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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忧虑,宴无台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小说( 全文字 无广告)
白日里梧千双唱了句:桃花深径一通津,被宴无台一根树藤抽在嘴上,立时添了条嫣红血痕。入夜后,梧千双缠上来,见她嘴上的痕迹还未褪去,宴无台终是不忍心,为她愈合了伤口。
伤口愈合后,这巫门少主身上释放出来的**紧紧缠裹上来,发狠地想要令这树桃花颤抖得更强烈。
已是纠缠了近十日,两人没离开床榻一步。
还赖在巫行山不肯回去的帝将神鸟女君这期间来找过宴无台三次,每次都摇着头感叹一声:“表姐好腰力。”再默默地敬佩一句:“表姐夫好体力。”一步一回头地跑远,躲过宴无台从屋内飞射出带着杀意的剑气。
但今日一早,巫门的一道手令贴在巫行宫门的牌匾上,守门的携鹰侍婢将手令掲下来又不敢贸然去打扰谷主跟少主的雅兴,只好给了虽然做不了主但起码不会被谷主一鞭子掀飞的幻真大人了。
只不过……
那携鹰侍婢一脸担忧地看着一边嘿嘿嘿一边捏着乌黑描金的手令的幻真大人脚下生风地往宴无台地寝宫奔去,总觉得似乎做了一个不是特别好的决定。
幻真想找她表姐夫已经好几天了,哪次过来哪次都被拒之门外,也不知道她们巫门是用了什么法子,房门锁得紧紧地不说,靠近五步之内,脚心犹如被虫蚁钻咬,又疼又痒。此次终于得了个正经的借口,自然是欢天喜地地跑过来砸门了。
那巫门手令贴上匾额的瞬间,梧千双便知晓了,食饱餍足地在宴无台柔弱无骨地腰身上捏了一把才从床上下来。宴无台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可感觉到身边体温乍离,立刻化出一根树藤来捆住梧千双的腰。
梧千双笑着抹了抹嘴唇笑道:“怎么这么粘我?这些日子没疼够你。”
没心思去介意她言语间的挑弄,宴无台双眼半睁,露出来的一点儿戒备的神情,问道:“你要去哪儿?”
梧千双弯下腰,银白色长发垂落下来与宴无台的黑色发丝纠缠在一起,贴近她耳边道:“你表妹正兴冲冲地想要破门而入看屋里春-色无边,你不快些起来,是要她亲眼见证一下我们是有多恩爱吗?”
宴无台忍着腰间剧烈的酸楚挺起上半身来咬住梧千双的唇,盖在身上的薄毯滑落至腰间,露出一片春光。直到唇齿间溢满血腥气,她才放开梧千双。于此同时,仗着巫门手令护体的幻真一把推开两人房门,表字还未出口,被宴无台恼火地一根树藤给抽了出去。
“幸好我躲得快,不然非破——了——相!”幻真拍着心口惊魂未定,下一刻叉腰超着屋里喊道:“表姐你也太狠了!表姐夫这么多天也没把你的火给泄干净啊?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宴无台朝着房门的方向冷言道:“你再造次以后休想踏进我桃花谷半步。”说着手指隔空一挑,搭在屏风上的衣衫径直飞了过来罩在了她身上。她冷着一张气势十足地面孔,下床时却控制不住地脚软。
梧千双伸手一捞将人带入怀中,唇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柔声道:“小心。”
宴无台定定地望着梧千双的眼底,这个人就在这儿,却又那么不真切,突然道:“如果我让你不要走,你会留下来吗?”
梧千双一怔,笑容未减地:“我几时说过要走?”
宴无台目色冷下去,就要推开梧千双的怀抱。
梧千双臂弯一紧,柔声道:“无台,我等了你千年,这一次换你来等我几天,行吗?”
宴无台垂目半晌,道:“梧千双,你虽整日里没个正经,可实际上从不轻易向我许诺什么。”顿了顿,她掩藏在眼皮之下的情绪随着她目光上扬,正正对上梧千双的双眼,其中的爱恨痴缠一览无余。她接着道:“你与我缔结欢喜佛之约时曾说过一生一世,你只要告诉我,你那时说的话算数吗?”
梧千双恨不知如何才能尽表心意:“自然算数!”
宴无台点点头道:“好,我等你。”她转身离开梧千双的怀抱,手拉开门前回头看着梧千双道:“可若你未能如约回来,我跟你便恩断义绝。”
幻真在外面等得焦急,又怕宴无台真动肝火,只能蹲在门口的一块磐石上面研究巫门手令之上的奥秘。才要用法力将上面的金字引出来时,她苦等了许久的表姐夫从容地将她手里的手令抽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对巫门的信物乱用法术,胆子很大嘛。”
幻真嘿嘿一笑,从磐石上跳下来,一边往梧千双身后的房内看着,一边感慨地问道:“表姐夫你们终于舍得下床了?我表姐怎么没跟你一起?”
