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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
谢冕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香的茶味在唇齿之间漫延开来,一股清爽之气从头蹿到脚。他吁一口气,恢复了以往半含微笑的神情。
泓一真人抬手,在身侧的茶几上轻拍一计。
“代宗主做得好!”他看向衡一真人,眼中隐隐有些期待,说道:“怎么样,那个穷凶极恶的人到底是谁?”
好几位真人脸上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情。
陈剑威视线在殿内扫过一圈,撇撇嘴角,有些不耐。
你们这些人,话说得好听,之前大举查探的时候,怎么不见提供点消息?
陈剑威觉得自己的师兄弟们不是老奸巨猾就是偷奸耍滑,到这种时候还静说些场面上的话,显得自己多么大公无私。
至于判定标准,那就是自己坐镇绛云台的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向自己递过消息。
谢冕右手支着额头,斜睨着眼睛,观察着众人神色,脑海中也回荡着他们说过的话。
一个,两个,三个……似乎,个个都在暗中捧着衡一真人。怎么,他现在的威望有这么高了吗?
他侧头看向上坐的衡一真人,视线却仿似不经意地落在毕戈覆身上。
毕戈覆这人平时挺好表现的,今日话却不多,这是为什么,刻意降低存在感,就不怕欲盖弥彰?
衡一真人道:“其实在事发之初,我就曾遣人取阅血修修炼之术和症候的相关典籍。却发现好些典籍不知所踪,有的也是书卷散佚。”
“海市蜃楼的管事之一陈再,暗中破坏了关于血修记载的部分典籍,致使无据可查,调查血修一事进展缓慢。”
谢冕眼神一飘,看向一脸肃穆不弱于穆一真人的朗一真人。
朗一真人为闻道堂执事长老之一,掌管玄天门最大的典籍书库——海市蜃楼。若说对典籍的熟悉,他认第二,玄天门中应当无人敢认第一。
典籍如有缺损,除了理事的管事,最先知道的,恐怕应该是他才对。
听到衡一真人的话,朗一真人面露羞惭,低头道:“是我管教不周,御下不严,还请代宗主降罪。”
衡一真人摆摆手:“陈再做得隐蔽,若不血修东窗事发,我起意查阅,只怕十年八年也未必有人能够发现这些典籍之中的猫腻。”
朗一真人摇头:“惭愧惭愧。”
祝夕辞了然地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途径。亏得衡一师兄博闻强记,能够有个探查的方向。我却尚未想到还有这个办法。”
衡一真人却看了眼青云真人。
青云真人与穆一真人对了个眼色,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衡一真人才道:“论博闻强记,自是朗一师弟独领风骚。至于我,又哪里比得上若虚师兄和青云师弟。这个法子,还是青云师弟向我提出的。他说,若能分辨血修之人有哪些特征,再在弟子中依样盘查,便可一网打尽,也免得无辜弟子受伤。”
谢冕身体微微坐正,分别看了一眼青云真人和不动如山的若虚真人,心里仍是有些怀疑。
不错,这二人都执掌闻道堂教授事宜,可能对于血修的相关记载有些印象。但这些书册并不是开放的,至少,他们作为弟子的时候,是不能查阅的。
谢冕揉了揉额头。
青云为人古板,但对于冗长的典籍并无很大兴趣,知道他算是博学之人,但总比不上一心潜修,终日泡在典籍里的朗一。
至于若虚真人……徐青锋年轻的时候就不喜欢条条框框,就连修行事宜,当年也曾与他的师尊上渊真人有很大的分歧,闹了很大一场。
谢冕闭上眼睛回忆。到今日他都还记得,为了若虚和前宗主上渊真人他们师徒二人的争执,时任宗主的上渊真人甚至召集玄天门上下来了一次大规模的论道。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谁投靠了衡一,都没有关系。这把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已经十分平静了。他看着毕戈覆棱角分明,刀削似的侧脸,甚至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部分?”陈剑威表情带着浓浓的不满之意,问道:“既然只有部分被破坏,那剩下的呢,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代宗主就没有别的想法?”
衡一真人被质问了,也还是不急不躁地慢慢说着话:“并非我不愿意,实在是海市蜃楼中的典籍浩如烟海,我还不曾读完过。想要找,也是无从找起。”
青云真人接口道:“不错,修士阅读的速度和记忆的能力也与修为等级相关。当年我们都是以与自身修行相关的功法典籍为主,谁又能想到先去看这些记载旁门左道的邪书?如今要找起来,可不就困难重重?”
