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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巫行宫,琼花林算是为数不多的一处还未染及战火的净地。林中妖奴侍婢们全都被召集到前山抗敌,出息一路连冲带撞总算是在守山侍婢们以妖力凝结起护山网前冲了进来。巫行山上空被妖气晕染的看不出颜色,数以千计的低等小妖御空列出阵型往巫行宫压去。
此时再不走,只怕是要来不及了。
可石库之中却遍寻不到山猫身影,初息不知道自己在巫行宫到底被困了几个时日,万一这段时间山猫冲撞到一个半个的妖奴侍婢,只怕要落的剥皮的下场。
她心里发凉,脑子嗡嗡作响,不敢去想这个万一。眼下时间紧迫,她还是在琼花林里多寻一遍,说不准这小山猫只是被这万妖来袭的场面吓着,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缝隙。
将琼花林翻了个遍也没寻找山猫的身影,就在初息心急如焚之时,一只皇蜂的蜂尖连着血肉落在她肩头。她眼角一瞥心里已大感不妙,告诫自己不要看千万不要看,可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个真切。那新鲜的血肉顿时令她翻江倒海地恶心!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初息全身寒毛倒竖,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妖气从她身后慢慢靠近了过来。
初息艰难地滚了一下喉头,忐忑地回头。昏暗混沌的雾霭间,一只庞然大物站在那儿。初息本能地警觉,全身的妖气立即聚集。那妖缓缓走来,穿过雾霭堵在她的面前。
“是你?”初息识得他,正是西山的守山妖山猪。
山猪浑身被血染红,手中的粗木棒上血肉模糊。他手里揪着山猫的后颈薄肉,将它拎在身前。
山猫一双舔得白白的爪子缩在胸前,毛茸茸软绵绵的肚皮下夹着尾巴,一双耳朵贴着头皮往后飞,相当害怕。见到初息,山猫立刻瞪圆了琥珀色的双瞳,露出小尖牙,“喵啊、喵啊”地叫个不停。
“你是在找它吗?”山猪一双大耳呼扇了两下将手里的山猫丢给初息。山猫噌噌地跳上初息肩膀,呜呜地撒娇拿脑袋蹭她。
山猫完好无损,初息诧异地看着山猪。原以为他是趁乱又要找自己麻烦,可看起来却又不像。刚道了声谢,大批皇蜂妖成群而来,山猪将手中木棍打横,对初息道:“琼花林另一头的山路已被我清理干净,你从那里下山可以安全。”
“那你呢?”初息将山猫从肩膀上揪下来塞进怀里,有些担忧的看着山猪。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但巫行山遭此横祸,留下来只怕凶多吉少。
山猪严肃道:“我乃巫行山守山妖,守山正是我的职责。”
皇蜂妖尾针已经如雨般袭来,初息不敢再耽搁。抱紧山猫往琼花林另一头奔去。
下山一路上遍布各种妖类的尸体,除了前来争抢炽元丹的妖众,还有不少巫行山的妖奴和守山妖,战况惨烈。
它们大多是化形期或妖丹期的小妖,死后身上会浮起椒灵,尸身化做点点银光被椒灵吸收,凝成光珠冷却后便成了妖界增长修为的提化剂。初息并无吞噬的念想,急速从它们中间掠过,惊起路边蚕食椒灵的一群灵智期的翠纹尺蠖。
颠簸下山,赶到桃花谷时,只见桃花谷已成一片焦土。千亩桃林被拔地而起烧成木炭,更谬说依附谷中的生灵。半空中浮着的椒灵连成一片,如星河瀚海,美而悲壮。
初息呆立在谷口无法言语,从骨子里涌出的恐惧令牙齿不自觉地打颤。她看见一片椒灵海中竹翁独有的翠色,恐怕昔日一同饮酒谈天的好友都已不幸罹难。
昔日所居的茅屋只遗留下门前一处石磨,山猫低嚎一声伤怀匿藏在茅屋床下的小鱼干,灰烬之中它似乎嗅到一丝烤鱼干的香气,更加伤怀的哀嚎了两声。
“初息?”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唤。
初息以为自己听错,在呼唤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她心中一紧认出是蝶依的声音。在不远处的石柱下面找到被困于水井中的蝶依,多亏了这处水井她才免于这场浩劫。从水井中爬出来,蝶依抱住初息“哇”地一声哭出来:“初息!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走没多久山猫久不见了,现在连竹翁都死了……”
她这一哭,惊天动地,初息只能任由她抱着诉苦,远远望向被阴云笼罩的巫行山。密密麻麻的妖群如一层罩子围住巫行山,她不知巫行山是否能逃过此劫,她只是有些担忧在山上的幻真大人,虽说她有一张讨人嫌的嘴,但初息一点都不想她有事。
如假包换的帝江小女君幻真此刻正杀得红眼,裙摆被死于她佛莲刺下的妖血染红。杀尽修为低微的小妖之后总算是见到了这一行幕后的三位元婴大妖。
善用惊雷之术的雷鸣、御风高手啸风、以火为器的裂炎。这三位曾是昔日西天梵音妙境中的三位守门人,因擅离职守被贬下界,心生怨愤干脆堕入妖道。只是在元婴期一滞便是几千年,如今听闻炽元丹的下落便联手来夺。
幻真抬手抹去溅在眼角的血,佛莲刺在手中打了个转对着腾于云端的三人笑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敢在巫行山放肆?”
为首的雷鸣挑眉道:“你便是这巫行山主?”
