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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几日,整个英国巫师界都陷入了极端的混乱之中。

    黑魔王回来了。

    民众在惊恐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不是早就被救世主杀死,为何现在又出现了?报纸上那优雅平静充满睿智的英俊男人,真的与残暴狠厉的黑魔王是同一个人?

    随着食死徒的名声逐渐好转,普通民众对其的接纳程度也高了许多,但那却并不意味着黑魔王就能享有同样的待遇。由于失踪了数年未曾出现,民众对其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肆意残杀混血巫师的杀人魔阶段,所以当某日清晨大家翻开《预言家日报》的第一版看到黑魔王那熟悉又陌生的照片出现在头条上时,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迅速将报纸扔到离自己最远的那个墙角里去,并且只有很少人愿意再次把它捡回来。

    恐慌,还是恐慌。

    小孩子被禁止出门,大人们把家里的门窗堵了个严严实实,甚至有少部分的混血巫师干脆拖家带口逃离了巫师界,在麻瓜人群里隐姓埋名,战战兢兢的数着分钟过日子。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巫师界除了被民众在惊慌下胡乱搞出的各种混乱之外,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人被威胁,也没有人被杀,似乎那天的新闻只是记者给民众们开的愚人节玩笑。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更多的人愿意坐下来仔细看看新闻,也有更多的人在看完全部的报导之后把下巴掉到了地上。

    什么?黑魔王其实一直都没有死,而是在德国生活?

    什么?黑魔王只是被人算计,数年前的屠杀行为并不是他的本意?

    什么?食死徒这些年的温和善举其实都是黑魔王的授意,并且代表了黑魔王的真实意愿?

    什么?将黑魔王陷害至此的人就是最伟大的霍格沃茨的校长邓布利多?之前出现的黑魔王,都是假的?

    这一条接着一条被爆出的“内幕”,无异于晴天霹雳,一声惊雷过后,是更加的混乱不堪。

    新闻内容匪夷所思,多数民众最初是不信的,甚至反弹强烈,破口大骂者比比皆是。但无奈报导这些新闻的记者是最擅长将歪曲的事实变为真理的丽塔-斯基特,被夸大的,真假难辨的事实与声情并茂看似合理的解释还是让不少人心中产生了动摇,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内幕”与“当年的真相”被不断的披露出来,技巧性的将食死徒这些年的善举也罗列其中,极具说服力,再加上邓布利多此刻还封闭在霍格沃茨里忙的焦头烂额没空站出来解释,于是在铺天盖地的正面新闻的“洗脑”之下,极端排斥抗拒的情况少了许多,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心平气和的看待这些新闻,恐慌正在逐渐褪去,此时此刻,全英国的人都在守着报箱关注此事的进展。

    而就是此刻,一则由丽塔-斯基特对黑魔王的独家采访再次登上报纸头条,并将这股舆论风潮推向了另一个巅峰。

    黑魔王承认了自己从前所犯下的过错,但强调杀戮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他的理念明确而始终如一,纯血巫师越来越少,理应受到更多的重视与保护,而不加节制的血统混杂则可能会让巫师的血脉逐渐灭绝,这是巫师界当前最应该重视起来的事。但遗憾的是先前由于受到错误的黑魔法的影响,竟然让他暂时失去理智,手段过激,也让民众产生了诸多误会。现在经过休养,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也已经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并向所有人保证再也不会大肆屠杀混血巫师,之前的惨案不会再次重演,食死徒的善举也会无期限的继续。除此之外,还一反原本报导中所指出的关于受到邓布利多陷害这一内容,称民众误解了其话中真意,他只是想表达在他还是学生时期曾受到邓布利多诸多不公正的待遇,从此养成他偏激固执的性格,他并不否认邓布利多是伟大的白巫师,但其某些教育理念不够公正,对斯莱特林始终存有偏见缺乏包容,才是导致巫师界动荡的潜在隐患,希望民众能够理性看待,对斯莱特林不要盲目排斥责骂,使他们在一个包容而温暖的环境下成长,才能保证他们的心智健全,不会憎恨社会。

