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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母子冷不防突然出现,令厅中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视线不由自主皆向他们看了过去。明守靖便未留意到女儿说什么,只听见了赵和远那句我好想你。当即目光跪于座前明独秀与安坐旁侧明华容身上一扫,原本就阴云密布面孔立即加阴沉。
刚刚料理了明霜月之事,待赵家人离开后,明守靖便准备了结明独秀之事。如果说明霜月还情有可原,是遇上淫徒身不由己话,明独秀却是自甘下贱行举不端,让明守靖恼火。
他本待回后院去审人,但想着等下也要将白家人叫来,不如还是前头方便,便命人将明独秀与白章翎都提到前厅。然后又想着三个女儿里已有两个行差踏错,唯一剩下明华容可不能再出事了。便也顾不上避讳,一并将她叫到前厅,意思让她看看不守规矩下场,做个警慑之意。
眼见人都到齐,明独秀和白章翎都跪长辈面前听侯发落,但谁知三堂会审刚起了个头,便被冒冒失失冲进来赵家母子打断了。
自家女儿并一个外男跪做父亲面前,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明守靖不意家丑外扬,又惦记着赵和远那句脱口而出话,不禁气得脸色发青,说道:“莫夫人,你急急忙忙去而复返,是为了何故?”
莫夫人刚才也听到了儿子忘情表白,再打量跪那里满面惶恐果然是明家二小姐,并且旁边还有个同样垂头丧气少年公子,顿时越发坐实了刚才认为明独秀行举不端,勾三搭四想法。既抓着了实证,她索性不再避讳其他,张口就说道:“明尚书好大架子,好清贵身份,可惜实际却是个背信小人,养出女儿是连破落户里出来也不如。分明是你家女儿勾引我儿子先,却被你们串通一气,反咬我家儿子才是主犯,实可恶!”
这话听明守靖与老夫人耳中,实是匪夷所思。明守靖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立时怒得站了起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莫夫人却不看他,自顾看着明独秀冷笑道:“刚才你们威逼着我儿子承认下来,我险些被蒙蔽过去,直到走出院子,他才敢和我说,原是你家二小姐传书相邀他夜间私会,所以他才前去赴会,甚至就连那房子里迷香也是你们好小姐先备下。这等手段实了得,也难怪我儿子着了道。可不知怎,先进到屋里反而是你们家四小姐,以致后来才生出这段公案。归根结底,都是你家养了个品行不端行止浪荡女儿造孽,为了掩盖丑闻,却反而推赖我儿子头上,威逼胁迫着他娶亲。我既知道了真相,就断然不会答应!”
明独秀近些日子以来虽然颇受了些气,但还从没有人当面指着鼻子骂她品行不端是个浪荡女,当下立即红了眼圈,甚至震惊得忘记还骂回去。老夫人和明守靖只道是莫家想反悔抵赖,所以乱泼脏水,一时也是气得说不出来话来。
而原本跪着白章翎听到明独秀竟然传信给赵和远约他夜间相会,不禁打翻了醋坛,但又抱着几分希望,不顾自己正被绑着手,扭头去问明独秀:“独秀妹妹,这老婆娘说是真是假?”
连问了两声,明独秀终于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当下也顾不得回答白章翎问题,嚯地一下站起,指着莫夫人颤声说道:“你这老妇好狠心,为何要捏造些无中生有事败坏我名声?”
不待莫夫人回答,赵和远便急道:“明二小姐,昨日确是你写信邀我相见……怎么你竟不肯承认呢?”此人十分自私自利,他看来,只要明独秀承认对他有情,昨夜也曾有传信之举,那么这桩亲事就坐实了。明独秀名声是否会因此败坏,根本不他考虑范围之内。至于昨晚他按捺不住轻薄究竟是哪位小姐,是毫不重要,大不了一并娶过门,给个名份就是。这么想着,他不禁露出几分痴态来。
将他神情看眼中,明独秀不禁惊怒交加,以为是这个废人昨日对自己一见倾心,所以设计暗算攀咬,存心要毁了自己清誉,让自己除了嫁给他之外无路可走。至于昨夜妹妹遭遇不忍言之事,肯定也是这不男不女家伙捣鬼!他本意一定是想对自己下手,只是误掳了明霜月而已!
这么一想,明独秀立时对赵和远恨到了骨子里,也顾不得是长辈面前,立即尖声斥骂道:“本小姐是什么身份,就凭这杀千刀下作人也配痴心妄想?你害了四妹妹还不够,竟连我也想扯下水!你当我们明家小姐是什么人,由得你这下作家伙左一个右一个地陷害污辱?!似你这样色胆包天淫徒,老天迟早要将你劈成飞灰,任由千万人唾骂踩践!”
她本想当面揭穿赵和远不能人道阴私,狠打一顿对方脸。但幸好盛怒之中还有两分理智,知道若是说漏了嘴话,纵然没脸是对方,自己也会受到非议:好好一个闺阁千金,为何会知道个外男隐疾呢?
