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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方轻唯也睡着了,梦里,如同窗外变幻莫测的云端一样,出现各种奇异的,瑰丽的形态,然后慢慢的拨云见日,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被晾晒出來,否则,它就快烂在心底了……
17岁之前,方轻唯都是生活在北都的,这个记载着他人生之初的地方,他对这个城市有着莫名的情感,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吧!而他对美国则是厌恶的,那可能是因为命运。
他与所有的富家少爷一样,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同时,有着愤世嫉俗般的反叛精神,总想冲破这黄金打造的牢笼,那道束缚,來自父亲,而17岁的他如履沼泽,因为他喜欢上了自己的亲身哥哥。
空旷的跆拳道馆里偶尔听见少年清朗英气的吼声,无论方轻唯怎么努力,似乎总比方凉景略逊一筹,他不服气的猛打猛踢,完全乱了招式,方凉景只是好脾气的躲让着,并不还手,突然,一个夹带着风声的飞踢向他袭來,方凉景侧身仰下去,才险险躲过那一脚,而方轻唯却不能收势,人就那么飞了出去,方凉景害怕他摔着,拽住了他的身体,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可惜,最后还是方轻唯垫了底,差点摔断了气,加之身上还有那么个人压着,他恨恨的骂了句脏话。
“shi~t,你他~妈的怎么不在下面,,!”方轻唯恼羞成怒的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方凉景一巴掌拍在方轻唯的嘴巴上:“骂的什么呢?我妈不是你妈么!”还沒说完又忍不住调笑起來,他凑近方轻唯的耳边,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这回心服口服了吧!”
白玉般的耳垂被湿热的口腔含住,灵敏的舌头暧昧的拨弄着。
方轻唯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桀骜的挑起眉毛,冷冷道:“不玩儿了!”
他转身就走,可走了沒两步又后悔了,他快步退回去,扯起方凉景的胳膊,在他來不及防备之时,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摔在了地板上,地板都被撞的一声闷响,这回惨叫的人换成了方凉景。
方轻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得意的拍了拍手。
“你祖宗十八代的!”方凉景蜷缩在地上,捂着胳膊:“好小子,够狠的,脱臼了啊……”他忍痛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
“喂,你别吓我!”方轻唯紧张的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哥哥的膀子,的确是关节移位的样子,一下子脸都绿了,这回玩大了:“我……我会接骨哦~”
方凉景白了那混小子一眼,从地板上坐了起來:“还不是怕我告发你么,來吧方神医,让我瞧瞧你是怎么接骨的!”
“咳咳……”方轻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胆战心惊的握住了方凉景脱臼的那只胳膊,看见哥哥脸上已经因为疼痛而流下了一颗颗冷汗,想问句疼不疼,可那显然是废话,他迟迟不敢下手,就那么干巴巴的抓住方凉景的胳膊,局促的看着地板。
“你快点,想疼死我啊!”
忽然间,方轻唯抬头:“我先帮你止疼!”话刚落音,他已经凑上前吻住了方凉景的唇,少年的吻很单纯,只是或轻或重的含住,并沒有其他动作,方凉景吃惊不已,就在这一吻吸走全部注意力的时候,方轻唯手上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脱臼的胳膊瞬间归为。
疼痛消失了,而止疼的吻却还在继续,兄弟二人滚倒在木质地板上,他们互不相让,互相压制着对方,直到道服上的带子松懈,滑开,衣不遮体也还在继续。
“逆子,你们在干什么?”
那一幕恰巧被方老爷子看见了,差一点就气绝当场,他坐在中式的厅堂内,两个儿子双双跪在下面,他把一旁的红木桌子拍的震天响,就像古代拍惊堂木的青天大老爷一样,厉声质问。
而方轻唯极为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凉凉的道了句令方老爷子吐血的话:“在亲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明知故问!”
“你……你……你!”方老爷子气的满屋乱转,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个所以然來,方凉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一旁捂着肚子,可怜他忍笑忍的腹痛,最终,方老爷子看上了旁边古董花瓶里插的画轴,哗啦啦撕掉了上面的画,只剩一个轴,就要朝方轻唯的背上打去。
方凉景赶紧从地上爬起來上前制止:“爸,爸,,您别激动,我和轻唯闹着玩儿呢?要打就打我吧!我大些,错在我!”
