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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闻言自然大吃一惊,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而那位李管事家闻言立即上前一步劈手从那丫头手中夺过那用一方半旧不绢子包着东西,讨好拿到罗氏跟前,摊开手道:“太太,你看,这可是大姐儿丢那两方印石?”
房中烛火辉煌,罗氏接过李管事家手中那两方印石,瞪大眼仔细一看,一方田黄冻,一方鸡血石,可不正是自己孩儿无忧丢了那两方印石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刚进门儿媳妇房中发现了这东西?若不是亲眼所见,罗氏绝对不会相信。
“真没有想到,这进门儿大奶奶竟然是眼皮子极浅人……”李管事家媳妇子不屑说了一句。
罗氏将那两方印石攥手中,沉下脸来看了那媳妇子一眼,有些不喜她这句话,但这事实摆眼前,她一时之间也没主意了。房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她想袒护慕汐颜也堵不住众人口。
就她沉吟不决之时,那李管事家又说:“既是已找着了姑娘丢失印石,那这事便要去告诉老爷知道,看老爷怎么发落这事。”
罗氏想了想总觉这事有些蹊跷,虽然她说不出哪里不对,便挥挥手道:“且慢,这事我要问一问媳妇儿看她怎么说,还有把无忧也叫进来。”
说完便吩咐一个丫头出去把站外边儿慕汐颜和炎无忧叫进房中来。
外头廊子下看着婆婆罗氏带着人进了自己房中去搜,许久没出来,汐颜还有些狐疑,难道自己那房中发现什么了吗?
不一会儿只见从那房中跑出来一个丫头,一径跑到自己跟前喘着气说:“大奶奶……夫人叫你进去一下。”又转过头看向炎无忧蹲身一礼道:“姑娘,夫人也让你进大奶奶房中去。”
炎无忧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笑着牵了牵慕汐颜衣袖道:“走罢。”
慕汐颜回以一笑,心中大觉安定,便和炎无忧一起并肩往自己房中去。进到房中后,立刻便觉得房中气氛有些沉闷而诡异。只见婆婆罗氏房中小圆桌前坐着,旁边站着那位外头李管事媳妇,两边站着七八个丫头。汐颜和炎无忧一进房中,所有人眼光刷一下便朝两人望过来,慕汐颜不觉心中一凛,直觉那些望向两人目光都凝聚到了自己身上。
炎无忧见房中众人都不说话,只管望着汐颜便看向罗氏问:“娘,你叫我和汐颜姑娘进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罗氏就将攥着手抬起来摊开道:“你看……”
汐颜一看见就惊喜喊出声:“那是……那是……姑娘两方印石!姑娘印石找到了!”
炎无忧扫一眼惊喜汐颜忍不住摇摇头,心想,这个傻丫头,竟然还那么高兴,岂不知这鸿门宴专为你而设呀!轻轻叹口气,走到罗氏身边道:“娘亲,让我看看。”
罗氏就把用一张半旧绢子包着两方印石递给炎无忧。
炎无忧接过去仔细看了会儿,不说话又把那两方印石依旧用那张半旧绢子包了递到罗氏手中。
罗氏见自己孩儿面上淡淡,并无多少欢喜神色,倒似个不相关人。而那被怀疑成偷盗之人媳妇儿却是满面欢喜之色。这?着实让她加糊涂了。
“哼!真会做戏,奴婢活了这许多岁数,还从未看到过这么会做戏窃贼。”李管事家一旁冷冷出声。
这一句话汐颜也听出些意思了,难不成她嘴中说窃贼是……是自己?转眼又看到婆婆罗氏此刻看着自己眼神也有些狐疑,再加上房中其他丫头仆妇们那看向自己眼神也是冷淡和不屑居多,又联想到刚才这些人这院子中丫头仆妇们房中并未搜出什么,可是到了自己住房中就……就有了这印石。岂不是说自己是那偷窃之人?
