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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女人不累?天刚蒙蒙亮时,伴着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周一诺便被身边人折腾得醒了过来,身下的火热在缓慢地行进,腰肢被人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被子里被情色升温的气体氤氲开来,覆盖了她的每一寸肌肤。换做被别人吵醒,起床气炸天的周一诺必定掀起一场末日浩劫。而她什么也没做。思及身后这个一年可能只见得上两三面的人,她突然发现,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想纵着他。爱一个人,就愿意陪他做任何事,在短暂相聚的时光里,只要他想,她就满足。
周一诺迷迷蒙蒙地睁眼,喉间流出轻叹,程梓明的喘息声刺激着她的神经,可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迎战了,只好一切随他去。没想这一随又是一个多小时。抚上身前宽厚的大手,周一诺便听到这厮嫩如孩童的认错,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回过身,周一诺往程梓明怀里靠了靠,轻轻在他胸口印下一个吻,什么也没说。
到九峰的一路上,她枕着他的肩,睡得极香。
出租车直接送到了林苑中的广场。
清明临近,虽不是周末,墓区祭拜的人也不少。焚烧区的燃烟伴着山林间的雾气,显得迷幻而悲凉。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周一诺自然而然地把手塞到了程梓明手心里。
店家老板娘一直推荐各式装饰品及用来烧去阴间的器具,从麻将、元宝到跑车、楼房,应有尽有,但程梓明只买了一篮花。
“不买些纸钱吗?”虽然不太懂祭祀的规矩,但每年给外公外婆上坟,纸钱还是要烧的,周一诺摇了摇程梓明的胳膊。
“不用,有花就行。”母亲临走时曾嘱咐过他,火化以后,直接将骨灰撒在长江里,如果你想妈妈了,就到江边来吹吹风,千万别烧纸放鞭,都是迷信,还污染环境。当年,他原本打算倾力完成母亲的愿望,却被外公和父亲联合阻止。年少的他更多地将这件违背母亲心愿的事归咎于彼时最愤恨的父亲,却忘了这也是另一个年迈的父亲不忍女儿散落在天涯的悲伤。
公墓排列很密,各种年龄的逝者安息在这片林园。胡胜男的墓碑在一片面朝山坡的开阔地,照片上的她青春仍在,面容温柔。墓碑上的铭文仍以父亲的身份拟定,爱妻胡胜男之墓。左下方的小字落着程梓明的名字。
拿出抹布,程梓明开始打扫墓碑和墓台。墓碑上的红色装饰带不知什么时候被谁系了上去,早已随着风吹雨淋褪了颜色。提着花篮,周一诺始终站在一旁,看程梓明仔细地做着清洁。
人民解放军的行动速度就是不一样,短短两三分钟,原本堆积了灰尘和污渍的石面变得干净而锃亮。蹲在地上,从周一诺手里接过花篮,他开始把菊花的花瓣捋一些下来,撒在碑台上。将花篮摆在正中,他认真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你就鞠躬吧,程梓明轻轻地对她说。
周一诺走到碑前,认真地鞠了三个躬。
程梓明拉住她的手,二人并列而站。他的表情并不肃穆,反而含着笑,眼神一次又一次在母亲的遗像与周一诺之间游走。
妈,这是一诺,程梓明在心里说。等结婚了,再让她给您磕头。到时候,把她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刻在一起,再往后,把孙子孙女的名字也刻上去。
两人未做太多停留,便下了山。周一诺仍旧打着哈欠,睡了一路。
程梓明最重要的两位亲人已经见过,远在外省的父亲虽还没见,但他表明不干涉儿子的个人选择,直接在视频里投了赞成票。压力顿减的周一诺看着程梓明一脸紧张,直呼风水轮流转。
“你爸到底什么职务?”逛超市时,周一诺突然提了这么一句。在她看来,爷爷在部队也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爹应该混得也不差,可从没听他说起他爹具体是做什么的。要知道自家母后可是极度担心他的家庭情况,尤其怕他常年不在家,万一出点小病小灾,她一个人得奉养四个长辈。说白了,老娘担心程梓明家的经济条件,并不止一次地责怪周一诺,什么消息都没打听清楚就跟人好上了,这是什么行为?简直就是倒贴。
“怎么突然问起他?”程梓明在高档酒柜台前反复斟酌,看到他关注着的几个牌子,周一诺直直拉着他的手往一边拽。
