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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大姐!你快来看,咱们家的小鸡又生病了!”
才把一撮芹菜切好,刚想捞起浸在碗里的豆腐干,外头苏觉的声音大惊小怪似地叫起来,苏铮知道这是弟弟下学回来了。
她头也没抬,继续将豆腐干叠好切条,一边朗声应道:“别理那小鸡了,它一会就没事了,赶快先去做功课。”
门口一暗,苏觉背着他的小挎包冲进来,仰头委委屈屈地说:“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大姐你是不是没给它们东西吃,小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小黑闭着眼睛到处瞎撞,还有老大,它看见我回来居然一声不吭,平时它都会打鸣欢迎我的。”
小孩儿噼里啪啦一大通话跟倒豆子一样倒出来,苏铮顿下菜刀,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小黄它心情不好,小黑正在练胆量,老大它太聒噪了,你没看见那些母鸡都不理它?它在学习深沉呢。”说着又挥挥手,“没什么要紧的,一会儿就好了,不信你做完功课出来看。”
小黄和小黑是两只小母鸡的名字,因为一个毛特别得黄,一个眼睑边长着一撮黑毛,老大是最大那只公鸡的名字,苏铮怕将来公鸡会报晓了会吵,只捉了一只公鸡,因而苏觉对其特别看重,每天上学下学都要与它进行一番情感交流。
苏铮也没想到苏觉会对这些小动物表现出异常的关心,弄伤一只都跟刮他的肉似的,不禁暗暗摇头,这样下去自己后面的计划不是要泡汤了?
苏觉听了自己姐姐敷衍的回答仍旧绷着一张小脸,他身后冒出一个虎头虎脑的身影,冲苏铮嘻嘻地笑:“铮姐姐。”
是赵虎。
自茶楼交流后,赵虎他父母就很乐意把赵虎往苏铮这里送。一是希望他在这里和苏觉一起完成每天的家庭作业,二来未尝不抱着和苏铮多相处,让她多教教的念头。
苏铮哪里会教育孩子,连苏觉的学习教育都没有深入过,基本是一种放养方式,当然前提是确定他身边都是一些积极的人,环境氛围足够良好健康。
所以赵虎每次过来她都不会做什么刻意的事,单纯把他当成苏觉的同学玩伴,不但不会不耐,反而很高兴苏觉交到自己的朋友。
她对赵虎笑笑:“小虎也来啦。一会留在铮姐姐这里吃饭,晚上有豆腐干炒芹菜,红烧肉炒土豆块。还有酸菜竹笋和青菜汤,你吃了再回去。”
听到有红烧肉,这个个头大大却比苏觉还要瘦的小子吞了口口水,但还是连连摆手拒绝。
苏铮只是微笑,给了苏觉一个眼神。示意留人吃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苏觉得到任务,顿时也不再过分纠结心爱的老大小黄了,一摆头颇有气势地说:“走,虎子我们去书房!”
他们走后苏铮放下刀,走到院子里。
抱回来的一窝鸡共有十一只,养了十来天个头都增大了不少。苏铮就用竹竿撑了破布在墙角围了个四四方方的区域,然后请钱德宝得闲搭了个小棚子,往里面垫上木板和稻草。便是鸡窝。
她悄悄走到鸡棚前,往里面瞧去,果然一只浑身的毛黄得油光发亮的小母鸡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偶尔眨眨眼睛都是有气无力快死的样子。眼睛旁长了一撮有伤形象的黑毛的小黑微微张着翅膀,眯缝着眼。垫着一双爪子到处乱走,往往是撞上什么东西咚的一下到底才停下来。咕咕痛叫两声爬起来晕头转向地继续。
一只头顶冒出红色鸡冠的公鸡脖子藏在羽毛里,站在饮水的瓦盆边无精打采,看到有人接近就激动地张开嘴,可惜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发出声音,那样子让人看了都为它着急。
苏铮眨眨眼睛,药效发挥得依旧很好啊。
一个是制无力药,一个是失明药,一个是哑药,都在小鸡的身上完美诠释着它的作用。苏铮抬头看看天空,估计着时间,应该过去该有四个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了。
毕竟鸡比人脆弱多,苏铮怕它们受不住,这两天做实验都是只取一两成的药粉化在水里诱鸡喝下,从之前的结果来看,时效会根据用量相应缩短。
这次她狠狠心,下了一包药粉的三分之二,所以应该也快了。
过了不多久,果然公鸡老大喔喔喔地叫了起来,因为根本只是初学,叫得不三不四,但毕竟能出声了,接着是小黑不再乱撞,可以自己看路了,软绵绵的小黄也慢慢爬起来……
苏铮松了口气,时效终于可以确定了,用了一包药粉的几成,作用时间就是三个时辰的几成。
但是,这个药效的程度嘛……
