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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陈剑威扫了一眼殿内众人,神情阴郁地看向衡一真人。
他最恨的就是被人瞧不起,偏偏他对今天的事又是一无所知。
“代宗主,外面闹成这样,放任他们胡闹怕是不妥。我想,还是应该有人出去主持一下为好?”
衡一真人瞥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神色不同以往的和煦,带着些凝重,也多了几分威严。
陈剑威似是没有看到衡一真人的示意,转而向穆一真人开口。
“穆一师兄,古达是你的人,你也没有话说吗?”
穆一真人神色一如既往的端肃严正。
他说道:“陈师弟这话就不对了。古达作为刑铭堂协理的管事,是当年在宗门中公开甄选出来的。本座与之是上下级的关系,又无私交,谈何‘我的人’?”
“再说了,议事就要有议事的规矩。代宗主既然有令,自是应当遵守。怎么,陈师弟对此还有意义?”穆一真人斜睨一眼陈剑威,道:“不如先问问青云师弟?”
青云真人作为闻道堂执事长老之一,分管礼仪教化,亦可以指出自代宗主自诸长老的行为不妥之处,,在众人议事时维持秩序。
陈剑威最不耐烦跟满口规矩的青云真人打交道,见青云真人果真朝自己看过来,咬了咬牙,道:“堂堂管事,又分别执闻道堂、刑铭堂之事,行事鲁莽,实在丢脸。”
他还是忍不住哼一声:“尤其是那个沈却,身为闻道堂管事,原本应为众弟子规范,现如今竟在众弟子之前大打出手,实在……”
“好了。”若虚真人淡淡地笑,“沈却为人一向稳重,此举必有缘由。待我问清楚之后,再做定夺。只是,这与陈师弟无关吧?”
氓山真人说得没错,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能被“与你无关”、“与我无关”推脱得干干净净。只是这样说,难免会显得有些无奈。
不过对于陈剑威来说,他是执掌一峰的首座又是主管刀兵法器的金轮堂堂主,职责便是管理名下弟子传授技艺,以及法器分派调度,绛云台……还真的不在他管辖范围之内。
“行了!”座次最末的行泆真人重重地拍着茶几。“还有完没完?!”
行泆真人裴毅脾气之差,也是玄天门上下闻名的。但与陈剑威的暴躁不同,他的眉宇间就透着浓浓的桀骜之气。
待屋内众人视线都落到他身上,行泆真人老神在在地抚了抚衣袖,道:“听代宗主的,有事说事。”
他抬起眼帘瞥一眼陈剑威:“刚才,说到哪儿了?”
一直没出声的谢冕侧头看了看行泆真人,眉头轻挑。
见陈剑威虽脸含怒色,却抖着嘴唇没有说话,轻蔑地笑了笑。
民间有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陈剑威浑身一股二愣子的劲,谁沾上都不乐意,唯有在裴毅这个真正不要命的面前吃亏。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新鲜事么……谢冕看向上座的衡一真人。
这位代宗主还是如以往一样,神情温煦,一直都保持着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然而,说话行事,都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谢冕斜靠在椅子上,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难道,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么?
衡一真人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敲,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笑吟吟的,像是刚才的争执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道:“既然大家都说了自己的看法,那我也来说说看。”
“我前几天听说了谢师弟的提议,觉得非常好。”
谢冕朝衡一真人微微点头致意。
衡一真人颔首,继续道:“元极宗与无妄宗虽不能与我们玄天门相比,但派遣宗门中有地位之人前往嵊洲,亦是必要之举。我们倒不必与之相争,只是昭示一下玄天门对新晋弟子的重视之意。”
提纲挈领地一轮一番,衡一真人为这一段讨论下了总结:“依我看,此事可为。”
“那,诸位师兄弟就请表决吧!”