方凉景不停的朝方轻唯使眼色,想叫他认个错,可方轻唯权当沒看见,竟跪在地上吹起了口哨,,那时候的他,不知为何那样顽劣叛逆,如今而立之年的他,想想那段时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什么使他性情大变,他自己也不知道,都说性格决定命运,难道今天这个样子全是他的任性么。
其实他只是敛了面上的一些不训,而内里,却一如既往的逆反,自私,那些不该他得到的,他总要想方设法去要,其实他只是想留住青涩时的那份美好,他忤逆剥夺掉它的所有人,无论对错,即使遭天谴,他还是想把它捧在手心,虔诚的信仰,无关对错……只是结出的果,需要他來品尝,无论是否苦涩,是否有毒……
方凉景沒能拦住父亲,那一画轴下去,打在了方轻唯腿上,不知是方轻唯骨头硬,还是那古董太糟粕了,画轴竟断成了几节,方轻唯气定神闲的站起來,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扬长而去,留下方凉景一人在厅堂里不断给方老爷子抚胸顺气,才缓过一条老命來。
方二少爷离家出走了,家丑不可外扬,方老爷子命人全城寻找,却不向外界透露半点风声,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到处可见寻找自己的人,可方轻唯偏生就是要躲,不想回那个家,那栋充满铜臭味的豪宅,沉闷,无聊,令人作呕。
方轻唯游逛在街头,少年身躯颀长高挑,步伐懒散,神情漫不经心,手上拎着外套,别有一番风~流雅韵,初夏的傍晚,夕阳如血,为了躲避喧闹,方轻唯走到了远离繁华的地带,并不宽敞的道路上,一个骑着单车的少年飞驰而过,衣袂飘飘,留下一阵带着清香的微风。
他的目光有些艳羡的看着那个很快便走远的单车少年,不多时,那少年又折返回來,他愣愣的直立在路中央,看着他离自己越來越近。
“喂喂喂,车……你后面啊!危险,快让开,!”少年冲他大吼,可他完全沒有听进去,连身后驶來的卡车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也被他忽视,就那么看着少年因为吃雪糕而冻的嫣红的嘴唇。
眼看后面的卡车就要撞到路中央那个傻帽,晨宇飞快踩了两步,过去扯住他的胳膊,两个人连带着自行车一起倒在了路旁的胭脂花丛里。
“聋子,请问你是聋子吗?”晨宇懊恼的问道。
他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看一眼四下无人,对那辆逃逸的卡车竖起了中指,待他回头去看,方轻唯还躺在胭脂花丛里,头被胭脂花干枯的枝桠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下额头,美丽清冷的外表配上头上的血红,如同堕天的天使般,他恬静的闭着眼睛,在自己走近的一刻,忽然睁开,那点墨似地漆黑眸子像一潭深泉,晨宇不设防的跌入了里面。
他们静静对视着,如果不是意识到地上的人受伤的话,也许,时间也会为这一刻久久静止……
方轻唯听见那个少年去求助邻居,不一会儿,过來几个人,抬着他到了一栋三层小楼里,淡淡一扫……原來是个诊所。
“快快快,放那边的床上去……轻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得缝针,晨宇,去拿药來……”
晨宇……是他的名字吗?方轻唯默默的记下來了,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伤口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刻钟后,一切都处理好了,伤口只剩下一条褐色的缝合线痕迹,只待上药,愈合,拆线,它便形成了一条浅浅的白色疤痕,如同年少时情窦初开的印记,淡淡的,却不可磨灭,伴随一生的情感胎记。
那个温柔的女人走了,屋里只剩下了晨宇翻书的声音,忽然,晨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轻唯平躺着,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他是在问自己,所以沒回答。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那声音突然就近在咫尺,原來晨宇來到了床边,清澈的眸子透着点漠然的冷光,看得出他有些不高兴。
从小到大还沒有几个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方轻唯从诊所床上坐起來,这时,膝盖传來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裤子破了一个洞,而膝盖上是一片擦伤,红红的伤口上渗出几滴鲜血來,可能是刚才自行车倒下时刮伤的,居然一直沒注意到。
“别动!”晨宇收起了微恼的神情,蹲下來细心的为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眉头微蹙。
方轻唯想,他真是个善良的人。
看着晨宇颤动的睫毛,他拿过棉签为他处理,动作无一不轻柔细致,看的方轻唯有些着迷,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挑起晨宇的下巴,用与生俱來的傲慢语气道:“你叫我小轻就可以了!”
他一点也沒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充满了调戏的意味,晨宇清隽的脸泛起两朵红云,不是羞的,是怒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來……“纨绔子弟!”然后用沾满碘伏的棉签狠狠的往方轻唯膝盖上的伤口一擦:“自己慢慢弄,小爷要去吃饭了,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