陈剑威根骨奇佳,于武道之上颇有天赋,他所修习的功法均是刚猛一路,且师尊说过大道至简,不需耗费时间在那些繁杂的功法之上,所以他大多时间都在专注地练自己最为看重的功法,对于海市蜃楼并不熟悉。
原还道只有自己不学无术,众人都看自己像莽夫,结果这些人也不见得什么都知道。
他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谢冕却想,这个翻找典籍的,肯定不是衡一真人本人。
“好了。”谢冕敲敲扶手,“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何必追究。且听衡一师兄有什么发现罢。由陈再之后,可是还牵出什么人来了?”
谢冕跳出来做什么?他不是一向对衡一真人都不大恭敬的么,现在倒像是维护衡一真人的尊位了?
秦涧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皱眉瞥一眼祝夕辞,见她仍是垂眉敛目的没有丝毫动容,便也渐渐放松,沉下一口气。
衡一真人点头:“的确。陈再自以为不曾暴露,行事还有些无忌,加上巡山探查的管事回报,两相印证之下,果然在发现了陈再来往于越人谷的痕迹。”
“说起来,这件事能够如此顺利,还多亏了谢师弟的提醒。”
“谢冕?”陈剑威一脸不可置信,“他能知道些什么?”
之前毕戈覆说玄天门中很可能有内奸,陈剑威虽与毕戈覆不对付,但对这句话却深以为然。因为幻雷海之事,他将目光集中在银戈峰、神木峰之上。
陈剑威能够肯定,最近谢冕很安分,不仅约束神木峰弟子,自己也几乎没有离开过神木峰,更没有和什么人接触。怎么衡一真人的事里,他也掺了一脚?
事实上,有此疑问的不止陈剑威一个人。
秦涧真人眉头一皱,看向祝夕辞,却只见到她挺立如松的背脊。再看对面几位长老,若虚真人亦是皱着眉,神情似乎有些疑惑,青云真人和穆一真人神色如常。
朗一真人则有些敬佩地道:“谢师弟向来机敏,能够替代宗主分忧,师兄我自愧不如啊!”
毕戈覆眉心皱得死紧,几条川纹犹如刀刻斧凿上去的一样。
谢冕笑得很浅淡,却坦然受了朗一真人的夸赞。
他嘴里说着“师兄过奖了。能够为代宗主分忧,实在是我身为师弟的荣幸”,眼中却又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若虚真人探究的目光扫过来,正迎上谢冕微含笑意的眼神。
彼此一对上,均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谢冕笑了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越人谷好似离银戈峰并不远?”
同幻雷海一样,越人谷除了在绛云台与海市蜃楼之间,同样毗邻两山三峰。分别是七斗山银戈峰与盘云山弗忘峰和缁帏峰。
只是,在之前衡一真人提到海市蜃楼的时候,泓一真人和行泆真人都分别站了出来。
谢冕偏偏只提银戈峰,针对的是谁,还能不清楚么?
秦涧真人眉目微动,眼角余光却瞥到祝夕辞握着扶手的右手,小指头微微翘起来,左右摆了摆。
不出声?
秦涧自是息声不提。
谢冕说完这句话,嘴角翘起,手指转着茶几上的薄的几乎透明的茶盏。茶水的热度隔着杯壁传到手上,他心里颇有些愉悦。
眼睑下垂,视线余光看到陈剑威动了动。
陈剑威摸着下巴道:“不错,之前还能说是界域不清,有得推脱。可是年前不是已经重新划分过地界,着各峰仔细探查吗。怎么还能出这样的纰漏?你怎么解释?”
毕戈覆右手手心向下,看似随意地摆了摆。
“不错,我的确有失察之责。”
谢冕却将翘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
不对,这里面还是有事情不对。他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敲了敲。毕戈覆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虽然时间短,但怎么会对越人谷的事没有丝毫察觉呢?
或者,他是因为更乐于单打独斗,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衡一?
谢冕脑中有许多疑问,刚刚涌上来的一线喜悦立即被冲得干干净净。
即便,越人谷,本来就是被他抛出来吸引视线的一处破绽。
狡兔三窟,他何止有三窟!
不过,这场博弈里,出现的势力到底有几拨?衡一麾下?毕戈覆自成一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