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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赋尽高唐,三生石上;后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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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谅你。残颚疈伤

    这话,何可人说得有几分突如其来。

    迟宇新的身形也在这一刻生生的僵住。

    沉默了片刻,他绕着她双肩的手收紧,凉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里响起,“你是想起了什么?”

    何可人在他的怀里抬眼,红唇辗转亲吻他的唇和脸颊,然后贴近他的耳朵,轻声曼语,“你很紧张?”

    迟宇新没言语。

    她轻轻笑着,眼底眉角都是蛊惑的意味,“是有我不能记起的事?”

    迟宇新松开她,起了床。他低头看着何可人,眉目之间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既然不是好事,忘了的话,更好。”

    “也是。反正,我也不需要多余的记忆。”何可人附和着他的话。停了停,她坐起来,双手拢着被子,“不得不伤害最心爱的人,不好受吧?”

    迟宇新没理会她,径自往外走去,临出门前,施施然丢下一句“一会来吃早饭”。何可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堆砌起来的所有表情顷刻间崩塌。她坐了一会,索性重新钻进被子里去。

    很多过去的事情,在这个清晨,都渐渐变得情绪起来。14766833

    比如七年前,在这里度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很多个日夜,在被毒瘾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迟宇新的怀抱,坚实的胸膛,沉稳的心跳声,死死按住她的手掌,甚至是鼻息之间浓郁的烟草味。

    所有曾经模糊了的这一切,都在这个时刻,像心跳一般真实的浮现。

    然后,竟慢慢地睡了过去。

    迟宇新煮了粥,再回到卧室的时候,何可人已经睡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射出浅浅的阴影。安安静静的模样,仿佛与十多年前那个穿着白衣白裙笑得一脸明媚的何可人无异。

    只是,时光无法回溯。

    错过的事情无法弥补,逝去的时光只能这样消失。

    他看了一会,走到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起床边的书,低头看着。

    这书是何可人之前在这时看的。

    书的扉页上写着,“我的生命中没有太阳,只有黑暗。但有东西替代了太阳,只要凭借着这一丝光,我就能将黑夜当作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害怕失去。”

    他与她,注定只能是在黑暗之中并肩行走的两个人。

    不期待明天。

    不需要诺言。

    不言爱情感情。

    只是彼此需要。

    待何可人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窗外的阳光很好,充沛温暖,落在屋子里,连脸上都能感觉到暖意。

    目光慢慢移向窗边,只看见被日光剪出的迟宇新的剪影。阳光很刺眼,她不由得眯起眼,“三哥?”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这声音里没了平日里的刻意,柔柔的,带着丝丝的暖意。

    迟宇新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移向她,“起来吃饭吧。”

    何可人没说话,往被子里缩了缩。

    一双杏核眼盛了水似的,干净纯粹,静静望向迟宇新,“三哥,既然是我生日的话,可否满足我一个要求?”

    迟宇新挑眉,“你说。”

    “留着罢。等我有想要的时候,再说。”

    这一回,迟宇新倒没反驳讽刺她,沉默以对。他站起来,没回答她的问题,慢慢逼近,走到床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起来吧。去爬山。”

    她犹豫了一会,坐起来,双手攀着他的脖子,“怎么今儿这么反常?黄鼠狼给鸡拜年?图谋不轨?”

    “你值得我费这心思?”迟宇新一脸的不屑。

    何可人将死不要脸进行到底,“你可不是正在费尽心思么?”

    迟宇新鄙夷地看着她,“要是这么想能让你好受点,你就这么想吧。”

    每一拳都跟打在了棉花上似的,何可人也就没了兴致。她懒懒松开手,从床上跳起来,“我洗个澡就出来吃饭。”

    迟宇新没说话。

    他沉默看着她进了浴室,眼里丁点的光明明灭灭。红抬默声。

    何可人躺在浴池里,调了音乐,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所有的事情,都经不住推敲。

    可是,生命已经如此艰难,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如此较真,到最后也还是一无所有。

    她从来不是被上天所眷顾的那一个。

    洗完澡,她换了一身衣服。白色雪纺衬衫,深红色的针织外套,牛仔裤,球鞋。头发束成马尾。

    姜子期的电话便是在这时打来的。

    “今天没去公司?”

