光却甚是难以略去。
“石婕妤言出无状便是如此吃罪,陈贵嫔滥用私刑资以宫规理应降位三级,便该是陈容华了。众目睽睽之下,陈贵嫔莫非又要争辩了?”安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陈绾绾。
石婕妤无礼是事实,而陈绾绾滥用私刑更是事实。在场这么多眼睛都瞧见了,陈绾绾用以炫耀的资本已然成了陈绾绾滥用私刑的人证。
陈绾绾自是不甘,连忙反驳:“安妃娘娘暂掌后宫事,诸事烦劳,嫔妾只是不想安妃娘娘烦心。嫔妾体恤娘娘辛劳,莫也成了罪过不成?”
安妃看着陈绾绾:“本宫倒不觉烦心了,倒似是陈贵嫔……觉着本宫烦劳了?陈贵嫔到底出身民间,竟是想以此为由无视宫规。”
转头,安妃看着楚桓:“臣妾身负后宫之权。君上,一碗水端平。”
安妃的话头牵引到了楚桓身上,楚桓却依旧揽着陈绾绾,煞是受用的模样。
怀中的陈绾绾却有些许紧张。她罚了石婕妤,若真就如安妃所言要一碗水端平,她真要降为容华了?
“君上,臣妾熟知宫规,得君上信任得以代理后宫之事。此事若然归咎不好,今后又有何人将臣妾的话放在心上,后宫岂不生乱?求君上体恤臣妾。”安妃伏地而跪。眼波流转间,言语动作都向楚桓请命责成陈绾绾。
林淑仪眼见安妃跪下,亦是跟随:“安妃娘娘掌管后宫事,从不偏颇,求君上体恤。”
楚桓薄唇终是启开:“安妃熟知宫规,贵嫔此为实乃越矩,那按宫规来算,石婕妤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安妃面容沉敛:“回君上,石婕妤以下犯上按宫规论当降做嫔位,杖责五十,禁闭宫中反省三月,杖责阖宫四十,亲近八十。陈贵嫔却以私刑……”
“嗯,真是罚得狠呢。”楚桓不着痕迹断了安妃的话腔,“若不计陈贵嫔私刑论,那石婕妤当真要再受些苦了。”
安妃一怔,林淑仪亦是愣了几分。
石婕妤瞪大了眼睛,看着安妃与林淑仪处,已是惧得落泪,杖责五十,她如何受的?
未及安妃说话,林淑仪却悠悠道:“宫规章法所在,皆有出处。”
陈绾绾面上终现紧张之色。
楚桓狭目一动,薄唇轻启:“孤乃一国之君,当无戏言呢。莫非安妃想让孤收回对石婕妤的惩处,自此成为失信之君?如此,孤这颜面又要如何呢?”
“臣妾不敢。”安妃抬首,“臣妾只想君上秉公论处。”
“孤怎舍得让难为安妃呢。可孤只下了令让石婕妤再跪一个时辰便了了,哎,实在太过罪轻了。”虚实之间,楚桓不着痕迹放开了陈绾绾,“也不可饶了陈贵嫔。”
陈绾绾怀中一空,自是失落。
楚桓嘴角微扬,一身黑衣广袖甚是冷冽,“也不可那便将石婕妤禁闭三月的罪责担到陈贵嫔身上好了。如此,可就一碗水端得平了?”
三个月,陈绾绾若是禁闭三个月,三个月可以发生许多事,改变许多事。
三个月后,指不准这后宫里得意的就是谁了。
安妃与林淑仪面面相觑:“君上既然有了抉择,臣妾自是遵从。”
陈绾绾留着原本的份位,只换了禁闭三月。禁闭三月,陈绾绾自是不甘,可宫中许多人熬着许多年才能升个份位,她怎舍得?她还有陈萋萋要护着呢,没有权位,如何护着?
陈绾绾福身:“嫔妾谨遵圣意。”
文渊目光微沉,眼看此时的楚桓,确是不知其心思所向。明明看似是在护着陈绾绾,却选了这样的护法。
念及方才二人在君王殿的对话,文渊一贯狐狸一般的犀利眼神笑得甚是得意。
……
“呈上谕旨。左相府文氏清玉,姿容端庄,柔明惠达,含章秀出,得天官所承天命,以予孤厚福。着其入宫,册为文嫔,入居韶华宫。”
一道旨意,天官获以上天之意,文氏清玉,是可以予蜀君福气的女子。既是上天的授意,上天说此女为福,那便是厚福。
既是他蜀君的厚福,那便要将这份上天予的福气留在身边。
三日后,这道旨意传遍了朝堂后宫。一个唤作文清玉的女子,载着蜀国天官所谓的福气,以文渊侄女的身份步入蜀国宫廷。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为今天的小剧场,发生在一个小时前。
该基友的文即将完结。
小剧场:
今天我问一个写文的基友:“你家男二打算给什么结局?”
她跟我说:“死掉。”
我惊讶了一下:“你不是可怜他来着?”
基友说:“女主不爱他……活着干嘛。”
我输了,输得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