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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精图治,或是碌碌无为,人的一生,总会有一两个或大或小的目标。为了目标,我们制定行程,沿着规划好的路线行进。
行进的过程中,因为脱轨,或是路边的风景太迷人,我们常常偏离轨道。有的人疲于应付,错路错走,于是找到了另一片风景,或许更加美丽,或许只剩荒芜。意志坚定的人,即使走错了道,一旦清醒过来,找寻正确的路线,按计划行进。
一成不变的人生,便是一条道走到底。可能你会错过很多意想不到的风景,但是中规中矩的生活,平静,安宁,不必挑战心跳,但求稳到底。
其实,一成不变也是种幸福。这种幸福,却是景瑶终其一生都无法享受到的。
景瑶的人生太多意外,意外到她无法做出任何选择,她的生活被动到只能听天由命。一路荆棘,一路蹒跚,一路苍凉,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多。她无法制定计划,因为她的生活满是意外。
父母的逝去,浩仔的出生,柏慕航的出现,然后嫁到柏家。她失去了两个亲人,又得到了两个亲人。加加减减,有失有得,其中经历的苦痛,却是一辈子都无法估量的灾难。
景父因为抢救溺水儿童意外死亡时,景梅在场,她最了解事情生经过,溺水儿童的父母联系的也是她。当时景母沉浸在丧夫的伤痛中,景瑶年纪又小,家里没个主事的人,景母也就默许景梅全权处理此事。后来那对年轻父母还是由景梅带着到家里拜访,买了一大堆补品,哭着跪着表示感谢,掏出白布包裹的两万块钱,作势要塞到景母手中。
那对年轻父母是来海城打工的外来户,起早贪黑的做工,一双手布满新旧不一的薄茧,粗糙,形如枯树皮。这样的两双手,捧着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跪着向景母谢罪,景母如何能接。
况且,景母有怨,怨这对父母不负责任。
如果他们不是接到孩子就离开,如果他们找附近的人求助,如果他们尽快找到会泅水的人,景父或许不会枉死。
怕承担责任,匆匆落荒而逃,如今又来忏悔又来弥补,又有何意义。两万块,是不少,尤其是对贫困家庭来说。但是,一个人的生命又岂能用两万块钱衡量,于景母而言,若是接了这些钱,景父的死便失去任何意义,对他是莫大的污辱。
景母没有拿钱,更不想再看到这对夫妻,只甩了甩手让他们离开。
景梅将年轻夫妇送下楼,久久没有回来。景瑶走到窗户边朝下看,景梅站在大树下,枝叶繁茂,掩住她大半个身子。唯有那双手,接住年轻夫妇递过去的白布包,是那样迅,那样麻利。
景瑶不明白,不懂笑起来亲切和蔼的小姨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举动。
后来大了,小时候想不明白的事渐渐懂了。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看重亲情,面对金钱的诱惑,无动于衷的人其实只是少数。
于是,景瑶开始慢慢疏离景梅。面对越来越陌生的小姨,她潜意识里产生一种排斥心理。
景母生病住院,景梅却来卖房子,讨要分房费的时候,景瑶的不满达到顶点。景母的病需要静养,景梅天天跑过来,三句不离钱,景母受不住刺激,吐血到昏迷。那一刻,景瑶是真的恨上了小姨,恨小姨无情,恨小姨市侩。母亲所剩无几的日子里,她竟是如此咄咄逼人,刻薄至极。
争执,失望,漠然,关系就是这样渐渐疏远的,景瑶以为,隔着距离,彼此都好过。
如今小姨再度找上门,为了什么,景瑶如何不清楚。她这个柏家少夫人在媒体上曝光,稍微有点心都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虽然之后柏氏封杀所有关于柏家的媒体报导,但网络播散消息的度快如闪电,仅仅一分钟便可以转载无数。就是全然抹去,到底在某些人心里落下了记忆。
景瑶这张脸,陌生人或者不太熟的人面对面也许犹豫迟疑,猜测是不是新任柏太,但熟悉她的人绝不会认错。
所以,现在景瑶外出和柏慕航一样,尽量避免公众场合,想压马路,先乔装打扮,扮到自己也认不出来为止。
