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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没沾染过情爱这滋味该有多好。
最好一次都不要。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玥妻嘤这样颓然地想了。
魔界里气氛阴冷,手中的酒杯轻轻转动着,玥妻嘤有片刻的恍神。
面前掠过一袭佛裟,殿里的魔界侍女纷纷退下,只剩下一人拧着温热的毛巾帮她擦脸:“你喝太多了。”说完这句话,他略微蹙眉,就拿走她手里的酒杯瞑。
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虽说被他管着,玥妻嘤也没有不乐意,揉了揉额角道:“微醺而已。”
他并不理会,把毛巾沉入金盆里的热水后,漫不经心道:“凰司音的事听说了吗?玺”
她一时没回过神,眯起美眸和他对视,半响,才恍然想起和尚花丞指的是六界皆知的婚事,想起醉染这些日子的阴晴不定。
她顿了顿道:“听说了,我也吩咐了魔界到时候送一份大礼过去聊表心意。”
闻言,花丞多看了她一眼。
他也不说什么,平静地转移了话题:“这些日子殿里的仙人掌开得挺好。”
“唔,都是你的功劳。”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过奖了,你也艰辛得很……”
说完这句话,他拧完毛巾却再也没听到玥妻嘤的声音,他抬起头,却看到她倚在椅上睡得微沉,似乎在做梦,微微蹙着眉。
放下毛巾,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给我拿件毛毯。”
他这样吩咐魔界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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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玥妻嘤番外】
黄昏西下,淡淡的香雾散开在殿里。
玥妻嘤第一次见到花丞的时候是在画像上,那年的她在屋里看了许久,连摊开在案桌上的诗经都忘了看,只觉得画像上的男子委实美得惊人。
弟弟令狐涛抱着他的爱琴走进来时,微微愣了一下:“尊姐你这画哪里来的。”
自然是刚才在天界的尊史阁里无意中看到的,约莫是哪个仙家落下的,想归这样想,玥妻嘤却是半点没有说出来。
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总爱对她管东管西的。
见少年貌美的俊颜上略微有些厌恶。
玥妻嘤摸了摸画上的人,咧嘴道:“你认识他?”
令狐涛点点头,面无表情道:“尊姐不要被他的皮相迷惑,这人不会是一个好夫婿,如果实在是想嫁出去了,我明日就帮你挑选夫婿。”
一眼就被戳穿心思,玥妻嘤脸有些挂不住,撇撇嘴转移话题道:“这人是谁?”
“妖皇花丞……”
令狐涛的话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这人是六界的毒瘤,名声臭的很,不过却很有手段,现在这妖精界的繁荣猖狂就是他一手带领的。”
她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华袍少年走进来,一双妖娆的眼微翘。
来人是她另一个弟弟——
九千鹭。
令狐涛一看到他就皱眉:“你今日一整天跑哪里去了,一帮神女都急疯了。”还打扰到了他。
比起他的薄怒,华袍少年就显得漫不经心了,他抱臂靠在墙上,冷冷嗤笑道:“皇上不急太监急,阿姐都没管我,她们一个个把自己看得未免也太重了。”
“谁让你到处招蜂引蝶的……”
不理会他们的争执,玥妻嘤转回视线看向挂在墙上的画像,反复嚼了那名字好几遍。
——花丞,花丞。
——很适合他的名字。
*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寻常天界女子都膝下有儿有女了,玥妻嘤还是孤身一人没有行婚配,脑海里偶然会想起当初在画像上看到的男子。
这个时候,那副被她爱不释手的画像早已被九千鹭不小心弄丢了。
尽管她觉得他根本就是有意的。
但对于自小就顽劣不堪的九千鹭,这已经不算闯祸了,玥妻嘤最后也就在和他们用膳时发了一顿牢***就算过去了。
开始传闻妖皇花丞来天界时,并没有人相信。
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人都说是当时的佛尊凰隶点醒了他的佛性,才造成他现在一意修仙,越来越多人说在天界看到了他。
直到和那个俊美的男子狭路相逢,各自擦肩而过时。
她才恍然发现原来传闻是真的。
玥妻嘤再遇到他的时候,那会他正好被天界几个男神嘲笑,话语极尽刻薄尖酸,而他本人却是猖狂得紧,完全不把人家的指指点点当回事。
她是知道的。
妖精界素来处事就猖狂,妖皇花丞目中无人的名声更是早就远扬六界。
但那几个自恃清高的男神脸就挂不住了。
几人骂骂咧咧了好半天。
最后还是玥妻嘤看完好戏,好心上前给那几个男神找了个台阶下。
直到那几个人讪讪地走了,花丞还是躺在他的树根上睡午觉,连句话都没搭理她,反倒是玥妻嘤傻兮兮地坐在他旁边喋喋不休了一个下午。
“我叫玥妻嘤,你呢?”
