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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夫人番外(民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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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郯城最近被叶嵘的婚事儿炒开了锅,叶少帅刚娶了正妻不过三日,便迎了小妾;

    阮青在感情上一向不大度,叶嵘娶她过门儿后,不过三日便娶了顾雅,摆明儿了是让她难堪。

    阮青不惜和袁晨枫闹翻,将叶嵘从袁军里救了出来;在东南一代大大小小的军阀中,数袁晨枫和叶嵘为首;两人如同山中猛虎,互不相容,两人争地盘开火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事儿;

    阮青背着叶嵘走了整整三座山头,磨破了一双鞋,才将他送回了郯城;阮青千辛万苦救下的男人,如今却这样回报她,早知会是这样,她真不应该让叶嵘以身相许来报恩。

    新娘顾雅是江南一个小盐商的独女,人长的水灵,被自己的父亲双手奉给了叶嵘;当时顾雅一袭艳红旗袍,立在素雅的花丛中尤为扎眼,叶嵘觉着那丫头看着挺顺眼,就收了当小妾;

    五日前,叶嵘将顾雅从江南带回了郯城,准备给顾雅一个实在的名分,却不想半路跳出了个阮青;

    那日叶嵘从军营回来,他回屋刚换下军装,阮青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叶嵘下意识皱眉拔枪,一个机敏转身,拿着枪直指在了阮青的脑门儿上;

    阮青脖子一歪,坐在了叶嵘的床上,挑眉看他:“想杀你的救命恩人?”

    叶嵘皱眉,上下打量了眼一袭红衣的阮青,记忆中的那抹红影被牵扯而出,他皱着眉头看着阮青,嘴角向上一扯:“是你。”

    阮青冲他笑了笑:“是我。”

    叶嵘放下枪,问她:“说吧,你想要什么报酬?我可以给你黄金白银。”

    阮青斩钉截铁:“我不稀罕那些。”

    叶嵘挑眉看了眼她:“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么?你背叛袁晨枫,难道不是为了在我这儿得到更多的钱财?”

    叶嵘笃定阮青时袁晨枫的人,此次救他,指不定就是袁晨枫设下的一步棋。叶嵘不知道袁晨枫耍什么花招,难不成想让面前这个女人来勾引他?

    阮青也学着叶嵘的模样儿挑眉:“在你眼中我就这么财迷?”

    叶嵘:“我对你可不了解;”

    阮青轻轻一笑:“那么叶少帅,你打算报恩么?”

    叶嵘:“那是自然,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阮青一脸严肃:“那好,我要你娶我。”

    叶嵘这回笑的更加欢实:“你这女人,算盘打的果然精明,知道金山银山总有天会吃完,如意算盘打到本帅头上了?攀权附贵?真是深谋远虑!”

    阮青抬眼看了眼叶嵘:“是啊,少帅风流倜傥,小女子见着欢喜,这不是来投怀送抱了?少帅,是愿,还是不愿呢?”

    叶嵘收起笑容:“好啊,只要你半月之内能爬上我的床!我便娶你,如果不能,那你就请自便吧!”

    阮青在帅府住了下来,叶嵘从来不正眼看她,甚至有意和她保持距离;

    叶嵘二十八岁生辰,在庆和楼大摆宴席;

    请的皆是些高官权贵,叶嵘请了郯城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

    阮青专门挑了件儿红色的旗袍,烫了个小卷发,上了些妆容,自己跑去了庆和楼;

    阮青走进庆和楼,艳红色的旗袍尤其扎眼,旗袍剪裁得当,裹着她完美的曲线,加上卷发红唇,黑眸白肤,尤其撩人;对于阮青的不请自来,叶嵘没什么抵触,将计就计的走过去,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嘴唇十分暧昧的贴上了她的侧脸,阮青顿时烫红了脸;

    马义安带着人马一踏进庆和楼,就看见这样的一幕,哈哈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了少帅风流快活?”

    马义安是叶嵘父亲的旧部,手上握着重兵;叶嵘父亲去世后,马义安变的极不安分,开始目中无人;

    阮青知道叶嵘的目的,叶嵘是想借她演出苦肉戏,让这出苦肉戏来的更深情;叶嵘牵着阮青的手,坐在了戏台前;两人举止亲昵,让在场所有人都以为阮青和叶嵘是一对儿恩爱的情侣;

    一首梁祝还未曾听完,台上的戏子便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手枪,对着叶嵘扣动扳机;阮青手快,摸了手边儿的茶杯砸了过去,整个身子朝叶嵘面前一倾,来了个美女救英雄,替叶嵘挡了一枪;

    叶嵘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阮青,有些微愣。

    阮青脸色苍白,吃痛的对叶嵘说:“你看,我又救了你一命,很感动不是?”

