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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人又说了些什么,曲顾心头一片混乱,已是全然不知。她站在门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还是难过。尹志平死了,是被大克杀死的!大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救完颜珣?
她缓缓抽出长剑,剑柄冷硬,剑光寒凉。若是从前,以她的性子早就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可她现在却在犹豫。她不是犹豫自己能不能打得过灵智上人和彭连虎他们。而是在犹豫,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大克为什么要救完颜珣?大克为什么要杀尹志平?大克为什么要骗她!
想到大克待自己重逾性命,曲顾咬了咬牙,长剑回鞘,转身的奔下楼去。她不相信!她一定要找大克问个明白!她连性命都愿意交给他,只要大克亲口否认,她就一定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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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顾兴冲冲的跑进客栈,欧阳克不及拉她,便也走到客栈外,停在一处窗户下面,负手而立。此时天色渐暗,月辉洒得满地雪白,客栈里宾客碰杯饮酒好是热闹,客栈外却更显凄静。头顶传来吱嘎的门板开阖声,随即窗户透出微黄的光线。欧阳克不用回头,仿佛也能看到曲顾点起烛火,取了那件白狐大氅用力的抖落一下,然后十分爱惜的披在身上。
欧阳克忽然就对那件大氅生出了几分妒意,若他是那件大氅就可以紧紧裹住她,一时片刻都不会分离,却是如何的心旌荡漾。想到这里,简直不知此身何在。
呆了半天,直到不远处的驼铃声铛铛作响,紧接着头顶的昏黄一熄,欧阳克这才惊醒过来。知道曲顾很快就要下来了,便又踱至客栈门口等她。想到不久之前,曲顾就俏生生的立在这边迎接自己,如今却换成了自己,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浅笑。
可这一等却迟迟不见曲顾出来,欧阳克略感不安,正欲进去寻她,却见灯笼未照到的暗处,渐渐露出曲顾的身影来,身上果然披着那件狐皮大氅。
欧阳克微微一笑,“怎么这样慢。”说着,走上前弯下腰替她拢了拢大氅。他继承了欧阳锋高大的身材,曲顾却是地道的江南女子,这般弯下腰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在自己怀里。见曲顾还紧紧握着那柄剑,不由失笑着接了过来,“等咱们回去,我给你打一柄好剑。你若不喜欢剑,学我的铁扇也可以。”
欧阳克见曲顾一直不说话,抬起头见她脸色雪白,月光下仿若透明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不由紧了紧眉头,用手背碰上她的面颊,果然触手冰凉,“早叫你在屋里乖乖等我,刚才何必在风口站着等我。”便握住她的手想要运功替她取暖。
曲顾却躲开他的手,双眸微润,脸上带着几分哀求之色,道:“大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你一定不要骗我!”话音里已是带了几分哭腔。
欧阳克从未见曲顾这样恳切的望着自己,亦是心头发紧,不安道:“你要问什么?”
“尹志平道长是不是死了?他……他是怎么死的?”
欧阳克紧绷的下颌先是一松,又见曲顾秀眉深蹙,双目含泪,倒想不到她对尹志平这样在乎,不由升起几分恼意,沉声道:“当然是死了。仅凭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去刺杀完颜珣,不过找死而已!”
曲顾身子一颤,咬了咬唇,“那他是怎么死的?”
欧阳克一怔,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先打伤了他,只是道:“他倒也是条汉子,被擒住之后不愿被金人折辱,自刎而死了。”
曲顾听到大克的话,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替尹志平感到难过。但她与尹志平不过几面之缘,固然对他的义举甚为钦佩,心底更在乎的却是大克有没有做坏事。既然大克说尹志平是自杀的,她自然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她心头的不安消了一大半,主动伸手握住欧阳克的手,又仰起头问他:“大克,我还有件事情,心里着实想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我送你去中都赵王府找你叔叔?你和你叔叔难道是在为金国王爷做事?”
欧阳克没想到曲顾会问起这个,他与叔叔确是完颜洪烈重金聘来的高手,南下更是为了夺取武穆遗书,辅助金兵侵宋。他固然不想欺瞒曲顾,却也清楚曲顾对金国人的恨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曲顾紧紧盯着欧阳克,见他沉吟不语,心中已是一沉,刚刚的欢喜尽是化为虚无,不由渐渐松开了他的手,只是她的掌心还未离开他的,便又被欧阳克死死握住。
曲顾又气又怒,含泪想要将手抽开,欧阳克却紧紧牵着曲顾的手,贴在他的腹上,轻叹道:“我在牛家村的野店里险些被完颜康刺死,顾儿,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曲顾一怔,想起欧阳克从前确是在铁掌山上说过,他腹中的伤口就是被金国小王爷害的。既然如此,那他与金国也有仇怨才对,定然不曾为金国人做事。对!大克不会骗她的!
想到这里,曲顾不由重新欢喜起来,搂住欧阳克的脖子,扑进他的怀里,将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又是高兴又是放心道:“我就知道,大克你不会让我伤心的,你没有杀了尹道长,也没有帮着金国筹谋宋国!”