    整个英国一片嘈杂,与前段时间的空旷清寂截然不同,马路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手里攥的或者脚底下踩的是加量加快发行的《预言家日报》,人们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用着夸张的手势比划来比划去,各种高谈阔论以及激烈的争辩充斥着耳膜,声音盘旋在上空,久久驱散不去。

    而不知从何时起,有两种声音逐渐从喧闹中脱颖而出,迅速传播开,它们的声势是如此之大,如同汹涌澎湃冲下来的山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巫师界,就连先前持各种不同意见的人也都很快被同化,让这两种声音成为了主流。

    怀疑,期待。

    怀疑的是什么?自然是新闻的真假,黑魔王的真假,承诺的真假,这些到底是真实,还是精心设计的阴谋骗局,关乎整个巫师界的稳定与和平,绝不是可以悠哉随意乱说一通的饭后谈资。那期待,又是期待的什么?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根据调查和统计,约有百分之八十的巫师,期待新闻报导的内容是真实的。

    “Boy,你一定会是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丽塔-斯基特走后,男人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调侃的目光落在正推开旁边小门探出头来的安瑟尔身上。

    “我才不当政治家,玩弄人心可不是我擅长做的事。”安瑟尔嘻嘻笑着扑进男人怀里,还自动自发的爬坐到了他的腿上。

    “你不擅长?”男人一边用手搂住他的腰防止他乱动掉下去,一边把桌上的报纸与食死徒的报告拎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成果,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些令人称奇的主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不。”安瑟尔洋洋得意的看了一眼报纸,然后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扒住男人的脖子,狠狠的嘬了一口,刚才采访的时候他都偷偷的看到了,汤姆就那么优雅的静静的坐着,表情平静温和,可却气场全开,魅力惊人,丽塔-斯基特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看看,自己男人就是这么帅!

    “还是杀人更适合我。这些东西,到底玩儿的不如邓布利多娴熟。”

    “我可不这么认为。”男人轻笑一声,摇摇头,“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给邓布利多戴高帽子的人,可没几个,我没有想到,邓布利多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会很震惊。”

    他还记得第一次通知丽塔-斯基特这件事的时候,那女人的脸变得就像她的头发一样僵硬,闪闪发光的眼镜都从鼻子上滑下去了。她并不乐意接受这样的命令,她宁愿把邓布利多写成一个世纪大骗子,而不是一个有缺陷的好人。

    其实男人也是这么想,不过外面的形势却不容乐观,他不再是专横独裁的暴君了,因为理智的回归和安瑟尔不时的提醒,他也会做出相应的调整。就如同安瑟尔所说的那样,舆论的力量就像水,而他就是那水中的一艘小船,水能将船托举到至高,也能一个浪头翻来把小船拍的粉身碎骨。邓布利多在巫师界长年拥有极高的声望,说话也是极有分量,而食死徒却恰好相反,仅有的那么点好名声也是刚刚才建立起来,连地基都还没有打牢,与邓布利多相比,简直微弱如同烛光,稍一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被彻底熄灭,想凭借这些与邓布利多抗衡,那可真就是蜉蝣撼大树,鸡蛋碰石头了。

    这些,也从一开始几乎传遍整个英国的谩骂与质疑声中得到了证实。

    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倒过来。他的男孩这么跟他说。

    于是便有了前后不一的说辞,在被精心安排的采访中,他一改前言,将之前对邓布利多的“揭露”来了个彻底大反转,就给他戴个高帽子,又能如何呢?

    结果显而易见,还是他得到的好处更多。民众明显对这样的说法接受程度高了一大截,黑魔王的形象逐渐发生着变化,而这个过程竟然不过才花了短短的两三天!邓布利多就算依然对他不依不饶,心里恐怕也再也没有了那么多的底气。

    “汤姆。”

    熟悉的柔软呼唤在耳边响起,男人回过神来。“怎么了?”

    安瑟尔悻悻的趴在男人的肩膀上,表情很忧郁。“你怪我吗?”

