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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斧镇大那家客栈名字叫香满楼,貌似里边烤鸭很出名。
展昭和小四子一路走过来,两人有说有笑交流吃烤鸭心得。小四子别看小,倒是对美食很有研究,也因为公孙太疼他,总变着法儿弄些好吃给他吃,因此小小年纪,也算是个小饕。展昭就不用说了,美食乃他人生一大爱好。
两人原本气氛挺好,肚子也都有些饿了,兴匆匆到了香满楼门口,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哪里异样?倒不是说腥风血雨,而是……硕大客栈里,没有人,外边倒是有几个好奇张望围观伙计和路人。
这是不合理,这个时辰正好饭点儿,吃饭人应该很多才对。
展昭凑到一个伙计模样人身后,好奇地跟他一起望,小四子也望。
不过一楼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看什么。
那伙计觉得身后有人,一扭脸,看到展昭和小四子两张脸,一大一小,不过两双可都是大眼睛。
“你们看什么呢?”展昭不解地问伙计,“香满楼不做生意么?”
“做……”伙计傻呵呵点头。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一起进楼准备找白玉堂和赵普去。
“唉!”
伙计拦住了展昭,“这位公子啊,你抱个娃娃别进去了,里边有武人打架呢。”
展昭一愣,“谁打架?”
“可吓人了,会飞啊!”伙计说得绘声绘色,“楼上桌椅都趴地上了,一个黑衣人一个白衣人。”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不是赵普和白玉堂打起来了吧?
展昭心说这还得了?也不走楼梯了,一跃上了二楼,大喊一声,“以和为贵啊!”
……
二楼,除了正当中那一张桌子,确四周围桌椅都趴地上了,展昭是行家,那是被内劲震塌了。
不过并没有剑拔弩张场面,正当中桌子还完好无损,桌边,赵普和白玉堂对坐着,一人手上拿着一个酒杯,一起转过脸看着二楼阳台栏杆上展昭。
他们身边,欧阳拿着筷子,紫英端着饭碗,赭影拿着个汤勺,三人都看着展昭。
展昭眨眨眼——没打架么?
“展展。”
展昭扭脸,就见小四子戳戳他肩膀,“拖鞋要掉了!”
展昭低头一看,小四子脚上那一只木拖鞋“命悬一线”了,赶紧伸手一捞,纵身跳到了栏杆里,将拖鞋给小四子穿好,到了桌边,不解,“楼下伙计说你们打架呢!”
白玉堂和赵普都愣了愣,对视一眼后,似乎都明白了。
欧阳乐了,“没打架,他俩会刀呢。”
白玉堂给展昭倒了杯酒,让他坐下。
展昭坐了,将小四子放一旁,紫英顺手将小四子拽过去,喂他吃饭,很喜欢小孩子样子。
展昭明白了,赵普和白玉堂都是用刀,而云中到和亭侯应该都是刀中妖物,见了面可能切磋一下以刀会友,倒像是两人回做事情。又看了看二楼几乎全部被摧毁,展昭不满,“你俩可记得赔钱啊。”
赵普一笑,“自然。”
喝了杯酒,展昭见赵普和白玉堂相处得貌似还不错样子,放心了,就问赵普,“你找白玉堂打听什么?”
“展兄听过刀魔没有?”赵普问出了一句。
展昭原本举着筷子准备吃饭,不过一听赵普话,筷子放下了,“原来是问他这个啊,这跟你突然来刀斧镇有关系么?”
“有一点。”赵普喝了杯酒,见小四子边吃边好奇地看着他手里酒杯,就递过去,“尝尝不?”
“哎呀!”紫影赶紧抢酒杯,“他才多大你就让他喝酒!”
“尝尝又不会死。”赵普撇嘴,“你小时候不偷喝口酒后来会识得喝酒么?”
紫影扁嘴。
赵普笑嘻嘻逗小四子,“尝一点点,别告诉你爹就没事。”
小四子笑容满面接了酒杯,尝了一口,吐舌头,“苦!”
众人都叫他逗乐了,展昭端着酒杯笑,瞧了一眼身边白玉堂,嘴角也微微挑起,看来心情不错。
“是这么回事。”赵普逗完了小四子,就回头跟展昭说起正经事来,“前阵子我军营附近出了件怪事。”
展昭认真听。
“西北要塞附近,每年这个时候会搭起一个临时棚子。”赵普道,“我会请很多铸刀师傅到那里,一方面打造一些兵器,一方面帮着将士们把豁口或者锈了刀整修一下。”
展昭点头,每年这个时候基本都没有战事,整修和储备兵器是必干事情,就问,“然后呢?”
