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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悠悠的,温乐则躺在温润的腿上翘着脚慢悠悠的读着信。
许多不好意思开口的没脸开口的话,大老爷和二老爷倒是聪明伶俐,写成了书信直接在临行时塞到了温乐的手上,好像文字表达出来的话语就跟他们的脸面没有直接关系一眼,满纸都在不找边际的狮子大开口,看的温乐愣是给笑精神了。
将手上的信纸揉成一团丢到角落,温乐一边拆开另一封一边摇头叹息:“你说二伯大伯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明知道我只是个赋春的郡守,居然齐刷刷的都写信来托我给温贤悯和温贤礼找淮扬的官儿做。我就是当真做了皇帝也不可能用这样的大员吧?”
温润眼睛一瞥,看着矮几上摊开的公文,手上悠哉的给温乐在剥核桃,闻言柔和的一笑:“嘴巴真是越发坏了。他们若是求的太过分,你只当看不到,他们来信催问的话,你大不了便告诉他们实话,拖上几次,他们也该有自知之明了。”
其实温乐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心里却是就像在看笑话似的,根本不生气。他见温润手上一直在动,心中掐算一下,闭着眼睛就张大了嘴,好似待哺的雏鸟一样:“啊——”
温润摸摸他的嘴唇,另一手取来一块帕子擦擦,端起桌子上放果仁小碟子对准那个无底洞小心的倒了进去。
温乐满足极了,连眼睛都睁不开,大口的嚼阿嚼的,过后因为心里太爽,就像游蛇那样扭成了一团。
温润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都要化开似的,这一路不同于他们第一次离开大都,那时车队规模较小马车也不够,是以兄弟三个都是在一个马车坐着的。温润和温乐都不多话走深沉路线,温贤炼却是个话痨,唧唧歪歪停不下嘴,车内的气氛被他活跃的很是高昂,兄弟三人的感情也因为那一次脑袋赶路而变得越发亲近。
而这一回,这一车队连上带来的侍卫们大约有近二百人,这些人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和女人,这些人的存在就要逐渐一个相当不小的车队才能顺利全部装进去,好在这些女人小孩看上去都没有名门之后特有的傲慢和娇贵,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本就不是拿发脾气当饭吃的贵族小姐,在丈夫不在大都的这些年,她们都过的比较辛苦,大多数的女人都在家里接一些刺绣啊织布的私活儿,能逃了税务,顺便养活小孩。
有女人真就是不一样,这一路下来温乐再没有吃过一次夹生的饭或者干成了石头的大饼,即便是在荒郊野岭,这些心灵手巧的女人们随便动动手, 便能置办出一顿相当不错的吃食。
由于人口纷杂,他们此番并不像上回那样慢吞吞的走,但因为路途偏远,离开临安府的时候,已经是即将入春的时节。
吃完核桃,温乐隔着车门朝外喊问:“到哪里了?”
