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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不住的情绪,让宋秋娘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怎么补偿?你说怎么补偿啊?那么漂亮的二姐,变成这样,以后她怎么办?谁来娶她?你说啊?你说啊!”
孟潭被宋秋娘的质问弄得有点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才挤出几句:“我,我,有好多同学,都是品学兼优的,总有不介意外貌的……”
宋秋娘仍是哭,“那要是没有合适的呢?不介意外貌的男人能有几个?总不能我二姐毁了面貌就要将就渣男吧?”
“那……”孟潭挠头,“不嫁也没事。我,我努力学习,争取秋闱中举,等有了一官半职,有了俸禄,就算是二小姐不嫁,咱们养着她就是,这样行不啊?”
宋秋娘心里才算是好受些,稍微止了止抽泣,“那也得看我二姐愿不愿意。”
虽然还是挑刺,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孟潭难得听出了细微差别,一时高兴,就忙不迭保证:“秋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挣钱,让你和二小姐都过上好日子的!”
“你这个不孝子!亲娘在,不孝敬亲娘,倒是跑到无关人家献殷勤,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孟母悲亢的声音打断了孟潭二人的对话。
“娘!”孟潭惊起,“您怎么来了?您不舒服还不多在床上歇歇?”
孟母三两步走到孟潭面前,冷了脸责骂:“我怕我若是再躺下去,只怕你就反了天不知道做出什么事了!”
“娘,您这是什么话!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孟潭眼角瞅见宋秋娘被孟母的气势吓得缩了缩,不禁有点不高兴。
“你偷偷跑去找周大人,让他看在你父亲因公殉职的份上帮忙宋家,你以为我不知道?孟潭!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拿你父亲来说事,就是为了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你难道不觉得丢脸么?”
“谁说我们小姐不检点了!”翠儿不忍看自家主子畏畏缩缩的样子,站出来护在宋秋娘面前,“这位夫人,我们小姐现在可是清清白白的!之前的谣言都澄清了!麻烦您说话多注意点!”
“翠儿,你快别说了。”宋秋娘怕多事,扯了丫鬟的袖子哀求。
“你是什么人?不过是下人而已,主子们说话你插什么嘴!”孟母被个小丫头训斥,也是恼怒的很。
“我主子可都是姓宋的,难道这位夫人也姓宋?”翠儿牙尖嘴利,丝毫不让步。
“你!”孟母怒目圆瞪,深吸了一口气才恢复正常表情,“孟潭,你瞧瞧这丫头,说话如此无礼,必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做主子的能好到哪里去?咱们孟家虽然落魄,可也是书香门第,本来就不该娶一个商户人家女儿,现如今又闹出这些事,足以证明娶了她就没得安宁。当初你爹爹在世的时候,就希望能看到你中举光耀门楣,再娶一房合意的妻子,一家人安安乐乐过日子,可你要非娶了她,岂不是要给家里找事?你爹爹在九泉之下怎么安息?”
孟母抬出过世的丈夫劝说孟潭,希望能借了丈夫的余威压制儿子的想法。哪知孟潭这次不配合了,坚定说道:“娘,之前是有人故意对付宋家,才传出谣言中伤秋娘。咱们家没有及时识破,反而上门退亲,已经是理亏之至,如今谣言破灭,咱们还不及时改正,岂不是让人笑话?君子最为重视的就是信义,对朋友尚且遵守承诺,何况是一纸婚约?娘,咱们要是真的爱惜家誉,才应该负荆请罪,请求宋家原谅啊。”
“可是,你之前出手帮过他们了,若不是你拿了咱家人情去请uy周大人,周大人还指不定会不会帮忙呢。”孟母死撑着面子,就是不想认错,但是底气已经没有当初那么足了。
“虽说我抬着父亲的名义把周大人请出来了,但是周大人心里难道没有计较么?这个忙能不能帮,他心里没数么?若是他真不愿意帮忙,也可以推脱了啊,我并奈何不了他。娘,周大人肯出面,就已经说明宋家的重要。娘,咱们家虽然有个书香门第的名声,可要真跟宋家比,未必有人家声誉好呢!”
孟母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的要这门亲事?就算娘不答应也不行么?”
