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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去丑陋的妆容,换上干净的刘府丫鬟衣服,绑起丫鬟髻,苏铮顿时整个人焕然一新。
胡氏看着苏铮靠在窗边撑颌思索,渗过窗纸的光线衬得她一个人越发地清秀灵晰,稚嫩中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着,她心中不禁生出分嫉妒来。
她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副好模样,所烦恼之事也不过是应该嫁给农民屠夫,还是给人做小。
苏铮身上,有着令她这样的人深深羡慕的东西。
比如智慧,比如独立,比如反抗的勇气。
苏铮思索完了,抬头说:“也就是说,户籍很可能在刘夫人屋里头的藏宝箱里,而要去偷来,还需趁入夜前厅开宴会、内院无人的时候去?”
胡氏有些没精神地点点头:“夫人不得老爷喜爱,时日一长便很喜欢掌控身边的人和东西,她会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钱、珠宝、庄田地契,以及下人卖身契都放在一只箱子里,放在枕头边。”她顿了顿,“我受宠的时候有一次缠着老爷给我拿夫人的宝贝,所以知道了这回事,箱子连夜又还回去了,夫人不知晓此事,习惯应该不会变。”
苏铮点点头,转头看窗户,现在只等天黑了。
胡氏忍不住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老爷回来了,门房上的人手都增加了,你怎么能进来的?”
苏铮弯了弯唇:“自然有我的办法。”
不过她现在在这里,外面的衙差就少了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这么久都没动静,应该没事吧?
她想了想,问道:“前段日子刘府不是被封了吗?你们怎么过的?”
胡氏眼神闪躲了一下,揪着帕子恨恨道:“还能怎么过,夫人和管事们听说都被关到衙门去了,婆子丫鬟能赶出去的都被赶出去了,一些家生子倒是留下来了,可没人拘着都不做活,就光会吃!我们这些只能自己做些吃的,抢肉抢菜,抢完了抢白米饭,没柴火了还得劈了桌椅来烧,有时候只能吃生米……晚上太冷了,只能烧些破衣服取暖……”
说着说着,大概悲从中来,她竟低低地啜泣起来。
苏铮愣住了,偌大一个刘府,失去了运作居然是那样一副光景。
她看着屋里倾倒的衣柜,地上一堆烧掉的破布,脏乱不堪的地面,还有桌上一个碗和一堆白米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看看胡氏蓬头散发,面容枯槁的样子,她沉默了,走到换下的衣服边,装作从里面掏东西,其实是从系统里取出一只冷馒头,用手狠狠挤压了几下,弄得皱巴巴的,然后拿给胡氏:“我只带了这个进来,不嫌弃的话就填填肚子吧。”
胡氏咽了口唾沫。
她是真的好饿。
这十来天过的根本是饥民般的生活,好容易把刘阳盼回来了,刘府开始变得正常,可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她一样,一口热饭都没见送来,而她反而不能再去厨房找吃的了,勉勉强强靠生米充饥,可那实在太难吃了。
抱着赌一赌的心理她趁人不注意跑去向刘阳求情,却是那么个结局,她的力气终于真的用完了,若不是意外遇到苏铮,这时候她只有撞墙自杀了。
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肚子挖开塞一团棉花进去。
她小心而惶恐地抬头问:“真是给我的?”唯恐惹恼了苏铮。
“不要就算了。”
“要!要!”胡氏抓过馒头就大口大口地啃,苏铮忍不住说:“你吃慢点,这馒头实在,小心噎住。”
话没说完,胡氏当真翻起白眼,掐着脖子直拍打胸口。苏铮忍不住翻翻眼皮,左右看了看,发现桌上那只碗里有水,也不知是什么水,脏兮兮的。她趁胡氏没注意,把水往焦衣服里洒了,然后注入系统的饮用水,端给胡氏:“呐。”
好容易胡氏把自己折腾好了,一手捧碗,一手抓馒头,她愣愣地忽然哭起来,边哭边喘着气说:“没想到最后还要,还要你接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这是什么日子啊……”
苏铮神情漠然地看着门窗,她知道胡氏不是在感激自己,而是悔恨怎么把人生过成这样,落到这步田地。
苏铮不同情也不怨恨了,怎么说呢,也是个可怜人吧,何苦再与她计较以前种种。不过看胡氏这样子,问她刘府有没有遭贼也是白问。
她脑海里不止一次地浮现库房里被人搬动过的痕迹,心情有点糟糕,唉,希望晚上能顺利一点。
黑夜,在苏铮的等待中幽然而至。
前院的各种寒暄交谈这里都能听得到,可以从声音的高低多少来判断,宾客正在陆续增多。
刘阳这回设宴,是要挽回刘府和自己在丁老三事故中丢失的颜面,同时告诉所有人,他在这庚溪镇中还是有地位的,所以他会请来琅家的人,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府里的人都会聚到前面去,内院就会空虚下来。
苏铮闭着眼睛坐在凳子上听着声音,屋子里一片昏暗,忽然她睁开眼,站起了身。
一直坐在床上分毫不漏地盯着她的胡氏也跳起来:“要去了吗,我跟你一起去。”
苏铮看着她:“被抓个现形就完蛋了。”还没等胡氏表示自己不怕,她又说,“你会拖后腿。”
胡氏差点气结,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拗不过人家,只好说:“万一你拿到东西就跑了怎么办?我的解药到哪里拿?而且你一个生脸孔出现在府里多让人奇怪,有我在别人才不会怀疑。”
哦,还有这么一茬,她不说苏铮都要把解药这回事给忘了。要不要告诉她她根本没吃什么毒药,那粒小丸子是她灵机一动从系统里越级兑换出来的糖。
还花了她两百点能量值。
胡氏显然是早就想好的说辞,苏铮想想她第二句话也有道理,就指指她的头发:“马上打理好。”
内院也并非完全没人,两人借着夜色掩护,一路遇上几个都有惊无险地避过去了,成功抵达刘夫人的房间,一看,落了锁。
胡氏咬牙:“和你外婆一个德性,自己在家也要锁门。”
苏铮默不作声地走到窗边,伸手推了推,也从里落了栓。
她手腕一翻,一把水果刀捏在了手里,刀锋插入窗扇之间,她附耳上去倾听声响。
料到可能会遇上这种情况,她早早练习过怎么撬门撬窗,只是这回的窗和家里她拿来练习的构造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撬得有点久。
耳边,一边是刀锋刮弄窗栓的声音,一边是前院宴会开始的声音,眼前看着胡氏焦急的样子,苏铮十分冷静。
然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