    男人笑,“不怪。”

    安瑟尔接着问“你相信我吗?”

    男人毫不迟疑,“相信。”

    安瑟尔继续问,“那你会舍不得吗?”

    男人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背,“也许吧。”

    安瑟尔一下子就直起身子,上身拉开距离,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像还有点气呼呼的,“为什么不说‘不,我非常舍得’!”

    男人失笑,“说不舍得是假的,还是你希望我说假话骗你?”

    安瑟尔一下子又萎靡下去,重新趴到男人肩膀上,眼神更忧郁了,撅的老高的嘴里嘟嘟囔囔,“那怎么办?我其实也有点舍不得,但好像不回去不行,偏偏又有那该死的莫名其妙的预感……话说回来,都怪你!真的假的都还不知道呢,你就这么相信我,太盲目了,这下可好,要是我们还能回来可怎么办?这些新闻一发出去,你原来的心愿就很难再达成了!”

    “达不成就达不成吧,”男人说的倒是毫不在意,“称霸世界,获得永生,已经不是我现在的愿望了。这个地方虽好,我有点舍不得,但也很厌烦。”他顿了一下,摸摸安瑟尔的头发,“我很怀念我们为寻找复活方法而四处旅行的日子,更何况那是我们相爱的地方,再回去看看也不错。”

    “回去看看是不错,但问题是要长住下那可就烦了。”安瑟尔抬起手揉揉额头,眉毛不自觉的皱在一起,神情有点烦躁,又很疲惫。“你别忘了,那里除了植物,石头,还有一堆叫不上名字的野兽以外,连个能说话交流的人类都没有,我还好,你怎么生活?”

    “会有办法的。”男人拍拍他的背,轻声哄着,用拇指把他紧皱的眉头揉开,“‘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安瑟尔还是难掩忧虑,男人只好转移话题,“罗盘催你还不是很急,我们还有时间,所以先考虑下眼前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安瑟尔扭过头,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漫不经心的顺着问道。

    “决斗的日子就要到了,邓布利多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这次倒是换了男人皱眉,“不太对劲。就算是封闭了霍格沃茨,但邓布利多绝不会傻到连自己也同时封闭进去,至少会看报纸。”

    安瑟尔沉默了一下,“霍格沃茨现在静悄悄的,没有学校里的人和外界联系,包括邓布利多。我曾经派人去打探过,好像没什么异常。邓布利多还在学校里搜索食死徒,主要针对斯莱特林,据说宿舍都被翻过来倒过去十几回了,没有什么发现。有一棵树无意间听到了他跟麦格教授的对话,只说是要专心等待决斗。至于邓布利多对这些新闻的真实想法和打算,因为校长室里没有植物,我也探听不到。”

    男人皱眉,他原本以为这些新闻至少会让邓布利多会在决斗前开放霍格沃茨,或者站出来说些什么。

    只听安瑟尔又接着说,“我下午要去一趟霍格沃茨,伊万斯很焦躁,我得把哈利带出来。”

    “你这次再去,邓布利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男人沉吟。

    “无所谓,反正他拦不住我。”安瑟尔摇摇头,并不怎么在乎。

    “你自己我放心,不过带着个累赘,你有把握?”男人的语气中难掩嘲讽,显然还是不太喜欢那位小救世主。

    “没事,我叫上萨拉,让他看着哈利。”安瑟尔想了想,眼珠一转,露出一抹坏笑。

    某只千年“小”蛇最近过得相当滋润,整天和教父黏黏糊糊,分也分不开,原本还是每天定点去呢,现在干脆直接住下不回来了。安瑟尔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以为火候差不多了,就私下里去探听他教父的想法,结果没想到,那老顽固现在仍然坚持要呆在监狱里,一点要出来的念头都没有,可把安瑟尔气的要死,好呀,我都给你找了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小情人,你还非要老死在那破地方?干脆,就趁这次机会,把萨拉拐出来,冷他个几天,看看能不能治治他那个臭脾气!