    第二章

    叶嵘愣了一下,随即抱着她往门外冲:“你给我挺住!我还差你一个婚礼!”叶嵘吼的撕心裂肺,包括马义安在内人,都傻了眼;

    看着叶嵘离开,马义安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叶嵘为了让这场戏变得更有说服力,竟然不惜让自己的女人挡枪。

    阮青贴着叶嵘温暖的胸口,虽然她知道叶嵘是在做戏,但她心里依旧甜如蜜糖;阮青昨晚经过叶嵘的书房,无意间听见他和李副官的谈话;叶嵘自导自演这出苦肉戏,为的就是彻底拔除马义安这颗钉子;

    阮青将叶嵘和李副官的谈话听在耳里,心想,那一枪打在那叶清宴身上得有多疼?竟然已经救了他一次,索性就替他再挨一次枪子。

    阮青盘算自己喜欢了叶嵘多少年,好像是十五岁那年;那年风城遭遇瘟疫,她和师傅去风城义诊;叶嵘在当地搭建起临时帐篷,身为少帅,他竟冒着感染瘟疫的危险,亲自看望患者。

    阮青蹲在墙角,偷偷打量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她想日后一定要嫁像他一样的男人。

    不想几年后,叶嵘受难,被袁军所俘;

    阮青只身闯进袁军军营,单枪匹马将叶嵘救了出来;为此,她和袁晨枫翻了脸;说起来,袁晨枫也算是她的未婚夫婿,阮青的师傅卖徒求荣,半送半卖的将阮青推给了袁晨枫;阮青不大喜欢袁晨枫那样的男人,三妻四妾,成日没个正经儿。

    阮青昏迷了四天三夜,叶嵘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

    李副官走进来,毕恭毕敬的对他说:“马义安死了。”

    马义安一大家子,被叶嵘处理了个干净,连六岁的小孙女都不曾留下;

    阮青枪伤刚好了些,叶嵘便大办宴席娶了她,她名正言顺的成了大太太;

    新婚之夜,叶嵘还在外边儿敬酒,袁晨枫却从窗户跳进了新房;

    阮青抬头看着袁晨枫:“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叶嵘的地盘!你不怕死么?”

    平日威风凛凛的袁大帅,在她面前,却像个孩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日后他叶嵘若是敢欺负你,你随时可以到我这儿来,我家就是你的娘家!”

    袁晨枫挺喜欢阮青这丫头,那年袁晨枫配着老母亲去天台寺祈福,阮青端端正正的站在主持身后,像朵娇嫩的水仙花,打那个时候开始,袁晨枫就喜欢上了她;可惜丫头的心不在他身上,如今看阮青嫁给了自己一直想嫁的人,他心里陈杂着百味,说替她高兴,是假的。

    洞房花烛夜,叶嵘搂着她的娇柔的身子,捧着她翘妙的臀说:“我如你所愿娶了你,也算还清了你的情。”说完,便松开了她。

    新婚不过三日,叶嵘又娶了顾雅,顾雅有了身孕,在她面前张狂刻薄。

    阮青本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但转念想顾雅怀着身子,要出了岔子,叶嵘还不得一枪毙了她?

    顾雅临盆,生的是个儿子,叶嵘欢喜的不得了,恨不得将所有的好动西都给这个儿子;

    叶嵘给儿子取名为叶麟,瞧这名字,便知道许了挺大的期望。

    一年后,阮青也生下一个女儿;

    叶嵘抱过新生的女儿,却是笑也不曾笑过:“这丫头长得太像她娘亲,就取名叫洛儿吧。”

    三岁的叶洛在花园里玩泥巴,顾雅从一边儿走过,扫了眼小丫头;

    小洛儿抬起头瞪了一眼顾雅,那眼神真是像极了阮青;顾雅知道阮青在叶清宴心里的地位,叶清宴经常搂着她,在睡梦中叫着阮青的名字;

    顾雅心里的火不打一处来,手指捏住小洛儿的下巴:“叫姨娘。”

    小洛儿倔强的撇开头,不理她;

    顾雅看了眼小洛儿身后的小水池,露出凶狠的模样:“叫姨娘,听见没有?”

