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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北宫馥就去了上房,太夫人一样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末了还瞪着北宫馥怒视:”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
“奶奶,是孙儿不让馥儿妹妹去打扰你的休息的。睍莼璩伤”北宫玉赶紧帮北宫馥解释。
太夫人冷哼一声,对着北宫馥道:”你倒是听话。”
北宫馥也不恼,反正太夫人怎么看她都是不顺眼的,当然,她也不会觉得她顺眼,不过对方在她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别人怎么看,与她是无关的。
北宫玉赶紧拉着太夫人:”奶奶,你别生气了,你要是生气了,就会老的快。榛”
难得他还懂得甜言蜜语,太夫人笑道:”奶奶难道还不老么,早就老掉牙了。”
“在孙儿眼中,奶奶永远都不老。”
“那奶奶不就成老妖精了么?”太夫人呵呵笑义道
北宫玉也笑起来:”那孙儿就不要长大,奶奶不要让孙儿成亲好不好?”
太夫人忍不住狠狠瞪了北宫馥一眼,又转头看着北宫玉:”是她告诉你的?”
她连妹妹都不说一声,显然在她心中,北宫馥根本就不能算北宫玉的妹妹,不过一个山里长大的野丫头,能让她住在北宮家就已经算是看得起她了。
“奶奶,难道你还准备瞒着孙儿不成,孙儿不要娶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妻。”
“她是最符合你命格的女子,你娶了她,病就好得快。”太夫人赶紧解释。
北宫玉皱起眉头:”孙儿的命也就这样了,不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来改变。”
“玉儿,听话,奶奶也是为你好。”
北宫玉有些赌气:”反正婚期定来为也未必能拜堂,没有拜过堂的妻子,孙儿可不认。”
太夫人嗔怪地看着他:”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由不得你不认。”
北宫玉转头嘟起嘴,一脸不依。
太夫人转头看着北宫馥:”都是你这个多嘴的,你要是不说,也引不起你大哥这么大气性,真正是该罚!”
北宫玉本来是小孩子脾气,不过跟北宫馥却十分投缘,如今见太夫人不骂他却转头去骂北宫馥,心中不由有些不忍:”奶奶,你不要骂馥儿妹妹,难道为都要成亲了,你们还准备偷偷瞒着我不成?真是欺负我,你们就想着让我下次一觉睡醒就多了一个妻子不成?”
太夫人叹口气:”奶奶不是骂馥儿,只是这事她太多事,可慧是个不错的女孩,温柔贤惠,不会辱没了你。”
北宫玉怕北宫馥再被骂,嗫嚅了几句:”算了算了,反正横竖都是你们决定的,我认了就是了,总之娶一个回来,也是放着,你们安心了,我放心。”
太夫人拍拍他的手背:”这才是句话,你就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办吧。”
北宫玉还是不太高兴,但终于是不再提不想成亲的事了。
北宫玉这次足足醒了两天,他睡着之后,太夫人就找了北宫馥到上房。
“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哥哥婚礼的事?”
北宫馥一脸无辜:”是不能说的么,馥儿只是觉得哥哥在这件事上有知情权,毕竟那是他的婚礼。”
“胡闹!”太夫人怒视着她,”谁让你多嘴的,真是该掌嘴!”
对于太夫人的怒气,北宫馥却只是微笑:“能让大哥激动,也能是能让他保持清醒的办法之一,是太夫人说的,只要能治好大哥,什么办法都要试试,大哥心里不舒服,不是多醒了一天么?”
太夫人一下语塞,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那边沈夫人已经匆匆赶来:“太夫人,听闻你找馥儿来问话?”
“怎么,心疼了?”太夫人眯起眼睛,瞪着沈夫人。
沈夫人赶紧道:”不是呢,这冲喜的法子本来是馥儿说的,玉儿的病也一直都是馥儿在治,所以有些事要问她一下。”
说完,沈夫人拉着北宫馥道:”我正到处找你呢,这婚期咱们是不是要定一下,能不能告诉娘亲冲喜要准备些什么?”
太夫人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你们回去再聊吧,我要休息了。”
沈夫人忙行礼:”太夫人好好歇息,儿媳告退。”
北宫馥看了一眼亲生母亲,也知道这个时候跟她怄气是不
北宫馥看了一眼亲生母亲,也知道这个时候跟她怄气是不理智的行为,于是垂下眸子,也一样告辞出来。
出了上房,北宫馥头也不回地就往听雨轩走。
“馥儿。”沈夫人叫住她,”还是不愿意原谅娘亲么?”
北宫馥的身子僵了一下,不过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沈夫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真的是脾气倔强,一次不忠,就百次不容。
只是太刚则易折,做人不可不讲原则,却也不能太讲原则。
月恨水问:“你真的这么恨她?”
北宫馥摇摇头:“我知道她对我的歉疚,也清楚明白她尽力在讨好了,同时我却也清楚地知道,在她的心目中,我的地位永远不可能超过北宫静,那个毕竟是她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既然你都知道,应该都看透了,何必狠她?”
