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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姚东京蒙在被子里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凌晨两点,她第四次起床上卫生间。再缩进被窝里,终于睡着,却睡不安稳。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循环往复,难以停歇。
梦里她的酒店忽地轰然倒塌,20多层的高楼顷刻间粉碎在地,化作一团团粉屑随风而去。
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忙不迭记录下这百年难遇的瞬间,一时之间,事故现场淹没在相机的咔擦声里。
闪光灯中,一群路人围成圆圈指指点点,姚东京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她是姚家的女儿,姚家的继承者理应做出一番辉煌事业。可她却将这一切弄得一团糟。没有人愿意上前扶她一把,所有人的期待在这一刻转化为失望。
也包括姚春风和骆金银。
他们远远地站着,冷冷地望着,对着她的影子摇头再摇头。
所有人都关心她飞得高不高,却没有人关心她飞得累不累。
她好累。却无处可说。
她一直站在废墟的正中央,孤零零的,没有依靠和慰藉。狂风欲吹,仿佛下一瞬她就要迎风倒下。
耳边是漫天的嘲讽声和议论声,像一张巨网,将她裹在里头。
她的耳朵快要爆炸了。
这一刻,她猛地直起身。耳边的纷杂终于消停了。
她从噩梦里苏醒过来。
已是日上竿头。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关闭的电视机、摆着茶壶的矮柜台、虚掩着门的卫生间和床边被微风吹拂开的白色窗纱。
阳光自窗口斜射进入,倒在她的床上,映出窗户的形状,一条一条防盗铁棍的影子,深深浅浅地躺在床上。
她额头的冷汗还没蒸发,余光就瞄到右侧的墙边倚靠着一抹高大的身影,吓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她的房间,怎么会有别的人进来?
再定睛看去,她又松下一口气。
那人转过脸来,笑吟吟地望着她。漂亮的单眼皮眯成弯弯的小船,薄薄的唇微微张开:“你终于醒了。”
姚东京拍拍胸脯:“段西安,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段西安从墙边起身,指了指虚掩的门:“酒店保洁人员大概弄错了,以为你退房了,所以开门进来打扫。刚好被我看见,就把她拦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无辜地摊手,好像他站在这里就是理所应当。他指着床对面的桌上的茶壶:“我帮你烧了开水,你洗漱完毕就喝一杯,暖暖胃顺便开开胃。”
末了,他又倚回墙边,眨着眼睛与她四目相视。
片刻,姚东京无奈地拎了拎被角:“你还不出去?你不出去我怎么起床换衣服?”
她不说还好,段西安打进来后就没多看多想,她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刻他站着靠在墙边,而她坐躺在床上,穿着纱质睡裙,一边肩带顺着圆滑的肩头滑了下去,雪白圆润的肩头好似芋头,在冬阳下仿佛闪着夺目的光。
酒店雪白的被子半遮半掩,还是将她胸前光滑白皙的肌肤暴露出来。她饱满的胸大半都藏在被子下,但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更引人遐思不是么?只若隐若现地露出两团绵软的影子,以及中间凹陷的阴影,让人看了更把持不住。
段西安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两团羞答答的白兔子,愣愣地看了许久,姚东京蹙着眉,抬手遮了遮,他才回过神来,脸颊却攀上可疑的微红。
一个28岁的成年男子,遇见这种情况竟然还会眼神闪躲、手足无措,段西安觉得自己很low,于是扭过头,不让姚东京发现他的窘迫,假装潇洒地挥了挥手:“那好,我先出去,你快些出来,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他快步走出房间,咔哒一声,将门关上。
手还握在门把上,他忽地又后悔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从前他哪儿能这么容易就看见姚东京穿睡衣的样子?他不仅low还傻,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放跑了。
他多看两眼又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姚东京这种档次的,还不是一般的美。所以他多看两眼又怎么了?
