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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说的轻巧,实则对林修言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的馅饼,直将他砸的晕晕乎乎,半晌回不过神来。
须知修行一途何等不易,对散修来说更是尤其如此。功法神通、洞天福地和法宝灵药都把持在各宗大派手中,能遗漏到散修手中的实在少之又少。
便好似林修言的师父,修行二百六十载仍然困囿在筑基后期,眼看着寿元将近,却依旧不得突破之法,其中固然有资质所限,另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便是其修行功法只到筑基境界,并无金丹部分,他胡乱摸索,自然不得其法。
只是林修言毕竟秉性纯良,虽然直指金丹的功法对他亦极有诱惑力,却还是自觉受之有愧,口中讷讷道:“仙子言重了······”
还不待他推辞,忽觉神念中涌现一段玄奥莫测的经文,比他之前所修功法不知高明多少,心神一时沉浸其中,竟忘了言语。
彦恒在姬璇真识海中发出一阵怪笑:“老夫还当你要将修炼秘要一并传授,不想却只传了功法,这小子不知出身哪里的野狐禅,只怕空守宝山而不得入呢。”
玄门功法典籍之中多有隐语暗指,此等秘要从不录于书册,多以师徒口耳相传,是故散修即使得了功法,也不明其要,又如何能像大派子弟那般顺利修习呢?
修行一途可谓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倘若连功法的意思也没弄明白就胡乱修炼,轻则不得存进,重则走火入魔,因而当慎之又慎。
彦恒此语实际是嘲讽她不怀好意,只传功法,不授秘要,林修言是否有那运道消受还是未知之数。
他此刻既已认姬璇真为主,这话便称得上冒犯了,只是姬璇真知晓这魔刀真灵尚且存着身为玄器的自傲,又出身魔道,野性难驯,因此不以为忤,耐心解释道:“若是我授他秘要,便有了师徒之实,此等因果非我所愿。何况《生生造化经》禀乙木之气,功法温和,且与他体质相符,能领悟多少便看他自己了。”
她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林修言助她脱困,她便以功法回赠,如此自然了结了因果,日后也不会再因此事有所牵扯。
言语之间,将其他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言恒“桀桀”笑道:“你这小丫头的心性倒是上好的魔修种子,倘若转投魔道,成就必不下于如今,不考虑一下吗?”
他虽已认主,只是改投玄门定然不会有在魔道肆意,免不了要受许多规矩约束,因此极力鼓动姬璇真弃道入魔。
修罗阴煞刀这点心思,姬璇真瞧的分明,只是懒得理会,任由他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实则一句话也没放在心上。
彦恒看出她的漫不经心,只是也毫无办法,只能气哼哼的嘟囔了两句便作罢了。
二人在识海中交谈之时,姬璇真也在抓紧时间调息,待她法力略略恢复了几分,林修言已行到迎仙城三里开外了。
到了此处,再与林修言同行却是不便,姬璇真遂出言道:“林道友,至此地即可,我当自行离去。”
她语声幽然,话音刚落便从白羽重新变回人形,林修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迟疑着问道:“还不知仙子芳名?”
他当日欲与姬璇真结交时被辛蕙质打断,已深以为憾,倘若今次再无法得知,心中免不了辗转反侧。
姬璇真道:“我姓姬,乃大衍宗天枢峰门下。林道友,就此别过了!”