北宫馥苦笑摇摇头:“不,我不恨她,从她觉得我应该嫁给景安皓,而北宫静却不应该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将她当做我的亲人了。在她心中,北宫静的地位永远都是高过我的,我要的母亲,最少应该是公平,而不是这般偏心。”
月恨水摇摇头:“血浓于水的亲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你也一样,只是你自以为你的心比别人狠些,看得又透一些,其实这个世上,是没有人可以真正让自己置身事外的。”
“自以为么?”北宫馥咀嚼着这句话,随即抬头,“师父的意思是,馥儿的心还不够狠,是么?”
月恨水叹口气,摸着她的头:“够了,馥儿,不要总是逼着自己心狠,你的心本来就不狠,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一点?”
“快乐?”北宫馥摇头,“我还可以拥有么?”“当然,只要是人,都有快乐的权力。”
“不,师父,当我决定报仇的时候,我已经剥夺了自己可以快乐的权力,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给我快乐的话,那就只有师父你了。”
月恨水深深地看着她:“馥儿,为师答应帮你报仇,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师父却从未见你真正开心地笑过,馥儿,不然你跟为师回山上去吧,离开这尘世的纷纷扰扰,你会快乐些。”
北宫馥摇摇头:“师父曾经说过,一旦我选择了复仇这条路,就是一条不归路。不管怎么样,事到如今,我都不能收手了,别说只是不快乐,便是失去全世界,也必须进行下去了。”
月恨水叹口气:“我都不知道到底你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但不管如何,师父都会帮你的,只要你想做的,师父一直会支持你。”
有一种感情就是这样的,永远信任你,无论你做什么,不管成败,甚至可以不管对错,一直盲目地站在你身边,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完成。
“师父,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听你的劝,只是我已经无法收手。”北宫馥拉着月恨水的手,“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的天儿满身鲜血地站在我面前,求我替他报仇。师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必须用他们的鲜血,来洗清我前世犯下的弥天大错,天儿是被我的盲目的轻信和愚蠢的执着害死的,这一世,我只是为他活着,为他报仇而活着。”
月恨水低头,随即微笑起来:“只是为他活着,那师父呢,难道师父没有给你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北宫馥也笑了起来:“师父的存在,是告诉我,这个世上,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师父,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感到孤单。”
“这还差不多。”月恨水宠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总算这么多年没白养你。”
“师父何止养我,还很疼我。”北宫馥很严肃地纠正。
“嗯,是个有良心的。”月恨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过些天就是你大哥娶亲的日子,我怕夜长梦多,让玄鸿子挑了个年内的日子,将来你在北宫家,可就又多了一个敌人了。”
北宫馥笑道:“我不过是多了一个敌人,而我那亲爱的婶婶可是多了一群敌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腊八节之前,北宫玉终于正式成亲了,虽然一切都是由北宫成代劳,但是洞房花烛夜,岑可慧被锁在逸墨居内,方圆几里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和谩骂。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撕破,一切真性情都暴露了出来。
翌日一早,宫里的圣旨就下来了,封了岑可慧为世子妃,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岑可慧整个人疯了一样,砸烂了逸墨居主屋所有的东西,太夫人却连眉都不动一下:“去,送几个盒子罐子给她砸,砸舒服了,也就想通了。小心别伤着世子就是了,如果她再闹,脱光了让她跟世子睡在一起,米已成炊,到时候,她就算想改嫁也没人要了。”
太夫人这招真正是恶毒,本来就算她不这么做,圣旨都下了,岑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圣旨。可她再这么一干,就是要让岑可慧也彻底死了心,断了念头。
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北宫馥只是冷眼看着,她知道,岑可慧不是一个会屈服于命运的人,即使表面上屈服了,背地里也未必,不然,她不会以一个庶出的身份,博得父亲的宠爱,博得岑家上上下下的喜欢。
果不其然,岑可慧闹了几日,精疲力尽,终于不再闹腾了,接下来的几日里,她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逸墨居,整个人傻傻呆呆的,好像失去了光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总算是到了腊八节,岑清正也回来了。
岑清正这次比上次更急,没回岑家直接冲到了太学士府,冲着岑风欣就骂:“好你个不计亲情的白眼狼,亏你每次出事我都帮你出头,你居然这样害你侄女!”
“哥哥,怎么叫害呢,上次我说可慧嫁给世子,你也是同意的。”岑风欣眼眸子一抬,“那些利害关系,我都跟你分析过了,你也是认可的,怎么现在倒成了妹妹一个人的错了?
被岑风欣抢白了一顿,岑清正只气得脸都发绿了:“当初我们是说过,可也的可慧同意啊,你现在和分明是骗婚。”
“我跟可慧说得清清楚楚,嫁的是北宫家的公子,这成亲嘛,历朝历代都是讲究个长幼有序的,哪有哥哥还未成亲,弟弟先娶妻的道理?”
