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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丝丝缕缕的云,像一大片透明的轻纱,弯弯曲曲,被西斜的太阳一照,染上浅浅光辉,又似碧湖上粼粼的波光。
湖面上快速划过两道流光,没有打破湖面的平静,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一闪而逝。
静悄悄嘟着嘴跟在江临仙身后。
“你知不知道最近很危险?”她粉嫩的嘴唇噘着,“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新弟子,很需要保护的!师尊就差耳提面命,让我们不要出门了。”
凌初山云台武试之后,静悄悄现在已经是银戈峰首座毕戈覆的亲传弟子了。
“是嘛?”江临仙嗤笑一声:“那静大小姐你刚才在哪里转悠?要不要我帮你通知银戈峰的师兄们,让他们来保护你这个小师妹?”
静悄悄现在也是玄天门新一届弟子中赫赫有名的一个了。
女弟子选择武修之道的,少之又少。更别说静悄悄家世出身良好,又是银戈峰首座的亲传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如今是水涨船高,身份愈加显赫。
银戈峰向来是一群糙汉子的大本营,乍然间来了这么一位娇俏的小师妹,一众武修们几乎炸了锅。
这可是银戈峰毕武王座下第一个女弟子!
静悄悄到银戈峰的第一天就被众师兄弟的热情吓了一大跳。
那群武修看着静悄悄的眼神非常炽热,恨不得把她捧到手心里养着,奉上香台供着。
静悄悄在察言观色上还是能辨出一二的,她那些师兄也谈不上什么猥琐,就是热情得过头了。她也没有摆太大的架子,但是对诸多前来献殷勤的师兄们实在吃不消,简直被吵得脑仁都痛了。
静悄悄都想不明白,血修之事还没了解,全玄天门氛围都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这群人关注自己一个新弟子干什么!
很明显,她完全没有自己是一滴落进油锅里的水这种自觉。
第二天静悄悄就以近日银戈峰乃多事之秋为由,对外说自己窝在房内闭关清修,实则悄不作声地溜下了银戈峰。
听到江临仙这话,静悄悄太阳穴连跳了几跳。
“那还是算了吧!”
江临仙扬了扬眉毛:“,小师妹,你不是很需要保护吗?你那些在银戈峰闲着无所事事的师兄,最合适不过了。让他们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一定也是在所不辞!”
“滚!”静悄悄朝他恶狠狠地龇牙:“再胡说八道我就敲掉你满嘴牙。”
“哟呵,能耐的呀!我看你是吃炮仗了吧?”江临仙嘴上不停,脚下更是溜得飞快,“我告诉你,你要不去,可就得便宜顾九辛了。”
静悄悄把头一偏,不屑道:“谁稀罕!”
江临仙连拍大腿:“你知不知道我说的什么啊,就稀罕稀罕了,不害臊!”
静悄悄脸一红:“哦,你说的是什么呀?”
江临仙嘴角抽抽:“装,你就使劲装。”
“说吧,刚才在外头晃荡什么呢,不怕被抓了,死得跟块焦炭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满山找什么宝贝呢!”
静悄悄气恼地鼓着嘴不说话,却又追近了江临仙几步。
前方,一道高高的山梁下,挂着一个黑乎乎口袋状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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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沈却小心翼翼地开口。
若虚真人面目清矍,双目湛然有神光,抬起头缓缓道:“勿急勿躁。”
他把浮了一片竹叶的杯里那盏茶倒掉,指尖朝着水壶下一点,一道火苗凭空蹿起。蓝绿色的火焰包裹着黄色的焰心,在水壶底跳跃着,壶里的水不多时就扑嘟扑嘟地开了。
若虚真人又拈了一小撮竹叶茶往茶壶里添,沈却憋着有话要说,但看若虚真人不紧不慢一丝不苟地泡着茶,又有点不敢开口。
居移体,养移气。
长老身居高位多年,这泰然自若的气势自己还是没学到。想起自己和若虚真人的出身差不多,沈却暗道自己还需要好好修炼。
不不不,自己怎么让长老一句话就带偏了呢?现在难道不是火烧眉毛了?况且,自己想说的气势又不是元极宗和无妄宗的事。
在沈却腰背一挺,又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若虚真人翻过一只茶杯,拎起茶壶替他倒了一杯茶。
这样的动作,沈却很熟悉。
若虚真人爱喝茶,喝的也不是什么灵茶,就是自己炮制的野茶、竹叶茶。
他跟随若虚真人几十年,得若虚真人赐茶,没有一千也有一百次了。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还喝什么茶呀?沈却真有点坐不住了。长老怎么能这么不着急呢?