和景梅相约见面的地点也是慎之又慎,选在北湖附近的一家高档中餐厅,离大宅近,而且出入该餐厅的顾客非富即贵,餐厅的服务员素质佳,注重顾客**,目不斜视耳不旁听。
景瑶了解景梅的性格,随性起来从不顾及场合,谈得不顺立刻当场翻脸,所以景瑶提前预定了一个位置比较独立的幽静包厢。
景瑶按照约定时间赴约,等了半个多小时,景梅母女才喘着气小跑而来。
贾欣欣在家试了十多套衣服,没有一件满意,她要去逛商场,买昂贵的奢侈的配得上她身份的衣服。景梅直接给她一记大栗子,骂她作,榆木脑袋不开窍。只要拿下她表姐,想买多贵的衣服没有,一个电话敲过去,人家商场的员工大包小包乖乖送上门。
放上线钓大鱼,景梅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女儿没有学到半分,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于是喋喋不休的教训一通,还有见到表姐该如何说话,看她脸色行事等等,耳提面命,不容有失。
这一仗,必须赢。
赢了,飞天成龙。输了,遁地当一辈子爬虫。
拖啊拖,拖啊拖,便拖迟了到。
“堵车,堵车,这海城的交通就没通过,该让外甥女婿投点钱,修路,改建,多建几条地铁线。”
妈妈说完,女儿赶紧接上,“对,对,公交车上人挤人,气味难闻死了,我经常闻到熏过去呢。”
贾欣欣抄起桌上的紫砂杯,张口咕噜一饮而尽,举着雅致的空杯子,连连赞叹,“表姐,这是什么茶,真好喝。你快送我一些,我带给同学,她们可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进屋后景梅的笑容就没断过,即使她现在很想把贾欣欣掐死,但她极力克制住杀人的冲动,桌下面死掐女儿大腿。倒霉孩子,家里给她说了大堆注意事项,结果一上来就开口要东西,俗气得跟乡下人进城似的,真是丢死老景家的人了。
贾欣欣怕痛,景梅掐了一下她就高亢叫出声。
景瑶自动忽视母女间的小动作,端起客套笑容,温温说道,“我待会问问经理,有多的就买些给你带回去。”算是尽地主之谊,也是表姐的心意。
“你别介意啊,你这表妹,越长越回去。二十几岁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景梅谴责女儿,简单两句意思意思。至于东西,既然表姐舍得送,她们自然要大方受着。
景瑶不在意的笑了笑,寒暄似的问道,“欣欣是去年毕业的吧,现在工作如何。”
无意一句话,踩景梅痛处。景梅再次想掐死贾欣欣。没出息的东西,一个本科证混了五年都没弄到手,生她有什么用。
“表姐,你知道的,我是学表演的,是明星。明星不用天天上班,要看档期,看工作安排。我前段时间拍了几个片子,现在休假中,比较闲。如果表姐想找人陪,找我,我很有空。逛商场,做spa,出国旅游,完全没问题。”
贾欣欣痛快的挥挥了手,双手握拳头捧在胸前,一双美瞳大眼眨啊眨,含情脉脉看着景瑶。要不是隔着一张桌子,贾欣欣恨不得扑过去抱住景瑶狂亲。饭票,你就是我的长期饭票啊。
“别理她,这孩子有病。”
景梅骂女儿不嘴软,伸手把女儿脑袋往下摁,压下她那张赤果果的花痴拜金脸。
“嗷,妈妈,你干嘛,痛。”
一巴掌打在贾欣欣脑门上,景梅大嗓子呵斥,“痛就闭嘴,没规矩的东西,我和你表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吼完女儿,见她老实了,瘪着嘴负气不说话,景梅才转向景瑶。
“你看,你才回来就让你看笑话。你这个表妹,就这样了,我要是老了,她可怎么办。”
“多在外面磨练,总能长大的。”景瑶安慰回话,景梅点头,嗯了声,又补充一句,“还得你这个亲表姐多操心了,你可就欣欣一个表妹,不能不管啊。”
景瑶只是笑,拉动两颊的肌肉,有点酸。不交心的亲戚,只能这样了。说不到几分钟,本性就显露出来。
“先点菜吧,”景瑶转移话题,把菜单递到景梅母女面前。
贾欣欣靠着景梅,两个脑袋挤到一起,郑重庄严的翻看菜单。
贾欣欣每翻一页,啧啧声一浪高过一浪,一会说要喝燕窝粥,一会又说要吃海参,变来变去没个主意,最后干脆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叫来门外候着的服务员,一个个全要了。
