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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虽如此说着,心中却甚是着急,家中早已经没有食物,周围人防他防的跟贼一般,这次要是不抢点粮食回去,可就只有等死的份了。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同伴,也都出现了犹豫之色,这男人心中有些惊恐,正想继续煽动几句,人群之中忽然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年轻人长的浓眉大眼,穿着普通的葛布衣裳,腰间配着一把短剑,他咧嘴大笑,“你这人说话当真是胡扯,你凭什么去运粮回来?先不说你这人平日里就爱偷鸡摸狗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何信誉让大家相信你?”
沈牡丹看向那年轻人,这人她也认识,是迟宁沛的人,从小就跟在迟宁沛的身边了,跟了迟的姓,名阿布。算是漕运的二当家,很得迟宁沛的信任。这段时间迟宁沛忙着其他地方码头的事情,又怕粮铺有人闹事,遂让迟阿布一直带人守在粮铺的附近。她看了迟阿布一眼,冲他颔首致谢。
迟阿布回了她一个笑容,转头看向人群,高声道:“你们莫要被这人哄骗了,真以为运粮这般的容易?如今天灾当前,各地的强盗可不少,走官道肯定被抢。码头是迟家的,像你这般狼心狗肺煽动大家抢粮的人,我们掌舵人可不会做你的生意的,所以水路这条你也别想了。你倒是说说看,你如何帮助大家把粮食运回来?”
人群议论纷纷,“这年轻人是谁?难不成是迟家的人?”
“我好似认识这人,这人是漕运的二当家的,这人说不让走水路那定不会让人通过的。”
“呀,那人心肠真坏,想哄骗我们抢粮,之后可怎么办?到时候整个临淮可没有粮食出售了,这不是想活活的饿死我们?”
人群越来越愤怒,那挑事的人眼见着是不能抢粮了,心知再不走待会说不定会被愤怒的人群揍了,四下看了一圈,正想溜走,远处忽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谁在闹事?还不赶紧都抓起来!”
只瞧见一群官差从人群挤了进来,为首的一中年男子年约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官服,有人惊呼,“县令大人来了。”
那县令大人四下环顾一圈,瞧见那被人群围着的几人,上前一步,“就是你们来闹事的吧,都赶紧带走了,别耽误了大家买粮……”
沈牡丹微怔,没想到是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了,而且这次速度可真够快的,平日报个官,衙门的人不磨蹭了个半天是不会出门的。她忙低声问气喘吁吁的六儿,“六儿,这是怎么回事?怎的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了?”
六儿喘了两口气,回道:“姑娘,奴才也不知,一去衙门,奴才就告知了有人想哄抢咱们粮铺的粮食,这县令大人就问了一句可是沈家三房的粮铺?奴才说是的,县令大人就亲自带人过来了。”
县令大人身后的官差已经一拥而上把几人抓了起来,立刻有人喊冤,“大人冤枉啊,咱们什么都没做,是这狗癞子说让咱们跟着他就能有粮食吃的,咱们这才跟着过来了,大人,冤枉啊,全都是这狗癞子指使的。”
县令却不管浙西,不耐的挥了挥手,“赶紧带回衙门去,审后在发落你们。”
一群官差压着几人走远,县令朝着粮铺门口看了一眼,只瞧见沈天源和一个头戴帷帽的公子哥,心中也有些不清楚,不明白这沈家三房到底是哪一人跟陈大人有关系。想了想,转头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声道:“沈家人仁义,在这灾年还能如此顾着大家,如今这粮铺更是分文未赚取,只求大家能度过这个灾年,你们就该心存感激才是,莫要听信了奸人的所言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来!今个本官就明说了,日后谁若是还敢打沈家粮铺的主意,本官绝不饶恕!”
人群噤若寒蝉,没有半分声响,县令大人这才很是满意的打道回府了。
如此一闹,再也没有一人敢有哄抢粮食的想法了,都安安静静的排好队,继续买着粮。
沈牡丹跟沈天源松了口气,心知经过这一次,以后肯定能杜绝很多这样的麻烦。迟阿布瞧见麻烦已去,来到沈天源身边拱了拱手叫了声沈三老爷,这才又转头冲沈牡丹道:“阿丹,大哥最近忙着其他的事情,这里已经让兄弟们都照应着在,若是有人敢来抢粮,兄弟们就打断他们的腿。阿丹你就放心了,这里有我们!”
沈牡丹笑了笑,拱了拱手,“谢谢迟二哥!”
