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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为蓝色星球点缀上黑曜石,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月色从遥远的光年外传来,阴冷彻骨。人们大多躲避夜晚,喜爱白昼,因此夜间的活动必定少不了上演灯红酒绿、热情疯狂的戏码。人造光芒点燃黑暗,温暖深入骨髓的寂寥。
宋宥辰在跨入酒吧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找的人身处何方,他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并不违和。他和酒吧一样,是在黑暗中以燃烧自己为代价换取光芒的同类,但他不愿用色彩粉饰自己,因此穿一身黑色休闲装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直径1米范围内没有其他物种,成为那个世界唯一的王者。
宋宥辰内心有些慌乱还有些兴奋,他一边期待接下来的谈话,一边惧怕和眼前的男人有近距离的相处。
艾洛言不擅长在人多口杂的场所自处,任务本来有更适合的人选,可她因为之前的事和他闹别扭,任性地、不留情面地丢下他,丢入这个人群密集、****弥漫的荒原。
目标人物刚一出现,他的雷达立刻有了反馈:白衬衫、牛仔裤,干净如水的灵魂,内里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执念。这些执念恰恰是他和他的主人最爱的食粮,远比那些过早浸入染缸,涂满色彩的,要好上千万倍。
宋宥辰定定心神,走近角落。
“接引人?”
“是。”
“我想……”
“明白。”
“真的可以?”
“心有疑虑。”
艾洛言起身要走,他左肩上巨蜥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如名贵的猫眼宝石,接着右肩一滞,一只手扣住蜥尾。
“我信你,来吧。”
他唇角弯起笑意,弧度刚刚好,过于白皙的肤色因为光影交错温情很多,看起来倒真像一美好少年。
暗夜除了奢靡霓虹还有正义之光,红蓝相间的警灯交替幻化,伴着鸣笛,来往于院门内外。“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刻在院内主建筑最显眼的地方,元若兰看到此情此景联想到电影场景,不禁好奇:那些紧闭的车帘后有着怎样的人,是穷恶的罪犯,是获救的受害者,还是悲痛的家属。
她和琴乐赶到办公室,王守成憔悴的面庞撞进视野,他埋头喝水,没有看到她们。
“老爸!”
“兰,兰兰?!”
他放下水杯,身体正要往上迎就被一旁穿制服的警官按下。
“我女儿来了,就在门口,快放了我!”他举起双手,露出冰冷的手铐。
她加快速度走近他,听到对方沙哑的声音就能猜到,依她老爸这种典型北京爷们儿的脾性,几句话说不通就该大吵大闹发脾气了,难怪别人要铐着他。
“警察同志,我是他女儿,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我们抓到偷车团伙的时候你父亲刚好在车上,所以就一起带回来了。本来就是想问笔录,可这位老人家很不配合,身份证也不肯交出来,就一直强调自己有急事和他们不是一起的。我们没办法,只能问他在杭州有没有亲人,他就扔出一个号码,催着我们打。”
“不好意思,我爸爸性格比较急,再加上我手机丢了,他联系不到我,一时担心才会和你们起冲突。我现在就把他的身份证给你,接受调查。”她陪着笑脸,耐心解释。
警务人员收走身份证,王守成在她的督促下磕磕绊绊做完了笔录,警察一路送他们到院门口。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小姑娘,回去先把手机买了,别害得老人家为你担心。”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三人赶忙走出警局,同时松了一口气。元若兰和琴乐是因为虚惊一场,她们路上脑补出的那些电视剧场景一件也没有发生。王守成则是因为看到元若兰安然无恙,堵在心口半个多月的大石总算卸下。
“老爸,你好好的和警察起什么冲突。”
“他们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扣起来,还问我和那帮臭小子是不是同伙,摆明是把我当犯人!”
“人家那是敬业好不好,抓到人例行公事询问情况而已,你如实说就好了啊。”
“我王家往上三代都没有出过偷鸡摸狗的人,乐儿你说,叔叔像那种人吗?”
“不像。”
“就是说。”
“那你说,你为什么会和那些偷鸡摸狗的人搅在一起?”
“我,我这不是来杭州找你嘛,一下车才发现不知道你住哪儿,就想打电话问问小卓,可是我又没手机,刚好有人问我要不要打车,我就想借个电话,我保证,我没要坐那车。”
“哦,所以你最后没在车上?”
“他,他说如果我不上车就不借电话给我,我才……”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出什么事,都怪那个卓梓辰,等他醒了,看我怎么跟他算账!”
“哈哈哈哈……”王守成忽然大笑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前总是我在教训你,没想到也有被你教训的时候。”
“我不是教训你,是……”
“我知道,你是紧张我。”
她脸上忽然一热,仔细一想,她似乎从没和他说过一句类似“我想你”“我爱你”的话,想起琴乐和元谷相认的画面,不禁有几分羡慕。
“老爸,我,我……”
“臭丫头,你不会是要说想我了吧。”他一脸鄙夷。
“我……”
“打住!”他把行李甩到她手上,“咱俩不适合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可不习惯。”
“也对。”
“走,带老爸我喝酒去!”
“呵呵呵,老酒鬼!”
说完,他们顾不及放行李,直奔南山路而去,那里是杭州老牌的酒吧一条街。
凌晨三四点光景,艾洛言回到出租房内。最近密集往返于沪杭两地,他羸弱的身体难以为继。主人的行事风格越来越狠辣,他的许多言论哪怕是他听到了也觉得刺耳。
主人鄙视人命,不仅仅是那些“凡夫俗子”还包括阴阳师,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障碍,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清除掉。他曾经以为,主人对手下几个使者会不一样,现在从他对待萧薇薇的态度来看,他们也不过是棋子而已。他多年来的精神信仰开始动摇,此刻的他正处在防御力最弱的时候,身体里某个力量快要冲破枷锁,那个从黑暗深处爬出的恶魔正在窥伺他,多年前的噩梦随时会降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