“干嘛?我还没看完,没决定买哪个好。”轻轻揪住周一诺的脸,程梓明笑得温柔。
“我爸平时不怎么喝酒,你别买那么贵的,回去也是被他送人或者请客,怎么算都是便宜了外人,划不来。”周一诺嘟成包子脸,最怕他拿钱不当钱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妈不同意?那我越发得大方点,不管怎么说,先让你爸爸高兴。”想起这个,程梓明的心脏像是被别人攥在手里,令他浑身血流供应不畅。丈母娘大人不好对付,那就先哄好老泰山,让他多吹吹枕头风,争取从内部瓦解敌人,以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
“嗯,也是,我妈看上去好像谁都不怕,实际上最听我爸的话,”周一诺点点头,同意程少校的计谋,只是在结账时看到他居然买了一箱,不免觉得眼前一黑,“不用这样,爸爸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程梓明嘿嘿地笑,又拿了两条烟,两盒茶叶,一套茶具,总价已经超过周一诺一个月工资,他才稍显轻松地吐了口气。
你怎么这样,我去你家,你说随便买点就行了。去我家,你反而搞得那么隆重,感觉我们家不是嫁女儿,是卖女儿。小脸皱了起来,周一诺不开心的情绪很明显。
剑眉一挑,程梓明低下头吻了吻周一诺的脸颊,低声笑着说,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买下来送给你妈,只要她能答应把你嫁给我。
拎着大箱小包,两人上了出租车。趁着司机师傅打电话的间隙,程梓明回想起刚才一诺问的那个问题,关于他父亲的问题,想了想,他还是照实交代。
“其实我不太清楚我爸现在具体是什么职位,去年过年时在家吃饭,好像谈起过,貌似是省委副书记之类的。”两人双手交握,周一诺靠在他的肩上,他轻声说着,却将周一诺吓得弹起来。
“你,你,你怎么不早点说!家庭情况都不交代清楚!”扫了眼仍在聚精会神和哥们约班子打麻将的司机,周一诺用力拧着程梓明的胳膊,被拧的人笑着,反而拧人的家伙先龇牙咧嘴起来。
周一诺的推测果然没错。想想爷爷的独栋小楼和警卫员,思及过往言谈中获得的信息,其实不难猜出他超乎常人的家庭背景。正如小宇子说的那样,他的家庭背景是给他加分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白富美愿意跟他相亲,只不过他自己不当回事,不愿意到处说罢了。要是等会他还没开口,老妈先噼里啪啦讲一通,企图用谁谁家的海龟或谁谁家的英才来鄙视他,再用别人家所谓的中产阶级水平来彰显自家女儿的市场,那才真是要丢死人。
“我爸是干嘛的,重要吗?我妈不在这么些年,他再娶也没知会过我,我成绩好不好,中考、高考、大学报志愿什么的他也没管过我。读完高中,我就没用过他一分钱,也没找他开过后门,他当不当官,当什么官,跟我没关系。”顺着周一诺的头发,程梓明淡淡地说着,眉心微微皱起。
童年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不是有心理学家分析过么,许多犯罪事实都是由童年阴影导致的。母亲早逝,和父亲的心结从孩提时代就已经埋下。两人相处一年多,程梓明极少会主动谈及父亲,或是从青少年到成年这一路上父亲在他生命中留下的轨迹。与他相反,周一诺从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她也最喜欢和父亲一起玩,下棋、踏青、钓鱼、打球,从乒乓球羽毛球到篮球不一而足。她曾经思考过,如果成长的路上没了父亲的陪伴,性格里那部分开朗、果断和男人般的大气,也许都不会有,最终她将可能长成一个自怨自艾小心眼的姑娘,和细脚伶仃的杨二嫂一般,过着辛苦恣睢的生活。
虽然成长的道路上满是苦逼,但程梓明还是健康健全地长到了现在,他不仅没长歪,还长成了如今这样,实属不易。这个可怜的家伙,一个红三代加官二代集一身的人,低调而简单,甚至有着和身份丝毫不匹配的悲惨经历,他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坐享其成,而是遵循着自己的兴趣干着自己喜欢的工作。经历了那么多相亲场上的被人嫌弃,也没对爱情丧失希望,该出手的时候快很准,终于脱了单。抬头看向程梓明的侧脸,周姑娘摸了摸他的下巴,为了见丈母娘,今天他的下巴刮得那叫一个干净。摸一下,没玩够,周姑娘伸出手,反复摩挲着。
程梓明啊程梓明,改变不了你从前的人生,但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还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