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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入眼的是一片充满死寂的颜色,天地间到处都充斥着这一种灰暗的色调,晦涩,凄凉,在这片灰色的空间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孤孤零零地跪在一片灰烬之前。
“啊”
这个少年正是李若尘,眼前的这一片不大不小的灰烬,他一辈子也忘记不了,这里正是他记忆中家的位置,正是自己从小到大和父亲一起生活过的位置。
“父亲”李若尘的双眼紧闭,流下了两行血泪,身体颤抖,嘴唇嗡动,不停的呢喃到,脑海中不时闪过父亲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心底涌现出一股极为悲伤的心绪。
他体内的灵力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如溪流一般的纯净,充满了杂质,那是一股藏在这片灰色空间里的寂灭气息,因为眼前的这一片枯寂灰烬而诞生,在这股气息中夹杂着无尽的暴戾。
就在此时,一股如春雨般的涓涓细流从他的灵台处缓缓流淌而下,仿佛想要洗刷掉他体内的这种寂灭,却犹如飞蛾扑火般毫无作用。
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毫无一丝情感,冰冷,黑暗,在看到灰色村庄的这一刻起,李若尘知道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再也见不到了,随着这片恐怖的黑色,消逝在这天地间,不复存在。
暴雨袭来,仿佛要把这一切灰烬都冲刷干净,李若尘疯狂的扑住这片化为虚无的废墟,想要挽留父亲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痕迹,他还没有找到父亲的尸骨,还没有找到父亲遗留下的骨灰。
“不”李若尘的嘶吼声回荡在这片天地中。
天地无情,这肆虐的狂风暴雨更加无情,这片天地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对你怜悯,更不会对你的可怜产生同情,想走的根本留不住,该来的终究还会来。
不知何时起,李若尘的满头黑发变成了一种死寂的白色,在这灰蒙蒙的废墟中显得极为扎眼,仿佛诉说着这一切凄凉的源头。
李若尘对着这片灰暗的废墟重重滴磕了九个响头,在无尽的雷霆中也极为响亮,震天动地,李若尘的身躯本就坚硬无比,额头却也磕的通红一片,鲜血长流,血水流淌在地面,与那消逝的废墟汇聚在一起,久久不愿散去。
李若尘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沉痛而又缓慢,手中死死地攥着一把灰烬,一把仅存下来的灰烬。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声叹息传出,就好像这片天地也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产生了怜悯之情。
“崔家......崔氏老祖”李若尘双目无神,木然地看着手中的这一把灰烬,缓缓地把它揣在了怀里,离心脏位置最近的地方,嘴里呢喃到。
在这片土地中,李若尘感受到了崔氏老祖的气息,或许也只有他才能把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彻底化为虚无,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轰”的一声,山林中窜出一道黑色的身影,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在其身上散发,让这片本就灰色的天空更加阴暗三分,一头黑发乱舞,如天魔临世一般降临在李若尘的面前。
“你有没有感受到这失去至亲之人的痛楚?哈哈哈哈哈,恨我吧,你恨我吧,你的恨意,怨意越深,老夫就愈加的高兴。”此人正是崔氏老祖崔元正,此时正一脸戏谑地看着李若尘,只是眼中的恨意却丝毫不加掩饰。
“让我死个明白”李若尘慢慢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不带丝毫情感的盯着崔元正,一股寂灭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看的崔元正都有些肌体发寒,心底不由自主的一阵冰凉。
崔元正不由得在心里发笑,暗道自己竟然对一个凡人产生了这种心理,着实可笑,可心底却有一个极为强烈的念头,一定要让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形神俱灭,不让他有机会成长起来。
“怎么样,年轻人,痛失亲人的感觉如何?”崔元正没有回答李若尘的话,而是反问道,戏虐的声音如惊雷一般从天边滚滚而来,让李若尘本来涣散的双眼渐渐凝聚在一起,露出寒芒。
“大壮,二狗,三胖,刘大婶,王铁匠,刘大夫......还有,父亲”李若尘口中呢喃到,放眼看去,看着满地几乎被冲刷干净的灰烬,认出了每家每户的位置,还有眼前的这片废墟,自己的家,父亲的家,默默地流下了一行清泪。