孟潭重重点了头,“是的,娘。我非秋娘不娶。”
宋秋娘在一旁听得脸红心跳,却又不敢吭气,只抬了眼定定看着孟潭。
难道这门亲事真的会峰回路转?宋秋娘心里不自觉有了点小期待。
孟母看了看孟潭,又看了看宋秋娘,片刻才幽幽说道:“那就先这么定了吧。”
“太好了!”得了母亲首肯的孟潭高兴得脸上现出一片红光,“秋娘,咱们,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事情变化太快,宋秋娘反应不过来,呆呆站着。
“谁说你们亲事就定了?”宋春娘回来了,大老远看到自家门口围了好几个人,走一看才知道是孟潭母子和自家三妹。
“大姐!”宋秋娘看到救星一般,奔了过去。
“孟公子,孟夫人,此前你们背信弃义,来我家退亲,弄得一家子鸡犬不宁。虽说是受了谣言影响,可是作为亲家,难道对彼此的一点信任都没有么?现今谣言退散,你们又巴巴儿过来,站在我家大门口,随口说几句就可以订亲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求亲是这么一回事的?”
孟潭脸青一阵白一阵,低垂着头,一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孟母倒是淡定,不卑不亢的样子,连语气都没有起波澜:“宋大小姐,我承认,我们孟家听信了谣言,误会你们家和宋三小姐,是我们的错。不过,我们孟家向来以严谨自律自居,先夫去世这么些年,没有一丝丝谣言升起。可之前,街坊邻居都纷纷非议,甚至上到我家里胡言乱语,我一个寡妇实在不堪其扰,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我的孩子们受影响。做出退亲的决定,我不是冲动为之,而是思虑再三决定的。孟潭是孝顺我,才听从了决定。现在,谣言消散了,孟潭又执意要娶宋三小姐,我作为亲娘,也不能不顾及儿子的感受。既然要重提亲事,我们也不会敷衍了事,必然会像当初那样隆重登门的。”
宋春娘勾了勾嘴角,“行,那我就等孟夫人登门了!”
既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孟母脸色沉了沉,宋春娘也不予理会,拉起宋秋娘的手,“三妹妹,就算是在自家门口也不该抛头露面,与外男说话,免得又被人以条条框框指责非议,走吧,咱们进去吧。孟夫人,孟公子,告辞。”
说完拽着宋秋娘就走。
直到门关了,孟潭才回过神来,扶起孟母的手说道:“娘,咱们也回去吧。”
孟母甩开他的手,“瞧瞧,你低声下气来求人家,你娘也好说歹说,人家也没给个准话,最后还撂下嘲讽,你觉得还有必要娶他家姑娘么?”
孟潭无比坚定:“娘,我真心喜欢秋娘,就这件事,您就答应我吧。”
知子莫若母,孟潭的表情和眼神充分表明了他的想法,孟母叹了口气,“行,我依你,不过,我也提醒你,这门亲事未必是好事,以后要是有何不妥你可别怪我了。”
“娘,秋娘是好姑娘,我相信以后她会跟您相处很好的,不会出现不妥的。”孟潭再次保证,“而且,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有负于她,如果不做一点补救,那我也枉为男子了。”
“行吧,明天我就找媒人去提亲,至于成不成可就看天意了。”
“多谢娘成全!”孟潭深深朝孟母鞠了个躬。
第二日,孟家又来提亲了,拿着之前的聘礼,孟母亲自上了门。
宋夫人还记恨她之前的退亲,推说身体不适,避而不见,正好就把事情推给宋老爷了。
宋老爷和孟夫人闭门谈了好一会,最终没收下聘礼。
孟母原封不动带走聘礼,脸色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并没有生气。
宋秋娘正在屋里焦急等待消息,没等来结果,却是来了个婆子传话,说是宋老爷要见她。
宋秋娘不敢耽搁,立即跟着那婆子去书房。一路上,她忐忑不已。
打小,宋秋娘和宋老爷就不算亲近,单独见面机会甚少,打心里宋秋娘还有点害怕亲爹,这节骨眼上叫了自己去,也不知是什么事。
“三小姐,老奴就领您到这里,老爷在里面等着呢,您进去吧。”
宋秋娘回过神,向那婆子道了谢,定了定心神才敲门进屋。
“爹爹,您找我?”宋秋娘拘谨站在离宋老爷不远不近的地方,行了礼就毕恭毕敬站着。
宋老爷不自觉皱眉,这个女儿是几个子女里面最为安静的,也是自己忽略了许久的孩子,有多久自己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孩子了?怎么她这般害怕自己?
“秋娘,你过来。”宋老爷招手,让她坐到身边位置。
宋秋娘“哦”了一声,低着头快步走过去。
“秋娘,”宋老爷试着用最为和蔼的语气交流,“你对孟家的亲事有何看法?他们家今天又来提亲了,我想知道你还想不想嫁到他们家。”
宋秋娘没想到宋老爷还会来征询自己意见,愣了愣,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