弄清楚了这层意思后,汐颜立刻就觉得心提了起来,嗫嚅着说:“不是……不是我……”
罗氏闻言便说:“好孩子,别害怕,我也相信不是你。可是丫头们你房中床榻下发现了这两方印石。你倒是与我说一说无忧书房中丢掉这两方印石为何你房中?或者你有什么难处也不妨说与我听一听?”
汐颜此刻被这突发状况早弄懵了,只是连连摆手着急得说:“婆婆,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何姑娘失窃印石会我房中?”
此时那李管事家又说了一句话:“这失窃东西你房中,你竟然说不知,任谁都不会相信。我看还是把大奶奶带到老爷跟前去,让老爷处理这事罢。”
罗氏看一眼慕汐颜,又看一眼炎无忧不禁有些犹豫,谁知炎无忧却说:“我看就这么着办,另外我想请娘去把两位姨娘和长松等几个弟妹都请到爹爹跟前。既然这府中出了这样事,想必大家都想知道一二,不闹清楚难以心安。”
“这会子我怕两位姨娘和长松他们睡下了,要不等明日再叫她们来。”罗氏有些犹豫。
炎无忧却加上一句:“想必爹娘都想弄清楚这丢失印石事,想知道那个真正偷拿印石人是谁?所以我们还是连夜弄明白这事为好。免得真正贼人逍遥,而汐颜姑娘却反倒是被冤枉。”
罗氏这话里好像听出来一些什么,又听炎无忧这么笃定说话,便说:“也好,那么我们都到前头正房厅中去,叫你爹爹和姨娘们并你几个弟妹都来。”
“这事牵连到我和汐颜姑娘跟前贴身服侍人,少不得把她们也带上。”炎无忧提醒道。
罗氏看自己女儿一眼点头道:“那就依你说得办。”
李管事家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听罗氏已经定了,便忍住没有开口。随即罗氏吩咐身边儿几个丫头分别去通知王姨娘和焦姨娘及长松等几个孩子都到前头自己正房大厅中去。然后领了众人往自己那边正房大院而去。
一刻钟后,罗氏正房大院正厅外,站着跟此事有关众丫头。而正厅中,炎文贵和罗氏坐了主位,王姨娘和焦姨娘则坐左边下手位,两人身旁站着是炎长竹和炎无玉。
另外右边一排官帽椅上分别坐着炎无忧,炎长松和炎长柏。慕汐颜则站正厅中央,其身后则站着李管事家那媳妇子。
众人坐好后,罗氏便把才将去炎无忧院中查找失窃印石事都细细说了一遍儿,后又当着众人面把那两方印石递给了炎文贵。
炎文贵接了印石,放手中仔细把玩了一番,方才抬头看向站正厅中央慕汐颜板着脸问:“媳妇儿,你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进门儿以后,我们炎家上下待你不薄,你为何会做这种事?”
慕汐颜脸色有些发白,紧张摇头道:“公公,我没有,我真不知道……”
一面分辨一面拿求助眼光去看炎无忧,心中不免着急,心想前两日这炎大小姐还言之凿凿对自己说这查找丢失印石事包到她身上,可如今呢,却稳坐钓鱼台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
炎无忧也看到了慕汐颜投向自己那可怜兮兮又无助又委屈目光,便轻咳一声道:“爹爹,你方才所说话可是有些武断了。你怎么能就凭着汐颜姑娘房中发现那两方印石就说这事是她做得呢?”
“哦?”炎文贵一听这话便将那两方印石放下,捋着颌下细须问:“孩儿想说什么管说来。”
炎无忧继续道:“首先汐颜她根本不曾读什么书,除了她名字外其它字基本不认识,所以对文玩和印石这些毫无了解,就算彩砚交给她书房中那些东西时,她也并不知道这些印石到底价值几何。况且我那书房中各色名贵印石可有十数方,为何单单这次丢失印石却是丢了名贵两方呢?此第一个疑点。”
此话一出,厅中坐着众人俱都一惊,原来这位嫁进门儿媳妇儿竟然是个不识字之人,委实出乎大家意料。本来想着她好歹也是一个县令之女,也算官宦人家小姐,谁知道竟然不曾读书识字,这可以说是极为少见了。
这么说起来,这第一条确是可疑。炎文贵点点头道:“确如孩儿所说,这头一条就不似是媳妇儿能做?但也有可能是她胡乱拿了两方,恰巧拿到贵呢?”