幻真啐了一口,冷笑:“连巫行山是什么背景都不打听一下便来撒野?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话毕,手中佛莲金光怒绽,片片莲瓣翻转盛开,斩出的百妖炼与雷鸣击出的惊雷滚撞到一处,巨大的冲力逼的幻真一路退到殿门内,元婴期的大妖果然不能小觑。
宴无台用十二琈玉剑幻出十二般术法的剑阵硬扛住啸风、炎烈二人联手携风带火的一击。她本是桃树最惧烈火,撑住这一击已是耗损了她大半的妖力。她对幻真道:“我巫行宫的事本就与你没有干系,现在不走还等什么?”
幻真回身望了她表姐一眼,颤了颤眉毛笑道:“表姐,你担心我啊?放心,表姐夫回来之前,我一定护你平安。”
佛莲刺再次绽开,光华却不如之前夺目,变得柔和,一如佛祖脚下金莲带着普世光辉,隐隐透出一股慈悲。
幻真闭起双目,双掌合十缓缓低唱。宴无台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只觉得内心平静,连神识都忍不住的想要脱壳而出。十二琈玉剑亦被驯服如猫儿一般垂下剑锋,靡靡之音绕着佛莲,散出金色薄雾。
这乃是帝将神鸟一族的秘术摄魂咒,能摄天地万物之魂魄拘于法器之中。幻真生就神胎妖血,直接引摄魂咒生吞妖魂,除却三位元婴大妖。被摄魂咒所困住的攻山小妖全部被她吞食,雷鸣手中法器咣地一声坠地,妖丹破胸而出,啸风、裂炎眼见不好正要将妖丹抢回之时双手双脚被一团黑色雾气困住,抬眼望去只见十人身着黑袍手持法杖端坐于云端,手上俱都挂着一串金铃。
随着金铃响动,那团黑雾收紧,细看之下竟是千万只噬骨虫。只一刹功夫二人手脚化作森森白骨黑雾眨眼间钻入骨中。
“等等……”幻真捏住雷鸣妖丹的功夫,才想要拦一拦那十位黑袍人,啸风、裂炎已被噬骨虫吞了个干干净净,小虫腹部盈满血色,齐齐飞入金铃之中。
这十人乃是被梧千双的金渡邪唤来的巫门十大巫礼。
幻真一脸的惋惜:“好好地元婴妖丹,竟喂了虫。”说着捏开雷鸣的妖丹将藏于其中的椒灵吞入腹中。
元婴老妖本妖力无边,不曾想遇见帝将神鸟女君和巫门十大巫礼联手出击,加之宴无台与十二琈玉剑的威力,巫行山算是保了下来。
三位老妖一死,其他仰仗他们的小妖纷纷逃下山去,宴无台正要拭去额上的细汗,天际传来一声长啸。
“谷主!”有一携鹰侍婢滑翔而来,单膝跪在她面前,半边脸都被鲜血染红了。
宴无台识得她,正是守卫及渊殿的侍婢。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暗叫不好:“你不好好守着及渊殿,来这里做什么?”
携鹰侍婢眼神闪烁,小声道:“那桃花妖……逃走了。”
宴无台一惊:“什么!”
宴无台赶到及渊殿时,殿门大开,周围遍布尸首。走入暗室,树藤牢笼被齐腰斩断,瞧这切口异常整齐,定是被无比锋利之器所断……慢着。
宴无台上前凝眸一看,树藤切口有微微红斑,这不是武器割断的,却是用气!
一时不知如何思忖,初息定是被人抢走,炽元丹也一并不见!
她目光散乱地从及渊殿出来时,幻真蹦蹦哒哒地从远处飘过来。
“诶?”见宴无台面色煞白,幻真缓了脚步,在十步开外盯着她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又一遍,“表姐,你又生气了?”
本就真的在生气且懊恼的宴无台被她这一问怒火灼心,好不厌烦!偏偏又因她想起不知是哪路邪君的假幻真!定是她趁乱打伤看护侍婢,抢走了炽元丹!
“幻真表妹。”宴无台简直用上两千年的修为才将井喷至喉咙口的怒气往下压了压,乌着脸道,“你刚刚登上女君一位便来巫行山参加寿宴,算算日子已有多时,想必阙荫谷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等着你操持。”
言下之意,快给我滚。
幻真不知是否听出她的意图,云淡风轻地说:“表姐莫操心,我在出门前已经将阙荫谷里里外外大小事都交待清楚,这次出行自是要踏遍千山万水玩个过瘾才回去。”
宴无台听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忽然怀念起之前那个不善言辞,做事利脆的假表妹……
“表姐。”幻真嘿嘿笑着继续打量她,“难道真和表姐夫吵架了?听说你们结成双修盟约已近千年,隔三差五就吵一次。表姐夫这么好,为什么要和她吵架呢?听闻表姐夫脾气温和,就算是巫门中人也慈眉善目从不着恼。这样好的欢喜佛要去哪里找?吵多了抬伤感情,表姐依我看……”
宴无台额上的青筋爆起,十二琈玉剑横扫,剑气在幻真站着的地界炸出一处深坑。
幻真速度奇快,落到远处的大石上,抹了把汗:“果然生气了,当真生气了。幸好我反应机敏,不然我这花容月貌啊……怎么了表姐,就这么忌讳提到表姐夫?”
宴无台大为火光:“同是阴身,哪儿来的什么表姐夫!”又狠狠地扫了她几剑!
幻真修为在她之上,全数躲过,倒挂在树上连喊数声:
“表姐夫、表姐夫、表姐夫……”
宴无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