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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却是明守靖。明霜月这边闹出动静后,便有怕担干系婆子急急去通知了他,却因去得有些早,并不知道白孟连也过来了。是以明守靖过来后远远听见有人发作白氏,虽然也算称了他意思,但却又觉得被人越俎代庖抹了面子,便怒气冲冲地高声质问起来。
明守靖刚预备叫家丁过来,把这个擅闯女着闺房家伙拖出去,却听屋内一个熟悉声音平平说道:“是我。”
认出这竟是白孟连声音,明守靖不禁一愣,转念想到如今该量与白家人拉近关系,以便替皇帝办事,随即怒意消,摆出一副笑脸来,步子又加了几分:“岳父,原来是您。该死该死,小婿不知,竟冲撞了您。”
许久不见这女婿待自己如此殷勤了,白孟连别有深意地看了刚进门明守靖一眼,说道:“无妨。你来得正好,这屋里事情,原本该是你来处置。”
明守靖连忙说道:“岳父处置得极是,就依您意思办了吧。”
白孟连很满意他懂事,加上刚刚被白氏气得不轻,有心要给大女儿一点教训,让她以后改改那跋扈无礼性子,遂说道:“如此便好。你记着一定要把她带到偏院圈禁,吃穿用度与伺候人手俱都削减,磨一磨她性子。”
明守靖早已对白氏心生厌恶,正巴不得这一句,闻言立即一迭声地应下,转头又斥责下人:“没听到刚刚话么,还愣着做什么,带夫人下去!”
白氏本当父亲是个救星,不意他非但执意要将女儿嫁到赵家,末了还当众落自己没脸,分毫不留情面地重罚自己。而丈夫那边,她虽是早就不指望了,但见明守靖半分犹豫为难都没有就满口子地答应,仍是心内狠狠一绞,痛不可当。见两个曾经爱男人一个鼻孔出气地发作自己,顿觉万念俱灰,眼泪落得又急又,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白孟连与明守靖看到她这般模样后,却俱都只作不见,径自扭头去谈别事情。见状,白氏后一点指望也彻底消失,原本想求情话语再说不出来,身子软软地任由婆子们将自己拉了出去。
一旁,明华容看着满面颓丧,面孔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白氏,眼底掠过一抹笑意,随即转头向明守靖说道:“父亲,算算时辰,妹夫家花轿差不多该到了。”
明守靖点了点头,又向白孟连说道:“岳父请随小婿移步前厅说话如何?免得这儿站着,反教下人们不好做事。”
早知道明守靖将两个女儿明里暗里许给赵家后,白孟连便猜这个以前自诩清贵女婿是不是近来开窍了,知道该帮衬着白家行事。今日一见,果然他待自己比以前殷勤了许多,也有心再试探下,便说道:“老夫今日是客,客随主便便是。”
明守靖一面口称不敢,一面引着白孟连,一前一后,往前厅去了。
明华容看着笑得满面春光明守靖,露出几分不屑,随即便到另一间厢房坐下,慢慢喝着茶。
这边厢,明霜月梳洗停当,又由十喜奶奶替她开了脸,上了妆。这时可巧前头有人报说姑爷轿子到了,明霜月便由兄弟明卓然背着,一片鞭炮声里被送出了家门,坐进了大红喜轿。
上轿之后,她悄悄将盖头掀开一线,隔着不断晃动门帘,盯着前头骑着一匹骏马开路郎倌赵和远,试图看出几分端倪。但看了半天,直到仰起脖子被沉重凤冠压得生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只能祈祷外祖父说话果然不错,母亲和许镯话统统是谣言才好。
赵家为了证明“清白”,洗清谣言,这一场婚事办得格外盛大,迎亲红毯铺了怕不有一里之长,两边俱是红绸扎结花球和吹唱班子,唢呐铜钹敲打不止,好不喜庆。引得几乎半个城老百姓全都携老带幼出来看热闹,一边看,一边猜测:瞅这光景,赵家那小儿子事儿应该是有人造谣中伤吧?否则尚书家小姐怎肯下嫁,而他们又怎么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办喜事。
赵府之内,亦是宾客云集。虽然家主边关不能赶回,但莫氏请了许多显贵亲戚来撑场面,而且只要是稍有交情人家,统统都下了帖子。被请到人一来畏于将军府之势,二来也有看热闹心思,是以几乎都没有推脱不来。
一时之间,偌大将军府差点被挤个水泄不通,下人们忙着迎宾又忙着待客,人手永远只嫌不够。莫氏一面堂内招呼上座客人,一面又要留神听门房传报,只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三头六臂来。但越是忙碌,她心内便越是喜悦,一想到小儿子隐患如此轻易就被解决,她笑得越发开怀。忽听到有人报说郎已将妇带回,连忙迎出门去。
而明霜月因怀惴着心事,到了赵家后依旧魂不守舍,只丫鬟牵引示意下木愣愣地比照行事。女宾们看了片刻,亲密些都开始低声咬耳朵,说这明家四小姐素日伶俐一个人,怎么今儿会如此木讷。有人便猜测道:“听说她姐姐明独秀前些日子生病被送出府去静养,或许她们姐妹情深,是为了这个缘故呢?”