车夫迅速的答话道:“大人,车队已经入了赋春境内,可今日天色不早,若不就地歇息,那前头不远的那个迷踪林便要夜间穿行了。”
实际上赋春的当地人并不将那片林子叫做迷踪林,那林中自有一番生态平衡,毒虫猛兽都不能算特别多,可都切实是存在着的。过了这片林子,普通的车队再赶上两三个时辰,一般就能摸到赋春郡的城门。没办法,赋春太小了,这块边界和城区的距离就跟大都与大都城郊似的。可这种距离放在古代人眼中也不是轻易能开玩笑的,普通些的农户住在迷踪林以外的,想要入城便只能步行,往往要小心翼翼的走上一整天才能入城,于是这附近的几个村落中多得是一辈子没有去过郡城的人家在,当初为了掌权,温乐做人口普查时,对这附近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二的。
带着这么多的女人,再赶夜路未免太不安全。这一路他行事比以前大胆了一些,是直接拿出免疫药剂与一堆药材混合起来吩咐忍冬拿去煎起来给大家吃的,对外只说是赋春城内的大夫开出的良方给她们提高抵抗力。事实上这些愿意离开大都和他一起前往赋春寻找自己丈夫的女人统统是已经豁出去了的,太子失势后他们这些留下的旧人便免不了被皇帝排挤打压,在那个权贵云集的大都城,女人们艰难的打拼并拉拔孩子长大,这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如今能有一个改善生活以及未来的契机,这些本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的人们无疑会为此滋生出强烈的执行力。因为她们的聪慧和听话,温乐这一路下来与人群打下了挺不错的关系,当初大都的太子禁军队那样优秀,能成为那些新贵的另一半,这些女人中自然也很少有愚钝的,她们大多出身不差,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有相当的自主思维,可这些人无一例外在小家庭的破败后还被母族不留情面的抛弃,对离开大都,她们除了担心一路同行的孩子是否能适应赋春的生活外,平常并没有更多的不舍。
温乐挺喜欢她们的,要不是这个时代太讲究身份有别,他估计得认下好几个干姐姐。夜行这事儿他自己能凑合凑合,可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一队人马,那么为了赶路而冒险便显得有些不必要了。
他记得这附近不远处是有个村庄的,达春意被充公的田产中还有个不小的庄子也在附近,当初发放免费粮种也有这里的几户佃民,于是打发人分头去找找有没有村子,让车队先去村里歇息一夜,第二天早晨再穿行迷踪林回赋春。穿越之王爷心凉薄
没多久,去寻找村落的几个侍卫驱马赶回来,说是朝东边再有一刻钟的路程就有个村庄,马队调转车头,又朝那方向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弯月迅速挂上天际,入了村庄的人们庆幸了一下没有逞强赶路,就开始四下搜寻起可以借宿的农家。
挺多女人们并不好意思去别人家睡觉,便提出在马车里铺上褥子集体休息,其中包括看到了村庄格局后也不愿意借宿的的韦氏。韦氏一人独占了最大的马车,可这样一分配马车到底不够睡,男人们除了留守的,其余都只能借住。
村庄里一贯是很寂静的,低矮的土坝墙内偶尔能听到看门狗的吠叫,大伙徘徊许久,决定分头行动,温乐不让太多人跟着,带了几个侍卫和仆役便敲响了一家农院的大门。
村民们这个时辰一般都没睡,院门很快被拉开,从里头探出个中年男人的脑袋,他皮肤有些粗糙黑黄,眼神敦敦的,看面相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见到温乐几个衣着都不俗,他便首先漏了怯,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们有事?”
温乐笑眯眯的安抚他道:“这位大哥,我们是要去赋春城的,今日天色太晚过不了迷踪林,便找来了村子里想要寻个落脚的地方。不知可否让我与兄长借宿一宿?”
那人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温润,毕竟和白白嫩嫩的温乐相比,黑皮肤五官又棱角分明的温润显然会比较匪气一些,但他下一秒又被温润脸上更加温文尔雅的微笑给打败了,不由得放下戒备退开道:“进来吧,你们吃饭了没?我家里没有好菜,要是不嫌弃也一起来吃一点好了。”
温乐一边和他搭着话,一边左右看他这农居中的摆设,这几日白天太阳不错,屋檐下便还放着几箩筐来不及收拾的稻谷,大概是白天拿出来晾晒的。院落里黑漆漆的也看不出太多别的,不远处有一个大水缸、水缸旁边放着几个看上去是红薯的块茎植物正洗到一半,居然这个点钟才准备吃饭,想来这户人家平时过的挺忙碌,眼下快开春了,播种什么的家家户户都在提上日程,也怪不得了。
温乐笑眯眯的模样很容易令人卸下心防,他问道:“大哥家里怎么这个时辰才用晚饭?”