真蠢!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居然真的乖乖走出来,还替她关上了门!留条缝儿多好啊,偷瞄几眼她又不会发现。
为了姚东京,他吃了28年的素,也是蛮拼的了,可到现在连光明正大地看一眼都没资格……
段西安忿忿不平地叹气,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安心在门外候着,等她洗漱出来。
姚东京洗漱完毕,和段西安同去餐厅用餐。早餐过后,前来开会的一伙人相约去z海上捕鱼。
冬季气温低,但近几日z市阳光明媚,寒意大大减退,z市的海湾,此时正处于非禁渔期,正好可以搭船下海捕鱼。
海湾一望无垠的蓝,烫金的光仿佛倾泻入海中一般,将大半片海面染成金光灿灿的模样。随着海波荡漾,那金色也一闪一闪,就好像是有人在海面撒了一把金粉。
段西安等人包了一艘专业的捕鱼船,这种船拥有独特的造型:前低后高,更方便出海捕鱼。一行人扛着装备,兴高采烈地上了船。
船行至碧蓝的海湾中,将渔网撒下,网挂在船旁,船速缓慢,在漾起微波的海上悠悠行驶,海鱼自会投入网里,此时只需静候佳音。
姚东京支着船栏,迎面是咸湿的海风,神奇的是,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风刺骨。或许海边的风自带一种温暖的气息,拂上面庞,竟似一双温柔的大手,让人心生安宁,这与内陆的风大不相同。
渔船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行驶后,就到了收网的时刻。船上有专门的捕鱼人,帮着段西安一行人将渔网收起。
渔网夹带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海鱼,一股脑地全飞到船上。姚东京本站在船栏边,见景立时后退,却还是不及那收网的速度。网内的海鱼忽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环境,在半空中、船面上活蹦乱跳,挣扎着飞起,蹦到了姚东京的身旁。
她只觉得脸颊划过一阵冰凉,鱼身滑腻腻的,让她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以控制地小声惊叫出来。
再一后退,脚下也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大概是蹦跳过去的海鱼,滑溜溜的,又将她吓了一跳。
眼见她要继续后退,身后便是低矮的船头,危险得很。段西安急忙冲过去,一把揽在他的腰上,一蹲身,便抓住了那条刚才绊她一脚的海鱼,站起身,他扬了扬手中的鱼,笑道:“你怕鱼?”
姚东京皱着眉缩了缩脖子,那鱼在段西安手里还不安地扭着身体,溅起的水渍拍打在她的脸颊,她嫌弃地摆摆手:“从捕鱼到杀鱼,酒店里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处理这些事情,我从来不动鱼。”
“也对,你是老板嘛。”段西安放开她,身子朝前一倾,便将手中的鱼扔进大水缸里,那鱼宛若重获新生,后怕地摆着鱼尾。
姚东京松了口气,望向他道:“你不也是老板?你怎么不怕?”
段西安爽朗地笑,露出洁白的齿:“我是男人嘛,男人会怕鱼?”
姚东京不置可否,段西安也不多言,他收起笑,抿唇望着捕上的各式海鱼。
其实,很早之前,他也是不碰鱼的。他是段氏的大少爷,哪儿有可能会亲自去处理这些东西?真要说捕鱼,那也是和一群朋友出海游玩,像今日这样雇一艘轮船,请专业的人来捕鱼,他们那群公子哥,躺在舒适的躺椅上晒太阳,根本无需亲自动手。
真正接触这些事,是三年前。
酒店管理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亲力亲为、累积经验。那种真正从底层做起、做大的人,才是可塑之才。只有经历过底层劳作,一步一步爬上来,才能知晓酒店行业每一职位的辛酸艰苦,这样身处高位才会体恤下属,管理才更得当。
在瑞士的三年,他什么苦活累活没干过?有时候想想可真操蛋:他是有钱有势的段家公子,放着光明大道他不走,偏偏要和芸芸大众去挤一条羊肠鸟道。
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心中有执念,他拿起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往事如烟,在他脑海打了个转,就被眼下高弹跳起的海鱼打散了。
他咧嘴一笑,蹲下/身来,指着捕捞上来的东西介绍给她:“看,这是梭子蟹,那是带子,那边那只,是濑尿虾,喏,还有那个,你肯定认得,是八爪鱼……”
各种渔获琳琅满目,这都是大自然的馈赠,这一片乐水,承载了千万内涵。
段西安津津乐道地为姚东京介绍各种鱼品,蹲在地上好久,也不觉得腿酸。他昂贵的衬衣袖子随性地挽起,卷了几卷裹在手肘上,露出一小段精壮的小臂。阳光明媚,打亮了那小臂上的柔软绒毛,竟让他看起来格外性感。
对他说的那些话,姚东京听了几句便没了兴趣,倒是他此刻的模样,令她心脏砰砰加速。船面上的鱼又蹦跶到她脚边,扑棱棱的,甩出一把水。
她下意识地又要逃跑,就见段西安长臂一伸,便将那条出逃的海鱼捞了回去,与她划开安全距离,死死地按压在掌下。他抬头冲她灿然一笑:“你别怕,我在呢。”
霎时间,那笑明晃晃的,她无意识地眯了眯眼。再细细看去,他依旧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不知为何,她忽地又惊又怕:再待下去可真要不好了,因为她竟然觉得他此刻萌哒哒的。
大脑发出警铃,身体便跟着行动。
她也没功夫和他打声招呼,便一溜烟地跑了开去。一眨眼,就消失在船板上。
段西安心生不解与惊讶,望着姚东京渐行渐远的方向,最后徒留一把空气,细细琢磨,竟从中品出一丝她落荒而逃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