    小洛儿推了她一把,跌跌撞撞的跑到另一边儿挖泥巴;

    顾雅走过去掐住小洛儿的脖子,一脚将小洛儿踹下了小水池;

    小洛儿吓坏了,在小水池里噗通噗通的叫娘亲娘亲……直到水逆上了她的头顶,灌满了她的小腹,这才没了声音……

    恰巧阮青从房间里取了点心出来,看见顾雅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个不小心撞了她的肩膀;顾雅一抬眼看是阮青,吓得一阵脸白,赶紧跑开了;

    只听噗通一身,路过的小花匠跳进了池子里,抱着小洛儿的身体上了岸;小花匠阿易虽然将小洛儿给捞了上来,可小洛儿却已经没了呼吸。

    小洛儿死了,在水里生生溺死的。

    李副官赶来的时候,阮青正抱着小洛儿,双眼木然的看着水池;小花匠阿易不知道怎么安慰阮青,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是二姨太……是二姨太将小洛儿推下水的!”

    李副官掏出枪对准小花匠的脑袋:“说什么瞎话!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小花匠吓的两腿发抖,咽了口口水。

    阮青低下头,一寸一寸的吻在小洛儿的眼睛上、鼻子上、小嘴儿上……

    她的小洛儿,刚学会心疼她……怎么就这么突然的没了?

    这些年她为了小洛儿,忍着,让着,不和那对儿母子有任何纠葛;如今倒好,那个女人,竟然害死了她的小洛儿……

    阮青撩开小洛儿脖子上的头发,小洛儿脖子上赫然几道手指印;小女孩的皮肤本就嫩,若不是有人掐过,怎么会这样?

    阮青又扒开小洛儿的衣襟,胸口分明是被人狠狠的踢过;

    李副官自然也看到了小洛儿尸体上的痕迹,立刻下令让身后的士兵处理小洛儿后事,并且安慰阮青:“太太,节哀。”

    阮青冷笑了声,看着小洛儿的尸体被人抬走,心上空了一大块;

    阮青一抬眼,平日的隐忍退去,猛然抬手掐住李副官的脖子,从李副官腰间夺下了手枪;

    阮青一用力,将李副官踹进了水池,自己拿着枪朝书房走去;

    阮青一脚将门儿踹开,叶嵘正坐在椅子上教儿子写字,顾雅则立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叶嵘抬眸看了眼阮青,放下手中的毛笔:“怎么不敲门儿?在叶家待了这么多年,还这般不懂规矩?没看见我在教麟儿写字么?”

    阮青一阵冷笑,举起枪,对准顾雅;

    顾雅吓的往叶嵘怀里躲;

    叶嵘脸都黑了,桌子一拍:“阮青你是不是疯了!把枪放下!”

    阮青笑了一阵,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流:“是,我是疯了!”

    阮青死盯着顾雅,枪孔瞄准顾雅的脑门儿;

    正准备开枪,腰上猛受了股力,身子向前一斜,子弹打在了门框上;

    李副官湿着身子将阮青撞开,阮青身手不赖,一个反手捏住李副官的手腕,轻轻一扭,李副官手骨错位;

    阮青心里疼的利害,看着顾雅像猫儿一样躲在叶嵘的怀里,心里更是不舒服,拾起地上的花瓶碎片翻手化成利刃飞了出去,碎片朝叶麟飞去,若不是叶嵘手快拉了一把儿子,那块碎片便已割断了儿子的喉咙;

    叶嵘没想到阮青会下手这么狠,此时的阮青就像是条疯狗;叶嵘从那抽屉里取出枪,一枪打在了阮青的左肩上;

    叶嵘从来没觉得手中的枪如此的重,开完枪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阮青坐在地上,愣然的看着叶嵘,什么也没说,只是笑。

    叶嵘这才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偏过头问李副官:“怎么回事儿?”

    李副官半晌才开口:“小姐……被二姨太推下水……溺死了。”

    第三章

    不几日,叶嵘收到消息,袁军向洋人购买了一大批军火,炮火对准了风城;

    叶嵘收了消息,第二日便带着兵去了风城;

    顾雅被关在西院,阮青便被禁在西院养伤;

    月上中天,阮青心里一闷,咳出了口血;院子里的风吹的飒飒作响,窗户轻微一动,一个人影儿跳了进来;

    是袁晨枫;

    几年不见,他还是老样子,英姿俊眉。

    袁晨枫和叶嵘都是一样的脾性,心思细密,机智聪睿;阮青有些纳闷儿,袁晨枫不是应该在风城么?怎么会在这里?

