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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东京收好手机,在涌动的人群里闲逛。
入口放烟花的人很多,再往里走,就鲜少有人放烟花了。不过照样很热闹,大多是疯跑的小孩,还有一些手持水瓢的大人。
大人将水瓢里的水朝天挥洒,就像喷泉一般,晶莹的水珠子落下来,仿佛天女散花,小孩笑闹着躲避,可总是不免会被坠下的水沾湿,于是小孩就取了水瓢反击,这样一来二去的,宛如置身于水世界。
这有点类似于傣族的泼水节,用纯净的清水相互泼洒,祈求洗去过去的不顺。
姚东京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在稍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电话响了,是沈孙义。
“东京,玩的怎么样了?”沈孙义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温润如水,悄无声息地钻入姚东京的耳膜,融入她的心底。
姚东京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不是过来玩的,我是过来学习的。”
临近x市有一处地皮,一个月内就要启动招标。
那地皮的地理位置相当好,离xx风景区极近,虽然地处郊区,可交通却很发达,每天到那里旅游的游客数不胜数。中国人总是扎堆的,特别是法定节假日里,稍稍有些名气的景区,总会塞满人的。
尽管那附近也有不少旅店,可那些旅店早已不能承载日益增长的游客数。且那些旅店的规模不大,因为住宿问题,好多游客都是当天返程的,实际上用一天来游览那个景区,时间是很紧凑的。
游客对此颇有些意见,不过人多床少,抱怨也没办法,只能祈祷多建造些旅店,提供住宿,也好使他们的旅游时间更充裕。
那块地皮的开发,是一个福音。
地皮不小,倘若在那里建造一家酒店,不仅可以解决游客的住宿问题,对酒店经营者也是大有好处。这规模巨大的客流量,代表了庞大的利益。这绝对是有利可图的好事。
姚东京早先就看中了这块地皮,已开始策划竞标。
姚家根基雄厚,姚东京爷爷创建了姚家最早的酒店,至今已有近50年的历史。之后姚东京的爸爸接过爷爷的衣钵,子承父业,如今,轮到了姚东京。这样说起来,姚家也算是酒店世家了。
姚家最早的酒店功能简单,只提供住宿和饮食,是传统意义上的酒店,也是x市第一家最先蓬勃发展起来的经济型酒店。后来,姚东京爷爷实行业内转型,顺利将姚氏经济型酒店包装重组,打造了全新的公寓型酒店。
那时,公寓型酒店还是一个相当新鲜的概念。所谓公寓型酒店,顾名思义,也就是将酒店包装成公寓,可为顾客提供居家式感觉的酒店。酒店住户拥有独立的卧室、客厅、卫浴、衣帽间等,还可以在厨房中烹饪美味佳肴。
公寓型酒店不仅能享受酒店提供的殷勤服务,又能享受居家的欢乐。由于这类酒店的特殊性,且主要集中在市中心高档住宅区内,集住宅、酒店、会所多功能于一体,因此价格一般都不低。
姚家的公寓式酒店如今在业内是最受赞誉和认可的,已成为此类酒店的标志。可姚家也并不打算只在这一分类下知足常乐,近年来旅游业发展迅猛,在保证优势不变的情况下,尽快推出度假型酒店才是姚氏的最新目标。
姚东京肩负重任,势必要拿下那块地皮,也算是打响了争夺度假型酒店市场的第一枪。
而在业内,此类酒店的佼佼者,自然非段氏莫属。姚东京特意选择苏段山庄考察调研,为的就是学习段氏经营管理度假类酒店的方法。
姚东京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苏段的服务态度非常棒,我刚到那天偶遇小插曲,苏段的经理处理事件的态度很诚恳,方式也很周到,令我无可挑剔。不过,酒店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态度好是应该的,这并不是段氏成功的主要因素,至于那个主要因素是什么,我还在研究当中。”
沈孙义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笑意:“哦?那你打算怎么研究?”
“多住几天,亲身体验管理和经营。”
“哦,多玩几天。”
姚东京不满地囔囔:“住、住!不是玩。”
沈孙义抿着嘴低低地笑:“好好好,是住,是学习,是研究。可是,光是住,你能抽取出段氏管理的精髓吗?”