但这些话立即激怒了爱子如命莫夫人。她将儿子推到一边,几乎要凑到明独秀鼻尖下,口沫横飞地还骂道:“好个恶毒小贱人,自己做了丑事还要反赖给别人不说,竟然还敢这样咒我儿子!我生平从没见过你这样小姐,名为大家千金,行事却比风尘女子还大胆下贱,事情败露后丝毫不知回改,还一张口就口出恶言!你爹娘必是上辈子没积够德,才生出你这么个败家丧行贱货来!”
老夫人与明守靖从没被人这样当面破口大骂过,只气了个面如纸金,摇摇欲坠。白章翎本因明独秀坚决与赵和远撇清了干系,正自高兴,忽见表妹挨骂,复又大怒起来,挣扎着直起身子来,也跟着骂起莫夫人来。
莫夫人见状,愈发冷笑连连:“若真是好人家小姐,哪里会轻易见外男?刚才我进来时你们可都跪一起了,瞧这样子莫不是要拜父母过明路?似你这等贱货若真出嫁了,倒也是我儿子造化,省得他被你妖妖娆娆迷了心窍,分不清好赖香臭!”
赵和远听到这话顿时不起来,连忙拦着他母亲,说自己这辈子只爱明独秀一个。白章翎旁边听着,自免不了大骂他痴心妄想,青天白日地就做起大梦来。赵和远本就不是和善人,和白章翎对骂了两句后立即抡起拳头就要打,立即将他吓了一跳,偏偏手还被反扭绑着,挣也挣不起来,只能跪地上硬挨了几拳。莫夫人见了只觉意,明家两个长辈又正气急攻心无暇去拦,一时间屋内乱成一团,吵得沸反盈天。
一片混乱之中,忽然听一个清悦声音斥道:“你们干站着做什么,任由个疯子欺负到家里来还不知道动手么!”
随着她话语,门外看得目瞪口呆下人们终于醒过神来,一拥而入将动粗赵和远架开,又将被打得嘴角青了几块白章翎扶到一边坐下。
见儿子被拉开,莫夫人顿时不依,刚要继续喝骂,却见一名身姿纤细窈窕少女走到她面前,秀致面孔一沉如水:“莫夫人,你也是大户人家当家主母,为何行事却如此不堪?有事说事,你唆使人我家动手是何道理?难道是心虚所以才想搅混水么?”
出头说话少女正是明华容,她原本一直坐角落里,众人几乎忘记了她存,直到她此刻直斥莫夫人举止不妥,才惊觉过来。
她话说得理,又兼气度不凡,面上虽然淡淡无甚表情,却自有一番不怒自威气势。莫夫人被她一说,发热头脑渐渐清醒了几分,但自恃道理,依旧强硬地说道:“我何尝不想好好说话来着,但实是被气得狠了。再说像你家这样,分明是自家小姐行止不检点,却反而要赖到其他人头上无赖行径,我还有什么好说?难道心平气和地说了,再由着你们蒙骗威吓不成?”
明华容旁边等了许久,冷眼看着事态一片混乱,几乎无法出场时才出面,自然不会因她三言两语就退缩。当下她反问道:“你既口口声声说我二妹妹如何如何,那有证据么?”
闻言,明独秀脸上却不禁露出几分疑惑:明华容怎么会突然出头替自己说话?难道她又想谋算什么?
而莫夫人却是一脸忿忿不平:“怎么没有,她写给我儿子信就是证据!”
“哦?那还请莫夫人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这就拿出来让你心服口服!”说着,莫夫人又看向赵和远:“儿子,把那不要脸写信拿出来!”
赵和远巴不得坐实了这事才好,立即依言身上乱摸起来,半晌之后,疑惑又颓然地垂下手:“奇怪,昨天傍晚看完后我明明收得好好……对了,刚才换衣服时就已经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见状,莫夫人刚待说话,却被明华容先一步开了口,不紧不慢道:“拿不出来么?那就是没有证据了。既然如此,那莫夫人你岂不是空口白牙往我二妹妹身上泼脏水?这般行径,又哪里像个高门大户、出身尊贵主母了?分明比市井里寒门小户家妇人还要泼辣蛮横。”
听她将自己刚才辱骂明独秀话比照着还了回来,莫夫人气得满面紫胀:“做是没做,她心里有数!再说,我儿落到你们手里受了一夜折磨,纵有什么证据,也早被搜走了,哪里还留得到现!”
明华容摇了摇头,道:“昨夜之事,我也算是从头到尾看得明明白白。既然莫夫人坚持要攀扯二妹妹,那我也同你好好理论理论:赵公子久居边关刚刚回京,也就是说到庙里之前,二妹妹都不认识他,那么就算真有所谓密信,也断不可能是事先备下。而且赵公子说这信是傍晚是拿到手,可昨日我们从午后一直后殿净室跪经祈福到入夜,之后便立即回房用膳,二妹妹根本没空去传什么信。难不成,这信是自己写好,又自己飞到赵公子手上?”