“长老,”沈却这次端着杯子没有喝茶,又含着问询的眼神朝若虚真人看去。
若虚真人咂了口茶,目中有些不赞同:“退之,喝完茶再说。”
沈却没有办法,也不好一口闷掉一盏茶,只好耐着性子慢慢饮尽。
而茶杯见底了,刚才那股心急火燎的情绪竟然也渐渐耗尽,整个人变得平和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担心了。
若虚真人饮茶,比他来得淡定从容。
沈却等到若虚真人一盏茶饮尽,又拎起茶壶续杯,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长老,青云长老和穆一长老都不在绛云台,会不会是知道了迷雾隐界的事?”
“退之,”若虚真人的目光很平静,却又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带着一股让人沉静的力量。“这个不该你操心,你也操心不来的。”
“可是长老,迷雾隐界……您不想要吗?您得到手里,总比落在别人手中好啊!”
若虚真人却是摇头,似乎不太想和沈却说这件事。
又喝了一盏茶,他道:“迷雾隐界和我气息又不相合,得了也未必会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当年乘道师祖为这个隐界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我啊,自认没有乘道师祖这份忧思。”
“不过啊,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想要迷雾隐界……”若虚真人说道这里就笑了笑,看向沈却:“退之,你自己说说,你到底算是哪头的?”
沈却脖颈一僵,没有立时回答。
若虚真人也不逼迫他,笑容如一。
沈却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白得如同千云顶上的积雪。
若虚真人看着他这个样子,无奈地叹气,朝他挥了挥手。
竹风穿林而过,沈却浑身上下直透心底的凉,犹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回去好好合计合计选徒的事罢。”若虚真人话语如旧,仿佛刚才的话都是过山的风,一去无踪,“”
若虚真人眼看着沈却的背影消失在青石小道的尽头,闭上眼缓慢而悠长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难道不忐忑?
若虚真人早就知道,世事不是凭一人之力能够掌控的。
而如果,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他善于挑动人心,能够搅弄天下四方诸国风云,把处于巅峰之上的嵊洲第一大宗门玩弄于鼓掌之间。
以若虚真人所处的位置,他对上这样一个人难道就不怕吗?
那个人显露出越来越多的手段,若虚真人却发现自己不得不顺着那只手的推动一路往前走,再也回不了头。
有时候,若虚真人会想,当初,自己是不是入坑太早。
是因为求得太多罢?如果不是有所求,如今怎么会站在船上,既不舍得弃船下水,又不愿这船行得太快?
他心中有犹豫,有忐忑,却不能显露出半点惊慌。他慌了,底下的人岂不是会更加惶惶不安?
又是一阵风来,若虚真人伸手遮住茶杯,不让飘落的竹叶掉进杯里,又为自己斟了杯茶,就近唇边。
“茶凉了,就再泡一壶。”一道清雅的声音响起,“天寒地冻,可不是喝凉茶的好时节。”
若虚真人举到唇边的茶杯又放下了:“我以为,你应该很着急。”
一道藏青色身影静静立在若虚真人身后,倚着一根修竹。
那人的身影模模糊糊,缥缈得像是随风摆动的竹枝。夕阳的余晖落不到他身上,交错的光影之下,整个人像是竹子的阴暗面一样。
那人就像是倚竹而生,谁也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在那里站了多久。不过,至少若虚真人面上并未出现丝毫异色。
墨绿衣人道:“你倒是和我想的差不多。”
若虚真人背对着这人,长长的眉尾轻挑了一下:“这么说来,是我太小看你了。”
“不敢不敢,是我从不敢小看真人你。”
若虚真人笑着摇头:“那还真是承蒙阁下高看一眼,幸甚至哉。”
他掀了壶盖重新沏茶。
墨绿衣人站在竹阴下没有动,继续和若虚真人寒暄:“玄天门第一执事长老,若虚真人的青竹茶,这样倒了未免可惜。”
若虚真人没有接话,泡上茶了才道:“上古遗留的迷雾隐界,于阁下是煮熟的鸭子,如今眼看着飞走了,恐怕更令人叹惋。”
墨绿衣人一怔。
心道,徐青锋当年以三绝闻名玄天门,三尺剑三寸舌三只眼,还真是名不虚传。
“徐三绝,”墨绿衣人轻笑,笑声恣意,听不出半点含怨怒气。
他喟叹道:“风采不减当年哪!”
若虚真人提着壶把的手一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