景梅口水涎在嘴巴里,在外甥女面前要摆长辈的谱,贾欣欣每点一样,她冲景瑶尴尬的笑笑。其实内心在咆哮,点的好,今天咱一定要吃够本。
换成计较的人,早就翻脸无情。景瑶脾气好,不计较这些身外物。想着自己估计也就请她们吃个饭,其余的要求,恐怕不会满足她们,所以没什么可肉疼的。
三个人,点了十几样菜,样样都是价格不菲的菜式。景瑶不动声色,独自静静喝着茶水,任母女俩折腾。
点完菜,服务员出门,屋内安静下来。
景瑶沉默,景梅不自在,咳了声,握着杯子手把,开始找话题。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出去支教不跟姨妈说一声,回来了也不过来看姨妈。你都不知道,这三年我日日提心吊胆,夜夜无法安睡,最担心你在外头出事。饿着了,冻着了,还是被人骗了,好几次都打算报警把你找回来。如今看到你好好的,还找了个好婆家,我这心啊,总算彻彻底底安定了。以后可不能再搞失踪了,你爸妈不在,我有责任代他们照顾好你。你说你不声不响的,真出了什么事,我将来拿什么脸面去见姐姐姐夫。”
说着说着,景梅彷佛真的触景生情,红了眼圈,居然真的淌下两三滴清泪来。
贾欣欣就近瞅着妈妈,目不转睛,看稀奇似的。妈妈的演技,和自己有得拼。
景瑶点头,把景梅的话全部接收,认认真真听着,依旧一言不。
这是什么情况,对手都没反应,连个声都不吭一下,她怎么演下去。景梅又嚎了两嗓子,擦泪的工夫偷瞧景瑶。
平静人一个,木头人啊,有没有良心。
外头传来服务员的敲门声,第一道菜开始上桌。
景瑶应声让人进来,“先吃饭吧。”
景梅闲闲瞥了眼桌上的清蒸斑马虾,就是比基围虾多了几条斑马纹,价格是基围虾的几十倍。这玩意,平时哪舍得吃,今天可得吃够本了。岂止是斑马虾,今天所有的菜都要吃够本,不然这辈子白活了。
等到所有的菜上桌,景梅母女早就蠢蠢欲动,只等景瑶一句开吃。
“小姨和欣欣随意,尽管吃。家里还有点事,我就不作陪了。以后要是还想吃,直接过来就行,饭钱记我账上。”这家店是柏慕航旗下餐饮公司开的,老板娘过来吃饭,谁敢收钱。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有人大概会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天天吃霸王餐。
“啊,这就走了。”一顿饭再贵能吃几个钱,再说这些大补的食物又不能天天当饭吃,景梅还想图更大的利益呢。
“一顿饭能花几分钟,吃完再走啊。”她话还没说完呢。
景瑶为难看着景梅,欲言又止,十分迟疑。
“有钱人家的媳妇不好当,小姨前几天去找我,不就吃了闭门羹。我这出门进门都有人看着,访友时间也是规定死了的,午饭前必须回家,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当家作主的不是我,我说话权有限。就连小姨想去柏家,公公不允许,我也无计可施。”
景梅刚想说改天去柏家拜访亲家老爷,景瑶这样一说,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那你赶快回去,别惹亲家公不高兴。”来日方长,只要见了面,以后有的是机会。
景瑶似是会读心术,将景梅的表情看在眼里,垂眸,轻轻柔柔的语调。
“小姨,以前的事,好的不好的,就不提了。妈妈已经走了,再说那些伤感情。亲戚该怎么做,我从小姨这里学到很多,以后也会照着小姨的做法去做。不过,小姨或者姨父将来有个什么病痛,我是外甥女,理应去看望,出些小钱也是应当,绝对不会撒手不管。希望小姨也能体谅我,出嫁从夫,万事不容易。能够清静,就彼此清静过日子吧。”
语毕,潇洒走人。
景梅母女尚在怔中,贾欣欣回神,不可思议看着景梅,“妈妈,表姐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吗。”
景梅咬牙,夹一口菜,放在嘴里细嚼慢咽。
“断绝关系,做梦。”
贾欣欣慌了,“那怎么办。”她还要去巴黎看时装秀呢。
“吃,吃够本,吃不完打包。”
你要是敢不仁,我就敢不义。</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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