    阮青费力的坐直身子,袁晨枫走过来轻摁住她的右肩,皱眉看着她;几年不见,阮青倒是瘦了不少。

    阮青抬眸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袁晨枫紧皱的眉头,声音低沉:“狗.日的叶嵘,怎么这样对你?你跟我走。”

    阮青摇了摇头:“我这模样,又走的了多远?”

    袁晨枫看着她:“你还是放不下那个杂种?他对你这么无情,你还顾及他做什么?”

    阮青摇头:“我留下来,是为了让那女人不得好死!”

    袁晨枫握着她的手:“阮青,可惜你这辈子的心不在我身上;如果有下辈子,老子一定缠着你,死都要娶你!”

    阮青抽出手:“有来生再说吧……”

    袁晨枫走的时候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坚定的说:“叶嵘欠你的,我会让他还回来!”

    女人一旦狠起来,再好的脾性也做出疯狂的事儿;

    阮青约了顾雅在亭子里喝茶,顾雅没好气的看了眼阮青:“姐姐难得这么闲情?我还以为姐姐是要死了呢。”

    阮青摸出枪,用手巾擦了又擦,轻声问她:“想尝一尝它的滋味儿么?”

    顾雅看着阮青,有些心虚:“你……你别乱来!我要死了,叶帅一定不会放过你!”

    阮青嘴角向上一扯,砰的一枪,打在顾雅的左肩;顾雅吓坏了,长这么大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疼痛让她扯着嗓门儿一顿乱骂。

    阮青扣动扳机,砰的又是一枪,打在了顾雅的腹部;

    女人的尖叫声引来了下人们的注意,府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阮青。

    顾雅的浑身上下挨了不下十个枪子儿,最后被阮青扔进了池子里,血水顿时蔓延开去。

    半月后,风城失守,叶嵘失踪;

    阮青本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看着叶清宴死在战场上,可她终究还是放不下;拖着枪伤连夜出了郯城,到达风城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她翻身下马,立在城头的李副官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依旧是红衣似火,眸子冷毅凛然;

    她扯过李副官的衣领,问:“叶嵘呢!”

    李副官支支吾吾:“昨夜袁军送来夫人您的贴身衣物,说是夫人您在他们手上,要求大帅单独出城,我带着人在后面为掩护大帅,哪知道在阎王沟遭了暗算,少帅他……他下了阎王沟,我派人在下面找了两天两夜,都没有找到大帅的踪迹;”

    阮青一听急了,大吼道:“他下阎王沟做什么!那是袁晨枫的诡计,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我在家里好好的,怎么会被袁晨枫捉了去?你们脑袋被开水烫了么?”

    阮青让李副官带着她到了阎王沟,阎王沟是条不足两米宽的峡口,峡口深的看不见底;

    阮青让李副官放了绳子,自己带着干粮和水下了峡谷;

    峡谷下乱石峥嵘,她顺着溪水,摸着岩壁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块儿石头上找到了叶嵘。叶嵘手里还紧握着她的衣裳,那件儿红色的旗袍;

    她想,一定是袁晨枫半月前来见她的时候,偷拿走了她的衣物;

    叶嵘掉下来的时候,摔折了腿;

    阮青像几年前一样,背着叶嵘在窄小的谷底走,谷底下空气稀薄,她手上的火很快便灭了;

    她背着叶嵘,不停的摸索着绳子,可怎么也摸不到;

    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头顶传来鼎沸的人声;

    有人叫她的名字,阮青阮青;

    有李副官的声音,还有……袁晨枫的声音;

    头顶上的火光稀薄,她借着微亮的火光摸到了绳子,她背着叶嵘便往上爬;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自己背上的叶嵘被李副官拽走了,她才如释重负的松开绳子;

    她的身体不断下坠,实在轻松的很;

    她不想再费力去拽绳子,真的很累;

    下坠的感觉没有多久,便有人拽住了她的手;

    一抬眼,是袁晨枫;

    袁晨枫看着她:“阮青!你不觉得你这样死了就太可惜了么?”

    阮青半晌说不出话,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她……撑不了多久了;这半个月,她的伤口一再反复,好容易有了好转,却来了这一出;费力的爬下峡谷,再用尽全力背着叶嵘爬上了绳子;她肩上的伤口一再撕裂,血液不住的往外流,她咬着牙,终于等到了李副官;

    袁晨枫拽着她的胳膊,一点儿一点将她往上拉;

    袁晨枫听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

    阮青一直昏迷不醒,到了月底的时候,终究是抗不住,去了;

    回眸这一生,阮青觉得最大的遗憾,便是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是听到叶嵘说爱她;

    到死,她也没能听到;

    她死后,回头看见了许多事情;

    为叶嵘挨枪子儿那次,叶嵘不眠不休,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儿;叶嵘摸着她的脑袋,说:“如果你不是袁晨枫的人,多好?你这样的女人,真叫人不敢爱。”

    原来,那夜袁晨枫闯入新房来看她,叶嵘和李副官就立在门外;

    李副官:“少帅?要不要带兵进去?”