    “有事?”

    “没。想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电话里,姜子期的声音温柔安宁,像极了十年前的顾锦言。

    何可人握着手机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子。有风穿堂而过,凉凉的,擦着脸过去。ZXwJ。

    “谢谢。”

    姜子期坐在电脑桌前,看着电脑上的资料,抿紧了唇,“我……”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听说尹明安晚上给你办个生日聚会?”

    “听说是。”她这聚会的主角做得极不负责,对这些事显然并不在意。生日这回事,他们总想借此大办特办。却并非是她所想要的。却也还是得去接受,无论如何,那都是一番心意。

    姜子期听着她并不确定的口吻,面容缓和了些,轻轻笑了起来,“晚上我过去的话,你不会介意吧?”

    “人多热闹。”山里,郁郁苍苍,满眼的碧色。比起那些个声色犬马,她更喜欢的,却是这样子静静的山林。

    姜子期听出了她的漫不经心言不由衷,却也揭穿,只说,“那晚上见。”

    刚挂了电话,他一抬眼,就看见姜瑜在门边站着,冷眼望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姜子期语调疏离。

    姜瑜冷笑一声,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我奉劝你一句,离何可人远一点。”

    “否则呢?”

    “你最好听我的话。你是我的弟弟,不管我对别人如何,我不会害你。”

    姜瑜一脸的淡定和怡然自得,这模样,看得姜子期心里压抑了的怒火迅速的迸发出来。“所以你将人关在地下室整整一年就从来没觉得内疚过?”

    “有什么可内疚的?”姜瑜坦然的模样,“不管用了什么手段,那段时间,她真实的属于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姜子期咬紧了牙,脸部的肌肉都僵硬了,目光凝住了似的盯着姜瑜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可惜,她从没真实的属于你。你除了得到了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还得到了什么?”

    姜家和何家一直是有往来的,何可人和姜瑜年小时,自然也是在一起玩过的。只是,后来何光耀和尹芬离婚,尹芬带着何可人离开后,姜瑜也就没再见到过何可人。

    后来,读书那会,班里男生总是在讨论刚升上初中的学妹,说是生的伶俐。那便是何可人了。

    那一日放学时,她在路边等人,眼瞧着何可人一脸笑意的跑上前来。有那么一刻,姜瑜看着那笑意,晃了神,几乎要以为她就要跑到自己面前来。

    只是,何可人却扑向了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那男子双手搂着她,低着头,满脸的爱意。何可人在他的怀里笑颜明丽的几乎耀花了姜瑜的眼。

    何可人永不会知道,她在无意之间,撩动过旁人怎样的心思。而那些,又怎样的改变了所有人的际遇。

    对于姜瑜而言,但凡是她想要的,哪怕背信弃义,哪怕抛弃所有的伦理道德和人情世俗的束缚,也要将之捆绑在自己身边。

    而后来,她才明白,其实对于迟宇新而言,也只可能是一样的选择。

    想要的,无论抛弃多少,也定要得到。

    此时,姜子期这一句,无意之中戳中了姜瑜所在意的那一点。她的目光愈发冷了下来,连一点情谊都无,“躯壳和灵魂不能兼得的话,留着躯壳也不错。”

    这样的姜瑜,又陌生……又可怕……

    而电脑上,那一段关于十年前姜瑜所作所为的报告,看得叫人触目惊心。

    若不是姜瑜坦荡的毫不介意的态度,他甚至想要欺瞒自己,那不过是这世上的以讹传讹。又怎么敢承认,自己的亲姐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圈子里,不干净的事情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太多太多。

    可独独她,最叫他心疼。

    可又偏偏是自己的姐姐,做下了这么些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那么,所有的罪过,由我来承担,由我来赎。

    如此之外,还能够怎样弥补?

    又或者,即便如此,也还是什么都无法弥补与挽回。

    “你来做什么?”姜子期无意于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转而问道。

    “已经没什么事了。”姜瑜的脸色连一丝缓和都没,反而更凝重了些,她站起来,“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

    姜子期看着姜瑜往外走去,沉声说,“如果你一定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阻止你。”

    姜瑜的脚步顿住,“那么,等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然后,未回头,也未作任何停留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