“然后就出了件怪事呗。”赵普道,“这次这一批铁石矿是从西边运过去,不够好,那几个铸刀师傅都说打造出来刀肯定都是次品,所以我要想法子急找另外一批铁石回来。当地一个向导跟我说,西北靠近大漠边缘有一个赤铁矿,之前有人开采过,弄出一批刀据说都是红刀,削铁如泥。不过后来这铁矿不知道怎么就荒芜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这确是好东西。
赵普似乎说得口水干,对赭影勾勾手指,那意思——你继续,我歇会儿。
赭影边盛汤给小四子,边说,“我带着人去探了探,还带了几个铸刀铁匠,几个师傅看过之后说是上好赤铁矿,就都挖开了,我们运回来不少好矿,想索性多做些兵器。”
展昭喝着汤纳闷,“这是好事啊,跟刀斧镇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出那批铁矿石拿回去之后铸了刀,却死了三个铸刀师傅。”
“为什么?”展昭惊讶。
“那三个铸刀师傅死因都一样。”赭影道,“铸刀时候就不分昼夜,双眼冒血光,等铸完了,试刀时候突然狂性大发,后把自己杀了。”
展昭听到这里,都不记得喝汤了,“三个用刀都这样么?”
赭影点头,“当时我们就觉得不太对劲,所有铸刀项目都停工了,找郎中检查了一下,所有铸刀师傅都产生了一些变化,性情开始暴躁,眼睛也出现血丝不肯休息,跟着魔了一样。”
展昭多聪明啊,一听就明白了,“莫非那批铁石有问题?”
“我当时也这么想,就找了好几个郎中来看。”赵普摇了摇头,“不过没检查出有什么问题。
“我连跳大神都请了。”紫影细心地给小四子挑出没骨头烤鸭肉塞进嘴里,边道,“什么巫师啊、大神啊、各路大仙都请来看了,每一个明白怎么回事。”
“直到后来,有个当地老向导,说了关于邪矿传说。”欧阳似乎是吃饱了,抱过小四子,喂他吃饭,让紫影吃自己。
展昭很想专心听他们说这离奇事,不过看着这几位赫赫有名大将军抱着小四子跟只小猫似轮换喂食,怎么动作这么娴熟呢。
“军营里头娃娃都是放养。”赭影似乎是个很细心人,看出了展昭疑惑,帮着解释了一下,“元帅是孩子王,军营里小魔头都喜欢跟着他个大魔头吃饭,我们都帮着投喂。”
展昭点点头,对军营又有了些认识——赵普和这几位将军虽然名声很响,但是人并没有多大架子,很随和也很亲切,不知道公孙为什么好似跟他们有过节?不过展昭对公孙印象也很好,这位书生别看脾气怪怪,但仁心仁术,再看他将小四子照顾得如此之好,绝对是个好人好大夫!两者之间,肯定是误会。
“邪矿……”白玉堂自言自语,“矿还有邪么。”
“据说那一个矿是大概百十年前被发现,当时有很多放牧部族这一带活动,其中有一个部族寻找水源时候无意中找到了这个铁矿,就开始悄悄开采,制造兵刃。”
“那可是死罪吧?”展昭问,“无论当时这块地方归属谁,私开铁矿铸造兵器,绝对是重罪。”
“所以后来被发现了,整个部族都遭到了清剿,血染矿场。”欧阳摇了摇头,“可是从此之后,凡是开采那个铁石矿来铸造兵器无论是国还是部族,只要沾染过,一年之内必定灭亡。”
展昭皱眉,“这么邪门?”
“所以是邪矿咯。”欧阳点头。
“说了半天……”展昭看赵普,“刀斧镇有东西镇得住你邪矿、邪铁、邪兵刃?”
“要平息这些刀怒火,就要早那一把刀。”赵普一耸肩,“所以我说要找刀魔么。“
“刀魔是什么啊?”因为实吃不下,终于闲下嘴来小四子忍不住仰起脸问众人。
“刀魔也叫刀魂,或者说刀血。”展昭道,“通常有些疯子铸刀或者铸剑,喜欢加些别东西进去,比如说自己血、要不然就是别人血、动物牙齿、又或者干脆拿人来铸造。为是让刀有命,有主人性格或者有主人想要性格。”
小四子眨眨眼,“真么?”