赵和远被她问得无话可说,只能再三重复道:“我确实是傍晚发现这封信,就放暂住小屋窗台上,也不知是谁送来。”
明华容不理会他苍白解释,又说道:“这是其一,另外还有第二点:我家四妹妹昨夜所中迷香,经老太医诊断过后,发现它十分罕见,并且它两味主料均产自北疆。我家两位妹妹皆是养深闺大家闺秀,如何能弄得到这样难得事物?至于北疆么,我想二位比我们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熟悉。想要得到什么药材,自是轻而易举。”
“我——”
“还有后一点:你既说约你是二妹妹,那为何后被你沾污,清誉毁会是四妹妹?她一介弱女子,又是不熟悉寺庙外宿,白天是累了半日,夜间定然不会外出。种种疑点综合起来,其实只有一个解释:赵公子,你一开始想掳走其实是我二妹妹,但多半是走错了房间,却误将我四妹妹带走了。你本说经过昨晚事她必定非你不嫁,所以刚才我们家老夫人和老爷质问你时,根本没有抵赖就痛承认了。可直到莫夫人亲自去后院探视过,和你说起诸般情形,你才知道昨夜之人并非二妹妹,而是我那无辜可怜四妹妹。你想娶根本不是她,此计不成,于是你又立即心生一计,谎称一切是我二妹妹策划,想将她也拖下水,以成全你色心!”
这番推断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不只听得老夫人和明守靖连连点头,就连莫夫人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儿子对她说了谎。
唯有明独秀,依旧满心疑惑并暗自警惕。她仍然记得昨天庙里,明华容看似好心替她说话,实际后却阴得她有口难辩事情。
赵和远听了这番话却是急得面庞微微扭曲起来,神情显得十分狠戾:“你胡说八道!我确是对她有情意,但明明是她先约我!否则我也不会——不会——”
明华容分毫不为所动,看他眼神像看一个偷窃被抓包却还想要狡辩小贼,又是鄙夷又是不屑:“赵公子,我知道你想娶是我家二妹妹,但你既毁了四妹妹清白,现再否认又能有什么用?若你一开始就规规矩矩,按例三媒六聘地上门求娶,或许还有几分指望。但你行事荒诞,实是……实是……唉!”
说到这里,她转身向老夫人与明守靖屈了屈膝,说道:“论理我是晚辈,又是女儿家,根本不好插手这等事情。但眼见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不但胡乱污蔑妹妹清白,将长辈们并我们阖府都拖下了水,实忍无可忍,才擅自出言驳斥。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老夫人和老爷责罚,华容绝无怨言。”
不等她说完,老夫人便称许道:“好孩子,你并没做错,你说字字句句都我心坎上。”刚才她被莫氏那通劈头盖脸无中生有话气得呼吸不畅,直到明华容出面一一剖析疑点,断定这都是赵和远*熏心编造出来谎言,才渐渐好受了些。老夫人心中本已有几分感激这个孙女,再听到她谦辞请罪,心中是觉得她可靠可疼,又哪里还会去计较那些俗礼。
明守靖亦是神情和缓,点了点头,道:“直言劝谏,何错之有。”说着,他又看向满面疑惑、正拉着儿子问个不住莫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底气十足地喝问道:“莫夫人,你并无铁证,只凭这小子凭空捏造几句谎话,便不分青红皂白大肆辱骂我们。莫非你真以为镇北将军府是属螃蟹,可以肆意妄为、横行无忌么?如此狂行,想来由他人裁定你都是不服气。也罢,我现就和你到圣上面前禀明来龙去脉,奏请天子圣裁!”
莫夫人见儿子被明华容问得哑口无言,只扭曲着脸满面戾气,心中本已有几分打鼓。她不知道儿子是有口难言,明知事不干己却无从辩驳,还以为是儿子说谎被戳穿了所以答不上话来,正着急求证间,忽又听到明守靖这番话,心虚加上外压,顿时着慌起来。
略定了一定神,她陪笑道:“明尚书请息怒,我,我也是被这小子骗得一时急火攻心,说话才着急了些。待我再仔细盘问盘问他,若果真是他说谎,就给您陪不是了。”
老夫人听罢,怒道:“你刚才骂得何等痛,何等难听,轻飘飘一句陪个不是就想揭过?”
莫夫人也知道此事绝难善了,再看儿子依旧不搭腔,只当是他默认自己说谎了,不禁心中一阵气苦。但却不得不继续低声下气地说道:“是我一时莽撞了,冲撞了老夫人,实不该。但看两家婚事面上,还请您——”
“婚事?”明守靖冷笑道:“这等行事下流又满口谎言公子,我们家万万高攀不上。我宁愿将女儿送到寺里,也绝不会将她许配给你家!”</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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