一时不提防,她声音稍大了些,纵是百忙之中,莫氏也捕捉到了明独秀三字,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句原本无心议论让她好心情顿时消失了一半,又转头看了一眼深深内院,莫氏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那天自己本是拿话挤兑明守靖来着,谁想他竟真将二女儿没名没份地送到了自己家来。自从收用了她之后,儿子行事越来越没个章法了。回头她们姐妹碰了面,还不知会不会闹将起来。今晚可得让得力心腹看好儿子院门,绝不能教人看了笑话去。
将诸般规矩一一行过,又拜完天地后,明霜月便被送到洞房内。因赵家这代都是男丁,所以过来相陪只有三个嫂子,并无小姑。当下彼此通过名姓,听见说这三个嫂子出身门第都不如自己,明霜月不禁就露出了平日里清高倨傲劲儿,人家问三句,她答个半句,有时语气还颇不耐烦。
如此这般,碰了数次软钉子后,三个赵家儿媳都晓得了明霜月禀性。却不着恼,反而似笑非笑地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是戏谑不屑之色。可惜明霜月被盖头挡了脸,没有看见。
她惴惴不安地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郎过来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又苦苦等着他去外面被灌了酒回来,已是深夜了。明霜月满心只想“验货”,一时间也顾不得女儿家矜持,见赵和远醉熏熏地进来,便打发了婢女,主动凑上去,柔声说道:“相公,你累了么?妾身伺候你衣可好?”
她如此轻声柔气,低伏作小,赵和远却像是没听懂似,定定盯着她脸看了半晌,只不言语。
明霜月被他看得脸红心跳,以为是他醉得狠了没听真,刚要再问一次,却听赵和远蓦地大笑起来:“你倒有意思!你姐姐该跟你多学学,早进了我门却还装贞洁,似你这般主动,才是妇人家本份!”
你姐姐?听到这三个字,明霜月脑中嗡一声,顿时耳鸣眼花起来,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说姐姐她……”
“你爹早把她送给我了,你不知道么。”赵和远醉意阑珊,一时忘了避讳,说话便不防头起来:“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你姐姐来得比你早,我又只喜欢她。以后你需得尊她为大,知道么?”
见明霜月呆呆不说话,他又大笑着摸了摸她脸,动作轻佻,语气不屑:“你爹是个软蛋,被我娘几句话就吓定了。往后你就安份守己地待着,若不听话,我就算将你整得半死不活,你爹也绝对不敢有二气。”
说罢,他踉踉跄跄地往外头去了,明霜月一个人被撇房中,又是震惊,又是惶然。呆呆坐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但心中犹自不可置信:姓赵别是胡说八道吧,姐姐不是被送到庄子上去了么。似父亲那般爱惜名声,怎么肯暗地里将姐姐没名没份地送过来?
她被白氏宠惯多年,并非遇事隐忍,打落牙齿和血吞温吞性子。想到刚才赵和远那些轻视自己话,心中不觉有些怨气,加上实好奇他究竟还“行不行”,便咬了咬牙,自己除掉凤冠和喜服,换了件轻便家常衣裳,走出房去。
不想,屋外竟站了两个生得五大三粗婆子,见明霜月出来,便貌似恭敬,实则质问地说道:“夜已深了,少夫人怎还要往外头去,这怕是不合规矩。”
明霜月听见这话是生气,皱眉道:“你们家小少爷呢?”
婆子们见她神情不善,便放缓了口气说道:“刚刚奴婢们还见少爷进了屋呢,许是酒喝得太多,怕您面前失礼,便先往外头醒醒酒再过来,也未可知。少奶奶还是先回屋等等吧,回头若是少爷过来见不到人,怕会着急呢。”
这话要是骗骗无知女孩儿也就罢了,偏偏明霜月心里存着疑惑,打定主意定要问个明白,便说道:“我既过了门,夫君事就是我事。他既不好受,我定是要好生服侍他。他哪里醒酒?你们带我过去。”
几个婆子不意明霜月竟如此难缠,认定了非要找赵和远不可。对于少爷去向,她们其实心知肚明,但却万万不能说出来。刚待再拿别话搪塞时,却听到后头某处传出咣啷一声巨响,接着赵和远恼羞成怒声音隐隐传了过来:“……你别给脸不要脸!我……”
随即,那声音又模糊,却依旧能辨出几个音节。听出“给我”、“脱掉”等语,明霜月隐隐猜出了几分,不禁面上发烧,几乎要马上转身逃进屋去。但想到纠缠折磨了自己一整天疑问或许马上就能得到解答,她又咬牙生生按下迟疑,拿出平日倨傲架势说道:“看来你们少爷真是醉得狠了,你们还不带我过去!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谁担这个责任?”