那农户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地头离家有点远,这几天播种呢,正忙。”
“种的稻米啊?”温乐点点头,“嫂子真有福气,这时节忙才好呢,等过了夏稻米丰收,哪怕忙也是甘愿的。”
农户嘿嘿的乐了起来:“你说的是,去年种稻米,收上来的粮食谷仓都堆满了,省点吃还能攒下来一点以后卖,等到以后有了钱,我就自己买块地来种,婆娘也能过的宽裕点。”
这农户姓李,家中还有一个妻子,做得一手好菜,老远就嗅到香气了。
来了不常见的客人,女主人更加来劲儿忙碌,竟还切了点腌好当做宝贝的腊肉下来做菜,薄薄的只是清蒸,肉香味儿就溢满了整个院子,屋里有些黑,原本只点着一盏油灯的,温乐他们队伍中带了不少蜡烛,才使得室内亮堂了点儿起来。就着灯光,温乐看着桌上放着的几盘子菜,一叠色泽微白的腊肉,一盘炒时蔬,一盆萝卜汤,还有一碗黄橙橙的炒鸡蛋,可以说是相当丰盛了。
几个侍卫又去车队那里拿回来一些干粮,说是干粮,实际上就是上个城镇歇脚时买的白炊饼,还有梅菜酱和大都带着的腌坛菜,又凑了些碗盏。白面炊饼在乡下地方可不常见,常吃的一般是粟米锞子之类的主粮,现在虽然有了米饭不愁吃饱,可炊饼还是让夫妻俩宝贝了一下,用水浅浅一蒸,便挑了最好的盘子摆放上来。
女主人做完饭,愣是被温乐夸的满脸飞红,又是羞涩又是高兴的躲进里屋去,温乐便调转枪头捉着男主人可劲儿的夸,夸他家的房子大啊,院落干净啊,米饭香啊鸡蛋好啊,总之将一个糙汉子也愣是给赞的脸皮黑红黑红,快活的连夜收拾好了最干净的房间来招待温乐他们。
这夫妻俩又匆匆烧了滚热的开水来送给温乐他们洗漱,温乐一边道谢一边儿和他瞎扯,不经意问了句:“这几日晚上回潮,李大哥不去院子里把谷子收回去么?”
姓李的农户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明日要来收的,搬进搬出的累人,何况这样放一晚上明天还能重一些。”
温乐有些不解:“郡城内有粮店在收粮?”
“哪儿啊!还粮店哩,今年除了租金之后也么剩多少了,卖了有几个钱。那个是税粮。”
温乐试水温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我若是没记错,赋春城当是免了农税的。”
老李憨憨的笑了起来,搓搓鼻子:“这个我晓得,哎呀,比起以前少了不少,当官的还是做了好事。不过那些税官说咧不是农税,是粮税,交的也没得以前多。”穿越之外挂大作战
“不是,李大哥,衙门取消的是农税,但也并未增加粮税,他们并不该来朝你们收税才对。”
“我们哪里懂这个哦!”老李的神色有点慌张,朝他摆摆手:“不要讲这个咯,村子里哪家不交,不交明年没有地种了,全家都要饿肚子的 。”
他说完也不敢多言,匆匆的就离开了,温乐站在门外头愣了一会儿,脸色霎时变得相当难看。
温润也是听到了的,他却不意外,反倒悠哉的给温乐调着水温。侍卫们分了热水另外去休息了,这屋子就他们俩人。
温乐坐在床上,这屋子相比起侯府的装潢来说简直就是个草棚,屋顶上的瓦片是土烧的,另外还要覆盖些别的东西才能遮满。墙面是石头混着黄泥砌的,屋外头撑着不少的木棍,看起来是间新房。房内的床和桌子也是新的,还铺着干净的被褥,虽然简陋,却并不脏乱。
温润给他绞了帕子来,叠成方块碰碰他的脸:“洗洗脸洗洗脚,一会儿该睡了。”
温乐长叹了一口气,接过布巾,心头涌起万千的挫败,他随意抹了抹脸,就那样傻愣愣的又开始发呆,脸上的表情简直让温润心疼的不行。
可他在钻牛角尖的时候,温润也不会轻易去开解,治理一块土地本就不是用理想就能轻易解决的。温乐在赋春的一切改革进行的都太顺风顺水,他自己运气好是一个方面,但这种好运总不可能永远都保持着吧?他得受些挫败了,才不至于以后吃更大的亏。
温乐除了挫败治理的失误之外,心中还在止不住的怀疑。