“今日我若不死,他日我定将杀你崔氏全族。”李若尘淡淡地开口说道,仿佛在说说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情,只是那其中蕴含的杀机让天地都黯然失色。
崔元正听着他那淡淡的话语,感受到了他体内存在的那股寂灭气息,心底有些发寒,这股气息让他这样的大能都深感恐惧。
他不知道这股气息的恐怖源头来自那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在他记忆中好像在一本古籍中听说过这种气息,只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呵呵,一个凝气的凡人而已,也敢令我感受到恐惧”
忽然,李若尘咧嘴笑了一下,笑的是那样的灿烂,如沐春风,把这阴森的鬼天气都直接照亮,露出了原本的天色,阳光挥洒向大地,照亮这里的阴暗,原来那恐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了,天气渐渐放晴。
在这阳光中,在这寂灭的气息弥漫之中,李若尘凝聚出了所有的修为,向着崔元正一连拍出来七掌,正是那沧浪怒海前七式,也是第一次借着寂灭之气合而为一的一次,掌印并没有向着崔元正拍过去,而是渐渐地在半空中凝聚。
一股惊人的气息出现在半空中,寂灭的气息弥漫着,李若尘又一掌拍出,融进了这一个巨大的掌印当中,气息瞬间暴涨,小村子里烟尘弥漫,狂风涌动。
“沧浪怒海,第八式”这融合在一起的恐怖一掌,带着寂灭的气息,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而是直接出手,向着崔元正直接拍了过去。
崔元正毫不在意的挥了挥袖,便挡住了李若尘这倾尽全力的一击,空中的李若尘凄惨一笑,夹杂着一丝绝望,和那着无尽的悲伤之意,整个人却毫不犹豫向着崔元正袭去。
“蝼蚁而已”崔元正双目一闪,轻哼一声,李若尘却如遭雷击,身体一颤,道基甚至都有些不稳,境界开始下滑,只是这都不重要。
此时李若尘的眼里只有崔元正,杀父之仇,屠村之恨,此仇不共戴天,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李若尘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崔元正的对手,甚至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抵挡不住,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就算有,他也不会去选择,他不会后悔。
如果杀父仇人站在自己的身前,连上去拼命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道心,谈什么修真,谈什么将来,李若尘做不到,做不到落荒而逃一辈子失去勇气,或者乞讨求饶然后被嘲笑着杀死。
李若尘的手上连一张牌都没有,或许连崔元正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他大脑飞速旋转,想起了储物袋中的那瓶散发这恶臭的“丹药”和那个极为坚硬的奇异石珠。
此时李若尘距离崔元正已经非常进了,眼中寒芒闪烁,没有时间多想,李若尘直接取出丹药和石珠,紧紧地藏在手中,如蛟龙出海般,一掌拍出。
“蝼蚁始终是蝼蚁,如果你跪在地下求我,或许老夫还会留你一条狗命,让你成为我崔元正的一条狗。”崔元正如同一只生活在漆黑夜里的夜枭,桀桀地开口说道,那如同摩擦毛玻璃的沙哑声音,回荡在天空之上。
李若尘双目灰寂,满头白发如银蛇般乱舞,一掌拍在了崔元正那挥起来的衣袖之上。
“轰”的一声,李若尘仿佛拍在了万重大山之上,整个人被直接弹飞,口中鲜血喷出,如泉水一般,停不下来,而崔元正的袖口,纹丝未动,依旧在风中舞动着。
只是袖口处,一个球形的痕迹,出现在其上,正是那枚石珠,竟然直接穿透而过,留下一个球形的洞口,前后透亮,紧接着袖口处出现一圈漆黑的颜色,渐渐扩散布满袖口,并且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崔元正被这一招打的有些措手不及,还没来的及反映,就被这样一股恶臭布满了全身,崔元正闻着着一股难忍的恶臭,不禁有些反胃,当下面色极为冰寒,眼中的杀意仿佛实质化。
崔元正面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一般,眼中寒光闪烁向前迈出一步,直接就来到了李若尘的面前,伸出那只枯瘦如鸡爪一般的手臂,一指点出,带着一道黑丝,向着李若尘点去。
嘴里大声喝到:“李若尘,区区蝼蚁也敢杀害我的玄孙,今日,我要抽你魂魄,炼你身躯,制成魂幡,让你尝尽世间之苦。”
随着崔元正的一指点出,李若尘的四周突兀地出现一道道黑影,缠绕着他,疯狂地冲进他的体内,嘶吼着,吞噬着他体内的血肉与灵力,在他四周出现一道道淡淡的鬼脸虚影。
李若尘体内的灵力渐渐消失,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被吞噬掉,只,只留下一个头颅,和那满头寂灭的白发,只是自始至终,李若尘都没用哼一声,双眼死死地盯着崔元正,那眼神,让崔元正心底的寒意更重了。
“爹,娘,孩儿不孝,此生没有机会尽孝道,若有来生,孩儿一定会登临绝巅,不会在让任何人欺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