她摸摸下巴,又看了看旁边正趴在自己窝里呼呼睡得香甜的小小一只的白黑小奶狗,转身回了厨房。
晚上等婉约和苏觉都睡着后,苏铮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
灶膛里静静烧着小火,锅里两根光溜溜的肉骨头正在沸水里挣扎。这是她天天买肉和卖肉的老张混熟后人家送的,虽说没有什么肉,但骨头汤味道也不赖,她慢慢熬出味来准备明天早上做面汤。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奶狗在她脚边来回走,朝着发出肉香的大锅直张望弹跳抬起前肢趴在灶壁上,被苏铮训了两声才不情不愿地回来蜷缩着,睁着又黑又圆的眼睛用脑袋可怜兮兮地蹭着苏铮的裤腿。
苏铮瞧瞧它,实在精神,吃了迷药稳稳地睡了一个时辰这时候就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看来迷药不但对它没有害处,反而还是提高睡眠质量的良药。
不过到底如何,会不会像安眠药那样上瘾,就要持续的试验下去了。
而在她的前方阴暗角落里是几只捕鼠夹,上面洒了几粒的淋了肉汁的花生米,黑暗处隐约传来啮齿动物骚动的声音。
苏铮也不理会,手上抓着一根铁尖刀,插入一个锥形泥条粗端的中心,她双手握住铁尖刀,在膝上的光滑木板上反复滚动泥条,使尖刀逐渐从泥条的细端传出,这样,一个空心锥形泥条就做好了,这是茗壶壶嘴的雏形。
她细心地,一点一点地将泥团弯成壶嘴的形状。
然后修饰周缘。
又取一软泥,用手搓成圆条,再用木拍在木板上搓滚,使其形成一段又粗到细的规范长圆条,之后双手将圆条弯曲,塑性,制成一个合适 的壶把形状。
这都是最基础的壶嘴和壶把的形制,姜师傅也只示范过这一种样子,苏铮这些日常常到各出售紫砂器的店铺去打转,发现所谓的低档壶大路货,都没有什么花哨,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嘴和把,但高档一些的壶,就形式多样,各种形状和花纹都出来了。
那些她都不会做。
不过她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水平不能好高骛远,必须结结实实地打基础。
她小心放置好两个零件,家里没有阴晾的条件,加上泥料有限,做出来的东西若非非常满意喜爱,过后都会重新打成泥团,重复使用。
她继续练习起来,又过了一会,突然一个角落里传出了点动静,然后是老鼠尖锐的叫声,激烈得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苏铮却一喜,放下东西跑过去,一只深灰色的瘦小老鼠拼命挣扎着,被捕鼠夹夹住的后腿渗出鲜血来。
虽然老鼠偷吃粮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苏铮觉得从本质上来讲,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只要这些小家伙不惹恼她,她也无意去杀生,所以看它这样痛苦她多少有点不忍心。
她洗了手,戴上准备好的厚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老鼠解救下来,关进竹编的小笼子里:“小老鼠乖,我只是要你帮我做个实验,做好就放你走的……”一边还往笼子里塞一些米饭碎饼,等老鼠吱吱地吃起来,忘记了伤痛之后,苏铮观看了一会,翻手兑换出一包制痛觉药,撒了大概有二十分之一的分量在一块松软的云带糕上,小心送入笼子。
鸡毕竟是卵生动物,和人类差得远了点,小奶狗的话,光看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就不忍心下手,再者苏觉看得紧,心疼得跟什么一样,又是在院子里,动静太大难免惹来注意,考量下来苏铮就只敢给它们试那些没有激烈表现的药物。
制痛觉药,苏铮想到那些黑衣人满地打滚嚎叫的模样,心也吊起了几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老鼠。
只见小老鼠贴着云带糕嗅了嗅,蹭了蹭,好像确定是能吃的东西,前爪压着张开尖尖的牙齿啃起来。
苏铮看得分明,它只啃了两口,忽然就松开云带糕在地上翻滚起来……
第二天一早苏铮带着笑容醒来。
伸了个懒腰,又是天气大好的一天,她梳洗锻炼完毕,站在屋檐下看了会冒出新芽的公孙树和枣树,想着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到新鲜枣子,一边往厨房去,想看看那只可怜的老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