展昭看白玉堂,赵普之所以找他求证,就因为他是天尊徒弟。江湖人都知道,天尊是个刀痴,也是个研究刀行家,对于刀魔这个传说,可能有了解。
“元帅要找刀魔,是当年部族首领早用自己血铸造那第一把刀。”紫影想了想,“据说将那把刀熔了,倒到铁汁里头,再造出来刀就安静了。”
“那把刀刀斧镇?”展昭问赵普。
赵普没吱声。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对他微微地一挑眉,那意思像是问——信么?
白玉堂一直不开口说话,看到展昭询问,放下酒杯,“我师父说过,这是无稽之谈。”
展昭也点头,看赵普,他不像是那么迷信人吧,这种云山雾罩事情也信?
赵普看了看两人,乐了,“我当然不相信,不过我调查到一些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继续听。
“刀斧镇曾经发生过一件事,就是深山之中挖掘到一座铁矿山,出产矿石造成兵刃,没运出镇,就发生了铸刀师傅和运刀师互相残杀事件。”
展昭吃惊,“这是多少年前事情?”
赵普伸出两根手指,“两年前。”
“这么近?”展昭惊讶,“死了那么多人竟然没人知道?”
“因为铸刀师傅和押运师都是军人。”赵普道,“而且当时战事正紧,为了避免动摇军心,没有对外宣扬。”
展昭皱眉,“一样矿石么……”
“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当年有一个铁匠没死,而且据说就是他,教众人怎么处理剩下那些矿石和刀,之后事情就平息下来了,没有再作怪没死人。还有,记不记得传说里说?”赵普提示。
“传说沾染过这些铁矿石或者兵器,一年之内必定灭亡。”展昭了然。
“刀斧镇两年来还相安无事,也就是说有破解之法。”白玉堂问赵普,“你急着来,莫非是军中有事?”
赵普微微皱眉,似乎被问到了愁人之处。
“是不是开始打架了呀?”
赵普没说话,小四子突然问了一声。
众人都微微一愣,看着小四子。
“你说什么?”赵普盯着他看。
小四子仰起脸,“是不是以前明明都没有人打架,近每天都有人打架闹事呀?脾气变坏了,大家都暴躁咯!”
赵普皱眉看着小四子,“你怎么知道?”
小四子见赵普突然严肃起来,倒是不说话了,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赵普。
“小四子?”展昭拉了拉小四子,“你知道什么关于铁矿事情?”
小四子摇头,“不知道呀。”
“那你怎么知道打架人多了?”欧阳认真问。
“你们说啊。”小四子一脸茫然,“不是说,铁匠们双眼赤红,不眠不休,还自相残杀么?”
“对。”赵普点头。
“这是狂躁之症呀,爹爹不知道治过多少。”小四子晃着腿,“有可能是疯症、也有可能是疫症、或者中毒。燥病早期都是双眼赤红,然后精力旺盛不眠不休,越到后来越严重,有还会吃人呢,可吓人了!”
赵普惊喜,“你爹能治这种病?”
小四子板起脸,“爹爹什么病都能治么,不过要让他先看到病人。”
赵普摸着下巴,“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请那书生回去看看。”
“王爷,不是我不提醒你。”欧阳少征给赵普泼凉水,“那位书生先生叫什么名儿,你记得么?”
赵普愣了愣,搔头,“是不是叫什么竹子?还是竹笋、春笋、冬笋?”
展昭一脸无语地看着赵普。
小四子恼了,“爹爹才不是笋,爹爹叫公孙策!”
“哦……对!”赵普点头。
一旁欧阳又阴戳戳来了一句,“他还讨厌我们!”
赵普皱眉,“他基本是非观总有吧,这是关乎性命大事情,那书呆不会公报私仇那么小气吧?再说老子跟他真没仇!”
“你爹干嘛那么讨厌他?”白玉堂问小四子。
小四子歪头,不解,“爹爹讨厌谁呀?”
“他。”众人一起伸手指着赵普。
小四子仰起脸看着赵普,良久,皱着眉头托下巴,“没听爹爹说他讨厌熊啊……”
赵普扶额头,考虑要不然直接找公孙谈谈。
“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找到当年那个铁匠,然后再找到那个矿,让公孙先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再去军营对症下药。”展昭提议。
赵普点头,展昭果然人才啊,条理清楚!