欧阳克也伸手搂住曲顾的腰,这还是曲顾第一次主动抱着他,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些缘故。他强压下心虚的情绪,轻笑着拍了下她的后臀,“好啊,你原来一直在猜忌我?!”
曲顾脸上一红,仰起头歉疚道:“对不起,大克,我不该怀疑你的。你别怪我呀。”她脸上神情诚挚无比,却教欧阳克不敢与她眼神相触。他想,自己这也不算骗她,何必心虚,便紧了紧环着她的手臂,道:“咱们赶紧走吧。”仿佛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白驼山庄,曲顾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不远处,那些姬人早已准备了马车相候,见欧阳克来了皆是一脸惊惧,将头垂得极低。欧阳克也不理她们,径自牵着曲顾上了马车,便立刻吩咐赶紧上路。
马车里温暖舒适,曲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欧阳克只怕她重伤未愈,再因为一冷一热交错染了风寒,便伸手替她解下大氅,忽然感到小腹上一片温软,身子亦是随之一僵。却是曲顾将手隔着衣服抚在他的伤口处,怜惜道:“大克,对不住,你对我这么体贴,我从前却待你不够好。”她本就心怀歉疚,又想到以前对欧阳克着实算不上温柔,也觉得颇是羞赧。她虽于男女之爱懵懵懂懂,却也是真的对欧阳克动了心,否则又怎么会心疼他受过的伤害,心疼他从前吃过的苦。其实以欧阳克从前的为人,这些不过都是罪有应得而已,可对曲顾而言却是十二万分的心疼难过。
欧阳克一怔,他明明知道小腹上的那只手不带丝毫的暧昧,明明知道曲顾只是歉疚和怜惜,却压制不住身/下的火热和心头的冲动,忽然俯身吻了过去。不同于上一次的温柔,这一次他几乎将曲顾扑倒在软垫上,紧紧的覆上她的身躯,甚至连她的手指也要强横的分开,与他的牢牢交错相扣。
曲顾亦是一惊,这突如其来的吻实在教她招架不住,她奋力想要挣开,却没想到欧阳克双臂如铁,将她紧紧抱住,偏偏她极大的力气也随着这个吻渐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过了会儿,曲顾终是找回了几分飘飘荡荡的神智,却发现欧阳克已是微笑望着她,为她挽起耳边的发丝,在她耳边喟叹道:“你待我已经足够好,是我从前对你不好。不过没关系,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将来我一定会对你千般好、万般好。”他捉起曲顾温软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忽然想起来从前自己对曲顾还起过杀念,不由得一阵后怕。他若杀了她,难道还要继续一辈子浑浑噩噩,做一个自以为是天下间最风流出众的男儿,其实却根本得不到一个真心人相待的可怜虫么?不,没有顾儿,他恐怕早就死了……
欧阳克犹在怔然,曲顾却已是满脸羞红的坐起身子,气道:“大克,下回不许你说也不说一声,就……”哪知马车颠簸,曲顾身子不稳,哎呦一声就栽倒到欧阳克怀里。
欧阳克不由朗声大笑,紧紧抱住曲顾,“好啊,许你投怀送抱,不许我亲你么!”说着又亲了下去。欧阳克对曲顾又怜又爱,他本不是个守礼的君子,早对曲顾心生绮思,此刻自是吻得难分难舍。
那吻越发火热,曲顾初时被他的唇舌勾动,完全不知如何该回应。欧阳克轻叹一声,这般不解风情的姑娘,从前他才懒得j□j,此刻却是使出浑身解数,只吻得曲顾渐渐身子发软,食髓知味,也紧紧勾住他的头,颤颤怯怯的舔着他的唇齿。她这般回应,反倒让他更恋恋不舍。过了半晌,欧阳克才与她分开,见曲顾双眼氤氲迷蒙,唇上水光莹莹,按捺住情动,“好顾儿,果真学得聪明。”
曲顾此刻方才回过神来,捂住嘴巴,恼道:“你又……你又没知会我一声……”
欧阳克拿起铁扇,轻笑着抬了抬她的下巴,道:“好,下次公子爷一定知会你!”
他虽是笑吟吟的答应了,一路上每回却不是说:“今日天色不错,顾儿,让公子爷亲一亲。”便是说:“你晚上睡觉好不安生,公子爷要罚你,快把脸凑过来。”也不待曲顾答应不答应,就又抱着她吻了过去。
曲顾初时还挣扎一下,最后发现自己纵然力大无比,在欧阳克的内力面前比起来也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况且她也渐渐懂得了几分情爱的滋味,也渐渐不怎么抗拒了。
而欧阳克只想对曲顾徐徐图之,倒也不温不火的,不疾不徐的慢慢调/教,对曲顾亲昵而不狎亵。两人平日里耳鬓厮磨,欧阳克是暗自忍耐,曲顾则是全然不懂,想着从前与大克还不是同吃同睡,如今只不过亲密些也不觉有异。这两人恋恋不胜,如胶似漆,却不知那些姬人早已暗地里又是嫉妒又是幽怨。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个不是告白就是订婚的日子里,实在写不出虐啊,于是先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