他这人思虑重,思虑重的人就容易有疑心病,温乐的疑心病是相当严重的,哪怕是温润和韦氏这样的关系,在开诚布公之前,温乐在和他们交往的时候也会给自己留下退路。更何况那些到达赋春后不过打了几年交道的地方官?麦灵通和达腊这些人,虽然表面上被他管制的服服帖帖,可毕竟人家是土生土长的赋春当地人,若说关系网,很可能温乐自己都没有他们的方便。当初达春意得势的时候,他们也算尽心尽力的辅佐过他的,现在换了温乐来掌权,用着这些人,一开始心里没有芥蒂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也因此他稍微有点理解皇帝针对温家的举动,一朝天子一朝臣真是个没办法的事情,这就跟结婚一样,二婚难免想要和头婚比肩,一个衡量不好,后来的总会疑神疑鬼,怀疑对方是否忠诚是否专一,总之什么情况都能列入考察需要。
如今就是这么回事,温乐他自己取消了农业税,可他才不过去了赋春几个月,回来时就发现有人在另立名目悄悄的收。打不打脸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以前一直因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戒律被压制下去的怀疑此刻猛然全部都涌了出来,叫他有些想要报复社会。
温润在他发呆的时候给他洗了脚,自己就着热水也泡好,回来脱好了衣服准备上床的时候发现他还在发呆,顿时有些泄气。
“天色不早,快点休息吧,别想太多了。”温润搂着温乐的肩膀,轻声劝了一句,然后伸手替他解开衣带。
温乐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委屈,憋不住的诉起苦:“我对他们不好么?才来赋春多久啊,衙门里的待遇我都提高了快八成了。麦灵通他闺女才几岁,我连那丫头的嫁妆都准备好了,达腊以前住的破房子被我换了新居,就是那些不对我胃口的,我也从没有亏待过他们……”
温润失笑,揉揉他的脑袋,说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事情都还没个定论呢,说不得是那些税官自己欺上瞒下。你现在把一切都朝坏了想,到时候若查出来跟他们没关系,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温乐盘着腿被他扯进被窝抱在怀里,枕着热乎乎的胸口听着心跳声,心中止不住的发愁。
他知道自己这毛病不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疑心,他总觉得麦灵通他们私底下还有别的心思,可这种猜测全都是空穴来风的。若是当真冤枉了他们,那可就太伤感情了。
思来想去,他也没有个更好的主意,反倒把自己愁的睡不着觉。搞的温润也不得不放弃睡眠来哄他,于是只能一起商定第二天早些起来,看看来收税的是何方神圣。
因为心头有事,温乐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还没亮,连鸡都安静的没有打鸣。呼吸着早晨的空气,他从抱着自己的温润怀里滚出来,瞪着屋顶的大梁看了一会儿,无聊的恨不得掰脚趾头玩儿。
温润倒是睡的香,他一般不打呼噜,睡姿也相当不错,一个晚上顶多翻下.身而已,因为昨晚被温乐打搅到很晚才入睡,他早晨就睡得特别死,温乐爬出来下了床他都没发现。
随便裹了几件衣服,温乐打开门,立刻被迫人的寒风给逼的关上。在原地颤颤巍巍的打了会儿哆嗦,他还是一溜烟跑回床上钻进被窝里。赋春的冷天好就好在没有大都那么夸张,盖几床被子一般就暖和了,不会像大都那样,屋里没有火盆就冻得鼻子都要掉下来。我叫布里茨
温润被他一冲一撞,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他发了会儿呆,转头看了下并未透光的窗户纸,挫败的眯起眼把温乐给抱住:“醒了?”