而婆子们听到刚才飘出来话儿后,心知是万万瞒不住了,便相互打了个眼色,一个连忙赶去前头向莫夫人通风报信,另两个还想继续稳住明霜月,但一个分神,她已是小碎步急急往那发出异响屋子走去。
“少奶奶,您必须房里等啊,这般擅自走动不合规矩!”余下两个婆子见状赶紧去拦,但明霜月得了先机,哪里肯依。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走过穿堂夹道,绕到主屋后头那处发出声响偏屋,大口喘着气刚要敲门,只听里头又响起了说话声。
“……你既入了我家门,就趁早断了出去念头。这辈子你除了老老实实跟着我,还能再指望谁?你放聪明些,把我侍候好了,将来自有你好处。”这是赵和远声音,虽然带着明显醉意,但说话倒不怎么糊涂。
回应他却是一个嘶哑而疲惫女声,带着浓浓羞恼与恨意:“姓赵,你给我滚!你一介废人,还妄图肖想什么!我情愿一头碰死了,也绝不受你羞辱!”
大概是被她那句废人刺激到了,赵和远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听着竟比女子还尖利几分:“给脸不要脸贱人!我怜惜你几分,你居然给我蹬鼻子上脸了!你这副贞洁烈性样子做给谁看?难道你心里还想着你那表哥?哈,你们该不会早就有了苟且吧,否则何至于跟了我还抵死不从!我今儿一定要看个明白,你到底是真烈妇还是立牌坊婊子!”
话音未落,只听里面传出一阵撕扯裂帛之声,伴着人重重摔床上声音。随即是女子惊慌哭喊:“你、你要干什么?你明明是个废人,怎么还——不要——”
明霜月本是心急如焚查看真相来,但听到这番对话后却是全身僵住,动弹不得。不仅是为了那些教人匪夷所思争执,主要是因为那女声。她与她朝夕相处十余年,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认,那是——那是明独秀声音!
这时,两个婆子已跑到了明霜月身后,见她呆若木鸡地站着,遂咳了一声,试探道:“少奶奶,外头深露重,咱们先回屋吧?”
刚才里头动静闹得很大,她们自然都听到了,知道明霜月必不肯善罢甘休,所以不敢再用强硬态度对她,只小心翼翼地用哄劝口吻。
明霜月却置若未闻,只死死盯着面前紧闭门扉,一脸震惊。
蓦地,一个焦急女声从后面传了过来:“不是早吩咐你们把那个人挪出院子去吗?这大喜日子怎么能放任她生事呢!”
“回夫人话,老奴苦劝了少爷几次,也说了是您命令,但少爷只是不依,还勒令老奴不许禀报夫人。老奴实是没办法哇!”
认出这是当家夫人莫氏和她亲信嬷嬷声音,两个婆子赶紧迎上去行礼。莫夫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径自匆匆走到明霜月面前,见她两眼失神地盯着门扉,一瞬不瞬,满面不可置信,一颗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刚待说话,却听屋内传出了几声惊呼和喘息,听着十分不堪。纵是莫夫人脸皮极厚,也不禁老脸微红,喝问道:“远儿,你屋子里吗?”
里面没有回答,但那粗乱声音断断续续,一直不曾停息。
莫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红着脸僵持了片刻,勉强堆上一副笑脸,对明霜月说道:“媳妇,你今儿累了一天,要不先回去歇着罢?此间事情,母亲自会替你处置妥当。”
听到处置二字,明霜月好似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般,失神双眼一下有了焦距。顾不上理会莫夫人,伸手往门上一推,大概是里头人进来得太匆忙,那门竟是未曾闩起,立即应声而开,里面种种不堪场景,就此呈现明霜月眼前。
只看了一眼,明霜月便别过头去紧紧闭上了眼睛。但隐忍多时怨愤怒气,却终于爆发开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姓赵,你果真是个不男不女太监!你这种人竟然也妄想娶妻?!还有你——姐姐!你现不是该庄子上养病么,为何会这里同这个丧气人拉扯不清?!”
听到她尖叫,赵和远稍一分神,手上力道亦不免为之一松。被他反扭住手臂女子趁机挣爬出来,草草拢上被撕扯开衣服,勉强遮住身体。她这番动作带得赵和远拿来一包袱东西七零八落掉了一地,但她也顾不上这些,羞怒交加地跑到明霜月这边:“妹妹,你……你真嫁给了他?”
明霜月目光扫过她*手臂小腿上深深浅浅青紫痕迹,又掠过散落一地瓷瓶玉势等物,再打量向来明艳骄傲得如同凤凰一般姐姐现狼狈模样,只觉她下作得简直就像下人们嚼舌时说起暗娼流莺。
这一切一切,都全然超出了她认知,颠覆了她整个世界,荒唐得无以复加。
过度打击化成一阵天旋地转眩晕,让她彻底晕死过去。
见妹妹突然晕倒,明独秀先是一惊,继而心中突然一亮,立即尖叫起来:“死人了!我妹妹死了!姓赵,你还我妹妹命来!”</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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