    安瑟尔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办就办,话音一落就从男人腿上蹦下去,冲向了纽蒙迦德。

    结果没想到监狱里的两个人比他还要“行动派”,大白天的就嗯嗯哈哈个没完没了,安瑟尔在门外满脸黑线的站了半天,里面还是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他只好在外面捏着嗓子大喊:“下雨啦收衣服啦!梅林被亚瑟王踢下床啦!”

    破了音的叫声惨不忍睹,却极有效果,撩人淫|媚的呻|吟声立刻就停了,紧接着就从里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简直比安瑟尔刚才的叫声还要惨烈,过了一小会儿,铁门慢慢打开,严严实实裹着一件被单的萨拉查面红耳赤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仅露出的一小截雪白优雅的颈子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痕,还有一些青紫的牙印。

    安瑟尔:“……”

    萨拉查:“……”

    两人一时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萨拉查强作镇定,其实羞的根本不敢抬头,也不知道安瑟尔听了多长时间的墙角,安瑟尔则是顶着一张无辜稚嫩的脸在心中感慨,教父果然不愧曾经是闻名整个欧洲的黑巫师,现如今还是宝刀未老。

    “臭小子,又坏我的好事!”气急败坏的怒吼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趁着安瑟尔探头往监狱里面看的时候,萨拉查赶紧把被单变成了合身的魔法袍,只是依然忘记把脖子遮住。

    盖勒特捂着脚踝一蹦一跳的往门口蹭,浑身赤|裸|裸的,只在□关键部位围了块不知从哪里扯过来的破布,脸也挺红,不过安瑟尔敢打包票,那绝对是气的。

    “你来干什么!”盖勒特语气不善,“忙着呢,没事赶紧回去!”

    安瑟尔扶额。

    要不要欲求不满的这么明显?

    这下萨拉查真是连看也不敢看安瑟尔的表情了,雪白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湿润的眼睛往盖勒特那边转了转,然后羞涩的低下头,抬起赤|裸着的白嫩嫩的脚,一下子就跺上了盖勒特没有淤青的那只脚,还用脚后跟狠狠的碾着磨了磨。

    安瑟尔:“……”

    盖勒特:“……”

    “亲爱的……”盖勒特抽了抽眼角,用余光瞥了安瑟尔一眼,愣是把吃痛的叫声咽进了喉咙里,用手去拉萨拉查的胳膊,被萨拉查一把甩开。

    安瑟尔送给自家教父一枚嘲笑的眼神,然后转头对萨拉查说,“萨拉,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走、走吧……”萨拉查总算说话了,但一开口,还未完全褪去□的嗓音沙哑柔媚的吓人,他有点不好意思,闭上嘴不肯再多说,只是闷头往外面走,也没有跟盖勒特打招呼。

    “啧!”盖勒特有点烦躁的扒了扒头发,把一直装疼抬起的腿放下,“正到关键时刻。”

    安瑟尔看他一眼,“邓布利多约了汤姆决斗,就在后天。你想知道决斗地点在哪儿吗?”

    盖勒特正胡噜头发的手一顿。

    “纽蒙迦德门口。”安瑟尔仔仔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想透过那玩世不恭的面皮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真实,“就在你们决斗的地方。他定的。”

    盖勒特垂下眼,面无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应了一声。“嗯。”

    “你知道他的意思吧?”安瑟尔还是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嗯。”盖勒特靠在门框上,眼睛看向监狱外的方向,没有一点表情的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安瑟尔也向同一个方向看过去,话题突然一转,问道,“萨拉好不好?”

    盖勒特没有犹豫,“好。”

    “比邓布利多更好?”安瑟尔一语见血,直指问题核心。

    这次,安瑟尔等了很久,盖勒特却始终没有回答他。

    安瑟尔有些失望,“我希望你能够想好,盖勒特,有些事选错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盖勒特沉默了很久,直到安瑟尔就要带着这份失望离开的时候,才模糊的说了一句,“不需要选择。”

    安瑟尔一怔,正要追问他是什么意思,就见他退回了监狱里,并且把铁门重重的关上,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