梧千双将巫门手令看了一眼,不出所料,果然是梧玉楼在催促她的归期。
她手指夹着手令一挥,黑色的纸片燃出赤金火焰将手令烧了个干净,连一丝灰渣都没有留下。而另一边,她感觉到此前赠给冥君的青鸟也有所异动,看来这桩人情马上就能还了。见幻真还在一脸求知若渴地表情看着自己,颇为好笑:“你表姐那么个清冷地性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上下打量幻真一番,语重心长道:“性情活泼的表妹。”
幻真很是得意:“表姐夫过奖了。”
梧千双:“你来找了我三五次,究竟所为何事?”
幻真突然正经起一张脸来,道:
“上次簋市之中,表姐夫曾与幻真就近六百年里妖界生出的异象探讨过一二。近两日我族在妖界中的探子回报,说万泉国在无望海重现天日,那新任国主似是手里握着封天印这一神器。而妖界中的五位妖王似是与那位下界来寻炽元丹的玄翎神君对上,没讨到半分便宜,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妖界从前虽算不上太平,却也不过是各族之间的小龃龉,如今烽火连天一个两个的为了争夺炽元丹都魔怔了似的。前两日我从妙华法镜中看到人界也是征战不休生灵涂炭,四界乱象以生,只恐怕天地轮换也不是未可能之事了。”
她看了梧千双一眼,见梧千双神色淡然,接着道:“那日表姐夫与冥君所说为祸四界的源头,我想近日里各族间的战乱恐怕与其脱不了干系。幻真虽不才也是一族之君,也当庇护一族老弱安危,所以特地来跟表姐夫讨一个便宜。我帝将神鸟一族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也想保住一族血脉不至于从此凋落。”
梧千双轻叹一声,苦笑道:“可是幻真表妹,若我说我也没有法子躲此劫难你信吗?”
幻真看着她半晌,虽然失望却从容地点头道:“我信。”觉不出一丝勉强,只是悠长地叹了一声:“连巫门都没有法子避祸,看来我需得提前回去阙阴谷了。”
末了又看着梧千双问道:“不知表姐夫要如何安顿我表姐?大劫将至,这桃花谷乃至巫行山都不是可避祸之地。若巫门不能容她,阙阴谷好歹有神族所佑好歹能抵御一时半刻。”
梧千双望着空荡荡的房门,道:“我跟你表姐立了十日之约,若我没回来,烦请表妹……”
幻真一副看出她想什么的表情打断道:“且慢。莫摆出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我表姐虽一直都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她心里装着些什么,你比我清楚。若你不回来,谁能替代你?”
梧千双心里一紧,想到宴无台这三个字,心口就划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从千年前她们立下盟约结成欢喜佛,并许诺相伴一生,彼时梧千双初生牛犊,心比天高,问世间有何事能逆她的意,有谁能拆散她俩?
这千年间,她为了逃婚封印修为、逃离巫门、躲避长姐……如今浩劫将至,她亦不能两全。
望着苍茫天际,她苦笑一声,明白自身渺小。
如果苍天眷顾,便许她们一个今生,若苍天不悯,她路过忘川河时也要在三生石上求一个来生。
梧千双走后,宴无台在极冠树下坐了两日,看足了二十四个时辰的日月交替星辰轮转也一动未动,就像尊石像。
她那日与梧千双说的不过是气话,不过是想诳她留下来的气话。莫说一个月,就算是要她还她一个千年,她也会等下去。
最终梧千双还是走了,想必这次事件的严重程度,出乎意料。
只是她心有惧意,让人恨不得眨一个眼的功夫就到十日之期,梧千双带着她惯有的笑容出现在她面前,不正经地口吻问道:“我家无台可是因为挂念我所以清减了?”
可还没等她回答,梧千双的面容开始扭曲,这才看见她胸前插着的一把利刃,粘稠地血液流了她满手满身。倒抽一口冷气睁开眼睛时,还是极冠树下巫行山癫的雾霭景色。
她心如雷鼓,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梦里的场景太可怕,她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进了心脏,手脚冰冷发软。
宴无台不想等了,如果梧千双真的陷入什么险境,那她也要陪着梧千双一起。她既然许了自己一生一世之约,就要随她此生此世。
九天黄泉,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