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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光辉都为公事忙得焦头烂额。这天,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挤出一点时间,便急不可耐地跳上汽车,开足马力,向着静英寓所全速前进。
到了目地,他火烧火燎地敲开人家房门,想要给美人一个“惊喜”。结果,却着实给了门里她一个“惊吓”:才几天不见,他那丰润两颊就凹陷了下去。颧骨突兀地耸起,好像要把黯淡无光脸皮顶破。熬夜导致苍白面容上,一双被黑眼圈围住大眼里布满了猩红血丝,而且因为干涩,不住地眨巴着。虽然看得出,注重形象他出门前做了精心准备,不过,下巴上那道不起眼伤痕和浓密乌发中若隐若现几丝白发,还是证明主人根本没有充裕时间有条不紊、仔仔细细地整理仪容。——眼前他,仿佛被妖精偷走了青春,瞬息衰老十几岁,从风华正茂帅小伙,一步跨越到了沧桑大叔年纪。
被“二少爷”那张带着灿烂笑容憔悴容颜震撼到了,美人傻傻站门口,足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忙请他进门坐下。——管静英不清楚光辉近些天具体忙碌什么,但是载有寿德医院各种骇人丑闻报纸已经铺天盖地扩散开来,因此,不用猜,也知道他麻烦缠身,日子过得肯定不清闲。
然而,就是这样困境中,他居然还能抽时间过来探望自己,明明已是筋疲力,却硬装出轻松自神情。看到这副光景,静英不由得生出一份怜惜之情。一面心中暗暗骂着“傻瓜”,一面为他端来一杯提神解乏馥郁咖啡:“这些天,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光辉双手捧住美人递来杯子,苦笑一声说:“比起见不到你辛苦,其他事情都不值一提。”
想不到一副“凄惨潦倒”模样他,竟然还有心情说这些无聊玩笑话。静英不禁有些生气,顿时拉下脸说:“呵呵,还会开玩笑呢,看来事情远不及我估计那样严重。也好,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你自己招呼自己吧,恕不奉陪!”
说完,故意装出冷酷无情样子,撇开他,转身就要离开。
见状,光辉急忙起身,一把拉住她,哭丧着脸说:“真是世态炎凉,连你也这样对待我,枉我‘辛苦’跑来给你送信。”
“信?”
静英迷惑地停下脚步,板着面孔,跟随他坐回沙发。
光辉恋恋不舍地松开柔若无骨小手,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信件,郑重其事地呈到她面前:“请小姐过目。”
一看到那份透着岁月沧桑泛黄书信,妩媚动人娇容瞬间生出凄凉神色。迟疑片刻,才犹犹豫豫地伸出纤细手指,拿了过去。
带着几分不安,光辉解释说:“那天,我们匆匆离开收容所。看你脸色不好,我又不敢贸然问你,所以……没有跟你商量,又回去了一趟……你不会怪我吧?”
静英低头不语,细看信封背面‘留言’,拿着信笺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沉默良久,才缓缓抬头,回报给他一个惨淡笑容:“难得你有心……谢谢。”
“小姐言重了。”光辉微微一笑,随后善解人意地说,“那个……你不打开看吗?要不,我回避。”
“不、不用了。”
静英轻轻摇头,继而点起茶几上蜡烛。——起初,光辉只是认为她嫌室内光线暗淡,想点燃烛火以增加光亮。岂料,正当他为美人雍容闲雅着迷,暗暗赞叹其生活富有情趣之时,那位小姐却做出一个惊人之举:直接把没开封信伸到了烛火上!
封存秘密顷刻间化成一阵烟雾,刹那消失于无形。——唯一能够证明它们曾经存于世,是几面上残留点点惨白灰烬。不过,随着自窗口吹进来一阵细微清风,这后一点点凭证也消散不见了。
光辉目瞪口呆地看着静英烧掉了信件,那心情,俨然遭人损毁自己挚*珍宝,当下心疼得如同被油煎一样:哎哟,怎么会这样!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拆开来看看呢,烧了真可惜……
“二少爷”这边两眼发直,尚且为信件惨遭毁尸灭迹不幸遭遇深感痛惜,美人那边却轻叹一声,带着些许落寞和几分欣慰,笑道:“‘熊宝宝’……那是我们一起时,我给她起昵称,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称呼。”
听到这话,光辉重收拾心情,好奇地问她:“噢,那么你是……”
“洋娃娃。”
说话间,温暖烛光映红了娇柔脸庞。回忆起往昔青涩甜蜜同窗生涯,她不禁羞赧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不、不……”
第一次看到美人真挚羞涩笑容,光辉登时觉得骨头都酥软了。灵魂出窍,浑身轻飘飘,连日积攒辛劳疲惫一扫而光。眼睛里、头脑中、世界上,似乎就只有她存了。一时间神情荡漾,精神恍惚,忘乎所以起来。
见他半天没有声响,呆呆地看着自己。目光迷茫,表情怪异。静英不免有些担心,便柔声细语道:“喂,你没事吧?若是累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光辉这才打了个激灵,真好像梦游中被人惊醒一样,尴尬地笑着回话:“没事,我不累。我就是想……你朋友用这么亲密署名写了这封信,说明她很有诚意,应该想告诉你一些重要事情。而你呢,却看都不看就烧了……难道说,你真一点都不好奇信里内容吗?”
静英坦言:“我知道她心里有我就好——既然她都说下辈子只愿我们成为陌生人,我又何必要知道那些恩怨是非。如果不能放下牵挂和仇恨,下辈子还是无法成为陌生人吧。”
说着话,那神色骤然阴沉下来,一种别样哀伤弥漫精致五官之间:“唉,她暗中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事情,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很恨她才对。但是,为什么……我所能够回忆起来,全部是我们一起美好时光……我应该原谅她吗?还是,我不知道情况下,已经原谅了她?为什么会这样呢……”
光辉思虑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问她:“哦……有关你朋友,我听说了一些传闻——仅仅是一些道听涂说小道消息而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听……”
听闻此言,静英什么也没说,低头陷入了深思之中。——看到她不置可否沉默,光辉无奈地叹了口气,简短地讲述了一下自己所知情况:
宝仪还是学生时候,就被一个有钱人包养了,过着金丝雀般衣食无忧生活。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就被那个喜厌旧男人抛弃了。不幸是,这姑娘不仅过惯了奢华生活,而且还沾染上了毒瘾。没了男人资助,她只能依靠出卖身体换取购买大烟钱。后来,是因为付不起房租,被无良房主赶到了大街上。虽然有好心人把饥寒交迫、奄奄一息她送到了教会收容所,但是那时她已然病入膏肓,医生也束手无策、回天乏术了。大家唯一能做,就是帮忙找到她念念不忘“朋友”——郭静英。……
听着光辉讲述,静英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一股闪电要撕碎乌云般愤怒心中上下翻滚:“‘那个人’——是谁?把她害成这样人,是谁!”
美人咄咄逼人目光注视下,光辉胆怯了。他下意识地扭转脸庞,心神不定地犹豫着,不敢轻易说出那个人名讳。——那左右为难、欲言又止为难样子令静英心中猛然一颤,敏感地意识到了那个让他难以启齿人是谁:“是你认识……跟你有关人吗?”</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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