玄天门设立长老堂,本就是为了议事表决的方便。
当年玄天门创立之初,仅有四位祖师爷,遇事若是二对二,那便难以裁决,后来引入一执事长老,可参与进诸事裁决,此后便一直沿袭下来。
到如今,除宗主之外,有首尊首座十二人,长老十位,总数廿三。现在长老只有八位,并未满员,恰宗主灵虚真人闭关,氓山真人常年不参与议事,现在点绛阁内共十九人,对于投票表决没有影响。
众人对此事倒没有什么异议,派遣人员到嵊洲四国主持招徒的事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朗一真人作为闻道堂三位执事长老之一,成为前去嵊洲主持招徒的重量级人物之一,负责秦国招徒事宜。
又有乾元真人和守一真人两个并无实职的长老,分别前去虞国和卫国。
云冕真人谢冕,作为提出这条建议的人,又是燕国谢家出身,当仁不让地揽了前去燕国的任务。他也是唯一一个前去嵊洲的首座。
衡一真人点点头:“如此,这件事就暂告一段落。”
众人均是无话。议定之后,便再次看向看上首的衡一真人。
事实上,方才引起争论的,只是殿外的骚动,以及各人暗中收到的消息。
衡一真人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道:“今日召大家齐聚,还有一件事。”
他说着,略作停顿,看了看众人神色。
“前番血修之事,颇费了大家的功夫。谁又能想到,嵊洲修道正宗,数十万年清名,竟滋生出奸邪之辈!”
衡一真人与人和气惯了,便是想表达出气愤之情,语气中也颇多叹惋之意,听着也不够铿锵有力。
但是诸位首尊首座和长老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显出恼怒之色。
“正是如此!要叫我知道是谁,本座定扒了他的皮!”如此义愤填膺的,自是持云峰首座陈剑威。
“是吗,谁知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呢!”谢冕凉凉地道。
陈剑威刚压下的怒气借着这事又起来了,拍着茶几吼道:“谢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冕摊摊手:“话就是这么个话,端看你怎么理解了。陈师兄你怎么想的,不妨说出来听听。”
青云真人皱眉,先喝了谢冕一句:“你明知陈师弟为人,何苦撩拨他。”
又对陈剑威道:“代宗主面前如此无状,陈师弟又怎么为弟子之尊,这就是你作为师弟和首座的规矩吗?”
规矩,规矩,张口规矩闭口规矩,陈剑威不屑地撇嘴,青云这个老鬼最惹人厌了!
不过,众人都目视着他,且好几人眼中都有不满之意,陈剑威到底没有再说话。
衡一真人朝青云真人颔首,接着道:“近日,已露出些许端倪。”
他曲起手指重重地叩响了茶几:“我竟从来没有想到,堂堂玄天巨擘,屠戮门下弟子,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心惊齿寒!”
众人一听此言,俱是神色一凛。
陈剑威更心急些,双脚在地面上顿时一跺:“代宗主此言何意?”
好么,他这里还没有头绪,就已经有人把消息直接递给了衡一真人?是谁?又是什么消息?
环视一圈,陈剑威道:“若我没有记错,本座总揽血修一事。哪位师兄弟有何线索,怎地没有向我汇报?”
“哈!”行泆真人冷笑一声。
看着陈剑威目中不无讽刺之意:“一个月都过去了,你尚且没有查到点皮毛,便是告诉你线索,你又能有什么收获?”
陈剑威怒目而视。
行泆真人不屑地别过脸。
泓一真人看着,就出来打圆场,只是他说的话却暗暗偏向行泆真人:“陈师弟,你有总揽之责,代宗主却总领玄天门上下事务,师兄弟们有线索,报与代宗主知晓,并无不妥。”
“最重要的是,只要血修之事平定,便是对玄天门最大的好处。区区小事,何须争执?”
陈剑威指向泓一真人:“你们都是一伙的,自然是向着他说话了!”
坐在衡一真人左首下方,沉默已久的若虚真人淡淡地扫了一眼下面,缓缓道:“都是师兄弟,同出一宗,陈师弟何必分个你我。”
他看向衡一真人:“代宗主得到什么消息,就请说罢!”
“九日之前,有巡查的掌峰来报,海市蜃楼附近有异动。我便派了人重新查探一番。”
“咦?”祝夕辞疑惑道:“之前不是说在幻雷海附近,怎地跑到海市蜃楼附近?莫不是搞错了罢?”
谢冕却蓦地握紧了椅子扶手。
他问道:“结果呢,如何?”
毕戈覆扭头瞥了他一眼:“衡一师兄不是已经说了嘛,想必已经有结果了。谢师弟怎么如此紧张?”
谢冕抿着嘴唇强笑道:“事关重大,自是要关切一些。想必在座各位师兄弟,亦是如此罢?”
废话,谁还能说不关心吗?
谢冕皱眉看向说了一句话之后,又接着装布景板的若虚真人。让沈却先闹起来,真是行得一手好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