“可你带上.门去求亲的分明是二公子。”
岑风欣笑道:“这就奇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求亲的是二公子,这大公子有什么问题哥哥也清楚的,难道我要带着一个睡着的人上.门送聘礼么?”
“你你你……”岑清正跺脚,“你为了在北宫家站稳脚,为了自己,居然连娘家人都出卖,真是自私自利至极,我算是白白疼了你这个妹妹这么多年!”
说着,岑清正转头去了定安候府,一进门就朝着要见女儿。
太夫人亲自上前迎接:“原来是亲家公啊。”
“谁是你亲家公,我来见我女儿,我要带她走!”岑清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岑家虽然也排名四大世家之中,可是排名最末位,毕竟是最低等的商人行当,虽然有钱以后捐了不少官职,如今在户部当差的岑家人也有不少,可抡起地位和权势,自然比不得北宫家,不过若是岑家真的要跟北宫家斗起来,北宫家恐怕不死也得掉层皮。
太夫人自然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不过她早就想好了对策:“亲家公想接可慧回家住几天自然没有问题,到时候定安候府自当亲自派马车送可慧回门。”
“不用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岑清正冷哼一声,别过头。
太夫人笑道:“可慧想在娘家多住几日自然不成问题,不过‘皇上’亲自封的世子妃,如果长时间住在娘家,在外面的风言风语,怕是对可慧的名声影响不好吧?”
她把“皇上”二字咬得格外响亮,犹如一盆凉水,朝着岑清正当头浇了下去。
没错,可慧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世子妃,就算接她回家,又能如何呢?
可刚才既然都已经骂出了口,他总不能这样让北宫家白白占了上风,于是岑清正依然不改怒容:“我女儿呢,在哪里?”
“自然在逸墨居,跟她夫君在一起。”太夫人对身边的大丫头道,“寒香,给亲家老爷带路。”
寒香忙笑道:“亲家老爷,这边请,世子妃此刻应该在逸墨居休息。”
岑清正冷哼一身,黑着脸跟在主仆二人身后,往逸墨居而去。
岑可慧坐在逸墨居发愣,忽然看到父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下子将积聚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一下爆发起来,扑倒他怀里就是一顿痛哭,接着发展为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一时间,整个逸墨居哭声一片。
太夫人皱了一下眉头,她这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整天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之前有个沈夫人,如今有个岑可慧,哭得惊天动地的,岂不是给府中带来衰气?
不过此刻她却不能动怒,毕竟还要考虑到岑家。
就是因为知道岑家有能力和北宫家抗衡一下,所以她未雨绸缪,跟皇上去求了一道圣旨。
当初北宫政是十分不愿意做这件事的,说到底,他早就放弃了这个世子,只觉得再给他娶个妻子实在是多余,但经不起老夫人再三再四地催请,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求了圣旨来。
没想到皇上听说这件事以后,竟然十分痛快地就下了圣旨,当真是圣意难测。
父女二人哭完了,岑清正便有了三分火气,拉着岑可慧道:“走,跟爹爹回家。”
岑可慧点点头:“好,女儿随爹爹回家。”
太夫人也不拦着,只道:“给亲家老爷还世子妃去主内马车,送二位岑家。”
岑清正怒道:“不劳老夫人费心,我们岑家难道没有马车么?”
“世子妃的马车,自然不能是普通的,大润有国法,公侯伯子爵,官员十八个品阶,外加内命妇,包括皇子妃,世子妃,出行都各有章法,切不可逾越,亦不可坐低了,失了身份。”
岑清正一下无言了,他的女儿说到底,都是圣旨亲封的世子妃,这个事实恐怕永远都改变不了了,就算他们多不想承认也好,京城内外如今都知道岑可慧是定安候世子妃,将来她要嫁给别人是绝不可能的事,就算她一辈子住在娘家,也只能一直顶着这个身份过下去。
“好,就坐老夫人准备的马车吧。”岑清正毕竟是个生意人,在心中盘桓了半天的利益,又想起之前岑风欣跟他分析过的利益关系,决定还是先退一步看看。
“爹……”岑可慧不依地拉着他,“为什么要做那个马车,女儿不要当世子妃,女儿只想回家。”
岑清正忙道:“女儿乖,爹爹来得急,坐的马车简陋,不适合你坐,你还是坐侯府的马车回家吧。”
他的话一说完,岑可慧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退后一步摇头:“不,我不要坐他们的马车,我死也不要当什么世子妃,我不要……”
“可慧……”岑清正急着上前,“事已至此,爹爹也没有办法,抗旨不尊是杀头的大罪,咱们现在先回去,从长计议可好?”
岑可慧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她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要天天对着一个一直在沉睡的人,不过就是坐一次马车,她就能离开这个地方,那坐就坐了吧?!
“好,女儿听爹爹的。”岑可慧忽然变成早先那个温柔可人的岑家三小姐,拉着岑清正的袖子表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