温乐推着他:“别睡了,快点起床陪我说说话。”
“……你要说什么?”温润打了个哈欠,也不发脾气,闭上眼和他一边搭话一边养神。
两个人磨了会牙,等到困劲儿过去了鸡也开叫了,温润一个轱辘从床上爬起来说:“起来,我给你穿衣服,我摸着你腰带好像系错了。”
温乐在生活上是个十足的三等残废,因为没法儿理解这个时代的审美观,他很难按照温润的穿衣标准打扮成符合他心意的模样,所以只要温润能搭上手,平常温乐的服装一般都是由他解决的。温润最爱皂色,其次喜欢鹅黄,这两个颜色之间简直全无共通,也不知道他的口味为什么相差如此之大,不过他还算不错了,前段时间在大都,温乐亲眼见到大老爷扯了一匹富贵牡丹样式的绸缎做中衣,总而言之,大厉朝男人们的眼光都相当的开放。
而他却比较喜欢藏青这种内敛一些的颜色,于是时常会被他们嘲笑说眼光一年不如一年。温乐犹记得自己才醒来那会儿,这身体的一堆肥肉全裹在大件的粉绿色的夹袄内,那时要是有镜子,想必就能记下究竟有多么伤眼了。
衣服穿到一半,他俩听到院外传来哗啦啦的打水声,心中明白主家已经起床了。农户们其实相当辛苦,昨日歇的那么晚,早上仍旧要那么早起来,尤其是这些农忙的时节,简直一天的空闲时间都没有。
院子里的大门忽然被重重敲了几下,李大汉的声音立时响了起来:“来咯来咯,别敲了别敲了,屋头有客人!”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便听他换了个腔调,带上些讨好的意味给来人问好:“申屠大人这么早就来了?税粮都备好了,您喊人进来搭把手抬出去呗。”
来人的声音很是浑厚,一听就知道体重不会轻到哪儿去:“废话少说,刚才敲门还大呼小叫的,不乐意缴你趁早说,我他妈跑个腿还要被你们指着鼻子骂。”
温乐一愣,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连忙给温润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看看,毕竟因为常年出海的关系,温润在赋春这地界和小官吏打交道的并不多,总比温乐自己是要方便些的。
温润点点头,快步打开门出去,躲在门后的温乐恰好听到李大汉道歉的声音:“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小人也不是有意不敬,实在是昨晚家里来了几个贵客,大人敲门的声音有些响,小人便担心他们被吵醒。”
“你这破地方还有贵客?”申屠谷挖苦的笑着,吩咐身后人上前来检查李大汉的粮箩,眉头一皱脸色就不好看:“这是什么谷子,*的,你不会泡了水吧?”
李大汉心虚的搓着手,哪里敢答应,连忙摇头说:“怎么敢怎么敢……这几天有点回潮,这也是没得法子,谷仓都生虫了,这些税粮小的昨天还主动摊开来晒过哩……”
申屠谷冷笑着拨弄了一下箩筐里的粮食:“你倒是聪明,下次若还是这样掺水,我便罚一整石,你给我记下了,这回算我不追究。”
李大汉松了口气,心里骂着这狗娘养的的小人,擦了把冷汗刚想道谢,便听见侧房的木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那个不笑时有些慑人的黑脸男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边。
温润认识这个来收粮的,这人叫申屠谷,是赋春城区附近的税官,之前他跑衙门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人几面。
若放在以前,申屠谷只怕能认出温润来,可因为出海的关系温润现在可比从前黑了不少,他一时间顶多也只觉得有些面善。
非法收税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外人,申屠谷心中是有点紧张的,但理智一回炉他又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若真是衙门里的人,那便绝对没有住在农户家的道理。他心一平,但出于温润气场上等的关系,也不敢轻易怠慢,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公子是……?”
李大汉赶忙介绍说:“大人,这便是昨夜来我家投宿的贵客了。”
温润对李大汉点点头,眼睛盯着装满谷物的箩筐,明知故问:“两位这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那行,那下篇文就这样定了,多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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