言罢,已是仙踪渺渺。
姬璇真施展遁光一路向东疾驰了十余日,料想孙致鹤再追不上来,这才放慢了速度。此处已是青州地界,她忆起宗门在此地有一处道宫驻守,便打算去往道宫养伤。
她从空中经过一处山谷时,发现此谷奇山秀水,灵气颇为充裕,正巧连日飞遁消耗不小,可先在此处调息一番。
打定主意之后,姬璇真降下云头,这山谷中有一处湖泊,清波粼粼,日晖映照,浮光掠金,不觉令人心旷神怡。
她自离开迎仙城,担忧孙致鹤追来,是以一路遁光飞驰,不敢有丝毫停歇,实在是生平最为狼狈之时;此刻脱离险境,在这湖畔休憩,加之山色湖光,甚为怡人,不觉心神一松。
她生性喜洁,虽然金丹真人法体早就尘秽不染,连续奔驰了十余日之后却总觉得有些难受,干脆以湖为镜,这一照赫然发现自己云鬓散乱,连外衫亦有少许破损。
姬璇真索性将钗环除了,披散一头青丝,又以湖水净面。她内里还穿着织云罗衣,净面之后干脆将外衫脱了,自芥子袋中取出紫底银纹的真传服饰换上,又外罩一件雪白鹤氅。
谁知此刻她忽然察觉一道气机,清喝道:“不知哪位道友在此?还请出来一叙。”
须臾之间,花木掩映之后,走出一名身材挺拔的年轻修士。
此人身形异常高挑,头戴星冠,长眉入鬓,五官英俊逼人,堪称毫无瑕疵,实为一等一的美男子;然其人神情冷峻,双目深邃,气质如寒剑出鞘,周身剑气纵横,夭矫龙跃,好似多看一眼都会被那锐气割伤。
似这等人物,往往一照面便为其气势所摄,容貌反倒是其次了。
此子正是少阳派真传叶争流。其实他早已在此谷之中吐纳灵气,见姬璇真来此,本不欲理会,不想这女修竟开始更换衣饰,他心中顿觉尴尬,正待退走,周身气机流转便被发觉。
此刻他面前的少女身披鹤氅,青丝披散,愈发衬的乌发雪肤;又正值净面之后,一滴水珠从纤长睫羽缓缓滑落到玉颊,顺着线条优美的轮廓隐入颈中,恰似雨中海棠,烟笼芍药,美的如梦似幻。
此情此景,足以让任何人心旌神摇,不能自已;然叶争流道心何等坚定,对这等盛颜仙姿也能视若无睹,丝毫不为其所动,只负手而立,沉声道:“少阳派,叶争流!”
姬璇真此刻已然发觉是对方先到的此处,自己反而是后来者,不由有些窘迫,这会听得对方报出来历,暗自心惊道:原来竟是少阳派真传,怪不得能有这般气势。
少阳派与大衍宗同为玄门四宗,二者实力相仿,姬璇真外出游历之前,喻君泽曾特意叮嘱她四宗中需要注意的同辈修士,其中叶争流就赫然在列。
与大衍宗擅使神通法术不同,少阳派乃是剑修宗门,一身修为皆系在一柄本命神剑之上,讲究的是一剑既出,万法皆破,是以战力极强,在同一境界中往往无有敌手。
而派中弟子在筑基之后,都会到剑池之中寻找适合自己的飞剑。少阳派这一代也是英才辈出,这叶争流所持临渊剑正是镇派三剑之一,因而与另外两名真传并称三剑子。
此人比姬璇真长了三四岁,修为比她还要高出一线,喻君泽曾嘱咐她若与此子斗法,决不可正面相抗,当以游斗为主。
只是玄门四宗不管内在有无龃龉,表面上总是同气连枝,姬璇真也并非好斗之人,没什么兴趣一见面就和人家打上一架,便万福道:“原来是叶师兄当面。小妹为大衍宗天枢峰门下姬璇真,此番却是失礼了。”
少阳、大衍二宗对彼此都颇为了解,叶争流一听姬璇真师承姓名,便知她是何许人了。
他性格冷傲,在四宗之中能看得上眼的人也不多,此刻见姬璇真不过双十年华,便已成就金丹,且根基稳固,周身清气凝而不散,这才对她高看了几眼。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姬璇真有伤在身,猜到对方多半是想在此地疗伤,因此拱了拱手:“叶某这便离去,姬师妹可自便。”
说罢,身化剑光而去。
姬璇真这才松了口气。即使同为四宗弟子,倘若要让她在不熟识的人面前疗伤,等于将空门暴露给对方,她自然是不愿的,叶争流自行离去倒是让她省了许多麻烦。
这时,她在识海中没好气的质问修罗阴煞刀真灵:“彦恒前辈怎么不提醒我,此处尚有旁人?”
她因受伤之故,加上一时心神放松,才不曾第一时间发现叶争流;但彦恒身为玄器,感知何等敏锐,却也不曾提示于她,显然是故意为之。
彦恒懒洋洋的“嘁”了一声,“老夫为助你脱困也消耗不小,何况那小子周身剑气纵横,一看就是少阳派凌霄剑诀的路子,剑如其人,难道还担心他加害于你?”
姬璇真实际是因为自身仪容不整的样子教人看了去,自觉丢了颜面,才生出了些许火气。但其毕竟养气功夫极佳,只一会便平复了心情,不再理会彦恒,转而调理内息起来。
她与孙致鹤一战,看似狼狈,实则不曾伤到根本,反而借由这难得的与元婴大能交手的机会有了不少体悟,此刻细细梳理所得,与玄功相互印证,可谓获益良多,金丹活泼灵动也更胜往昔。
功行有所精进,姬璇真也不再将方才的不愉放在心上,取出碎玉钗将乌发挽起,便足踏云光向青州城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