等迟阿布离开,沈牡丹和沈天源在粮铺了忙了一天,直到天色暗了下去粮铺打烊,两人这才回了沈家。思菊已经做好的饭菜,煮的豆粥,菜是以前腌的咸菜,如今蝗灾刚过去,想要吃青菜是不可能的。临淮县平日里也有猎户去山中打猎,如今因为蝗灾的关系,山中的猎物饿死不少,如今的肉价是非常贵的。沈牡丹跟沈天源平日里也舍不得吃,只偶尔为了给沈焕补身体这才会去买一些肉回来。
看着姐姐跟父亲累了一天,沈焕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吃完碗中的食物,放下碗筷,犹豫了下,看向沈天源和沈牡丹,“爹爹,姐姐,你们每日忙到那么晚才回,明日我也去帮忙吧,你们放心,不会影响我读书的。”
沈牡丹放下碗筷,擦拭了下嘴巴,笑道:“阿焕放心,还有六儿的帮忙,我跟爹爹不累,你不要多想,如今你该准备的是一个月后的儒生考试,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看书,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可知道?”
沈天源赞同的点了点头,“阿焕听姐姐的话,你阿姐说的对。”
沈焕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抬头看着父亲和姐姐,沈焕心中想着,这次的儒生考试一定要努力,只要考上了儒生才有可能被三老举孝廉,今后才有出路,他不要姐姐和父亲这般的辛苦,所以他一定要努力,努力让他们三房过上好日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日子还算平稳,有几万石的粮食勉强也够半个多月了,只如今所剩的也不多了,最多能坚持个几天,沈牡丹想着明日去迟跟跟迟阿布商量一下去别的地方运购粮食的打算,到时价格肯定会上涨一些的,但也绝不至于到很离谱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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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粮铺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停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浑身黝黑的马儿在原地哒哒的踏着马蹄,嘴巴里不时的喷出一道热气。马车帘子被掀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双眼,双眼的主人看着忙碌的头戴帷帽的公子,回头笑道:“殿下,沈家四姑娘胆子真是相当的大,在如此的环境中也敢把粮铺开起来,遇事也不慌不惧,属下以为那些粮食交给沈家四姑娘来处理很是合适。殿下,这里是您的封地,想要圣上来救灾自然是行不通的,圣上定不会管的。这几年凉州税收不少,但比起以后需要用到的银两,这些税收不过是九牛一毛,这次置办粮食也花了不少银两,属下私以为不必施粥赠粮,以原价售卖便可。殿下大可放心,凉州这些年来在您的治理下日子过的安稳,这些银钱大多数的人家是拿的出来的。”
端坐在马车内的卫琅宴目光沉沉,似在深思,过了半响,扭头从陈弘文掀开的帘子看了一眼,瞧见那穿着公子袍服的人正忙着替客人装粮。虽带着帷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也能想象的出她此刻应该是何模样。看着她把装好粮食的粮袋递给眼前的客人,又接过下一位客人手中的粮袋,卫琅宴撇过头不在继续看了,只道:“就听你所言,这些粮食交给她来处理。”
陈弘文松开手中的帘子,冲他微微一笑,“是,殿下。”
沈牡丹第二天正想去同迟阿布商量粮食的事情,一早来到粮铺瞧见一个白净的青年站在粮铺门外,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瞧见这青年,沈牡丹心中立刻就咯噔了一声,想着这人的身份,始终是不能装作看不见的,只得取下帷帽硬生生的上前打了个招呼,“陈公子,您怎的有空过来了?”
陈弘文微微一笑,“我来找四姑娘有些事情要说,四姑娘放心,今日不必去见殿下。”
沈牡丹闻言,心中一松,这才把人请进了后院的厢房中,等到陈弘文把事情一说,她就有些呆住了,眼巴巴的看着陈弘文,“陈公子可莫是弄错了,殿下为何要把粮食都交到沈家粮铺来?”刚问完话,沈牡丹却也猜出了几分大概,凉州虽大,如今也还算富饶,但也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之前凉州并不怎么样,还是因为宴王的整顿这才富饶了起来,那几年的辛苦不言而喻,所需的财力也定是很巨大的,如今宴王的财政方面应该是有些紧张的。蝗灾之前虽说早有准备,但几个郡县的人口量太大,施粥赠粮定然不行,财政方面会亏空的。
如今想通了,沈牡丹也未多说什么,又冲着陈弘文道:“陈公子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了。”
等陈弘文离开,沈牡丹坐在房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蝗灾一发生,粮价疯长,大多数的人为了不挨饿花费了所有的积蓄买了这些涨了几十倍价格的粮食,之后再无银钱购粮,宴王虽说有施粥赠粮,但粮价太过昂贵,始终是行不通的,因此那个灾年饿死了不少人,也使得宴王的财政亏空了不少。因为财政方面,宴王和宣王之间的斗争迟迟拖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胜利。
这辈子大概有些不一样了吧,正想着,外面传来六儿的声音,“姑娘,罗大爷求见。”
沈牡丹如今不想见他,回道:“不见!”
却不想门外忽然传来罗南怒气冲冲的声音,“牡丹,你这是何意?”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