“……”
“我听说前任妖皇明明愚昧老实,看你把妖精界治理成这样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你们真的是父子吗——”
“……”
“我殿里有中午吃剩的吃食,你一定还没有露宿的地方罢,别介意,外来人就是这么容易遭到歧视。”
“……”
她有些沮丧,扔掉手里把玩的树枝跳了下去,低头边走边嘟嚷道:“算了,我知道你叫花丞,你和前任妖皇绝对是父子,天界也早早为你备好了露宿的地盘。”
*
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动情的,玥妻嘤费劲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
只是不知不觉她就习惯跟在他身后了。
大概是天界对外来人都很排斥,花丞在天界修仙的日子并不顺利,除了一位与他结缘的老上神指点他,教他仙术。
其他天界之人都没少给他冷眼。
玥妻嘤一开始听他的话不插手,后来看着看着也怒了,每每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她都跟母鸡护犊似的,抢先对对方一番奚落。
久而久之,那些幸灾乐祸的人也讪讪地离去了。
但花丞却一点都不领情。
“谁要你帮忙了,玥妻嘤你不要多事好不好,我修仙干你何事,我在妖精界有私定终身的未婚妻又干你何事?!”
他冷了脸,语声里也没了好气。
“因为,我要当你的妻子啊!”她有些不明所以,愣了一愣后就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后,就像是个影子一样,花丞怎么也甩不开。
事实上,花丞是个很恶劣的人。
她笑,他嘲笑。
她哭,他也嘲笑。
她高兴,他还是嘲笑。
就连她难过,他都是嘲笑。
这个人,明明就是那么恶劣,对她也素来没好声好气,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他。
但是没等她想明白,花丞就离开了天界。
那时候人人都说,骄傲自大如他花丞,是因为忍受不了天界之人的歧视才回了他的妖精界,且回去之后又和以往一般与天界和西极划分界限,势不两立。
玥妻嘤是不相信的。
她最开始想到的是西极佛母绾裳。
事实上,极少人知道,西极佛母绾裳当年曾经被花丞玩弄过感情。
年少轻狂的年纪最容易结下怨恨,在被抛弃后绾裳很快就嫁给了佛尊凰隶,而在花丞来天界这段时日,她一直处处争对他。
直到很久以后,玥妻嘤才明白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一回事。
从当年花丞来天界修仙就是个幌头。
真相是,佛尊凰隶和妖皇花丞表面上虽无交集。
但实际上却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那会凰隶的西极佛尊之位岌岌可危,不少六界里的重权人物都蠢蠢欲动,企图拉他下位。
花丞当年,不过是打着修仙的名义到凰隶身边助他除尽那些不安分的人。
*
得知花丞走后,玥妻嘤足足半个月没缓过神。
不止令狐涛时常看着她皱眉,九千鹭近来也阴阳怪气得很,天天沉着张脸跟她吵,不时暗示她最好不要愚钝如猪,真为了个男子跑去妖精界。
玥妻嘤起先还会辩驳那么一两句,后来干脆被气的摔门就走。
今日,她又把自己关在了殿里,案桌上侍女端进来的吃食还冒着热气,手中的毛笔放下,她盯着面前刚作完的画。
画上的男子端的是妖孽惑人,他有一双极美的丹凤眼,唇角噙着抹略带讥讽的笑。
美眸里萦绕上些许迷离,她在思考,缓慢地思考。
理智和私心各居一位。
最终,她的耳畔却响起了当初那人曾对她说的话。
——“你撒谎,你明明就不爱你妖精界的未婚妻,为什么偏偏就我不可以?!”
——“答案不是很简单吗,因为我很讨厌你们这些自恃清高的天界之人。”
——“好……那我要不是天界的人了呢。”
他沉默了下,微微侧过身一双极美的丹凤眼染上了靡丽:“谈不上讨厌了。”
……
大殿里香雾熄灭,她收拾掉案桌上的作画物什,从窗户溜了出去。
她想。
她不要他讨厌她,有生之年,她还想要当他的妻子。
如果只是放弃一个女尊上的地位的话,那么,她一点也不后悔。
*
今日妖精界下了倾盆大雨。
处理完繁忙的公务后,花丞陪梨美殿用了晚膳,途中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从天界回来就有点不对劲。”侍女去添饭的间隙,梨美殿忍不住说了出来。
花丞微愣:“有点累,大概是我走的日子堆积了太多公务,一时忙不过来。”
“早跟你说要注意休息。”
她没有多想,眯了眯美眸,笑了几声,径自拿起碗给他添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