罗氏本来听炎无忧头一句帮慕汐颜洗脱话已高兴起来,谁想炎文贵又提了个万中无一可能出来难为自己孩儿,心中就有些不悦,不面暗暗瞪了炎文贵一眼,差点喊出来,你个做了十几年官人怎为难起自己孩儿来了?
炎无忧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慕汐颜身边站定,安慰拍了拍她肩膀方转脸看向坐上方主位上罗氏和炎文贵道:“假使爹爹说得那万中无一事存,那么汐颜姑娘拿了这值钱印石是为图财话。那我们想如果有一位奴仆窃取了主人财物,那他定会将这财物出手或者转移,又岂会藏自己居处。再不济也会外头找个隐秘之处藏起来。可是方才那发现印石丫头却是汐颜姑娘卧房内床榻下发现。这说明什么?”
炎文贵微笑接话道:“这说明要不是你媳妇儿笨得要死,要不就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假设你媳妇儿是笨得要死,拿了印石也不转移藏匿别处,却放自己房间,这算是第二个万中无一是不是?”
炎无忧不回答,却向身边慕汐颜道:“汐颜姑娘,把你绢子拿出来看看。”
汐颜不解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依然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一方自己绢子递到炎无忧手中。炎无忧接过去,将那方绢子捏手中走到罗氏跟前道:“娘亲请看,这上面儿绣几朵菊花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罗氏细细看了一遍不由惊道:“这菊花是用失传了若干年红绣坊双股针法绣成。这种针法绣出菊花颜色看方向不同,便会有少许颜色变化。”
“娘亲,你再看看汐颜身上佩戴荷包,那裙子上襕边儿也是用这种针法绣成。您有所不知,汐颜姑娘这种针法传自她祖母,所以她用绢子等物上头花样都是与旁人不同。”说到这里,罗氏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将那方包着两方印石半旧绢子拿起来看,果然上面绣一丛修竹是用一般绣法绣成。
罗氏将汐颜那方绣着菊花绢子和包着印石那方绣着修竹绢子一齐递到炎文贵手中道:“老爷,你看。”
炎文贵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不禁捋须点头道:“果然,果然。可是我又要说,可万一你媳妇儿是用了一方以前外头买绢子包那两方印石呢,管这又是一个万中无一。”
炎无忧并未接话,罗氏已然不耐得嗔怪炎文贵道:“老爷,你也是查案查老了人。谁都知道查案要讲究一个证物,哪有那么多万中无一,你这不是为难无忧吗?这三条万中无一加起来就是我媳妇儿肯定不是那个盗劫印石之人,而是被人栽赃陷害了。所以老爷应该拿出断案本事来,找出这个可恶人。”
“其实还有一点我想说,昨日去普渡庵事不知道娘亲有没有对爹爹说。普渡庵那个土山上求子观音庙前。若不是汐颜姑娘舍生忘死一扑,将我从那垮塌土台上一座石碑前推开,此时我怕是不能站爹娘跟前与你们这般说话了。你们说,一个贪财之人又岂能不惜命。可是汐颜姑娘却是个为我舍命人,假若她昨日为了护我殒命了,那她拿那两方印石来又有何用?”
说到此,炎无忧看向站厅中慕汐颜,美眸已湿。
而慕汐颜望着炎无忧,也红了眼圈,心中感动不已,欢喜不已。
厅中一片沉默,各人都低头想着炎无忧才将说出那句话,再找不出话来反驳。良久忽地罗氏一巴掌拍身旁茶几上,怒气冲冲喊出声:“那栽赃陷害我媳妇儿人太可恨,一定要将这个阴险小人揪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读书时候,数学糟糕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