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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暖阳如金,自上斜下,透过落地视飘玻璃窗,温软而慷慨地铺散在沈孙义的办公室内。
浅色实木办公桌摆在窗前,软椅背窗而置,右侧是合上朗丝百叶帘的隔断玻璃墙。
沈孙义对居室、办公环境要求高,讲究典雅、清韵,这间高层办公室内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是他亲自置办。
一日24小时,沈孙义待在办公室的时间最长。办公室内设有嵌墙书架,兴致好的时候,他独爱倚窗而坐,借阳阅书。
啪地一声,沈孙义重重合上手中的厚皮书,轻轻放在右手边。此时天气晴好,正适合只是身边有人刻意扰他心烦,这几日的烦躁堆积成山,令他心不平气不静。
安在音面朝落地窗,双腿悬空,坐在沈孙义的办公桌沿。室内设置四季常温的中央空调,安在音下/身只着超短皮裙,也不觉得身冷。
她的裙子实在太短,短到她夹腿而坐,雪白的腿跟便若隐若现。她很有心计地将一头长发盘起,露出两边香肩,刻意斜下腰,宽松的上衣便自然朝下而垂,胸口大露。
她的十指丹蔻轻轻扒着桌沿,大拇指在桌面上缓慢地小幅度滑动,像汽车的雨刷,一下一下的。
维持这样的姿势,已逾十分钟。安在音却丝毫不知疲倦,唇角上扬,双眸含情,瞬息不移地望着右前侧的沈孙义,尽管自她进入至今,沈孙义一眼都没有看她。
长久的沉默之后,安在音终究按捺不住,挑起修长的指,轻轻触在沈孙义的衬衣胸口,再缓缓下滑,似勾引,似挑逗。
沈孙义微微旋身,旋转软椅便朝右滑开一个角度,安在音的指便离了他的胸。至此,他才抬眸望她一眼:“你说的我都记在心里,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不过这件事我自有决断,你也不需过于费心。”
安在音娇声一笑:“我这不是害怕那边起疑么?那两个老的摸爬滚打许多年,都是人精,你做的再天衣无缝,也担心被那二老看出端倪。”
“绝不会。”沈孙义抿唇一笑,语气是满溢的自信。
安在音陷入他强大的气场里,一颗心为他怦怦而跳。她挪了挪屁股,又移近他几分,手指再次搭在他的衬衣上,若有似无地打着小圈,声音甜腻诱人:“可我还是想帮你。”
沈孙义微笑着无动于衷,他透着精光的眸紧盯安在音的脸:“我不会回报你。”沉吟片刻,他忽而又道:“哦,唯一能回报于你的,便是此刻:我得提醒你,你曝光露点了。”
闻言,安在音不羞不恼,泰然自若,手捂粉唇,娇滴滴地媚笑:“你终于看见了?”
“收敛一点,在音。”
“偏不,你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安在音又将一条腿抬起,用裸/露的小腿去蹭沈孙义的裤管。
沈孙义笑意冷淡,抬手不知按了什么,滴的一声轻响,隔断玻璃前的百叶窗呼啦啦地打开。
“不介意被我的员工围观的话,你可以继续曝光露点。”
说完,他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软椅的椅轮旋转起来,带着他朝后划行,便拉开了和安在音的距离。
安在音抬眼一望,那透明玻璃外是员工格子间,此刻坐满了人。老板的百叶窗忽然打开,那群员工齐刷刷地抬头,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安在音垂目含笑,翘着兰花指拎着自己的裙摆往下扯了扯,再从桌子上慢慢地滑下来,动作优美,姿态优雅,看不出一丝窘迫。
她伸手将长发散下,在金光灿灿的阳光中甩了甩头:“该说的我也说了,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语毕,她妖娆地扭臀,迎面便对上正开门进来的姚东京。她脚下稍顿,继而展颜微笑,白腿一迈,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类似啄木鸟似的、笃笃笃的声音。
和姚东京擦肩而过之时,她微微颔首,眼尾好似燕尾,妖媚地扫过,看得姚东京不由得顿了顿脚步,回眸望去。
沈孙义笑着起身,将姚东京迎接过来:“要喝什么?”