“那铁匠哪儿,你有线索么?”白玉堂问赵普。
赵普点头,拿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展昭。
展昭拿着纸看了一眼,又拿到白玉堂眼前给他看——上边写着几个地址,很多用朱砂划掉了,就剩下后三个。
“赭影之前打听了镇上所有铁匠所,我们都找过了,就剩下这后三个。”赵普道,“不如明早……”
“吃完饭就去。”白玉堂和展昭却是异口同声,说完又对视了一眼,再一起开口,“迟则生变……”
赵普端着酒杯看着超同步两人,笑着点头,“甚好。”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展昭收起纸还给赵普。
这时候,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有人上来。
展昭看了看四周围,已经没有座位了,再上来食客估计没地方坐,他们倒是吃完了,不如让人家。
可他又发现白玉堂吃了没多少,想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啊,怎么这人一直喝酒不吃饭?
白玉堂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忘了楼梯方向一眼,收回视线就皱起了双眉。
这时,就听赵普喊了一嗓子,“是不是我要面来了?”
小四子叼着鸡爪子看赵普——好能吃哇!
紫影扒着他耳朵说悄悄话,“熊当然食量惊人!”
小四子眨眨眼——难怪了,爹爹讨厌饭桶说……不过小家伙虽然呆,这话可没说出口,要打屁股。
走上二楼,不是端着面伙计,而是一个紫衣人。
赵普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顺便摸下巴——眼熟啊。
紫衣人自然是尧子凌,他看到二楼一片狼藉似乎也很奇怪,望向白玉堂他们那桌,他也没看别人,先问白玉堂,“查到了么?”
白玉堂愣了愣,展昭也想起来还没跟白玉堂说谭金事情,就顺手一拍白玉堂放桌边手,“你不急着走吧?我查到谭金事了,就是挺长可能要说一会儿。”
白玉堂点头,凑过去听展昭详细说,展昭就开始叽里咕噜跟他说了起来。
“谭金?”赵普仰起脸自言自语,“名字那么熟呢……”
“你不记得啦?”欧阳提醒他,“当年兵部那个谭金啊。”
赵普皱眉,想不起来,回过头,就看到站楼梯口尧子凌,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看。
赵普心说看得眼珠子都瞪出血来了,这位是不是饿了啊?回头,就见赭影对他使了个眼色。
赵普顺着他视线一看,就见展昭扒着白玉堂手腕说得挺专注。
白玉堂一动不动听得也仔细,这个举动并没什么不妥,不过赵普看得出来,展昭和白玉堂好像很投缘很合得来,总之以白玉堂那种生人勿近性格,对展昭确算是亲近了。
赵普又回头看了看尧子凌,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想起了这紫衣人身份。
赵普淡淡一笑,“微妙啊。”
“熊熊……”
这时,小四子忽然拽了拽赵普衣角。
“是英雄。”赵普纠正他,顺便把他提溜过来。
“你是不是有九条龙?”小四子问出了一句奇怪话。
赵普想了想,“是啊。”
“我知道爹爹干嘛讨厌你了!”小四子一拍手。
赵普还没开口,两个影卫和欧阳八卦地凑了过来,“为什么?”
小四子小大人似叹了口气,站凳子上踮起脚伸长短胳膊拍了拍赵普肩膀,“你完蛋了啊,爹爹这辈子,讨厌那个人,就是你了啊!”
赵普就觉得脑袋嗡嗡响——不是吧?相隔了十万八千里从来没见过面,这样也能拉上仇恨?
……
另一头,展昭和白玉堂说了一半,就见尧子凌走了过来坐他们身旁,开口,“展大人还挺热心。”
展昭笑着摆摆手,“小事情。”
尧子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来喝。
白玉堂看了看他——拿错杯子了吧?
尧子凌见白玉堂看着自己,低头一看,略惊讶,“你杯子?”
白玉堂回头想跟伙计再要一个,不过伙计都楼下呢。
“用这个吧。”展昭将自己杯子往他眼前一放,顺便帮他倒了杯酒,继续说谭金事。
一旁,欧阳和赭影默默对视了一眼。
欧阳轻轻一挑眉——你猜,展昭是不是故意?
赭影看了看神态自若说话和神态自若喝酒展昭跟白玉堂,含笑摇了摇头——没准,不过展昭可真不是表面上那么好脾气又温顺啊,是只带爪猫,少招惹。