姚东京沉默了一下,这正是她苦恼的地方。将自己伪装成游客,在苏段山庄住一阵子,的确是亲身体验了段氏的服务和管理,也确实能从中学习到东西,可这么浅显地研究,恐怕是学不到人家的精髓的。
如果她能成功打入酒店的高层,参加高层的管理会议就好了。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姚东京暗自叹气,一抬眼,就见自天而降的水幕,宛如一张水网,准确无误地朝她扑了下来。
她微微一愣,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身后互相泼水的人闹到她这儿来了,可她的身体偏偏跟不上脑子,拼命想着要跑,但身体就跟冻住了似的,一步也移动不了。
那冲力巨大的水网便啪地一声打了下来,将姚东京的手机都拍到了地上。
姚东京睁开眼,眼睫毛沉沉的,正不断地往下坠落水珠。她抬手抹了一把,就听见身旁有几个孩子在哈哈大笑。
她抖着身体转过去,只见几个只到她腰身的孩子指着她对面正捂着肚子笑得开怀。
不是在笑她?
姚东京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段西安正捏着一只红色的水瓢,傻傻地张嘴站着,看出来他挺不高兴的,脸都青了。
姚东京垂目望着段西安手里的水瓢:“是你泼的我?”
段西安本是瞪着那几个孩子呲牙咧嘴的,闻言就扭头看过来,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这几个小兔崽子泼了我一脚,我就是想以牙还牙,哪知道他们躲得比兔子还快,你刚好就成替罪羊了。”
夜凉如水,姚东京穿得又不多,被冷水洒了一身,凉风一吹,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冻得瑟瑟发抖。况且这泼水的人又是不受她待见的段西安,她心里来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段西安心中发毛。他真不是故意拿水泼她的,一切都是巧合。看姚东京瞪他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尴尬地抬起爪子朝她虚晃了一晃:“缘分呐。”
看段西安这样子,看来是没打算道歉了,不道歉也就罢了,居然还说这是缘分?
姚东京在心底冷笑,觉得自己这几天挺倒霉的,好像和段西安扯上关系的事,都挺不幸的。
什么缘分呐,她是不是应该接一句“谢谢啊”?
姚东京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以防感冒,还是早点回酒店吧。
姚东京前脚一走,段西安后脚就跟上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一路跟着走,姚东京懒得理他,索性加快脚步。
段西安也加快脚步,他人高腿长,一下子就赶到姚东京前面去了,就又慢下脚步,等一等她。
坐上电梯,段西安很自觉地按了楼层,瞥了一眼面色冷漠的姚东京,心里打鼓:“你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人帮你做。”
姚东京一言不发地盯着电梯层数。
段西安再接再厉:“或者你明天想吃什么都可以,算我头上。”
姚东京在心里笑了一声:这是变相讨好?想用吃的收买她,她才不领情。
见姚东京油米不进,段西安没辙了,也盯着电梯楼层看。这时候他真挺讨厌自己住顶层的,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特别煎熬。
半晌,姚东京忽然说了一句:“段总,你心里内疚我懂,想求我原谅也很正常,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
段西安一愣,姚东京就扭脸看着他,说话的时候带上了手势:“说句抱歉就那么难么?”
姚东京手一甩,水珠子就顺着轨迹一路飞向段西安,段西安急急后仰,躲过那甩出来的水。
其实这时候他顺着台阶下,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不过他愣是不会看眼色,居然脱口而出:“你好湿啊。”
姚东京僵了一下,她真没必要和这种人好声好气地讲道理,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她脸色更冷,讽刺地哼了一声:“你倒是挺硬的。”
姚东京忽然来这么一句,段西安不明所以。不过那个“硬”字他倒是听进去了,这字深有内涵,特别当这字出自一女人之口,更是意味深长。
段西安脸上一红,嘴角一弯,目不转睛地盯着姚东京看。
叮地一声,顶层到了。
姚东京整了整包链,先一步走出电梯。一侧头就看见段西安咧着嘴傻乐,眼神刷刷地望过来,意味不明。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淡淡地说道:“我是说你的嘴,不是你的生/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