姚东京在一侧的沙发椅上坐下:“白开水就好。”
沈孙义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水给她,坐在她的身侧:“今天你怎么会来找我?”方才大门一开,姚东京走了进来,他心底冒出些疑惑,但很快被欣喜覆盖。从前她从不主动过来,今日着实给他一个惊喜。
姚东京握着水杯烘手,垂眸望着那袅袅升腾的白雾:“我无处可去,想来想去只有你这里会收留我。”
沈孙义蹙眉,细思片刻,他便反应过来,姚东京如今已被骆金银革职,闲人一个,丢了工作,她自然整日闲着无聊。
“对不起,最近几天我真的太忙,忽略了你。”沈孙义道。
这几日他在x路的酒店出了事:x号那日,酒店接待了邻省的一批旅客,是过来开会的,身携不少重要资料。结果在某天晚上,一名旅客随身携带的会议资料居然不翼而飞了。
因为是在酒店里弄丢的,因此那名旅客急赤白脸地要求酒店赔偿损失。沈孙义对于赔偿一说是没有异议的,毕竟旅客丢失资料与酒店监管不周有关联,但那旅客忽地狮子大开口,报出天价索赔额,甚至吵闹着要将事情闹上法庭。
为了平息此事,沈孙义这边搜遍了全店,也没找出那份消失的资料,那名旅客的态度不好,脾气又急,恨不得立马将沈氏告上法院。旅客的情绪久久没有安抚好,为此,沈孙义已经几日没有合眼了。
几日来,一直忙得没时间看新闻,姚东京酒店失火的事,他是从手下员工的嘴里听来的。当时他想着要立马打电话慰问,可手头的事一大堆,转眼就忘了。这么一拖,竟然拖到了现在。
眼见姚东京此刻毫发无伤,只是精神略不济,他总算安下一半的心。另一半心,还为着酒店的事悬着。
姚东京冲冒气的开水呼呼吹了一口:“你别担心我,我没什么事,就是最近特别闲,好无聊。”
沈孙义道:“你之前太忙,现在闲下来也好。你可以去逛逛街,买买衣服。”
姚东京立马想起不久前她才逛过街,段西安还抢着付钱。她刚开始还拦着,可段西安太强势了,刷起卡来毫不手软,她就随他去了。不过,那些用他的钱买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要的,她不想和他有任何形式的牵缠。
“逛久了也无趣。”姚东京一边喝水一边说,“啊,好怀念从前忙碌的日子啊,现在真的好空虚。”
她头一仰,双眼瞅着天花板,忽闪忽闪的,瘪着嘴嘟囔,表情很忧伤。可看在沈孙义眼里,却是另一副样子。在他心里,就算是发牢骚的姚东京,也是软萌好捏的。
“我这里没有空职,不过,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沈孙义笑道。
姚东京瞥他一眼:“我才不要给你打工。”
沈孙义往椅背一靠:“不打工?也可以。我这里还缺个老板娘,你有意愿么?”
姚东京没回答。沈孙义总是这样,聊着聊着,就能将话题绕到这上面来,三番五次地提起这茬,似乎很是乐在其中。每次她都是沉默,或者迅速转换话题。
她默不作声只顾着呼啦呼啦喝水,沈孙义也不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投标报名了么?”
沈孙义指的是靠近xx风景区的那块地皮招标,公开招标的项目,投标人必须按招标公告的要求,携带相关证件到综合招投标交易中心报名,由行政监督部门、综合招投标交易中心和招标人共同对投标单位所报资料进行审查。
姚家肯定是打算竞标的,但姚东京已被骆金银革了职,报名的事宜她管不着。一月前她还想着大展身手,却不想,才几天,姚家的大小事,她都难以参与了。
姚东京低头喝水,水汽蒸腾而上,全扑在她的脸庞,晕染了她的长睫,水润了她的眸。此时此刻,她仿佛一只憋着委屈的小狗,水汪汪的眼无辜地睁着,看得沈孙义心中又疼又痒。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你想参加吗?”
姚东京轻轻点头:“不过没机会了。”
“谁说的。”
姚东京听了一怔,扭头不知所谓地看着沈孙义。
沈孙义抿唇一笑:“以你个人的名义投标,我在,你的资金就无须担心。”
姚东京心里一震,他的意思是要提供她资金,让她也一同参与竞标?太胡闹了。就算她申请成功,参与进入,以她个人的名义,绝对争取不过以企业、组织为名义的投标。参与竞标不是儿戏,从投标前准备至投标文件的制作、递送,每一步都需万分谨慎,极花费精力时间,财力物力。
沈孙义敢说这种话,凭的不过就是他雄厚的资金背景,他有经验有气势,却同样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沈氏的确算得上龙头老大,但如今酒店业峥嵘发展,有权有钱又有能力的对手越来越多,其中不容小觑的同样逐年增加。
姚东京犹豫不决,沈孙义却愈发笃定:“我会帮你请专人设计项目投标书,只要你同意。”
姚东京看了看沈孙义胸有成竹的表情,心里更加疑惑:他势在必得的把握到底由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