    叶嵘摇头:“不了,你没听见他们是在叙旧么?她伤势刚好,若此时杀了她的老情人,一气之下自杀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李副官:“少帅……您是真对阮小姐动了心?”

    叶嵘白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没看出来老子这是在吃醋!”

    原来,她不在的时候,叶嵘会教小洛儿写字,教小洛儿画画……甚至对小洛儿说:“小洛儿要知道心疼娘亲,照顾娘亲,才是个好孩子呦;”

    小洛儿巴巴望着他:“那父亲为什么不心疼母亲呢?”

    叶嵘沉了口气:“你娘亲心里,还住着另一个男人,父亲实在害怕……害怕……”叶嵘一直认为,阮青是袁晨枫派来的卧底……那夜他没有让李副官带兵进去,只是不想和阮青撕破脸皮;

    他挺害怕和阮青撕破脸皮后,阮青便就此离开了他;

    这些年,他对阮青不冷不热,不让阮青知道更多有关于他的事情;他怕有一天阮青对他知根知底了,便拿起枪,指着他的脑袋;

    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阮青拿着枪,冲进了书房;

    枪口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顾雅;

    他从阮青的眼底看到了杀意,他情急之下,拿起枪打在了她的右肩;那一枪出去,他却是后悔极了,如果阮青时朝着他开枪,他绝不会还手;可阮青却将枪口指着他的亲生儿子,他不能看着他的亲生儿子死在阮青的手上;他不想下半辈子,自己都活在对她的爱恨交织里;

    末了叶清宴才知道,原来……原来是顾雅将小洛儿推进了水池,才惹的她起了杀心;

    他心痛的看着她,那时候他想,阮青心里一定很疼吧?

    没了女儿……自己的丈夫还对着她开枪;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来自他内心的折磨,足已让他疯魔;

    接到战报,他带着心力交瘁的身体去了风城;

    在风城和袁晨枫纠缠了半月,始终还是提不起精神,满脑子都是阮青;

    他想,阮青应该恨透了他吧?

    袁军差人送来阮青的贴身衣物,引他去了阎王沟,他刚到阎王沟,却看见一道红影坠下了峡谷;阮青常用的那条红色披肩,遗落在了峡谷边儿的枯草上;

    他借着峡谷上的粗壮的草藤,缓缓向谷底爬,不料脚下一滑,草藤断裂身子急速下落;

    好在下落时挂在了树枝上,他便又借着岩壁上的草藤,缓缓滑下了谷底;

    他下了谷底才知道,原来那只是一件儿衣服;

    他将那件红色的旗袍拽在怀里,心里一阵酸痛,知道自己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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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青死后,叶嵘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争地盘;袁晨枫一鼓作气攻入了郯城,占领了叶嵘的帅府;袁晨枫搬进了阮青曾经住过的房间,看着房间里的装饰,似乎看见了阮青曾经的笑貌音容。

    袁晨枫在后院的杂物间里找到了几幅阮青的画像,画上的阮青惟妙惟肖,打听之下才知道作画的人是帅府曾经的小花匠;小花匠的命是阮青救回来的,年幼的小花匠不能帮自己的救命恩人做什么,就偷偷的画下了阮青。

    袁晨枫收了小花匠当义子,给小花匠取名袁易;袁晨枫喜欢看小花匠的画,小花匠笔下的阮青,多愁善感,似乎看着画,就如看见了阮青本人。

    叶嵘在阮青的坟前打了个木屋,他的余生剩下的时间就是给阮青扫墓;叶嵘每日都会在太阳初升那刻给阮青扫墓,周而复始整整四十年。

    四十年后,叶嵘两鬓已白,如往常一样打扫着阮青的陵墓;扫累了,便靠着坟头坐下,嘴里依旧碎碎念:“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梦见你和小洛儿;小洛儿拉着我的手说,爹爹爹爹……亲亲娘亲好不好?”

    叶嵘气喘吁吁的笑着,笑声在林子里回荡;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映照着他的笑容,他将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闭上了眼睛。

    人死如灯灭,一阵风吹过,枫树叶哗啦啦的落下,落在了叶嵘冰凉的手中。

    多美的枫树叶?可惜,叶嵘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